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枭雄
说愈糟。
大敌当前,她为了自己的武林声望,决不能回避,恐怕想回避也不可能,老乞婆决
不会善了,只有放手一拼。她缓下脚程,一步步想前走,一面火速调息,争取恢复精力
的时间。
她身后的胖大汉,也缓下脚程,亦步亦趋,脸上笑容依旧,但眼中已泛起戒备的神
色。
玉虚子身后十来丈一株古松上,一个天蓝色身影躲在横枝上向下瞧,借枝叶隐身,
居高临下虎视耽耽。他就是秋岚,正缓缓取出黑巾蒙上脸面口鼻。
双方逐渐接近,空间里,紧张的气氛迫人。豹面乞婆屹立如山,象一头窥伺着猎物
的凶猛金钱大豹,怪眼中厉光四射,左手缓缓握住了破海碗。
金四娘脚下一步一落实,缓慢地一步步接近,粉脸上每一颗细胞似乎都凝结了,香
汗渐止。
八丈、七丈……五丈,双方的神情都十分古怪。胖汉在五六丈外止步,双手捧腹含
笑作壁上观。玉虚子徐徐行功调息,双目注视着双方的变化,心中暗暗高兴,看来,金
四娘碰上硬对手了。
三丈、两丈,金四娘站住了。豹面乞婆脸色阴沉,双目凝视着金四娘,阴森森地说:
“你可以再调息片刻,老身决不乘人之危。”
金四娘已恢复了元气,冷冷地接口道:“老乞婆……”
刚说了三个字,老乞婆一声怪啸,披散的银发无风自舞,身形似电,飞扑而上,拐
杖破风厉啸,来一招“力劈华山”,拐杖未到,相距三尺外,潜劲已排山倒海似的袭到,
声势之雄,委实令人惊心动魄。金四娘向右疾飘,避开一拐了。
豹面乞婆身形倏转,声拐合一迫进,“指天划地”再次抢攻,捷逾电光石火。
金四娘不再闪让,龙吟乍起,长剑出鞘“拂云扫舞”以攻还击,探身上扑。
“铮铮!”暴声乍起,火星飞溅,两人同向侧飘。
“呔!”豹面乞婆叱喝,双足点地立即反扑,“铁牛耕地”改攻下盘。
金四娘剑向下沉,“金针定海”剑挡拐杖,人乘机迫近。
“铮!”一声爆响,剑拐第三次相交,这一次双方的兵刃皆未震开,似乎吸住了。
金四娘暴进两步,一声娇叱,剑顺拐上拂,猛抽疾拖急带,脱离了拐上的无穷吸力,
猛地撼向老乞婆的胯骨和右腿。这一着相当狠,如果顺杖拂上,老乞婆要丢掉三两个手
指头,或者腿膀挨上一剑。
者乞婆功臻化境,浑身刀枪不入,但对方的功力修为似乎不逊她,她不敢冒险以身
挨剑,拐杖向外一震,身形左移,便轻易地化去对方的贴身狠着。
两人措肩而过,都留了心,突然在相错的刹那间,两人的左手突然不约而同扭肩拍
出。
金四娘的掌心,一星金影触目。老乞婆不是掌,她手中有破海碗,凶狠地砸出。
快!快得令人肉眼难辨,两人已贴身相搏,只有一次出招的机会,招发便生死已判,
任何变招的机会都不会有了,除非撤招退避。两人都不甘示弱,恰好招式相同,接上了。
“拍!”暴响震耳,碎片激射,罡风呼呼,潜劲四散,将气流激得虎虎生风。
人影乍分,金四娘飘迟八尺,剑垂下掌前伸,脚下踉跄了两步,额上又现汗迹,但
站稳了。
老乞婆也退了两步,上身一阵恍动,以杖支地,左手五指不住伸缩,象个鸟爪,破
海碗已炸裂,掌中连一片碎屑也末留下。怪眼中厉光闪闪,死盯住金四娘徐徐后收助手,
颊肉不住抽搐,一字一吐地叫:“咦!你会金针掌绝学?”
金四娘深深吸入一口长气,傲然地说:“你很了得,碗破而不伤手,难怪敢强出头
架梁,不妨再接我两记金针掌。”
“天下间能击碎老身手中碗的掌力,也只有金针掌。”老乞婆点头自语。
“老乞婆,你真要插手管这一档事?”金四娘厉声问,一面举步迫进。
老乞婆撇开话题,问:“金神金祥与你有何渊源?”
金四娘也不予作答,说:“你小心了,掌剑齐施,毒蛊亦出,接我雷霆一击。”
老乞婆淡淡一笑,说:“不必用那些小虫豸在老身面前献宝,除了老身的一双眼睛,
任何毒虫或内家掌力亦难伤我,只有你的金针掌老身有些顾忌而已。说,金神金祥与你
有何渊源?说出来免得自误。”
“乃是家祖。”金四娘傲然地答。
老乞婆收了杖,点头道:“哦2难怪你也姓金。令祖早年行道江湖时,曾对老身那
死去的老伴有援手活命之恩,老身岂能忘恩和你动手?时才得罪,休怪,令祖一向可
好?”
金四娘心中一宽,收剑道:“多承动问,家祖朗健如昔。公良婆婆,是否肯让我活
剥那牛鼻子老道?”
老乞婆桀桀笑,怪叫道:“好啊!我替你擒住他……咦!他走了?”
玉虚子早已看出危机,老乞婆不再动手,他便知不妙,象兔子般溜之大吉,钻入林
中走了。
金四娘恨恨地骂道:“追!这狗东西可恶已极,决不许他活着。”
两人正待追赶,胖大汉却哈哈一笑,缓缓走近说:“追不及了,山深林密,藤萝如
网,老道已远出三五十丈外了,怎追得上?得饶人处且饶人,何不放他一条生路?老道
为人其实也不坏……”
“这人是谁?”者乞婆怪声怪气地向金四娘问,语气中充满不悦,打断了胖大汉的
话。
老乞婆以为胖大汉是金四娘带来的帮手,金四娘却以为是过路瞧热闹的闲人,老乞
婆这一问金四娘仔细向胖大汉留意打量,摇头道:“不知道。唔!似乎有点象……象西
安府柳家的人。”
老乞婆怪眼连翻,怪叫道:“不错,西安府柳家有这一个人,胖得象条该宰的猪,
叫什么……”
“叫笑弥勒柳文华,中州许家中州的儿子许钦的内兄,江湖上穿绣凤衣以美见称银
凤许淑真的舅舅。”金四娘报出一大串名号,口气中有挪揄的成份。
“晤!不错,是他,听说是个玩世不恭的大好人哩!”老乞婆也怪声怪调地说,然
后向笑弥勒叫:“喂!你是不是姓柳的小子?”
金四娘目光落在远处,并举手相召。北面小径远处,秋雷正如飞而来。
笑弥勒点头笑笑,答道:“小可止是柳文华,浪得虚名,不敢当大好人之誉,玩世
不恭倒有些儿符实;但在两位江湖成名英雄之前,怎敢玩世,又怎敢不恭?”
老乞婆没听出他话中的嘲弄意味,心中大乐,格格怪笑得意得说:“话倒说得相当
令老身满意,你总算没白活了这几十年。喂!听说你那位亲家翁不甘寂寞,也想重出江
湖现世,可是真的么?”
“那有此事?一个在刀山剑海中闯荡江湖大半辈子的人,好不容易找到封剑归隐的
机会。见了刀剑就心惊胆跳,怎会破誓重出?江湖是非之地、蜚语流言不听为是。”
“你有何事要到这处穷荒之地鬼混?”
“小可有事请求金姑嫂而来……”
话未完,秋雷到了,相距十丈外便高声大叫:“金姐姐,休放走了那该死的胖子。”
“怎么回事?”金四娘高高声问,扭头瞥了笑弥勒—眼。
笑弥勒耸耸肩,接口道:“在下向他打听姑娘的消息,他气势汹汹语出不逊,在下
和他松松筋骨而已,小事一件。”
说话间,秋雷已经奔到,一声怒吼,不管三七二十一连攻八掌踢了三脚。
笑弥勒嘻嘻笑,一双大手左盘右拨,八方游走,从容化去秋雷凶狠无比的八掌三脚,
一面叫道:“小老弟,住手,我有话说……”
金四娘立即截出,急攻三掌叫道:“擒下你之后,再说并未晚,要不你乖乖投降。”
笑弥勒粗重的身子旋舞如飞,居然在两名高手的抢攻下进退自如,一面大叫:“且
慢动手好不?在下有话说。小兄弟,原来你就是飞龙秋雷。”
秋雷并未住手,攻得更急,—面怒叫:“秋雷早知道你是西安柳家的笑弥勒,你瞎
了眼,却不认识秋某,向秋某问信那么轻狂无礼。没话说,秋某要揪下你的耳朵作为惩
戒。”
笑弥勒突然侧飘丈外,鬼魅似的脱出斗圈。真不巧,他后面正站着豹面乞婆,不等
他发话,老乞婆—声怪笑,—杖捣向他后心,叫道:“跪下再说!”
笑弥勒三面受敌,未料到刚才态度友好的老乞婆也突然变脸动手,想回避已没有机
会了,只好全力硬接,大旋身—掌斜挥,急拍点来的拐杖。
“叭!”一声暴响,老乞婆的拐杖被拍得斜飘而起,笑弥勒则贴地斜窜丈外,额上
青筋跳动、手几乎举不起来了。但一击之下,他躲过了由后面追袭的秋雷和金四娘的双
掌,危极险极。
“咦!你真有两套哩!”老乞婆怪叫,急闪而至。
笑弥勒不笑了,以一敌三,他知道自己没有这等能耐,面对—个年轻气盛的飞龙,
—个狂女人,—个玩毒的女魔,有理说不清,他只好向山林中撤腿便跑,一面大叫:
“秋老弟,叫他们住手,胖子我替你带来银凤的口信。”
银凤两个字,象午夜钟声震醒了秋雷。年来,他为了开拓自己的基业,未能亲访洛
阳许家,对这位他难以或忘的小姑娘,他怀有无尽的思念。他脚下一慢,大叫道:“站
住!秋某听你说。”
金四娘大惑,也止步叫:“公良婆婆,请让他将话说出。”
豹面乞婆似乎对金四娘十分尊敬,立时止步不追。
笑弥勒在三丈外止步转身,拭掉额上的汗水,不住苦笑,他的手掌仍有麻麻地。
金四娘走近。冷冷地问:“刚才你说找我,怎又找秋雷弟?”
“在下两位都找。”笑弥勒揉动着手掌答。
“说,银凤有何口信?”秋雷急问。
笑弥勒深深吸了一口气.说:“说来话侯,在下只好拣紧要的说。洛阳有两大武林
世家……”
“别扯那么长,你是银凤的舅舅,这就够了。”秋雷抢着接口,他急于要知道银凤
的口信。
笑弥勒无可奈何地说:“好,简略些说。我那个甥女去年在天门峡,曾经蒙你救过
她的命,后来听说你在许州立业,名声不太好,她心中十分不安。便托笑盂尝的爱女乔
天香带口信给你,希望你能洁身自好,为武林造福,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奇男子大丈
夫……”
“呸!废话。”豹面乞婆怪叫。
秋雷低下头,自语道:“她到底是女流之辈,是不会了解男人的想法的。”
金四娘冷一笑,问:“就是这些活?简直浪费口舌?”
老乞婆也接门道:“怪事,你到底是你甥女要你带信呢?还是要乔天香带信?你简
直昏了头。”
“银凤带口信给秋雷与我何关?”金四娘再问。
笑弥勒收敛了笑容,沉重地说:“今晨,在下从酆都对岸葫芦溪上游到了酆都,方
知道这些事故。乔姑娘姊弟邀游天下,预定经过许州时方将口信带到,舟泊酆都码头。
昨晚,金姑娘可记得在孟婆亭……”
金四娘格格娇笑,打断了笑弥勒的话,抢问道:“是小丫头跟踪本姑娘,所以被蓝
蛊虻伤了吗?难怪惊叫的口音稚嫩得紧,她怎么了?”
笑弥勒苦笑道:“被蛊虻所伤的人,是乔家的小少爷乔诚,目下浑身变黑,昏迷不
醒……”
“没有关系,他七天之内死不了……还有六天,不是七天。他的大伯是少林的掌门
大师宏一,少林奇学天下闻名,誉为武林北斗至尊!八宝紫金夺命丹是武林圣药,可生
死人肉白骨,六天,还可以赶返嵩山,你还不将他带走,还在这儿鬼混?怪事!”
金四娘的话饱含嘲弄,明显的拒绝解救。笑弥勒心中暗暗叫苦,说:“金姑娘,俗
语说不知者不罪,乔诚还是个小孩子,一时好奇,无意中得罪了姑娘,尚请高抬贵手,
饶他一次,赐他一些药。还有……”
“住口!”金四娘厉叫,稍顿又道:“本姑娘平生只想杀人,不想救人。如果是旁
人,本姑娘也许一时高兴大发善心;至于洛阳乔家的人,告诉你,办不到,免得旁人说
我金四娘怕了乔家一门老小,被少林掌门的大门所吓倒。”
“金姑娘……”
“别说了。告诉你,少林的八宝紫金夺命丹救不了他,你可以去找毒王周起潜试
试。”
“金姑娘……”笑弥勒满头大汗地叫。
“住口!本姑娘言出如山,决不更改,别废话,再说连你一命也难逃。”
笑弥勒只好转向秋雷,哀伤的说:“秋老弟,千不念,万不念,念在乔姑娘带信的
一点诚心上,尚望老弟向金姑娘说情。乔姑娘为了乃弟的伤,五内如焚,不得已化名黑
衣游神,夜入炎山忠义堂……”
“哦!妙极了。”金四娘抢着发话,又道:“小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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