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枭雄





找倒霉鬼试剑了。反正他知道参予掘宝的入,决不会是什么清高之士,二龙都是黑道的
巨魁,可以说全不是好东西,找几个名号不太响亮的悍贼试剑,可能将银凤引出来的。
    这是谷底的溪床,石淙村奔腾而下,在怪石丛中曲折奔流,飞珠溅玉,水声如雷,
两旁西岸怪石如猿蹲虎踞,矮树参差如星罗棋布。由于溪中有无数怪石,溪水大多投入
石下,所以过溪用不着沾水。
    下游三二十丈处,两岸伸出一座怪石梁,水在下面湍急地下泻,石粱中间只有留尺
余石隙,象是架了一座雄伟的二十余丈长石桥,桥中间似被巨灵砍了一斧头,从中折断
却跨不了,从石梁上走向对岸,毫不费劲。
    掠下乱石溪岸,他怔住了,心说:“我能分辨他们谁是悍贼?且先看看再说。”
    他初履江湖,对江湖人物陌生得紧,闻名而末见过面,一时当然不敢妄动。
    距斗场还有十来丈,他只能从草木怪石的空隙中看到两个青影在恶斗,不敢太过冒
失地闯入,脚下一缓,从容举步向那儿走去。
    转过一座怪石,怪异的鼾声入耳,声音来自上方。他心中一怔,抬头一看,心说:
“这家队竟会在这儿睡得象条猪,怪事!”
    怪石顶端距地面约有丈五六高下,宽约丈余方圆,一个衣着褴褛,年约五六十岁的
瘦小老人在上面斜躺着,脑袋枕在一个酒葫芦上,一头飞乱蓬发泥垢头皮肮脏透顶,手
中抱着一条黄竹打硼昆,油亮亮地,棍比人干净多了。下额向前凸出,露出满嘴黄板牙,
口水不住往下流,鼾声震耳,睡得正酣哩!
    他举步越过巨石,向溪岸走去,在七八丈的距离内,怪石和草木丛中,不时可以看
到横七坚八埋头大睡的人影。有些没睡着,听见他的靴子踏在石砾上的声音,仅扭过头
来或抬起头用惺松睡眼冷冷地盯着他。
    他踏入溪岸,不走了,双手抱胸一站,忖道:“他们是闹着玩呢,还是拼老命?”
    溪岸是一处广约三四亩大的乱石场,高低不平,小草和青苔丛生。两佣怪石嵯峨,
小树零落散处。前面,是在乱石溪床冲激翻腾的碧绿溪水,水珠飞溅,形成一阵阵水雾,
随风飘溅。往上游看,天生的石桥相距不足十丈。
    场中间有两个人,一北一南,相距丈余,躬身伸手作势上扑,一面各向左绕找空隙
抢入。北面的是个虬髯黑大汉,象头巨熊,年约三十上下,腰带上插了把外门兵刃厚背
锯齿刀,相当沉重。
    南面那个脸白唇红的英俊青年人,身材修长,一字大浓眉,方脸大耳,相当帅。穿
一袭淡青色劲装,腰带上系着剑。正从容绕走,脸上泛着近乎嘲笑的笑容。但两个人额
上都是汗影,显然已拼命了许久了。
    除了东西溪水旁没站人外,三方面都站了人,共有八名之多,一个个脸含笑意,抱
肘、袖手的、背手、倚石靠树、侧坐、斜躺……各据一方,注视着两人交手,距离相当
近,但没有加入动手的意思,也不象是壁上观客,神情如谜。
    北面那位旁观的人,人才一表,不但脸蛋生的俊,那股潇洒出群的气息、风度、神
色,无一不臻上乘。剑眉、朗目、鼻直、口方、没留须,长得真俊。看年纪,约在三十
上下,身材将近八尺。头戴英雄巾,穿一袭淡紫色团花罩袍,腰系古色斑斓的长剑,背
着手笑容满脸,不住向身侧一名穿直裰、佩短戟的黑大汉低声说话。
    相反的一面,一个青年人倚石而立,用一只手支住头,一手将一根草梗放在口中嚼
来玩。这人也长得眉清目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流光四射,是属于对女人有无穷吸引
力的色眼。头戴英雄巾,穿一袭凸花绣芜蓉劲装,带剑,翘起左腿,脚上的镶银花绿色
快靴十分耀目,神气极了。
    除了斗鸡般的两个人外,其他的人对刚入场的秋雷瞥了一眼。
    穿谈紫色罩袍的百年人似乎目光更亮,突向秋雷含笑点点头。
    倚石而立的穿水湖绿罩袍青年人,却撇了撇嘴,似乎还低哼了一声。
    秋雷身左不远,半躺在小石堆中的一名黑衣大汉,怪声怪气的“喝”了一声,向秋
雷挤眉弄眼,咧嘴一笑。
    右首靠在树干上的,是个穿绯色劲装的半老徐娘。桃花眼水汪汪,左颊近嘴角处长
了一颗美人痣,芙蓉脸蛋吹弹得破,很酶、很俏、很艳、很媚。胸臀丰满,蜂腰一握,
佩剑挂囊,手上拈了一束山花,放在鼻端颔下不住嗅弄。
    她媚眼儿流波四转,向秋雷和穿水湖绿罩袍的青年人转来转去,似在比较两人到底
谁中看,看了她靠在树上的那股劲,不象是女人,女人怎能在大庭广众中靠倚的?准不
是好货,象个倚门卖笑的货色材料。
    但她确是美,更惹火,成熟女人的风韵,决不是林昭华一类小丫头可以相提并论的
尤物。背上有剑,胁下有八宝革囊,水红色的绣花弓鞋前,钢尖儿明晃晃。看了她这身
装扮,神情相当不安分,但讨野火的人,最好留神些。八宝革囊可以兼暗器囊使用,瞧,
外层不是露出一排小飞刀的刀柄么?女人用飞刀,相当难侍候哩!
    秋雷当然也将众人打量一番,走江湖的人,耳目不灵怎行?不将周遭环境先弄清楚,
就不配做江湖人,在未摸清底细之前,他暂时不动声色。但心中又泛起了失望的感觉,
这儿也没有穿银色凤凰衣衫的女人。
    “呔”巨熊般的黑大汉怒吼,凶猛地上扑,双手箕张,用上了“饿虎扑羊”。
    英俊的青年人嘻嘻笑,向左一闪,诱黑大汉折向扑来,再向右飘,斜身扭腰,挫势
前掠,左脚来一记“风扫残云”,出如电闪。
    黑大汉也不弱,右手疾沉,“下提金”疾抓Sl防胁下的飞腿,i应超人。
    岂知英俊年青人的“风扫残云”是虚招,招发一半腿势下沉,身躯再挫,捷逾电光
石火,“噗”一声响,勾中了黑大汉的右膝外例。
    “噗!”黑大汉坐了下来了,一声虎吼,屁股上似乎装有弹簧,凶猛地崩弹而起,
狂野地弹向还未站起的青年人,手脚前伸,来势十分凶猛,那一脚对他似乎毫不起作用,
只是出其不意被勾倒而已。
    “好!妙!”穿淡紫袍的青年人的上空,手脚齐至。
    英俊青年人还未挺直腰,一脚未能将黑大汉勾伤,他吃了一惊,百忙中扭身闪避,
左手猛拨的。
    “噗!”一铁臂格上了。
    “滚!”黑大汉叫,下面的脚疾落疾挑。
    英俊青年人的左膝,被黑大汉挑中,身不由已,翻倒在八尺外,滚了一匝。
    黑大汉的手臂也被格得向侧飞,“砰”一声也摔倒在八尺外,半斤八两,谁也没占
便宜。
    黑大汉可能练了不怕击打的钢筋铁骨功,身子一沾地,立即弹起,疯狂地再次上扑,
怒吼如雷:“好小子,再来两记硬碰硬。”
    英俊青年人没等黑大汉扑到,也不站起,双足飞旋扫出,人在乱石上贴地盘舞,只
刹那间便攻了十八腿之多,把黑大汉迫得手忙脚乱,连退十余步怪叫如雷,却无法回手,
踢来的腿太快了下盘不易保护。
    英俊青年人的腿攻势如狂风暴雨,勾、挂、扫、拨、挑、点、蹦绵绵不绝,象是十
来条腿同时进攻。
    十九、二十、二十一……已攻了二十四腿了。
    黑大汉仍末挽回劣势,一退再退,迟到半躺在地上的黑衣大汉身畔。
    “刷刷!”两腿攻到,黑大汉向右急掠,掠过秋雷身旁。
    半躺在地上的黑衣大汉“喝”一声怪叫,突然凌空升起五尺,向侧落地,躲过英俊
青年人的两腿,怪笑道:“好家伙,连环三十六踢盘龙腿,了得!危险!几乎遭了池鱼
之灾。”
    黄俊青年人紧缠住黑大汉,如影附形迫攻,两腿依然盘舞如飞。两人一进一退,掠
过秋雷身前。
    秋雷屹立如岳峙渊淳,不理睬几乎贴身而过的人,甚至英俊青年人的腿己贴胫骨而
过,他脚下末动分毫,视如未见,沉着冷静地功夫,确是到家。
    黑大汉快退到绯衣女郎身前了,仍末抓住反击的机会。
    绯衣女郎伤在树上毫不在乎,“嘻嘻”一声,用黄莺儿唱歌以的腻软俏甜嗓音说:
“唷!你俩是怎么回事?怎么来一手满场飞?如果是打高梅花桩,还成话?千万别碰老
娘,不然……嘻嘻!碰我的手,我提起就走,碰我的脚,我一脚踢你们下河。”
    黑大汉还手乏力,被双腿迫得不住后退,人随腿势转,怎由得他主动闪避?连避三
腿,身不由已,背部向绯衣女郎急撞。
    百忙中不小心左脚端入石缝中,重心骤失。他只好吸腹收腿,背部仍向后猛撞。
    英俊青年人的腿毫不留情,急扫而至,掠过黑大汉的靴底,第二腿又飞,却落了空,
扫向绯衣女郎的双足。
    黑大汉双腿上收,背部向绯衣女郎猛撞,大屁股翘起,撞向女郎的脸部。
    “噗噗!”黑大汉象一座山般向下压,压在青年人身上,两人面面相对,压成一堆。
    “妙!哈哈!妙!”四周为人发狂似的叫好起来。
    “这女人厉害!”秋雷心中暗叫。
    绯衣女郎举手之间,便将两个高手击倒,仍然倚在树干上,似乎并末移动过,她出
手太快,不易看清。
    “嘻嘻……”她快活地笑,笑完说:“真要让你们的毛手毛脚碰上,我绯衣三娘还
用在江湖上混?所以出手阻止你们冒失闯的。”
    黑大汉狼狈的爬起,虎目睁圆,不住揉着屁股蛋,虬髯猬立,恶恨根地向绯衣三娘
迫进。
    英俊青年人揉动着膝盖,瘸着腿也咬牙切齿地迫进,要找绯衣三娘的麻烦了。
    绯衣三娘格格笑,眉花眼笑地问:“唷!你们还不服气是不?”
    “你这千人骑万人……”黑大汉破口大骂。
    不等他骂完,绯衣三娘接口道:“黑金刚毛威,想不到你这浑人,也生了一张臭嘴,
你要老娘括你两耳光么?”
    黑金刚用一声怒吼作为答复,猛地飞扑而上。
    绯影一闪,人不见了,黑金刚的手,抓向树干。不等他再有任何举动,一只纤手突
然从他胁下疾升,捷如电闪,刁住他的右膀向外翻,另一只纤手在他的眼前急闪。
    “拍拍!”清脆的耳光声乍起,他接两记正反阴阳掌。快!快得的似乎两声同响。
    他百忙中用还能活动的左手去档,晕头转向。
    “噗噗!”两劈掌砍中他的左右颈根。沉重的打击力道重有千斤,他这个金刚毕竟
是肉做的不是钢筋铁骨;打得他“嗯”了一声,沉重地坐倒,象倒了一座山。
    绯衣三娘仍倚在树上.向骇然停在五尺外的英俊年青人点手儿叫:“江南浪子,你
是否也想试试?断说你江南浪子夏清风爱财如命,名是浪子,暗地里积了百万家财,难
道不要命了,留下那些财物多可惜哪!”
    江南浪子一咬牙,怒叫道:“你这个浪货可恶!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给我一
掌?”
    “嘻嘻!你这人真不讲道理,老娘不给你一掌,你的狗腿岂不扫在老娘身上了?”
    江南浪子右手五指不住伸缩,怒叫道:“泼妇,拔剑!今天夏太爷要……”
    绯衣三娘缓缓站正身影,摇手阻止江南浪子往下说,媚笑道:“别鸡猫狗叫穷嚷嚷,
拔剑并无不可,但你一个人嘛……不行,不行。”她向前面穿淡紫色罩袍的青年人一指,
又道:“叫你的老大一剑三奇,和……”她的纤指又转向右首不远处倚石嚼草的青年人
一指,往下说:“还有老三玉面郎君石梦云,三个人一起上嘛……差不多,怎样?”
    秋雷一听穿淡紫罩袍的人便是一剑三奇晁奇元,心中一动,狠狠地盯了对方一眼,
心说:“看不出这人年纪轻轻,居然可以唆动绿凤在这次挖宝大会中提议推举武林盟主。
他既然有胆量觊觎盟主宝座,我为何不敢?”
    一剑三奇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说:“绯衣三娘,在下不想和你计较。”
    玉面郎君依然依在石上,吐掉口中的草枝,笑道:“呵呵!绯衣三娘,可惜你老了,
胴体虽动人,可是已是半老徐娘,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你何必在石某前献宝?对
不起,在下对你没胃口,虽则石某为人好色如命,还不致拜倒你的桃红裙下,天下间美
女多的是。呵呵!”
    他的话不但轻薄,而且傲气凌人。怪!绯衣三娘居然没反脸,笑道:“同样地,你
玉面郎君枉称江湖淫虫,自然怕我这真正的雨露观音,你还不配脱下老娘的罗裙,虽则
老娘对天下的男人人尽可夫。好吧!你们既然不重视结义之情,不管老二江南浪子的死
活,老娘就折掉你们的一条手脚。”
    说完,她耀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