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一剑
的机会而已。”话中带刺,谁也听得出来。
对他这番说话,无相真人不置可否,仍然接回原来的话题,继续说道:“再说,后人应该胜过前人,姑不论不岐是否已经得了我的真传,即使已经得了我的真传,那也还是嫌不够的”。
无量说道:“那条么师兄认为谁人方始算得最为适当?还请明示。”眼睛望向无色长老。
无色忙道:“你别拉上我,我可不是做掌门人的材料。”
无相真人笑道:“无色师弟是有资格做掌门人的,不过他要专心练剑,我也不便勉强他了”。
无色说“道:”掌门师兄,到底是你明白我的志向,那就不要在我的身上做文章了,快点儿选定新掌门人吧。
无相真人缓缓地说:“这个人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无相真人此言一出,几乎每一个的目光都从不岐向上转移到无名身上了。
果然听得无相真人继续说道:“这个人就是无名师弟。无名师弟虽然刚入道门,但他在俗家之日,早已是名闻远近的中州大侠,为武林所共仰。牟家二百年来,每一代都是武当派的弟子,论到和本派的关系之深,无人能出其或。掌门一职,由他接任,那也是最适当不过了。”
这个决定固然出于许多人意料之外,但也在一些人意料之中。无相真人宣布之后,有的人鼓掌欢呼,有的人则窃窃私语。“
牟一羽和不岐坐在一起,牟一羽是似是解嘲地说道:“此事真令人意想不到,事前我也不知家父竟然会膺此重任的。”
不败本来已经走开,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回转他们身边,冷冷地接口说道:“意想不到的事也未免太多了。”牟一羽拍拍脑袋,说道:“是啊,近来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的确太多了。”
他好象是重复不败的说话,不败虽然听不明白,不岐却是心中有数。因为他复述不败的话语之中,又加上了近来二字。
不戒的惨死是最近发生的事,而不戒的惨死又是因他受命到盘龙山迁葬无极长老的尸骨而起,牟一羽恰好在那天路过,碰上这件事情,发现老人何亮的遗骸和无极合葬,另外还有一具尸首本来是不岐的师弟耿京士的。而又恰好不戒带去的麻袋装不下三副骸骨,于是牟一羽只好把何亮的头盖骨留下……这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不都是牟一羽近来碰上的么?
何况他还在作加强语气之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呢?假如不岐还不懂他的用意,那他真是愚不可及了。
不岐是个大智若愚的聪明人,他不但懂得牟一羽的用意,而且还有新的发现,他突然想到这一连串的事情,巧合之处也未免太多了。
正因为他是聪明人,所以他立即作出非常高兴的样子说道:“令尊接任掌门,本派深庆得人。对我来说,更是加倍的喜事!”
不败心里暗暗冷笑:“他们两个都真会做戏”心里的冷笑不觉露在了面上。
知道你在通微这十多年,潜心钻研祖师留下的拳经,剑诀定有妙悟,正想一聆高论。
不波说道:“师叔,你这样说,弟子可担当不起,请恕我妄言,我才敢说。”
无色笑道:“你还没说,我怎知道你是妄言还是高论?你尽管说吧。”
不波说道:“那就请恕我直言了。剑法的造诣我谈不上,但从师祖留下的拳经、剑诀之中,我也有点领悟”。依我之见,太极剑法是本门的上乘剑法,还必须有本门的上乘内功相辅,才能到达炉火纯青之境。
无然点头道:“人说得很对呀,我欠缺的正是内功。”
不波继续说道:“即以剑法而论,三师叔你的创新之处颇多,但由于刻意创新,有些地方,就难免反而了原来的纯厚融通的心法了。古人云;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拙能胜巧,依我看来,上乘武功,也是如此。恕我直言,师叔,你的剑法巧是巧了,但若是真正和掌门师伯比划的话,在五十招之前,你在招数上可以占先,五十招之后,只怕你难免要屈处下风。”
无色鼓掌赞道:“高论,高论!实不相瞒,近年我也渐渐发觉,你这样练本门的上乘剑法,实在有点儿近乎买椟还珠的愚行。就因为我自知未能如掌门师兄的达到纯厚融通境界,所以我从来不敢和他比试。不过,有一点,你也说错了。”
不波道:“是哪一点,请师兄指教。”
无色说道:“本门剑法第一高手,不是我,也不是掌门师兄。掌门师兄,请你恕我直言。”
无色微笑道:“我早就知道。你若不说,我还要怪你呢”。
此言一出,众弟子都诧异莫名,尤以不波为甚,怔了一怔,说道:“请是哪一位?”
无色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咱们的新掌门人无名师兄”。
无名说道:“师兄,你给我脸上贴金,我可是受之有愧。”
无色板起脸孔道:“好端端的,你怎么骂起我来了?”
无名不觉一怔道:“这话从何说起?”
无色说道:“你说受之有愧,那不分明说我讲假话吗?我这个人有时虽然也难免胡言乱语几句,但在武功方面,我从来是有半斤说半斤,有八两就说八两,决不胡乱称赞别人的!”
一众同门都知道无色的脾气的确是如他自己说的这样,见他说得如此认真,不禁都惊疑不定。
要知太极剑法一向都是道家弟子优于俗家弟子,而无色的剑法又一向被同门公认为本派第一高手的,如今他竟然把这顶高帽慷慨地送给刚刚出家的无名道人,亦即本是俗家弟子的牟沧浪,这就不能不令一众同门都大感意外了。
无量暗自想过:“你和牟沧浪交情最好,又是他儿子的师父,怪不得你要用贬低自己的手段来抬高他。但连带贬低掌门师兄,却未免太过份了。”
但身为掌门的无相真他欣表同意,无量的话只好藏在心里,不便说出口来。
不过他不说却有另外有人说,不波的脾气是心有所疑就不肯罢休的,因此他的出发点虽然和无量不同,但还是直说出来了。
“无色长老,我知道你一向不打诳语,我有一事不明,不知你可否为我释疑?”
无色说道:“哪一件事”?
不波说道:“既然无名师叔的剑法比你还更高明,何以他不亲自教他儿子,却要你替他传授?”
无色笑道:“你读书很多,一定知道古人有易子而教的做法。可惜我没有儿子,否则我也会叫我的儿子拜他为师的。再说,我的剑法虽然不及他,但我也有我的长处,他的儿子兼两家之长,不更好吗?”
这的确是老实话。众人也都知道,不戒那日在盘龙山上被一个不知来历的蒙面人所伤,正是得牟一羽将蒙面人赶走,不戒方始能够多活几天回到武当山的。怪不得牟一羽年纪轻轻,而能打败强敌,原来他已是兼学两家之长。对于无色的话,许多人不觉信了几分,但一波却仍是不肯相信。
不波站在台前,面向一众同门,缓缓说道:“无色长老的剑法,我们都是知道的。无名师叔的剑法如何,我们道家弟子,除了无色长老一个人之外,大家都没见过。现在无色长老自称他的剑法比不上无名师叔,如果是真的话,本派的继任,掌门可深庆得人了。不知无名师叔可否给我们指点几招,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指点有两个意思,一个是长辈和晚辈拆招的指点,一个是比武的指点,比武的一拘辈份的,纵然点到止,亦已是分出胜负荣辱了。和拆招的一教一学,意义根本不同。但此时此际,不波说出这样的话,从他的口气之中,谁也听得出他的所谓指点,是指后者而非前者。
元量长老故意逼紧一步,佯作指责不波:“不波,你好大胆,无名师弟曾以牟大侠的身份纵横江湖,难道你还要试他的武功才肯服帖吗?”
不波给他激起了憨直的脾气,朗声说道:“武当、少林,乃是天下武学的总汇,人所共知。能够称雄江湖的顶尖高手,来到了篙山的少林寺和武当山的三清观,只怕就未必够得上一流高手的资格了。无名师叔,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我只是就事论事。”
无名淡淡地说:“你说得很对,江湖上是有许多浪得虚名之辈。别人尊重炙大侠,我是不敢当的。这大侠之名,依我看来,恐怕也只是江湖同道认为我的品行还算端正而已,并非因为他们害怕我的剑法”。这番话说得得体,第一他说的浪得虚名之辈只是很多,并非全部,第二话语之中也隐藏着这亲一各意思,身为掌门人者,是应当以德服人,而不是以力服人。
不过,他这番说话,却也没有拒绝不波提出的要他指点几招的请求。
不波一时间尚未发觉破绽(无名并没明言拒绝,)不败却是发觉了。他立即在人群中站出来说道:“无名师叔,你虽然不是以剑法称雄江湖,但在武当山上,给我们指点几招,想必你当应充。”
他不待无名答复就当作是他已经应允一般。跟着转过头来,对不波说道:“不波师兄,不知你说的我们,心目中是哪几位?这个我们,是要无名指点的我们,意思十分明显。败是在催不波立即提出够资格和无名比试的人选了。
不波也想造成一个逼使无名非得比试不可的形势,即说:“不岐师弟是本派公认的剑法第二高手,如今既然无色长老自谦剑法比不上无名师叔,不岐师弟,不如就由你来请无名师叔指点几招吧?”
假如无名比不上不岐,那就可以证明无色刚说是只是捧场话了。
不岐连忙摇头,说道:“弟子不敢僭越。”
不敢僭越,这只是主身份的尊卑有别说的,亲并非指武功。弦外之音,最少在武功方面,他还没有对无名心悦诚服。
不波说道:“不岐,你此言差矣。你是请求任的新掌门指点,有什么僭越不僭越可言?”
一岐仍是微笑摇头,说道:“不波师兄,我看你最适合。一来你是晚辈的同门之长,二来你在通微堂潜心研究祖师的拳经,剑诀多年,在剑术上一定必有过人的心得。”
不波哼了一声,心里想道:“你倒乖巧,自己不想惹事上身,却让别人替你出头。也罢,你做聪明人,就由我做傻瓜吧。”不过。他并不立即顺着口风向无名挑战,却只把眼睛望着无名。
无名神色自如,微笑说:“在武当山的日子还长呢,总有机会和同门切磋武功的。至于今日嘛,这个、这个——”不波的眼睛看着他,他的眼睛却看着无相真人。
这段话他没有说完,但内中藏着一层深意。他用是是切磋二字,日后与同门切磋,那已是他以掌门人的身份,名副其实地是指点人的所谓切磋了。这层深意不波听不出来,无量、不岐等人是听得出来的。二人俱想:“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但身为掌门的无相真人尚未开口,他们自是不敢开口。
无相真人缓缓地说道:“我们是名门正派,不比江湖上那些帮会,用比武来定掌门,江湖上的那些帮会可以,我们若然也这样,岂不叫人笑话?本派自从张真人创派以来,从来没有用比武来定过掌门的。”不波满面通红,但的脾气既迁且强,仍然说道:“掌门教训的是,不过历代掌门的武功,都为和他们同时的一众同门所深知。弟子也并无考较新掌门人的意思,只不过是开开眼界罢了。”
言下之意,新掌门人的武功,若不是让他知道清楚的话,他是不会心悦诚服的。
正是:
空有侠名难伏众,要认剑法定尊卑。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四回 恩同义父犹藏诈 逼露庐山始识非
无相真人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缓缓地说:“你们用心急,新掌门人的武功,你们用不了多久,一定可以亲眼见到的。现在我先给你们说一个故事。”
用不了多久,究竟是多久一个月?半个月?十天?八天?或者就是今天?
这个答复,好象给了保证,实则甚为空泛。无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甚至思疑掌门师了是为了要封无名接他的位子,才特地为无名用这缓兵计的。
但这是掌门人的保证,即使性格迂直如不波者,也不敢敲钉扳脚,要掌门人确定一个日期的。
掌门人还要给大家讲故事,在这个时候,他怎么还有这样好的心情来讲故事呢?众人都好奇心起猜疑不定。只见无相真人抬头望向远方,似是在回忆一件久远的往事。;这件事情说起来已经是三十六年前的事情了。
真人顿了顿,接着说下去:“那一年昆仑派的玄贞子来到武当山,要求和掌门人比试剑法。跟他一起来的是他的小徒弟,一个只有十一二岁模样的小孩子,先师接见他们的时候,我是随侍在侧的。”
五十岁以上的道士,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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