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道门
那团白光在草亭上停留下来。/随即光芒暴视,几令人无法逼视。光亮闪过。随即便暗了下来,只见一个枯瘦地人影出现在了草亭顶上。
只见这老者身材不高,头发胡须都甚是稀疏,理得一丝不苟。两只眼睛在两道短眉之下,闪动着黑芒,看去诡异,只穿着一身麻衣,高高地站在草亭上,“哈哈”笑了几声,透着狂妄地道:“白爷说得是,我们兄弟间地事,你最好就不要插手了,免得自找没趣。”
说罢,倏地转头,两只眼睛紧紧地盯住柳行道:“三哥,那小子人在哪里?”
“老四你什么时候改行当人贩子了么?”柳行冷笑道:“多少年不见,一来就管我要人?什么小子,我知道你说的什么?”
“三哥这就没意思了”,麻衣老者嘿嘿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就奇怪,你大老远的为什么巴巴地让人去查那姓梅的小子,哈哈,原来如此!”
“你说的是这事”,柳行面色如常道:“老四你疑心总是这般重。那梅清乃是你侄女心仪之人,我嫁闺女前还不得查查对方的家境人品么?难道你连也要管?”
麻衣老者听了,发出了一连串沙哑的笑声道:“三哥,你就不用打马虎眼了。既然我千里夜奔,自然什么都查得清楚了。古人说灯下黑,我和二哥这些年苦搜穷索,真没想到他居然就猫在我们地眼皮底下这么多年。说来你可能不信,我和二哥,还都和这小子照过面呢,居然就没发现!哈哈,想不到,堂堂典真人,也有走眼的时候!”
说着,又连连发出冷笑声。在一旁的梅清听了,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这麻衣老者的声音来。当时在杨最家中祠堂内,自己去追拿杨晋,最后抢夺七星砚时,附身石护法的那个声音,正和眼前老者一模一样。
原来这位柳老先生,竟然和典直人陶仲文,以及这被称为“老四”地麻衣老者同为师兄弟。听这麻衣老者称陶仲文为“二哥”,柳行为“三哥”。自然是分别排行为第二和第三了。
梅清忽然想到自己母亲被称为“五朵”。又听陆炳讲自己母亲可能是梅花门下“六朵梅”之一,如此说来,那陶仲文、柳行以及这麻衣老者,都应该是梅花门下。
怪不得梅花门十几年来音讯皆无,原来门下六人中,两人身在京师,陶仲文更是投身朝廷,身为国师;而柳行隐居不出。自己母亲下落不明。
只是不知梅花门发生了什么变故。而那梅花真人范文泰,听柳行之言道是已然仙去,想来是已经不在。只是范文泰据称修为惊人,怎么会不明不白就故去呢?
“二哥的眼力我是信得过的”,柳行冷笑道:“既然他看过都未能发现,恰说明梅清并非你们要找的人。”
“是与不是,见过便知”。麻衣老者沙哑着声音道:“还请三哥将那梅清小子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和气?”柳行哈哈笑道:“老四你什么时候和人和气过了?今天居然和我说起客气话来了?闲话休说,今日若你念着兄弟之情,便速速退去。若定要纠缠不休,柳某也只得舍命陪君子了!”
麻衣老者见柳行出言相挑。却并未动怒。只见他丝毫动作也无,忽然从亭顶便闪到了亭下,背着手看了半天柳行,沉声道:“姓柳地,尊敬一声,我叫你三哥,不过是因为你入门比我早罢了。其实师傅当年收你为徒,不过是为了那处地方,至于你地修为……嘿嘿,当年兄弟中。便是以你最弱。尤其后来你暗恋小师妹。又伤心她嫁为人妇,修为不进反退……若说与我动手。不是夸大地说,三刻之内,你就得亡于我的手下。”
“有本事你便取了我这条命去,若想让我束手就擒,却是休想。”柳行冷冷说到,两只长袖已经分垂身体两侧,两只眼睛直直地盯住了麻衣老者。
“可是怪了,今天三哥怎么这么强硬了呢?”麻衣老者一脸玩味地笑容,看了几眼柳行,忽然又若有所思地转向一边不言不语的白爷道:“怎么?难道老白你也要与我为难不成?”
白爷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似闭非闭地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我是不管地。“
说着,转过头来看着麻衣老者摇头道:“不过,眉儿那丫头是我看着长大地。好容易丫头大了,找了个合心的姑父,你却跑来喊打喊杀地要把人带走,就不太仗义了一双闪着黑光地眼睛在柳行和白爷脸上来回转动了几次,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好好,既然连老白你也这么说,我今天就且放一马。“
说着又对柳行笑着道:“三哥,既然咱们丫头找了合意地郎君,这大喜的日子,兄弟可要讨扰一杯水酒,想来三哥不会拒绝吧?”
“腿长在你自己身上,我拒绝你就不来了么?”柳行冷冷地道。
“好好”,麻衣老者沙哑地道:“如此后会有期。”又转头对白爷说道:“老白,什么时候你居然和老三勾搭一块了?若说当年……嘿嘿,不智,不智啊!”
说着,哈哈大笑,身形忽然变得扭曲淡薄起来,身外却形成一团光罩般笼了周身,渐渐又变得如来时一般的光团,轻灵地一退,便已经高高地升到了草亭上方。随即如流星般投向远处,只有笑声依然回荡在草亭之下。
柳行面沉如水,恨恨地“呸”了一声。再转向白爷老白,今日多亏了你了。“
白爷缓缓地摇摇头道:“他不会走的,咱们却是要小心了。”
第三卷 十年夜雨 第二十九章 扑朔迷离
柳行点点头道:“老四这个人我是知道的,不过我担心的,却是二哥会不会也来。”
白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
柳行摇头道:“二哥这个人,当年我看不清,这么些年了,还是看不清他。不过说实话,老四这个人虽然阴险,我却也不怎么怕他。只是说要我对上二哥,心里就一点底也没有了。”
白爷道:“反正你们门中人,都是这个样子。现在说这些也是无用,还是商量商量接下来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柳行叹息道:“现在就是想送他们走,怕也是办不到了。老四既然已经来了,岂会不留意咱们庄上的动静?现在让梅清和眉儿离了庄,正是羊入虎口,被他截个正着了。”
白爷听了,半晌不语,最后嘿然道:“既然如此,所谓先下手为强,不若咱们两个这便追着老四的踪迹下去,杀他个措手不及。”
柳行听了大犯踟躇道:“这却不好吧?老四虽然言语相逼,最后却还没有翻脸。咱们先动了手,这日后……”
白爷满面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你便总这般假情假义的样子,也不知你是真的优柔寡断,还是喜欢装出个仁义模样来。要不是我伸手,老四不翻脸才怪。难道你就非得等人家布置好了,刀架到你脖子上,这才好意思动手?”
“也罢!”柳行咬牙道:“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就依你便是。不过事先,总得安排一下。反正撕破脸。也不用怕了。你我去截杀老四,让眉儿和梅清他们乘机离开。”
老白点点头道:“别让他们去你说的那地方。你那老情人的事。只怕大家都知道了。不若让梅清那小子带着眉儿,去武昌排教那边……”
“排教?”柳行皱眉道:“那里咱们向来也没有过交情,让眉儿去找他们怎么说?”
“你是老糊涂了吧?”白爷冷声道:“排教那几个老家伙。都是当年那个陆忠地手下来着。只要梅清表明身份。还怕他们不接着?既然你想不到这地方。我估计老二老四他们也不会留心。反倒可能会没事。”
“好吧。我就这去唤起梅清来。眉儿。你也听得许久了。可也该出来了吧?”柳行对着草亭旁一块假石唤道。
躲在远处地梅清和碧真都是一惊。听柳行地唤声。显然那个假山乃是一处机关。估计定然也是设法遮掩人迹地所在。
果然只见假山中一阵扭曲。柳眉儿面带愁容地行了出来。低声道:“爹爹。白叔。我……”
柳行叹息一声道:“不用说了。眉儿。说来都是爹爹没用。于今之计。我有意让你与梅清远走他乡。你快去收拾一下吧。”
柳眉儿听了。低首不语。柳行有些着急地道:“眉儿。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不”,柳眉儿轻声道:“爹爹,眉儿向来没有违背过您地话,但这一次,你总须让我一次。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傻丫头,你留下来做什么?以你的修为,帮不了爹爹的忙,反倒会碍手碍脚。还是快与梅清离开此地,等我了却此间之事,再来寻你们。”柳行柔声劝道。
“眉儿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也都明白,知道爹爹你和白叔要去做什么”,柳眉儿低头道:“何况爹爹只道自家女儿是宝贝,却不想人家梅公子,也不见得就看得上眉儿。咱们这般一头热络,非要把我给人家,忙来忙去的,却置女儿于何地。”
柳行一听大惊道:“丫头你却说什么?你们是从小定的亲,他怎么会不要你地?”
“爹爹从小就说我许了人家,却又说不清楚究竟是哪家哪户,姓字名谁”,柳眉低了头,声音却坚决地道:“后来梅公子来了,您告诉我许的就是他时,眉儿也曾心中暗喜……”
说到这里,柳眉儿的头低头更沉了,声音有些颤抖地道:“可是据我看来,梅公子心中,显然不是这般想。爹爹,难道你就没觉出,与他同行的那位小梅公子,有什么不对么?”
“有什么不对?”柳行讶然想了想道:“我只顾着梅清,倒没注意那位小梅公子。虽然梅清称他为兄弟,我看二人也无相似之处,或许是梅家同宗的兄弟不成?”
“爹爹你怎地如此糊涂”,柳眉低声道:“难道您就没看出来,那人是个女子么?”
柳眉此言一出,不只柳行和白爷大吃一惊,连在树背后的梅清、碧真二人也是惊讶万般。碧真以鬼脸花易容,寻常真人修为地人,也是看不出破绽来。柳行、白爷都被骗过,怎么柳眉这小姑娘反倒看出来了?
“丫头,你怎么看出来的?”白爷在一边插话道:“说实话,我也细心查过,却只觉得他就是个寻常男子,并无丝毫不对的地方。”
柳眉低声道:“其实他外观装扮气息,确是一丝破绽也无。只是她一旦说话时,只要涉及梅清时,便非常奇怪。若爹爹和白叔留心些,看她行为举止,再听她说话语气方式,总还是有些痕迹可寻地。”
梅清在树后恍然大悟,心中暗道果然如此。鬼脸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外形,遮掩一个人地气息,但却改变不了一个思考的方式和说话地语气。碧真毕竟是个年轻女子,无论言谈举止,总与男人有些不同之处。尤其在面对柳眉儿这个大情敌时,难免漏洞不少。只是当时梅清和碧真都为了飞来的婚事头疼,以至于有些忽略。但柳眉却是心细如发,感觉出不对,一旦有心观察,自然便看了出来。
白爷思索着道:“若是如此,居然能瞒过咱们两个去,绝不是一般江湖中地易容术。以老白看来,只怕是……”
柳行与白爷对视了一眼,又双双点点头。柳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声道:“梅小友,想来也听得清楚了?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来到鄙宅有何所求?既然已经来了这半天,还请出来一见。”
碧真一惊,心想自己娘亲所赐之符,怎么会被人发现的。她看向梅清,却见梅清对自己摇了摇头,比了手势,意思是对方不过是空发乍言,不必理会。
白爷在一边冷哼道:“小子,我们确实没发现你,不过也知道你定然就在此处。若定然不肯现身时,老白这就飞到你那客房中去抓个现行,看你还装不装!”
梅清叹息一声,这一次却是被人抓住了要害。自己于碧真虽然隐形无碍,但要遮掩形迹,势不能催动法术飞行。因此这白爷要是现在就飞到客房中看一下,自己与碧真的替身肯定会无所遁形了。
梅清对着碧真摇摇头,又对着碧真作了个手势,要她做些准备,护住自己二人周身,自己也暗捏了符咒,这才朗声道:“二位前辈果然法眼如炬,在下惭愧。”
说罢,碧真放开符,与梅清一同显出身来。
二人方才一露出身形,柳行忽然动了。
只闻他口中怒喝一声:“好贼子,哪里走!禁断五行,急急如律令!”
咒语起处,只见他左手忽然抬起,迎风一晃,暴涨如桌面般大小,五团明晃晃地光团由掌间腾然而出,聚成一片灰芒,从上而下扣了过来。
梅清见了淡然一笑,也不见有何大的动作,口中也不出声,只是轻巧巧地将左手伸了出来,掌心向上,五指握成拳形,然后便见他如在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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