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一剑
陆志诚冷笑道:“那要看是什么处境,有时受不了也要受的!”
凤栖梧比较聪明,已是瞧出有点什么不对,“陆舵主,你有何倚恃,胆敢如此欺侮夫人?”
陆志诚道:“凤姐言重了。我只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而已。说的虽然不中听,但夫人应该明白,我说的都是真话。”说至此处,故意装模作样的向西门夫人“请罪”:“夫人,我不会说话,冒犯了你,请你高抬贵手,责罚从轻。”
西门燕气得几乎爆炸,说道:“妈,你还不动手教训他!”
西门夫人道:“唉,你这不懂事的孩子,如今咱们都是捏在人家手心上啦!”
西门燕大惊道:“妈,你说什么?”
西门夫人这才盯着陆志诚缓缓说道:“陆志诚,你下毒的本事高明得很呀,居然瞒过了我!”
此言一出,不但西门燕吃惊,凤栖梧和平大婶都吓得跳起来道:“陆志诚,原来是你下的毒!”
陆志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夫人过奖了,并不是我下毒本事高明,是那药物的奇妙。夫人,你想知道是什么吗?是嘉错法师从西藏带来的修罗散,修罗散是用魔鬼花提练的,比酥骨散药力强得多。”
平大婶就指骂道:“陆志诚,你真是丧心病狂,夫人有何亏待你?”
陆志诚笑道:“平大婶,你忘了我的外号叫阴间秀才么?”
西门夫人淡淡主道:“你们不要骂他,他这号人,是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奉作金科玉律的,你和他讲什么情义,不给他笑破肚皮。”
陆志诚的道:“对啦,到底是夫人知我的心。”
西门夫人道:“好,那我倒要问你了,你因何下毒害我?”
陆志诚道:“我本来是要倚仗夫人做靠山的。但夫人你却不肯帮我的忙,我想做绿林盟主,那就只有另找别人做靠山了。”
西门夫人道:“是金鼎和吗?”
陆志诚道:“不错,但真正的后台,还是金鼎和的主子。”
西门夫人道:“满洲可汗?”
陆志诚道:“对了,金鼎和已经答应我,只要我把你们母女缚送给他,他一定可以帮我在可汗跟前说话,让我称心如意!”
平大婶骂道:“陆志诚,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狠心狗肺!你要缚夫人,先杀了我吧!”
陆志诚道:“平大婶,是谁提拔你的,你忘了曾发誓效忠于我吗?”
平大婶道:“当年你像一条丧家之狗从关外逃来,又是谁收容你的?你对夫人不忠,还有脸说我。”
陆志诚不怒反笑,说道:“果然一试就试出来了,我早就知道你忘不了旧主人,对我的忠心是假,对旧主人的忠心才是真的。”
凤栖梧忽地柔声说道:“陆大哥……”
陆志诚道:“凤香主,你莫怪我对你也下毒手,你我虽然是多年伙伴,但这几天,夫人好像蓄意笼络你,凡事总是小心点的好。”
凤栖梧道:“我对夫人好,对你也是一样的好。甚至还可以对你更好一些。”
陆志诚道:“哦,你有什么好处给我。”
凤栖梧道:“你放走夫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原来他一向垂涎凤栖梧的美色,曾几次在她眼前透露口风,凤栖梧总是假装不懂,婉拒了他。
陆志诚大为得意,“这么说,你是愿意嫁给我了?”
凤栖梧装作含羞不语,半晌说道:“那就要看你的了。”
陆志诚笑道:“咱们各让一步吧,我可经放走西门小姐。”
凤栖梧道:“那不行,要放,就该把夫人了放。反正夫人武功已废,你不用担心她阻挠你做绿林盟主。”
陆志诚摇了摇头,“我和你说老实话,我虽然喜欢你,但因此而失掉绿林盟主的宝座,我吃的亏却是未免太大了。他们倘若得不到夫人,是决不肯为我撑腰的。我得不到有力的靠山,夫人纵不阻挠,我也难以坐上宝座。”
凤栖梧道:“有讨价就有还价,这样吧,你给小姐解药,我要看着她恢复了武功,我才答应你。”
陆志诚似乎心动,作出考虑的神气。凤栖梧道:“小姐即使恢复武功,也不是你的对手,你怕什么?”她打的算盘是,她答应了陆志诚的婚事,她自己这份解药是少不了的。她与西门燕联手,那就可以和陆志诚一拼了。平大婶气得翻白了眼,想骂又不能骂,只能叹了口气。
西门燕却是沉不住气,说道:“嫁猪嫁狗都胜嫁给他,凤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便我可不能让你为了我的缘故这样糟蹋自己。”
陆志诚哼了一声,说道:“臭丫头,你的性命捏在我的手心,还敢刁嘴。”凤栖梧连忙道:“陆舵主,你答应了我的可莫胡来。小姐,你少说两句吧,常言道得好,留得青山在……”
西门燕不待她把话说完,便即冷笑道:“我骂错了他吗?我问你,做鞑子的鹰爪,是不是比狗都不如?”
凤栖梧面上一阵青一阵红,情知闹到如此田地,那是说什么话都挽不回了。
陆志诚笑道:“小姐,你不识好歹,可莫怪陆某手下无情了。”
西门燕傲然道:“你要杀便杀,何必多言。你杀了我,自然会有人替我报仇。”
陆志诚笑道:“你指望谁替你报仇?东方亮还是牟一羽?可怕东方亮嫌你貌丑,一见你就远远避开,牟一羽这小子嘛……”他话犹未了,忽听见了外面的人冷笑。
陆志诚喝道:“是谁?”
那人冷笑道:“我没有摔死,也没有病死,对不住,让你失望了!。
牟一羽来得可正是时候。
他一出手就是连环命剑法中的杀招,意欲速战速决,剑尖刺向咽喉,剑锋顺势而下前肩,剑柄则撞向对方小腹,连环三招,一气呵成,端的是凌厉无比。
但可惜他的功力只恢复了七成,陈志诚胆敢觊觎绿林盟主的宝座,武功自也非同泛泛,左掌一拍,先把他的剑柄拍开,刺喉削肩的两招,不解自解。接着右掌疾上,双掌相连,形成一个圆圈,把牟一羽的剑势封住。牟一羽不但剑势被封,身形亦已在他掌力笼罩之下,不由自己的晃了两晃。
陆志诚冷笑道:“好小子,我还以为你有多大本领呢,谁知也是银样蜡抢头,哼,你逃得过一次,逃不过两次,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不过,他虽然口里在奚落对方,心中却是不禁暗暗惊异:“武当派的内功心法果然神奇,西门夫人都禁受不起魔鬼花之毒,这小子居然还能和我还手!”
人惊疑不定,亦是害怕迟则生变,当下立施杀手。
西门夫人盘膝坐在地上,星眸半启,忽地就道:“走乾转巽,金鼓雷鸣。”乾、坤、良、巽、离、震、兑乃是以八卦的名称来代表八个不同的方法,但若用于武学,还不仅只是“定位”那样简单,而是含有“生、克”作用的。武当派是道家,以五行八卦之理融入武学,正是武当派的特色。
声入心退,牟一羽不假思索,立即走出西门夫人的步法,掌剑兼施,使出了刚猛异常的那一招金鼓雷鸣。
陆志诚的杀招本来是攻他的空门的,他这么一转,刚好就堵住空门,而且是抢先半步反击,变客为主了。
牟一羽得到西门夫人的指点,功力虽然不如对方,但每招攻敌必救。陆志诚忽地喝道:“用不着你们装死了,还不赶快动手!”他从关内带来的那五名手下,本来是“病”得奄奄一息的,登时都跳了起来。
他们攻击的第一个目标当然是西门夫人,西门夫人神色小变,只听得“哎哟”一声,第一个扑向她的人已是重新在地上。原来这人是要把西门夫人拿作人质,却不知西门夫人的功力虽失,但“武学”未失,她早已把一支银簪藏在掌心,轻轻一点,点着对方腕脉,同时立即使出四两拨千斤的手法,那人倒也有一身横练的功夫,但好何能够应付这等上乘的武术,自是只能跌个四脚朝天了。
银簪藏在她的掌心,跟着扑上来的那个人根本就看不见她用的什么手法,他看见的只是他的同伴一扑上去就倒下来,还只道西门夫人是有什么神奇的武功,深藏不露,不觉惊得呆了。
西门夫人的一双眼睛注视着他,淡淡说道:“来保儿,你也要改换门庭?好,那就来吧,我成全你!”这个来保儿是她丈夫从前的长随(勤务兵),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年,对她还是有点畏威怀德的,一惊之下,连忙说道:“不敢!”脚板底好像抹了油,转身就跑。
他哪知道西门夫人此时已是精疲力竭,“四两拨千斤”也是要有“四两”之力的。她已是“四两”之力也使不出来了。倘若他敢上前攻击,西门夫人定必被他所擒。
第三个人比较狡猾,他不敢上去攻西门夫人。但也不逃跑,只是改了目标,转过身扑向西门燕。西门夫人连站都站不起来。如何还能帮助女儿?
陆志诚喝道:“你们看见了没有,这贱婆娘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门还怕她作甚?”
话犹未了,只听得咕咚一声,两个人同时倒在地上。原来是平大婶抱着那个人,两人都变作了滚地葫芦。
平大婶是天生神力,虽然是中了毒,气力已经消失了七八成,但在危急关头、把剩余的气力都使出来,也还是非同小可。那人想要在急切之间挣脱,哪能如愿?
西门燕拔剑出鞘,觑准那人的背心穴就刺下去,她的气力仅仅能够握牢剑柄,刺下去的时候,剑尖颤抖不定,平大婶用尽气力把那人掀起来碰她剑尖,第三次方始刺个正着。那人固然动弹不得。平大婶也晕过去了。“当”的一声,西门燕的剑跌落地上,和母亲一样,她亦是精疲力竭了。
幸而另外那两个,此时都正在帮陆志诚攻击牟一羽,他们是没想到那个人竟在对付不了平大婶的。
西门夫人定了定神,连忙叫道:“转离方,走巽,反臂刺扎!”牟一羽正被攻得透不过气,依言反手一剑,果然就刺着了一人的穴道。跟着一剑,将另外一人也刺伤了。那人不敢恋战,慌忙便逃。
陆志诚的五个手下,两个已经逃跑,三个重伤倒地,失了知觉,剩下来的,又只是他一个人了。孤掌难鸣,自是更加心慌意乱。牟一羽的功力是在逐渐恢复中的,此时,即使没有旁人指点,他亦已可经稳操胜券。
只听得“蓬”的一声,陆志诚胸口中了一掌,身形弹起,口中却在喝道:“贼婆娘,我与你拼了!”牟一羽怕他伤害西门夫人,一个移形易位,挡在西门夫人面前,唰的一剑刺空,陆志诚已是凌空一个倒翻,破帐逃出。他中了一掌,伤得委实不轻,强力支持,把冒上喉头的一口鲜血吞了下去,喝道:“好小子,两人打一个算得什么好汉,有胆的出来与我再战!”
牟一羽冷笑道:“冒充好汉的不是我,有胆的你莫逃!”陆志诚其实是以大言掩饰虚怯,扔下了两句门面话,早已逃之夭夭。
西门夫人想起适才惊险,刚才全神贯注,还不觉得怎样,此时方始冒出冷汗。说道:“羽儿,多亏了你了。”
牟一羽淡淡说道:“还不都是你指点之功。”他不唤“干娘”,你、我相称,西门燕还不怎样在意,西门夫人见他神色有异,却是不禁一怔。
西门燕定了心神,在喜说道:“牟大哥,你们武当派的内功真是名不虚传,妈妈都着了这奸贼的道,你居然没事!”
西门夫人道:“羽儿,你刚才外出,是否得了奇遇?”
牟一羽道:“我也不知是否奇遇,不过,慢慢再说不迟。”
西门燕道:“是啊,当务之急是救人,大哥,你快点看着平大婶,看看她还有没有救?”
牟一羽道:“不用去看,她是用力过度,失去了知觉的,只须给她服了解药,让她好好的睡一觉,她就会好的。”
西门燕喜出望外,说道:“啊,你还有解药呀?”
牟一羽道:“不错,但这解药可有点特别。”
西门燕道:“怎样特别?”
牟一羽把解药纳入平大婶口中,跟着分别给西门燕和凤栖梧吞服一颗,这才说道:“也没什么特别,不过,你们得要睡一觉才能见效。”说到一个“睡”字,已是左右开弓,分点了西门燕和风栖梧的昏睡穴。
牟一羽用的点穴手法是于人体无害的。但西门夫人则已是不禁起疑了。
“你哪里的来的解药,怎的要点了昏睡穴才能生效,我可从来不有听过。”西门夫人说道。她的心里也在奇怪,为什么牟一羽没有给她解药。
牟一羽缓肝说道:“本来用不着的。不过,我不想有第三个人在旁听见我们的说话。”
西门夫人吃了一惊。说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牟一羽的目光如寒冰,如利剑似的注视着她,过了好一会干,方始说道:“我一直不懂,你为什么对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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