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道门
梅清初入锦衣卫时。众人都知道六爷对梅清之事极为关照。但一个个都不明所以。现在知道了这消息,不由暗道原来是老丈人照顾姑爷。那还不是天经地义。
只是六爷身份极为神秘,众人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方人士。家中什么情况。现在看他忽然出来个女儿,也没有人敢多问一句。只是齐齐恭喜梅清,更显得热情了几分。
众人既然知道了这份关系,那礼上得也加倍丰厚。尤其赵大有等一众,更是忙前忙后。黄胖子礼物最重,结结实实送了十个大元宝过来,倒把梅清吓了一跳。*
“没事”,黄胖子笑嘻嘻地道:“哥哥我捞个肥差,以后银子大把的是。兄弟反正你估计这辈子也就结这一回婚,还花不穷我!”
碧真的嫁妆早早抬了过来,虽然没有特别高调,但也是极为丰厚。其中居然还有一对瓶子,乃是天子念六爷多年勤于政务,特地给赏下来添地嫁妆。梅清晚间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对宋时汝窑的梅瓶,不由呆了。
多了,喝多了。
梅清摇摇晃晃地入了洞房,见碧真早把盖头揭了,正坐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连忙上前喝道:“哪来的这么不懂事的新娘子,居然自己把盖头揭了!还不快快盖上,等本新郎官来揭!”
碧真咯咯娇笑道:“这个人可是喝多了吧,怎么走路还摇摇晃晃的?我的梅大真人,你这修行怎么修的,几杯酒还打晃?”
“笨老婆”,梅清数落道:“我要不打晃,外边那群人能放我回来陪老婆么?今天岳父大人和忠叔可是高兴了呵,就让他们多喝点吧。少打岔,说你呢,快盖上,我要揭盖头!”
碧真笑个不住,勉强从一边拿过盖头来,蒙在自己头上,娇声道:“揭就揭吧,要是一会盖丑了,可不怪我。*”
梅清朗声一笑,大模大样地揭了盖头,左右端详了一番,忽然上前抱了碧真道:“哎哟,可是娶到家里来了,这回放心了。”
夫妻二人正在说笑,一边朵云和五儿已经奉了交杯酒上来。二人喝了酒,朵云又拿过盘子来,洒了红枣粟子并糖果,念叨了半天,这才来讨赏。
“还要打赏?”梅清有些不满地道:“朵云姐姐,你还用赏么?过不两天,我还得娶你呢……”
“少爷!……”朵云满面飞红,又羞又喜又恼地道:“你说什么呢!”
一边又转向碧真道:“少奶奶,奴婢……”
碧真却点头道:“阿清说的是啊,年前就得把你们地喜事也办了。反正我是肯定不生孩子,将来咱们家的孩子还指着你来生呢。”
一边五儿听着碧真的话都傻了,手里的糖洒了一地。*朵云眼睛瞪得老大,口张着不知说什么好老半天才反应过来,羞得无地自容,忽然把盘子一扔,双手掩面一溜烟就跑了。
又过了半个月,梅府又办了第二场喜事,乃是梅清纳朵云为妾。这一次虽然规模远不如迎娶碧真这正妻,但在锦衣卫以及梅清诸友间地影响,却似乎比第一场婚礼还要巨大。
“你也忒牛了”,黄胖子嘬着牙花子:“这半月前才娶了六爷家的千金,转眼你就敢纳妾?你你你……算了,本来以为备一份礼就打发了,这回还得再备一份!”
不只黄胖子,其他人看梅清地眼神也明显带上了几分惊讶、震惊以至佩服。六爷那是什么人?只要知道他老人家地人,有几个不是闻名而丧胆的?现在梅清前脚才娶碧真,转身又纳小妾,这份勇气着实惊人。尤其六爷居然不闻不问,这其中地奥秘,便大可回味了。
结果很多人这一次的礼物,居然比照上一次同样奉上,倒让梅清抓了半天脑袋。
其实六爷早把肚皮气破了,不过碧真对此事颇为热心,一力操持,又知道朵云乃是梅清地大丫环,早就收了房,也只得听之任之,全当没看见了。
转眼到了年关,梅清家中比起以往来却是热闹了不少。虽然只是多了碧真一个人,但是家中有了主母,感觉才有个真正人家的意思。可惜碧真这主母当得实在不太合格,无论财权人权,早都下放给了朵云,搞得朵云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好在朵云事实上这些年来,一直管着府里上下,因此倒也相安无事。
“明天还要去给爹拜年,还真有些不太习惯呢。”碧真有些发愁地道。
梅清听了暗笑。这些天以来,六爷几乎就呆在梅府上,成天混吃混喝,与忠叔说笑闲谈。若不是亲眼所见,梅清还真不敢相信一向冷酷形象地六爷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真儿,我想……”梅清有些犹豫地道。
“有什么事,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么?”碧真好奇地问。
“过完年,我想去安陆一趟。”梅清老老实实地道:“关于我的身世,我想去查一下。”
碧真有些惊讶地问道:“你的身世?公婆不是早就过世了么?怎么你还查什么?”
梅清摇了摇头,想了想,这才将六爷与忠叔给自己讲的一切,都详详细细地对碧真说了。
“原来是这样”,碧真大惊:“这么说来,你应该姓朱啊……”
“不,我就姓梅”,梅清道:“无论真假,我娘姓梅,我就姓梅好了。”
碧真低了头道:“其实,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以前时,我恨爹无情,不管我们娘两个,心中总想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的。其实现在想想,却又何苦呢。阿清,你其实……”
梅清摇摇头道:“这是不同的。真儿,何况就算我想认,人家还不一定愿意认我呢。此事且不提了。只是为人儿女,生身母亲下落不明,总不能不闻不问。何况我总觉得,当年之事背后,还有极大的秘密在里边。不弄个清楚,我心中总是不安。”
碧真听了点头道:“你说得有理。明我们去和爹爹说一下,我陪你去吧。”
梅清刮了一下碧真的鼻子道:“成天你、你的,怎么夫君也不叫一声。好老婆,你就不要去啦,老老实实在家呆着不好么?”
“不好”,碧真说道:“在家里闷着有什么意思?我从到了京城,还没再回去过呢。正好带你去见见娘亲。回老家还敢不带我,门都没有!”
第三卷 十年夜雨 第十九章 南下安陆
安陆为德安府府治所在,属湖广布政使司。因当今天天子嘉靖帝原为兴献王时立府安陆,因此对于其出身之地,也颇有照拂之处,更使得当地经济日盛,一派繁荣景象。
梅清与碧真两个人,这一路赶来,毫无风尘仆仆之色,倒是衣裳鲜洁,意态从容。
“阿清,想什么呢?”碧真见梅清有些魂不守舍,便轻声问道。
“二十年前,你我都是出生在这个地方,不过那时候,肯定是互不相识了”,梅清笑道:“谁成想过了二十年,咱们居然在京城巧巧相遇,又结成了夫妻。你说这里边,是不是也有几分缘份呢?”
碧真听了,点点头道:“反正我第一眼见你时,便觉得你这家伙有些不太一般。不过那时候,可没想过要嫁你了。”
“不想嫁我怎么媚眼乱飞的”,梅清笑道:“电得我当时差点就坐到地上了。”
碧真听了连道梅清胡说,两只粉拳更是如擂鼓般打将上来,二人便在街上笑成一团,惹得四下行人纷纷注目。
“算了,就饶你一回”,碧真笑着道:“咱们且先去哪里?”
梅清想了想道:“咱们给侯申他们留个记号,然后便先去看我的泰安大人如何?”
碧真听了,又轻轻地打了他一下道:“算你有良心。*原来此次梅清来安陆。陆炳与忠叔也都没有反对,倒都觉得理所当然。尤其忠叔还非要与梅清一同来访。最后还是陆炳劝住了忠叔,说道是既然自己二人这么些年来都没有察出个子丑寅卯,可见自己二人思考地方向定然有误。如果跟了来,反倒可能影响梅清。不如便放手让梅清来做,反倒可能别出枢机,发现些什么。
虽然如此,二人还是大不放心,还是让侯申带着几个人一并前来。主要是为了帮梅清应对一应俗事。此外忠叔还专门将侯申叫走,不知道嘱咐了他些什么,说得神神秘秘的。
二人说定之后,便在城门一处事先与侯申商定的地方留了记号。其实以二人的修为,完全可以用别的办法来传信给侯申。不过梅清的意思不想在其他人面前透露出太多的消息来,侯申身边还有锦衣卫的其他人,梅清就按照锦衣卫的寻常手段来处理了。*
大事完毕,二人便出了城,找个无人地所在,唤出灵鹤。起程向碧真母亲所在而来。
碧真母亲所居修行的地方,乃是在安陆西北,称作白兆山。安陆地方,东南地势平坦。土地肥沃;西北则是群山连绵,岩壑幽深。白兆山便是其中有名的胜地。
其实当时梅清母亲所居的那处梅谷,按陆炳、忠叔等言。也是在这白兆山中。梅清说道先来探看碧真母亲。也有近便想实地察探一下那处山崖的意思。
碧真称呼白兆山时,却与常人不同。呼作碧山。
“为什么叫碧山,难道你叫作阿碧。便将山也叫碧山了么?”梅清打趣道。
“才不是呢”,碧真笑道:“你恰恰说反了。其实白兆山古人便唤作碧山。后来我出生在这地方。娘亲就以此为名,唤我作阿碧了。”
自从碧真见了梅清操纵灵鹤之后,非常喜欢这道法术,一直想要学来。只是此法需以神宵雷法为基,否则却是无法驱动。为此碧真闷闷不乐了好几天。*最后梅清用尽了浑身解数,才以心炼之法,为碧真硬炼了一只灵鹤出来。
现在碧真座下这只灵鹤,便是梅清的礼物了。除了不象梅清般可以随手折纸为鹤便可施用外,其外形使用,已经毫无二致。若说起少费真元,运转如意,怕还要更胜一筹。
因此碧真爱不释手,这一路来,便总是拉着梅清练飞。
可惜碧真这位女飞行员着实有些不太合格,不是飞高了就是飞低了,偶尔还会撞到山上挂在树上,最无语的一次因为玩花样操纵灵鹤翻了个身,结果要不是梅清眼急手快,二人当时就得掉到下边的河里洗个凉水澡了。
为此碧真大为不满,还说梅清拿了假货来骗自己。好在接下来在梅清的指导下,她这驱鹤之术日渐纯熟,玩得越来越高兴,自然也就早消了怒火。
现在二人,悠然飞在白兆山的深谷之间。此时也不过才过完年,虽然安陆比之京城暖和许多,但毕竟还在江北,天气有些寒冷,树木倒有大半是落叶地。山间黄绿交杂,满地黄叶堆积,虽然暖阳高悬,但在幽谷间还是令人感觉到丝丝寒意。*
梅清仰头看上去,只见山顶上隐隐有重檐飞角,便问碧真道:“咱们所去,可是这山之顶峰么?”
碧真摇头道:“才不是呢。那顶上是玄武观,祭祀的真武。母亲怎么会住在那里的。”
“真武?”梅清有些惊讶地道:“不是武当才是真武的道场么?”
碧真听了笑道:“难道武当有真武庙,碧山就不能有了?当朝太祖、成祖均崇敬真武,天下地真武观,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虽然说以武当为冠,但其他地方也不在少数就是了。”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原来诗仙太白,居然也在此间久居过”,梅清读着山间摩崖,有些惊讶地道。
碧真一笑道:“李白夫人便是此间人,他筑宅碧山,安居十年呢。一会你就见到了,其实母亲所居之处,旁边便是当年太白旧宅。”
“你们大喜之日,我却未能亲临,本来多有憾意。*今日你们来看我,倒是省得我挂念了。”碧真母亲微笑着说道。
与碧真那位年青怪异的外婆不同,她母亲却是温柔和气得很。只是说到相貌,却要差着一筹。
其实事实求是地讲,碧真的外貌并不太象她地母亲,与她外婆倒是相似得紧。想到这里,梅清不由暗道,外貌相似倒也罢了,日后碧真地脾气,可不要也象她外婆才好。
但越是看自己这位温柔娴静的丈母娘,梅清感觉越是危险。很明显碧真地性格,一点随她母亲的地方也没有,倒是与她那外婆,相差不远。
为什么不能相貌随外婆,脾气随母亲呢?梅清有些哀怨地想道。
“娘亲你看,这是阿清特地给您选地礼物呢”,碧真显然颇为高兴:“是他亲自做的,好看吧?”
梅清因为要来看丈母娘,挑选礼物却费了大心思。最后思来想去,干脆自己动手做了件玉如意。他托以前行中老友,给选了件古玉,自己动手。好在他修为既深,攻玉如破竹一般,倒也容易了许多。
碧真见了颇为惊讶,问他什么时候学地这手艺。梅清想了半天,答了她四个字:生而知之。
“你生下来?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