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一剑
西门燕笑道:“小小年纪,就学会了油嘴滑舌。我比你姐姐都长两岁呢,你今年几岁?”
蓝玉京道:“我和姐姐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已经十七岁了。”
西门燕道:“原来你们是双胞胎吗?咦,这倒是有点奇怪了。”
蓝玉京道:“奇怪什么?”
西门燕道:“人家双胞胎的相貌是最相像的,你和你的姐姐可并不相像啊!”
蓝玉家想起武当山那些师兄弟取笑他的话,心道:“她也这样说,那些谣言,恐怕是未必无困了。可惜刚才没有抓着那妖妇。”勉强笑道:“凡事都不例外,爹爹说我像舅舅,姐姐像妈妈,那又有什么稀奇。”
西门燕若有所思,半晌说道:“你的姐姐对你倒是很好的,她在家里住的时候,老是啥叨着你。嗯,你有姐姐,福气比我好得多了。我是孤零零一个,既无兄弟,又无姐妹。”
蓝玉京不知怎的,冲口而出,说道:“你不是也有一个表哥吗?”话出了口这才想起不该撩起她的伤感。
西门燕果然面色一沉,说道:“别提他了,他才不把我当作亲人呢,哼,他不理我,我也不稀罕他。”
蓝玉京不敢作声。但西门燕刚刚说了“不要提他”,自己却又先“提”他了。
“表哥是和你一起的,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
蓝玉京道:“我也是在那座山头才见着他的,他比你们不过早来半个时辰。他一见你们来到就跑了,我也不知他要上哪儿。”
他说的是“你们”,西门燕这才霍然一省,想起了与她同来辽东的牟一羽了。
“你的牟师叔呢,是不是还在那个山头?怎的你一个人来到这儿?”
“我不知道。”
西门燕诧道:“记得当时我去追赶表哥,他留下来和你说话的。你怎能不知道?”
蓝玉京道:“你们走了没多久,来了一个蒙面人。那蒙面人武功极高,我和牟师叔联手,都打不过他。我给他摔晕过去。待到醒来,我已经是在这儿了。”事实是真的,但他只说了一半。
西门燕道:“有这样的怪事,咱们如今所在之处,离开那个山头,少说恐怕也有七八里呢。难道你是梦游来到这里?”
蓝玉京:“我也莫名其妙,或者是有人在我熟睡之时,将我搬来这里吧。”其实他初时虽然失了知觉,但也知道是那蒙面入将他带去的。不过,那蒙面人因何这样对待他,他可的确是莫名其妙。
西门燕对这“怪”事却也不想深究,现在她所想的只是“那蒙面人不会有把牟一羽怎么样了。”
她大惊之下,失声叫道:“一定是那个人!”
蓝玉京道:“你见过那蒙面人?”
西门燕道:“我和牟一羽来到乌鲨镇的前一天,有人在路旁岩石上留下八个字吓阻我们,那八个字是;若不回头,自招烦恼。我们没见着他,但却知道他和武功远在我们之上。因为除了那八个字之外,他还在岩石上留下他的掌印。”
“唉,牟一羽碰上那个人,只怕、只怕不仅仅是烦恼了。你都给那人摔晕,牟一羽虽然是你的师叔,武功恐怕还不及你的!”
她越说到后来,声音越发颤抖。显然是已经在害怕牟一羽的性命不保了。
蓝玉京暗自想道:“我还只道她的心里只有一个表哥呢,原来她对小师叔的关心似乎也不在对她表哥之下。”于是安慰她道:“老话说得好,吉人天相。你也无需太过担心,牟师叔他会逢凶化吉的。”
西门燕嗔道:“你说这些不是废话吗?除非有一个武功比那蒙面有更好的人救他,否则他怎会逢凶化吉?”
蓝玉京笑道:“我不知道此地是否有武功比那蒙面人更高的人,但我知道是早已有人帮他的了。”
西门燕连忙问道:“是谁?
蓝玉京道:“好像是个女人。”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何说好像?‘’”当时我刚被那蒙面人摔得翻倒在地上,我只听见她的声音,但还没有见着她,我就失了知觉了。“
“你听见她说的是什么?”
“她的声音远远传来,甚是轻柔,十分悦耳,好像在叫一个人的名字,但我也只听清楚了其中一个字。”
“哪一个字?”
“是个燕字。”
西门燕吃了一惊,半晌说道:“你猜是我的母亲?”
蓝玉京道:“我希望没有猜错。依你说呢?”
西门燕没有回答,脸上一副茫然的神色。
蓝玉京道:“咦,你在想些什么?”
西门燕的确是另有所思,但她心中所想却是不能从口中说出来的。
因为她想起的是青蜂常五娘说的那句说。
这句话她非但不能告诉蓝玉京,甚至连自己怎的会想起这句话来也都觉得不该。
“我怎能相信那妖妇的谰言。牟一羽是堂堂中州大侠牟沧浪的儿子,母亲也是名门淑女,武林中人尽皆知晓。来历不明这顶帽子绝不能戴在他的头上。”
虽然只是存在心中的“意念”,也是经过“化装”的。常五娘原来所用的字眼,可比“来历不明”这四个字还更难听得多。
她是径直地说西门夫人“此际”正在和她的私生子相会的。
面对着蓝玉京疑问的目光,西门燕霍然一省,装作喜出望外的神气说道:“当今之世,心够吓走那蒙面人的女人,除了我母亲,我想在概也不会有第二个了。不过,却不知你的牟师叔是否安然无事,你陪我回去看看好不好?”
倘若不是西门燕求他的话,蓝玉京是不想回去再见牟一羽的。对这位小师叔,他的莫名其妙的疑惧。而且他自己也是有事在身,他是要前往金陵,查明自己的身世之谜的。
但他可不能用这样的藉口拒绝西门藏的要求。
他刚在踌躇,西门燕已是“嗤嗤”一笑,数说他道:“陪姐姐走也害羞么,刚才你抱都抱过我了。”她任性惯了,心情好的时候,也喜欢开开玩笑的。现在她就很喜欢看蓝玉京的窘态。
蓝玉京满面通红只好陪她回去。
西门夫人睡得正酣,不知她是否正在做着一个好梦,脸上有温柔的笑容,慈祥的笑容。
恩怨纠缠,牟一羽的心里虽然仍是充满恨意,但却不敢正视她的笑容,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了。
他的剑已出鞘,但握着剑的手却在颤抖。
要替母亲报复,这是最好的时机,但能够这样做么?
正在正邪交战于心之际,他忽然好像听到外面有点什么声息。
他走出洞,凝神细听。此时正是晓色初起的时候,在对面白雪皑皑的山坡上,已是隐约可以看见几条人影。
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从晨风中吹送过来了。
一个熟悉的女声说道:“东方亮曾经大闹武当山,这件事大师想必亦已知道了吧?东方亮这小子也还罢了,那西门夫人的剑法恐怕还在他之上。”
牟一羽吃了一惊,这个女人不是别个,正是青蜂常五娘。
随即听得一个硬涩的声音说道:“我只可惜西门牧已经死了。”
说话的是个红衣番僧。西门牧是曾为绿林盟主的人,番僧的弦外之音自是认为只有西门牧才配做他的敌手,西门牧的妻子他可还未曾放在心上。
常五娘赔笑的道:“大师的武功我是十分佩服的,那婆娘当然不是大师对手。不过,凡事小心点好,我只是恐防大师轻敌。”
第三个人说道:“东方亮我让给你们,牟一羽你交给我吧。”
第四个人说道:“咱们联手,多厉害的敌人相信也能对付。我最想抓到的蓝玉京这小子。”
这四个人在雪地上走得飞快,转眼之间已是从对面的山坡走了过来。
另外那两上男子牟一羽也认出来了,一个曾被他点了穴道的欧阳勇,另一个是曾被东方亮击败的英松龄。
这四个人他认识三个,只有那个红衣番僧,却不知是何来历。
常五娘眼利,首先发现了他,阴恻恻地发出一声冷笑,说道:“哈,你这小子还在这儿,那贱婆娘呢?”冷笑声中,弹出了一颗香雾弹,刚好在牟一羽的面前爆炸开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欧阳勇大喝道:“好小子,我正要找你算帐,有胆的与我见个真章!”
牟一羽运掌成风,扫荡烟雾,但也吸进少许。常五娘秘制的香雾弹,乃是一种非常厉害的迷香,不过,却只是令人昏迷,对身体并无毒害。牟一羽功力尚未完全恢复,吸进少许,虽未至于昏倒,亦已目眩头晕。
欧阳勇一掌劈下,牟一羽中指一弹,弹着他手背的筋,欧阳勇的一条右臂,软绵绵地垂了下来。但他也真是好勇斗狠,右臂无力,左手横肱,一个肘锤就撞过去。若在平时,牟一羽怎会惧他,但此际气力不加,跳跃不灵,硬拼之下,却是彼此都着了一下了。牟一羽被他撞得脚步踉跄,说时迟,那快,英松龄又已扑到。
常五娘叫道:这为小子留给我,你们要报复尽管报复,不许伤他性命!“
英松龄笑道:“五娘放心,我不会毁了你喜欢的这个小白脸的。”
牟一羽即使功力未减,也不如他。不过数招,就给他攻得手忙脚乱。
那红衣番僧道:“五娘,这小子是谁?”
常五娘道:“这小子叫牟一羽,他的父亲牟沧浪是武当派的现任掌门。”
武当派的名头红衣番僧是知道的,但他极为自负,武当派的掌门也还不怎样放在心上,何况只是掌门之子?当下就把双手笼在抽中,摇了摇头,说道:“你说那些”厉害人物“哪里去了?乏味,乏味!这样的一个小子,也值得几个人去打他吗?”
英松龄面上一红,说道:“欧阳勇,你退下!”
欧阳勇的右手疼痛已止,亢声说道:“这小子曾经对我偷施暗算,要我退下也得,但我得先斫他一刀!”
英松龄已经占尽优势,心道:“让你斫他一刀那还不易?”一掌劈将过去,掌势闪缩不定,把牟一羽的眼神引得注意他的掌势。一个勾攻,就把牟一羽绊得跌倒了。
欧阳勇狞笑道:“小子别慌,我只要你一条胳膊!”
眼看一刀斩下,牟一羽的手臂就要和身体分家,陡然间,平地好像留起一条“金蛇”,跟着扑来是一团白影,欧阳勇大叫一声,钢刀脱手飞出,整个人也跌出了数丈开外。
原来是西门夫人从那山洞里出来了。她身上没带兵器,随手解下一条束腰的彩绳,卷却欧阳勇的钢刀,那条彩绳幻化的“金蛇”,比真的毒蛇还更厉害,不但夺却了欧阳勇的兵刃,还缠上了他的的手腕,把他的腕骨都拗折了,牟一羽一个鲤打挺跳起来,将欧阳勇踢出去。但他的气力已经用尽,吸进的迷香发作,踢翻了欧阳勇,他和身形亦已是摇摇晃晃,好像风中之烛了。西门夫人把他搂入怀中说道:“别慌,娘在这儿!
但她可忘记了旁边还有个英松龄,由于这变化来得十分突兀,英松龄不觉也是一惊。但他毕竟是个老手,立即看出了可乘之机,一抓就向西门夫人抓下。
他是精于大擒拿手法的名家,这一抓抓下,即使是武林高手只怕也躲闪不开,非给他抓得筋断骨折不可。
但西门夫人却还是搂着牟一羽,而且她的左手正在拿着一颗药丸,纳入牟一羽的口中。一双眼睛也只是看着牟一羽。她好像根本就没有看见在身前的英松龄,当然是没有躲避了。“
眼看这一抓就要抓到她的琵琶骨,她右手一挥,那条彩绳“幻化”的“金蛇”又飞出来了。对准英松龄的掌心。
英松龄是个武学得家,一觉劲风“刺”掌,立知不妙。彩绳本是轻柔之物,但经过了西门夫人的玄功运用,却变作了钢刺一般,英松龄宁让毒蛇上一口,也不敢让她的彩绳刺着了掌心的劳宫穴,劳宫穴倘刺穿。他这一身内功恐怕最少也得废了一半。
饶是他缩手得快,掌背也被彩绳打了一下,火辣辣作痛,西门夫人寸步不移,只是挥舞彩绳,就令他近不了身。
那红衣番僧问常五娘道:“你不是说这娃牟的小子是武当掌门牟沧浪之子吗?牟沧浪的老婆早已死,怎的又钻出了这个婆娘认是他的娘亲?”
欧阳勇已经自行接好脱臼,冷笑说道:“她要弄个小白脸来玩玩,不认作干儿子,还认作什么?”
常五娘道:“你的嘴巴也太缺德了,怎可以这样乱说人家?”
欧阳勇道:“咦,你不是也骂她贱人的吗,怎的反面帮她说话了?”
常五娘道:“我说的是事实,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欧阳勇道:“那你说,她为何把这小白脸当作心肝宝贝?”
常五娘道:“这你都不懂,这叫做爱屋及乌。”弦外之音,当然是指西门夫人心爱的人乃是牟一羽的父亲了。
那红衣番僧不懂汉人的这句话成语,西门夫人和牟一羽是什么关系,他其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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