幽冥仙途
想到这里,他真正地苦笑起来。如果他这么做了,恐怕第一个杀他的,就是妖凤!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诚哉斯言。
天际忽地一声惊雷,将近乎窒息的气氛打得粉碎。李珣也吃了一惊,抬头看去,只见刚刚远遁躲避风暴的魔罗喉,不知什么时候,又杀到虚空裂隙附近,刚刚那声雷响,正是她脚下鼓气,迸发出来的嚎叫。
由于背身相对,李珣看不出古音是个什么表情,不过空中的妖凤似乎被吼声震动,清醒了些许。
古音显然不满这一变故,微偏过头,似是想给肩上的猫儿一些指示,但不知为何,又打消念头,任魔罗喉胡闹去了。
李珣见得此景,破魂梭在手指间打了个转,正要深思下去,裂隙周困的阴影中,灰白光雾飞腾起来,与魔罗喉遥遥相对,正是祖师咒灵。
若是这两个怪物再杀成一团,明年今日,就是封界之内的所有幽魂噬影宗修的忌日了。
李珣念头未绝,虚空中人影闪动,刚刚不知躲到哪儿去的幽离,忽地从魔罗喉侧方抹过,双方气机交错,分属同源的阴火在虚空中接触,魔罗喉又是一声低吼,注意力被眼前这个堪与她对敌的修士分去数成。
另一侧的祖师咒灵暂无动作,魔罗喉稍显犹豫,不过很快,随着幽离噬影大法全力展开,周围的空气如滚油般沸腾了。
几乎完全相同的攻击方式,挑起了魔罗喉的野性和战意,她长臂圈起,血纹黑肤透出一层幽光。双方真息碰掩,虚空再次被蚀开了口子,却没有任何震荡冲击发散出来。
噬影大法的杀伤,几乎完全作用于对手身体,这大概是对封界影响最小的战斗方式,可对身体的负担也十分沉重。
也许是“满意”幽离的态度。祖师咒灵没有再发狂冲上,只是悬停在虚空裂隙之上,随着阴气潮汐,缓缓摇摆。
便在此刻。古音叱喝声起:“栖霞!”
陡然凌厉的语调,人异于之前的悠然从容。
这一刻,李珣发现,两人之间的氛围又有了微妙的变化。至少他可以感觉到,古音如此作为,是在为即将发生的事情做准备,而妖凤明显己经明白了什么。
当然,这不代表妖凤再次掌握主动,可这至少是一枚微小的筹码。
时光似乎僵滞了数息,两位世间最顶尖的女修,用眼神做最后的交锋。妖凤的血眸依然凶厉如火。
然而,短短数息之后,她还是败下阵来。
她低下头去,垂下的盟发遮住她的眼睛,而李珣却能听到她在女儿耳畔的喃喃低语:“乖啊、乖啊……”
前几字还能强抑平静,到句尾时己经暗哑不闻。而且,妖凤虽是这么说,手上却半点儿都没放松。
古音看了一会,忽将伸出的手臂收回,与之同时,笛音再度响起,仍在挣动的无优迅速安静下来,稍停,李珣便听到一声呢喃似的低语。
“娘亲,青姨昵?”
听到这里,李珣深吸口气,不愿再听下去,干脆转过身去看幽离和魔罗喉的激战。
无论是幽离还是魔罗喉。其速度都是顶尖,欣赏这种战斗。对人的眼力要求极高。以李珣的修为,在心有旁鹜之时,也仅仅是观其人略而已,慢慢的,他就将注意力转到祖师咒灵身上。
李珣还延第一次有机会仔细观察祖师咒灵的形体。
透过其周边迷蒙的雾气,咒灵半透明的本体似乎在不停地蠕动,李珣曾臆想里面或许是个人形,但现在看来,那根本就没有固定的形体可言。
不过,当光线透过外层雾气,照射在咒灵本体上时,却能看到其中流动的浅淡符纹。成千上万的符纹交迭。乍看复杂混乱,但随着木体的蠕动,其中的绝大部分都遮掩不见,只余下有限的几条,交织成一到两个相对纯悴的符篆,随时变化。
以李珣粗浅的符咒底子,很难理解其中的涵义,却也能猜到,这些符篆应该就是祖师咒灵发挥可怕能力的根本。当年九幽老祖在垂死之时,仍有如此手笔,不论其明智与否,单这实力,也令人咋舌。
李珣心中泛起疑问,这家伙再出现时,倒似“冷静’了不少,也懂得冷眼旁观了。
难道它真能分辨明白,眼前的局面?
正想着,祖师咒灵便又动了。只是,它并非是冲上去乱战。而是开始迅速打转,周身雾气的浓度开始迅速提升,几乎已经完全挡住了本体。看样子,它竟然是在吸收周边的九幽地气。
李珣迷惑未解,耳中又听到侧旁声息,扭过回去,只见古音微笑着走过来,而在她身边,眉目低垂的少女,不是无忧,又是谁来?
李珣心中一震,回眸望向天空,却哪还有妖凤的影子?
她还是低头了……
古音轻抖肩膀,让猫儿跳回到无忧怀里去,之后才与李珣说话:“我请先生看了这出好戏,不知先生何以报我?”
玩笑似的语气,却让李珣摸不着头脑,只能耸肩回应:“原来古宗主还是斤斤计较的逐利之徒。”
李珣一边说话,一边打量旁边的无忧。小姑娘似迷非迷,既不似之前的疯癫,也没有真正恢复清醒,而是梦游一般,迷离恍惚。
古音不见恼意,仍然笑道:“斤斤计较不敢当,所谓“逐利之徒”,也就生受了。倒是先生此时,可正与我斤斤计较昵。”
“哪里,实不敢与古宗主为敌。”
“那……先生何不置身事外?”
听罢此言,李珣“哈”地一声笑起来:“古宗主真是为难我了,不管怎么说,敝人也算是幽魂噬影宗弟子,当此宗门危难之际,径直拍拍屁股走人,日后在此界,还要脸不要?
古宗主也算是大户人家,眼看敝宗破落至此,不想着周济一二,却把火上浇油、落井下石的工夫做足,又算什么?”
他嘴上说着,面色渐转不善,已是做足了姿态。
古音却笑盈盈地摇头,“先生既然说我是逐利之徒,为何还会认为,我会去做这无利可图之事?”李珣尚未真正明白,便听古音续道:“若不信,不如我与先生同出此界,将此间诸事抛却,如何?”
稍顿,她浅笑嫣然:“自然,在此之前,还要请先生同门高抬贵手才好。”
她眸光移动,所指正是在天空中激战的幽离与魔罗喉。看她轻轻松松的模样,李珣半晌无言。
只是。在刻意所为之下,二人这番交谈,音波扩故的范困着实不小。湖岸那边。便有一人跳起。看形貌,竟是最初被妖凤击昏的阎拟长老。这浑人也算命大,刚刚那种乱局都能留得命在,眼下竟又苏解过来,对这边跳脚大骂:“古音贱婢,造得这般孽,还想一走……”
“啪”地一声脆响,将骂音斩断。湖岸边一时寂然。只见阎夫人风目含煞,犹不解气,反手又一耳光送上,将阎飘彻底打醒。
这也就是阎夫人与他有师姐弟的情分,换了旁人,他早上前拼命。此时却只能怒目低吼:“娇、你干什么!”
阎夫人早在妖凤制造咫风的时候便醒来,其后便是不停救治昏迷中的诸长老,时间紧迫,此时也仅唤醒了幽习、阎飘两人而己。
她之前心神连受冲击,心态从临近崩溃中触底反弹,反比平日来得果决许多,面对阎粼的质问,她森然道:“你还嫌宗门弟子死得不够多么?”
阎积在“九幽噬界”之前便昏迷过去,对之后的事情,只从阎夫人口中得了一鳞半爪,闻言环目四顾,当四面景物入眼,这才真正体会到事情的严重程度,一时茫然不知所措。
在他身后,幽习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虽是被阎夫人救醒,却没有半点好脸色。他冷然道:“事到如今,我且叫你一声宗主……宗主大人,事到如今。你怎么说?”
幽习在诸长老中的地位,仅在已经转生的阴馒之下,撇去私怨,发言确实是最具分量的质疑。
他伸出手,环点周边,惨然道:“我也不信,这是你愿意见到的结果。可你是不是该给困死此界的数千弟子一个交代?至少让我们明白,妹和古音究竟是怎么个交易……还有这个!”
他咬牙切齿,戟指过来。指尖所向,正是疗伤中的傀儡。若说众人刚才还不好确认,当前这副模样,除了瞎子,谁还认不出来?
阎夫人神色凝重,回应道:“当年之事,我自会交代,可是,幽习师叔,眼下情况紧急,地气连柱之下,不知还有多少弟子幸存,他们等不及慢慢计较了。”
幽习惨笑摇头:“等不及?呸!当冥火真要将上千弟子护得周全?如此天威之下,无非是适者生、不适者死而己。一切修为不足、心志不坚之辈,尽数裁汰,留下来的,才能在此封界中度过不知多长时间的囚徒日子……宗主大人,我在这里只要一个说法。这种时候,你怕什么。”
面对幽习的指责,阎夫人容色阴沉,不发一言。倒是古音视幽习等人的争执如无物,接续之前的话题,莞尔笑道:“看起来,先生同门,似乎是不太乐意。”
阎夫人闻声转过脸来,厉声道:“古音,你知道我们拦不住你,要去便去,何必多言。”
音波跨越里许距离,掀起阵阵余波,然而幽习只在旁嘿嘿冷笑,虽不言语,那姿态也着实让人难受。
一边,震撼中的阎献终于清醒过来,听到阎夫人所言,即使被阎夫人训斥在先,终还是忍不住跳脚,只道:“怎能这样,怎能这样。”
“日后我会给你们交代。”
阎夫人神色越发坚绝,也是打定主意,不让封界内再度受创。她如此做派,阎献纵千般不愿,也没法坚持,然而幽习却被彻底激怒了。
“阎鸳。”幽习须发皆张,声如雷震,“若你真要交代,就是现在!过了今日,我们囚困此地,还不是任你编造?”
李珣心中冷笑,转脸去看古音;这女修也回眸过来,两人目光接触,李珣忽有个计较,便挤动嘴角,笑了一笑:“这么一闹,倒勾起某家的好奇心了,却不知古宗主能否告知一二?”
古音也真给面子。微笑道:“时至今日,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只是我不耐长篇大论,若先生真有兴趣,不妨请阎夫人详述其事,我愿在旁拾遗补缺。”
朗朗话音,自然远近皆闻,如此态度,倒是大方得很。李珣却不能想得太简单。
近距离下,李珣可以感觉到,古音体内气脉流转似乎颇有滞碍之处,联想其未愈的重伤,她此时似乎也到了一个极限点上,正抓紧时间调理伤势。
所以。她才示弱抽身?
幽习和阎撒都盯着阎夫人,封界内暂时陷入沉默,只有天空中交错撞击的人影,才展现出人势崩摧的气氛,裂隙之上,祖师咒灵仍在疯狂吸取周边九幽地气,谁也不知进这怪物接下来会干出什么,暗灰的天空似乎马上就要倾颓下来。
过了片刻,空气中终子有话音流动:“祖师因魔罗喉而遭劫时,曾有咒誓日:“有炼化此妖魔者,便是幽魂噬影宗之主!”
阎夫人话音幽冷,目光亦越过湖面,直指过来,古音但微笑而己。阎夫人垂下眸光,续道:“宗门典籍有载,每至四九重劫之前,魔罗喉总要深眠地底。躲避天劫。当年,我与阎真师兄、阎芦师妹。花了大力气,集合一群宗门外的人马,想趁机捕杀此撩,却全军覆灭,仅余我一人,被古音所救。”
“那时,阎真、阎芦死难,我在宗门内势力大跌,便动了寻觅外援的念头,而古音希望得到本宗的驱尸傀儡术,对魔罗喉也很感兴趣,我们一拍即合。”
幽习冷笑两声:“当时你卖力交结的几个客座长老,与阎真、阎芦的失踪,就是由此而来吧。”
阎夫人唇边苦涩之意渐重,也不响应幽习的嘲讽,继续道:““杀凤”之役后,古音纠合玉散人、妖凤、青鸾,四位真一宗师合力将魔罗喉制伏,当时便将其精元封在金丸神泥之中,当时只要有宗门“幽狱观想之术”。炼化此物,不过是翻掌间事。”
幽习的冷笑僵在脸上,阎姚更是狠抽一口凉气,一时间都作声不得。
“我绝没想到,古音竟能集如此力量……四位真一宗师,我在其中,又算什么?”阎夫人幽幽而叹:“古音精元在手,正要待价而沽。当时我与她相识未久,彼此都不信任,提出的条件,我也无法接受。”
“而且,不久之后,冥火师兄在天劫,遭重创,我以为登位之事大有转机,不想借助外力,受制于人,才将事情拖了下来。”
“后来,我与碧水争位,久久分不出胜负,碧水也如我般,求诸外援。见形势不利,我只能与古音再谈合作之事。而此时,她已获得一只通灵血吻,利用对虚极日鼠的天生克制之力,以及妙化惑神之音,将魔罗喉完全控制……”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脸上看不出是失落又或嘲弄:“幽习师叔,本宗自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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