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道门
没事,就又追问一句道:“那砚可是又放入盒中了么?赵经历你拿着那砚,有什么感觉没有?”
赵大有连连点头道:“老赵办事当然是滴水不漏,连盒带砚,原样放回。要说感觉么……”他另一只手捻了捻旁伸的一撇胡子,想了想道:“就是摸着凉了巴叽的,不太得劲。石头蛋子,还能啥感觉了,莫不成还能象粉子胡同里娘儿们的奶子般摸着又软又滑不成?”
对于这位能把砚台的手感与窑姐儿的奶子联系起来的强人,梅清也是无言以对,良久才道:“古砚经言,上等佳砚手感细腻,所谓如美人面,如婴儿臀。如今赵经历再创新说,这个这个……果然大有新意。那砚台便先放在那里,不要动了吧。赵经历美意,梅清就谢过了。”
赵大有得了梅清夸奖,大嘴咧开,得意非常,心中更决定以后粉子胡同却是更应多去几趟,日后与这梅大人应对时,也才能多些材料,或能多得其另眼看待,亦未可知。
梅清安排已毕,回到自己房间,静坐细察,这才发现这处地方果然如钱三所言,修炼之士进了这楼,一身的修行便尽皆无用,一点法术也用不出来。
此处的禁阵,似乎整个隔绝了天地五行,因此虽然体内真元依然可以流转,但一旦离体,便再无转动的可能,自然什么法术也没有办法施展了。
虽然梅清修为大进,但这等阵法之类却是一无所知,因此也没有丝毫生了窥探之心来,倒是心念一沉,隐隐又感觉到了那块砚台的所在,果然是仍在老地方。只是其中变得浑沌一片,再没有了从前那种心神呼应的感觉。
想想也是有些好笑,自己前些天与那块砚台,便如与碧真心相感应一般联系,虽然不明砚中究竟有什么,但自己竟然和一块石头有他心通般的关系,真成了笑话了。
日间无事,晚来梅清回到家中,早早收拾休息,便在榻上打坐,等待碧真的消息。夜间月华满天,梅清恰当修行神霄雷法,采月华入体,绵绵汩汩,悠然会心,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子时。
梅清如前夜般放出神念,又以如是观法相铺,果然不久便觉得神念一动,碧真神念已然缠绵其间。此次二次不似昨夜般激动,只是相融相洽,便如相拥于花前月下一般,无声间却大得灵犀之情。
好久梅清才意念相询道:“碧真你可还好么?”
“很好,就是有些……想你。你呢,还好么?”
“已经没事了。现在你在哪里?”
碧真神念一滞,片刻后才幽幽一叹。
原来碧真那天被陆炳带走后,便给送到了现在所居的地方。据碧真说来,似乎是很大的一个地方,却不明其所在。只是其间似有阵法相设,碧真虽然行动自由,却是出不去。
“你也莫急,我外婆昨天已经来这里陪我了。外婆最是疼我,只需磨上几天,自然就放我出去了。”碧真最后说道。
两人交流不久,碧真便又匆匆而去。
从此之后,天天夜间子时,便是二人神念相会之时。据碧真说道,其所处阵势甚大,便是神游亦颇不易。好在此阵形亦须采天地日月之气为能量,因此才有每夜子时趁着大阵放开吸纳灵气、对内防护略松时,才能借机出来片刻。
待知道梅清金丹居然被陆炳禁制后,碧真不由大怒,连连声讨陆炳以大欺小、禁人修为等一系列为老不尊的行为,更声称以后绝不再理他——除非他承认梅清的女婿地位并道歉为止。
“明天我就告诉外婆去!那老家伙最怕外婆了,让外婆狠狠骂他!”碧真如是说。
听到因为自己的原因,弄得这本来就有些紧张的父女关系更加僵了,梅清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何况无论如何,陆炳都是自己泰山大人,二人的事到最后也免不得陆炳点头才好,一味僵持,总也不是好事。
梅清便开导碧真道:“令尊毕竟是咱们长辈,你也不应该总这般才是。那天听令尊叫你一口一个‘阿碧’,我看还是很疼你的。”
“哼!用他疼什么!”碧真兀自气鼓鼓地:“阿碧是我的乳名呢,梅清你也可以叫的。”
“呃……”梅清迟疑了一下,对“阿碧”这个名字,怎么觉得有些不喜欢呢?
“怎么了,你不愿意么?”二人心意相通,碧真自然也感觉到梅清似乎不太喜欢叫自己阿碧。
“令尊既然叫你阿碧,我就不和他一样,不然我叫你‘真儿’如何?”梅清道。
“你以为我叫碧真,不叫阿碧就要叫真儿么?”碧真笑着道:“碧是我名,这‘真’字天下修真的人都可用。难不成见个女修真,你都叫真儿?”
“我管他天下有多少修真呢”,梅清道:“只有你才是真的,是我的真儿。就这么定了!”
碧真听梅清之言,心中颇喜,听梅清“真儿”、“真儿”的叫着,答应得甚是甜蜜。
“只是我也知道,那金丹被禁,若非由修为相当的人以外力打开,是绝无解禁之法的。梅清你怎么能脱困而出呢?”碧真光顾得高兴,这么久才想到问这个问题。
梅清便将自己习练神霄雷法,练化禁制一事说了,最后又把那块砚台的奇异之事简单向碧真说了。
碧真听了良久不语,好久才担心地道:“这事却有些怪。梅清这些天你修炼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梅清反复想了想,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只是当碧真问道他修行情况,得知梅清丹中气腾氤氲时,不由大吃一惊。
“哪有这么快法的?”碧真道:“我现在每日只敢温养金丹,你怎么便得紫气升腾之象?那神霄雷法,不会有什么差池吧?”
“我开始也有些担心,可反复探察,均无异状,也就这般炼下来了。”梅清有些随意地道。
“我总觉得这么炼不太好,你要小心些。我明天寻机问问外婆,看她有什么主意没有。”碧真还是有些担心。
“我也觉得这么炼不太好——还是双修好啊。”梅清深深叹息道。
第一卷 七星古砚 第五十二章 郭府之祸
每天只子时这短短一刻,因此二人都加倍珍惜,说不完的话。好在二人是以神念交流,不用花电话费——梅清胡思乱想。
这几天金丹既复,雷禁术自然可以修炼后边的阶段了。碧真没有修炼神霄雷法,这雷禁术她也炼不了。不过据碧真说此次外婆前来,一则是因为她和“那老家伙”闹得僵了,所以前来探看;二则也是因为碧真已经修到了凝丹之时,外婆特地来指点她修行,并传授道术与她。
“等我炼好了就能出去了,到时候就可以教你了。”现在碧真心中早把什么修行门派规矩扔到九霄云外,有点什么好处都恨不得马上塞给梅清。
但对禁术修炼,碧真却很认真的表示,她自己修炼的禁术比起梅清修炼得雷禁术来,确是要差上一些。雷禁术熔五行为一体,看来简单,其实奥妙异常,威力更是远超寻常禁术。
“你好好炼,到时候把那老家伙也禁了,让他欺负你。”碧真现在还念念不忘陆炳将梅清金丹禁制一事,一说起来就总想找找场子。
梅清却想到,估计是碧真被陆炳抓回去关起来,心中也不知气得什么样子,又不好报复——当然也报复不过,所以才把报仇的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吧。
只是碧真却不想想,天底下有几个当姑爷的敢对付老丈人的。要指望梅清给她报仇,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静静坐在宽大的木椅上,轻轻摩挲着扶手处光滑的扶手,闲看窗外树叶摇晃,有些炎热的秋日午后,总有一分懒洋洋的闲适情怀。
“梅大人!”随着喊着,赵大有一摇三晃地托着茶壶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施了礼道:“启禀大人,路大人来了。”
现在梅清已经知道,这位路大人名泽有,字季明,与其他大多数锦衣卫中人不同,乃是正经八板的进士出身。按说锦衣卫这地方,大多的都是行武出身的,因此路大人这个书生,就显得格外的特别。
但路泽有虽然是个读书人,却绝不酸腐。相反,为人倒是挺和气,平易近人。平常见了钱三、赵大有等人,还偶尔会开个玩笑,因此名声很是不错。
许是文人相轻,不知为什么,梅清心中对这位路大人,并没有太多好感。想想原因,梅清总觉得这位同知大人未免太和气了,和气得有些过。手段的意味太多的时候,就只能说明这个比较虚伪了。
碧真听了梅清的观点,毫不犹豫的表示了同意,并且肯定地说:“这还用说,锦衣卫那地方,根本就没有好人。好人哪有去那地方的?”
梅清无语。好在碧真马上反应过来,补充道:“当然了,你除外。”
只是她就全然忘了自己其实也算是个锦衣卫的同知呢,从这点看,锦衣卫的员工归属感也很难说有多强。
无论心中如何想法,路泽有大人总是梅清的顶头上司。上司亲自下基层巡视,梅清这小头目自然要全程陪同。因此他马上起身,向外去迎接,一边走一边问赵大有道:“路大人怎么来了,有什么事么?”
赵大有马上凑上来道:“听说是有一批东西,挺重要的,路大人亲自送过来了。”
“什么东西,还须得路大人亲自送来?”梅清皱眉道。
“唷,梅大人你还不知道么?”赵大有恰到其份的摆出一脸惊讶的表情,然后神秘兮兮地道:“这不昨儿去抄家了么?嘿嘿,就前些天下到狱里的郭公爷,嘿嘿,这回估计是彻底完蛋了!”
梅清一惊,连忙问是怎么一回事。原来赵大有所说的郭公爷,就是朝中炙手可热的郭勋。这位郭大人,说来家世不凡,乃是当年武定侯郭英的后人。
郭英乃是开国勋臣,其后子孙更多与皇室联姻,更贵为国戚。至郭勋时承袭武定侯爵位,又进封翊国公,更加太保兼太子太傅,说是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这位郭公爷,说来功劳也是极大的。只是听说脾气有些大,就算当着万岁爷,也是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因此人人缘也不太好说,这次进了诏狱,听说不光没人营救,还好些个上折子弹他的呢。万岁爷念着旧情,不愿意办他,可也架不住墙倒众人推不是……”
赵大有还在絮叨着说个没完,梅清心中却冷笑一声。人都下到诏狱中了,还说什么皇上不想办,岂不是瞪着眼胡扯么。只怕这位郭公爷,自觉当年天子初即位时扶持有功,说话办事,有些惹了皇帝不高兴。以前皇帝登基时年纪尚幼,朝中杨廷和等老臣又不听摆布,因此才用这家伙去唱对台戏。现在朝中旧臣尽去,这位国公爷已经没了利用价值,还在那里不知进退,皇帝不动动他才怪。
只不过皇帝究竟也得要些脸面,那郭勋劳苦功高,总不好直接动手。因此才演了这么一出群臣相逼,万岁心念旧情、怎奈国法无情的好戏罢了。
“那全都抄了来,是不用等他家人来赎了么?”梅清不愿多说关于郭勋之事,转了口风问道。
“嘿嘿,还赎什么呢,”赵大有笑了道:“他和俩儿子都在狱里呆着呢,家里一堆娘儿们门都不让出,只得咱们自己动手了罢。听说其中硬货不少,所以路大人才亲自去办的交割。”
梅清怃然,不由想起那位郭小公子,正是这位国公爷的二公子,想来也就在狱中了。上次这位小公爷去碧真那里闹,估计回来不久就给扔到狱中了吧,怪不得后来就再没见他人影了。
梅清与赵大有赶到库房中,见路泽有已经由钱三陪着在库门前,身后是两个梅清不认识的生面孔,押着一大一小两箱东西。
虽然路泽有是锦衣卫同知,又管着四组之事,但既然将管事权交了梅清,他也不便自行命人开库门。梅清既已经到了,连忙向路泽有抱歉迎接来迟,一边签押开库,由路泽有身后两人手中将东西交接了手续。两人死板的脸,一点表情也没有,交接完后也不多说话,径自离去。
“些许小事,还要路大人亲自送来,又规矩繁杂,却是罪过了。”梅清歉然道。
路泽有笑着道:“梅大人哪里话。食君之粟,忠君之事。梅大人属下纪律严明,大有细柳之风,本官心中甚慰,又何罪之有。”说罢又道:“这大箱便直接寻个空地儿放了。那小箱却是六爷交待,单独找个地方,以后或许他老人家要用到。”
梅清点头称是,便命人开了铁门,当值的恰是他首日来时见过的那个鹞子,叫姚定国的汉子。当下便由钱三和赵大有抬了那小箱子,姚定国和另一个名唤周昌的值卫抬了大箱子,入了库,先反锁了铁门,然后才慢慢抬了进库里来。
原来这库中规矩甚严,开了铁门入内,先反锁大门。直须东西入了小库锁好,才可再开大门。当然平时众人懒散时,也没人这般勤快,都是任其大敞的。但?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