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道门
“但是范文泰经过这些年地薰陶
有长进,却给他想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办法来。那办法让自己的徒弟杀死自己!“
“什么?”碧真讶道:“你是说,当年邵元节、陶仲文他们谋划杀害范文泰之事,其实幕后操纵的居然……居然是范文泰自己?”
“正是如此。不过他要杀的,其实是附于体内的张留孙。但这事说来,着实有些难以令人想象。”梅清点头道:“而且他并不是直接指挥的,采用的,却是威逼、利诱诸等手段。”
碧真摇头道:“真是疯了。谁能想到,一个人会想办法来谋杀……自己?”
“呵呵,是啊,世事就是这般奇怪。想来范文泰也是用了极多心思,又要勾起徒弟的贪念和杀心,又要想办法让张留孙不会察觉。那鼎肯定是他故意露给几个徒弟的,说不定还有其他的一些手段。总之,最后他成功了。几个徒弟利用张天师,设法制造误会,造成二人一战时,范文泰早就心中了然。但张留孙却并不知情,虽然并没有以死相搏的念头,但张留孙肯定也是想看看当代天师,究竟修为如何。只是没想到在关键时侯,范文泰却突然将自己的元神,从本体中抽出,遁入因张留孙离开而成空壳的阿奴体内。结果张留孙被锁在范文泰体内,被邵元节、陶仲文等设下的法阵所困。”
“范文泰夺舍阿奴,随即返回洞府,却讶然发现那事先藏好的鼎已然不见。他以为乃是邵、陶二人所为,因此便一路追着二人回了京城,却是并未发现鼎的踪迹。范文泰并不死心,借着进见之机,又舍了阿奴这身体,夺舍郭公爷郭勋,就此潜伏下来。邵元节因在埋伏中身被重创,不久兵解。而段朝用不久后也进京城,可巧被伪冒郭勋的范文泰遇到。那时段朝用将鼎已经安置在永平,郭勋没有想到鼎是段所盗,反而想扶持其为助力,这才为朝廷引荐。”
碧真听了,有些怏怏不乐地道:“其实郭公爷那个人,是极好的。怪不得后来他变得越来越是傲慢,又性格孤僻,原来……却是早就被那范文泰害了的。”
梅清叹口气道:“范文泰这个人,自小出身贫寒,又被张留孙当作鼎奴。虽然后来以梅花真人的身份出道,其实与傀儡无异,外表风光,内心卑微,行事难免会偏激。你看他手段,全以阴谋为主,比起当年张留孙的手段来,更是等而下之了。”
碧真点点头,又问道:“那后来呢?那块砚台又是怎么一回事?”
梅清叹息道:“范文泰、陶仲文等都没想到,其实被困在范文泰肉身中的张留孙,并没有死去。只是无论身体还是元神,都受创颇剧。张留孙脱困后,头脑更不清楚,连许多道法都忘掉了——其实我怀疑,很可能范文泰确实掌握了一些独门秘法,似是在二人融合时,占了许多好处。不然的话,很难想象张留孙会在与范文泰的争斗中,一再吃亏。”
“总之,张留孙当时记忆残缺,为着修复**,重复道法,他便想起来最初记忆中,自己灭了神霄门后,抢得的神霄门雷法诸经,自己留下副本后,将原本当作礼品,献入大内,收在皇宫之中。虽然这些功法他都忘记了,但收藏的宝库位置,却还记得。”
“本朝皇宫,本是在前朝大元皇宫的基础上扩建而成的。虽然前殿的建筑多为新建,但那后宫中藏宝的地下宝库,却仍袭原制。只是张留孙虽然知道方位朝向,但依他当时的状况,却是无力闯入宫中将道经取出来。无奈之下,他只好另辟蹊径,不再用修真手段,却是找了一批盗墓、偷盗之徒,打一个盗洞,将那两箱道经,取将出来。”
“只是他却忘了一点,他自己栖身的**,乃是当年范文泰的。他更没有想到,范文泰居然也在京城,更是身为国公爷。范文泰发现了张留孙居然没死,惊讶之余,却是没有自己动手,只是将信息透露给了陶、段二人。
结果张留孙自投罗网,天火大阵之中,再难逃命。“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最后时刻,张留孙终于在那宝库中,发现了一件可以暂时寄身的东西。”
“那是一方砚台,一方由端州地方贡入的砚台——七星砚。”
第三卷 十年夜雨 第六十六章 草亭夜祭
世有七窍者,皆可成灵“,梅清道:”这方七星砚,为文玩,贡入内府,收在库中。七颗石眼,原本只是自然成形,没有日精月华洗炼,虽然有灵体,却终无灵意。“
“但是张留孙在走投无路之时,终于发现这方砚台暂可寄身。最后时刻,他拼却元神巨损,从肉身中挣出,遁入石内,藏在了经卷箱中。”
“只是石虽有灵,却终非完体。张留孙的元神本受重创,入石之后,又不免有些损伤,所谓十存三四罢了。其中所余,倒大多是心中戾气与不平。幸好也是因为他元神微弱,这才逃过一劫。最后他以残存的精力,影响了刘取——就是疤儿刘了,将那两箱道经一同搬出逃走。”
“再以后的事情,估计你也能想到了。张留孙元神入石后便开始沉睡,疤儿刘也查觉到这石有些邪气,但又受其所惑,无法舍弃,便制了一件桃木盒,以为厌胜。但是张留孙最终还是渐渐醒来,他胸中怨气极胜,动人心魄,乱人心神,竟然成了一件邪物。直到后来我拿到此石时,唉,毕竟我这肉身与张留孙的元神,在当年便建立过联系,因此才被我将其融合入体。
只是张留孙本人的意念,原已极为微薄,至此却一无所存了。“
“你这身体没事吧?”碧真有些担心地问道:“还有那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梅清笑道:“现在自然无妨了。那鼎说来也是凑巧,咱们在永平时,偏偏被你偷了来。”
“还有你说的两个鼎,一子一母的,却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另一半张留孙,和那个徐福,有什么变化么?”
梅清点点头道:“留下的张留孙,在碣石内自然也不会干等。虽然再没机会找到象范文泰一样的人,但是也给他找到个机会,迷惑了刘六那个教主。当时他本意,是想要刘六为他建立七座法坛,吸收日月精华,破开溟海碣石法阵,脱困而出。只是没有想到,千巧万巧,我居然也去了那里,又遇上那鼎,一并携入其中。”
到这里,梅清笑了道:“也是段朝用防人太甚,没有将鼎的宝贵之处告诉下边人,结果那刘教主胆大包天,自己把鼎拿了出来,不然也轮不到我得到它了。”
“那个母鼎是怎么回事?”碧真犹自疑惑:“那不是徐福地东西么?怎么会到了你地体内?”
梅清苦笑道:“我也是后来很了张留孙地记忆才知道地。原来当时我们脱出石里。他们二人各怀鬼胎。结果动手之时。三人都被吸到通道中。法阵爆裂。毁了碣石。他二人皆是灵体。震荡之下。如何得存?张留孙因为与我肉身有所关联。被我直接融合掉了。而徐福却是神魂皆灭。母鼎无主。受子鼎气息所牵。入我体内。当时还纳闷为什么那鼎不听话了。其实子鼎藏于母鼎之内。我感应不到。误将那母鼎当了以前地子鼎。直到后来生死关头。铜人受激而出。我这才渐渐地明白了原委。”
“原来如此”。碧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道:“这么一说才明白。原来事情背后。竟然是如何复杂。”
罢又摇摇头道:“可惜你娘亲地身分来历。以及去世原因、葬于何处。终于是无法弄清。连那座梅花谷在哪里。也是没有找到。”
梅清叹气道:“当年知道这些事地人。张留孙、范文泰、邵元节、陶仲文、段朝用。都已经故去。只有柳叔叔虽然知道。却不肯告诉我。总得想个办法。让他开口才好。”
碧真黯然道:“你还不知道吧?柳庄主在当天一战中。受创过甚。已然去世了。”
“什么?”梅清一惊:“却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当天陶仲文布下天罗阵后,众人都谨自防守。尤其张羽冲等人,更是加倍小心。但谁也没有想到,陶仲文在阵中出手偷袭的,却是最先便选上了柳行。
柳行修为本不如陶仲文,又身在阵中,结果当时便被陶仲文困住,随即一道掌手雷罩将下来,眼看便无路可逃。
正当此时,不知道那位孙不二怎么地从旁边冒出来,以手中一件伞形法器,为柳行挡了一下,虽然没有抵住,却是缓了一缓,没有让柳行命葬当场。
“那位孙不二原来说走,其实一直没离开。她那件法器也是了得,隐匿身形,居然我们谁也没有发现。但是那一下虽然救了柳行,她自己却被击得金丹碎裂,立时便神魂飘散了。”
“后来呢?柳叔他……还是没有挺过来么?”
“柳庄主其实并不至于兵解,只是苦大师道,他心中已无生意,总是未能将他挽回来。”
“那……他临终前,说了什么没有?”
“只是将柳眉儿,托付给了母亲,其实……”碧真看了一眼梅清道:“我看他是想托付给你才对。此外,便是要柳眉儿,将他葬在后园梅亭之畔,不设坟莹,不立碑位。”
梅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对了,白爷也离开了,说是从此四海云游。其实阿清,人总不可能把什么都想明白的。柳庄主他们不肯告诉你婆婆地身世,想必有其道理。你就不用多想了吧。”
梅清点点头,有些萧然地道:“我要到柳叔埋骨之地去看一下。”
几株细柳,一弯残月,草亭静立,流水无声。
当梅清和碧真来到柳府后园时,已然是月上东山时分。柳府因着主人亡故,因此气氛颇为静穆。好在下人都是跟随府中多年的旧人,不至于有什么变故。
梅清和碧真坐在灵鹤上,才近后园,碧真眼尖,拉了拉梅清,指了一下。
睛看时,却是一个少女,孤零零地站在亭边,正在发
不是别人,正是柳眉儿。
梅清心中有些黯然,正一犹豫,却见碧真已经催动灵鹤靠过去,轻声召唤柳眉儿道:“眉儿妹妹。”
柳眉一惊,连忙回头道:“碧姐……啊……”
见到梅清同来,柳眉不由一声惊叫,上前一步道:“梅清,你……没事了?”
梅清点头道:“幸而无恙。”说罢,叹道:“只是不想柳叔竟然遭逢大难,眉儿妹妹……人死不能复生,你还需自己保重。”
柳眉儿目光低垂,低声道:“眉儿省得。夜深露重,小妹有些疲乏,失礼了。”说罢,向着梅清、碧真轻施一礼,转身离开。
碧真嘴动了动,想招呼她,却是没有叫出声来。
转头看向梅清,二人都是一声长叹。
过了良久,梅清再看立身之处,正是在梅亭之侧,一株高大的柳树之旁,摆着香案,几样祭品。梅清知道柳行未立碑坟,想来此处,就是他埋骨之所,便上前恭恭敬敬地施礼,碧真也跟在后边行礼。
直起身形,梅清眼睛呆呆地看向那处草亭,一时心潮起伏,半晌无语。
“阿清,想什么呢?”碧真见梅清一直呆呆地不说话,在一边问道。
“真儿你可还记得,柳叔在说当年范文泰收他为弟子时,是因为需要他家中一件东西?”梅清思索着道。
“是啊,他也没说是什么,想来是什么法器药品之类东西,自家不识,被梅花真人取去了吧?”碧真猜测着道。
梅清摇了摇头,缓缓走上梅亭,仰头看着有些陈旧的亭柱,慢慢地道:“你还记得当时,你我夜探此处,偷听到柳叔和白爷夜谈。说到要我带柳眉儿躲避时,白爷曾提过‘那处地方’。柳叔却道,不可再打扰我娘。他们说的那个地方,想来便是我娘亲的埋身之所。只是那处地方,应该是哪里呢?”
碧真摇摇头道:“倒是有这事,可惜当时他们也没有说下去。不过我记得柳庄主还说‘太过危险’,难道那地方是个险恶所在?”
梅清想了想,眼睛看着草亭,忽然亮了起来。
他抬步上前,在草亭旁边转了几圈,又看了看一边柳行埋骨地大柳树,忽然叹道:“原来如此么?怪不得柳叔要埋在这个地方。梅亭,梅亭,原来是这个意思。”
“怎么了?你是说……”碧真忽然明白过来梅清地意思,讶然道:“你是说这草亭,却是隐藏着什么秘密么?”
梅清却未回答,手一抬,一只灵鹤起处,带着自己与碧真,腾然起于半空,向下打量起来。
碧真不再多言,也随着向下看去。只闻梅清点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怎么回事?发现什么了?”
“这柳府在此地这么多年,你娘亲等人都毫无知觉,一点没有发现此地的灵气波动。咱们见过此院地护府法阵,颇为严密。只是咱们都没想到,这道法阵,其实不只为着防护外敌,却是为了封锁此地,免得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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