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神殇
磨难,但那股沉重的压抑感令他十分的不舒服。恢复了理智的他,感觉不到一丝力量的波动,按理说若是魔化之后,自己应当能适应这诡异的环境才对,但他却只感觉到深深的苦楚。
此后,想要再见自己的妻子只怕是不可能了吧。张黯然心中想道。但他绝不后悔,早在自己浑身嗜血之时,他心中早已下了决心:誓要将杀戮天魔的首级取下,生啖其肉!
“喀磁”一阵刺疼后,他惊讶的发现,一只黑箭已无声无息的贯穿他的右臂,那紧抓着吕火头颅的手不受控制的松开,那破烂不堪的颅骨落在密密麻麻的枝丫上滚了几圈后便骨碌一下落了下去。
良久,才听到“扑通”的落水声传来,紧接着便是咀嚼骨骼的声音掺杂着兴奋的嚎叫。那疯癫而原始的叫声竟让张黯然心中生出一丝恐惧来。他对这天魔界的一切都一无所知,下方是什么生物,竟然如此噬食?那支黑箭是由前方攒射而来,自己为何事先没有任何的感知?一切规则,都颠覆了么?
警惕的提防了一阵,确定暂时不会有下一支冷箭之后,张黯然迫不及待的进入识海之中,此次无论孝敬多少坛碧落酒,他也要从六兽尊中问出个道道儿来。
然而方才进入其中,他才感觉到不妙。
此时的六兽尊黑得渗人,神态依旧保持着平和,但却是彻底没了生机,成了真正的雕塑。那原本还略显厚实的玄黄色土地早已失去了踪影,整个识海看不到一丝水的气息,而是无数奇形怪状的黑色山坑以及竹节般的石峰。阴阳鱼,此时或许该换个名字,阴鱼的身影占据了绝大部分,黑暗的力量缓缓流转着,那唯一闪着些许光亮的阳眼还不及张黯然的眼睛大,那一丝微弱的光芒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却是怎么也无法被吞噬。
“魔心……魔心?”张黯然尝试着呼唤,然而传来的,却只是空旷的回声。识海之内,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残败不堪的世界?
“噗碌、噗碌……”正当张黯然想要退出去时,却看到诡异流转着的阴鱼传来一阵泡沫破裂的声音,随即一只血红的肉臂伸了出来,骇得张黯然险些要退回去!然而这肉臂仅仅出现了片刻,便又缩了回去,一件古朴的物事掉了下来,在张黯然面前滴溜溜的转。这,正是那神心用以镇压魔心的木鱼,木杵嵌在其中,上面布满了血红的裂纹。
镇魔?还镇魔吗?我自己,不就已经成魔了吗?苦涩一笑,张黯然随手将这木鱼放在一处山壁上,便退了出来。
!眼前,数十个灰色的身影出现在离他五十米开外的位置,手中简陋的弓早已拉满,齐齐对准了他。从他们的脸上,张黯然看到了兴奋与贪婪的表情,绿色的口水,甚至已流到了他们的下巴上,一滴滴的粘上树梢!
第208章 嗜血林
“不妙!”这是张黯然心中唯一的想法。方才那将自己肩膀轻易射穿的箭,显然是这些个灰色身影的杰作。他们晦暗的身体与八九岁的小孩体型相仿,但一身凹凸可见的骨形却暴露出他们的真实年龄。这些人,只怕都是老成精的玩意儿。他们粗大的骨节畏畏缩缩的巴在奇大的腰腹之间,手上抓着的简陋小弓绑着血红的弓弦,张黯然只一眼便看出这弓弦是以人的经脉揉成!
这些枯瘦的灰色人儿双眼深凹,一点点的朝张黯然靠近,他们仅有一条绳子盘着的腰间,一把把白色的骨刃缓缓提了出来。
想不到一入天魔界,便成了这些怪物的猎物,张黯然心中苦笑。这些怪物很久之前就应该盯着自己,只是不确定自己是否拥有令他们敬畏的力量,毕竟与这些怪物相比,他显得实在太过庞大。但犹豫了许久后的一怪物终于忍受不住食物的诱惑,试探性的射了一箭,只这轻易将他肩膀贯穿的一箭,便暴露了张黯然此时的无助。
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却想起了玄若主岛那相互内讧的众人:丛林法则。
如此坚韧的树枝,想来也极难加工,这一支射向自己的箭,定然消耗了箭主人无数的心血,此时这一伙怪物已然将自己给他们带来的威胁忽略不计,所以这才抽出不知是何人尸骨磨成的骨刃前来瓜分自己的身体。只是这些骨瘦如柴却又偏生大腹便便的家伙依然小心谨慎,齐头并进,最大限度的避免受伤。
一头猎豹若是在丛林中为了追杀猎物而受了伤,那么即便它成功捕杀猎物并美餐了一顿,也逃不开惨死的结局。
“哈赫、哈赫……”几头怪物距离张黯然已不足十米,他们流着哈喇子的喘息声清晰的传至张黯然耳朵之中,浓浓的腥臭味也肆无忌惮的钻了进来。张黯然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强忍着剧痛不动声色的把手边的陆玄棍抓紧,一点点的积聚起四散开的黑暗力量。胸口及四肢的巨大窟窿并没有如往常一般自动愈合,而他也不敢在怪物的视线所及有所作为,几头怪物并不算太蠢,其中三人始终将简陋但锋锐至极的箭头对准自己的脑袋。张黯然脸上现出恐惧的表情,整个人簌簌发抖,他竭力想要麻痹这些嗜血的怪物,同时内心也不停的祈祷着所有能想到的神灵:快凝聚起来,快凝聚起来!
陆玄棍并未让他失望,黑细如丝的力量一点点凝至全身,但令他无比郁闷的是,每每凝聚了些许可以依凭的力量,却又迅速的从被捅破的九个窟窿中逸散了出去。那几头近身的怪物看到这番景象,脸上更是显出狂热来:那表情,就如同本想吃冷包子的乞丐突然发现手中的包子冒出了热气一般惊喜!走在最前的几头怪物终于抵挡不住这强烈的诱惑,口中“呼呼”尖叫一声就如蚱蜢一般蹦了过去,双手紧紧抓着骨刃狠狠的刺向张黯然喉咙!
这些个兔崽子!就知道喉结处血喷得最多,想喝个痛快吗?这些个混账东西,早把自己看成了案板上的肉了!张黯然冷哼一声,左手抓着陆玄棍便挥了出去,直指向十米开外三头面现贪婪之色想要掏出骨刃的怪物,龙嘴之中喷三道黑色的厉芒,将这三头怪物从肚脐眼穿了个透心凉,三头怪物只来得及眨了眨眼,圆大的肚子就“砰”的一声暴碎开来,一阵浓烈的腥臭掺杂着无数黄白之物将周围的树枝都撒了个遍,那一时未反应过来的怪物被这一吓,竟是骇得往后疯狂的跑了起来。而跳将前来的三头被这棍风一吓,也是骇得双手并拢抱膝,脑袋都诡异的扭了个角度钻进自己的怀里,借着棍势如灰色的肉球般滚飞了出去。这一场猥琐的猎杀,就这么被张黯然的一棍击得粉碎。张黯然脸上尽量现出嗜血的神色,但他的额面早已渗满了汗水。这借助残余力量的死命想博,固然是保住了性命,但他那不顾一切的大幅度挥舞的左臂上,已撕开一道深深的口子,这正是伸入他右臂窟窿的枝干生生剐出来的。钻心的痛楚还不算什么,但此时的他,再无法进行第二轮攻击。甚至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要比之前承受更大的痛楚。
但他不会、也不可能还停留在原地,且不说那些被吓走的怪物会不会待惊慌散去后回来放冷箭,单是这自三头爆裂的怪物肚脐中飞散出来的未消化的肉骨,已足以将这周围更多的怪物吸引过来。有九个窟窿在身上,他断断没有办法在这险恶的环境中自疗,强忍着痛楚,将手中的陆玄棍反扣在其中一根树杈上,缓缓将自己从这枝丫堆中提了起来,四下环顾,凭着直觉寻了一处元素浓度较大的方位,便踩着这倒刺丛生的树冠吃力的走了过去。
一路小心谨慎,倒也没遇着什么太大的危险,但天生的直觉告诉他,那些身瘦肚大的怪物如专吃腐食的野狗一般,依旧没有放弃对他的追踪,只是在远处紧紧随着,联想到他们口中那绿色的口水,张黯然不由一阵恶心。他必须尽快寻到一处安全的位置,然而走到他自己都快受不了了,满眼所见,却还是那相互交错的树杈。天空仍是一片黑暗,若不是周围少了那些污秽之物,张黯然甚至怀疑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抬头远远望向四周,依旧看不到一处不同之处。
既然在树冠上寻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张黯然看了看树冠下的阴森,也只得硬着头皮往下动脑筋了。
树冠上自然枝杈浓密,但下方也不见得会少多少。最重要的是他巨大的身形在这纵横交错的树杈间移动很是不便,相反那些恶心的怪物却可以随意穿梭其中,若是自己判断失误了,张黯然这条命也真就如砧板上的肥肉,而且还免费串了起来,方便烧烤……
“拼一拼吧!”张黯然心想天无绝人之路,问题是这树冠上满眼都是路,说不准走到死的那天他也没看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咬咬牙,他鼓起沿途囤积起来的一些力气抓住陆玄棍便往一处较为稀疏的位置狠狠戳了下去。
树枝自然是砸不断的,但好歹得将这些麻烦的倒刺给戳钝了,万一真有个好歹,自己也可第一时间爬将出来。陆玄棍不负所望,在张黯然手中几下便将下方的倒刺戳钝,看着还在观望的怪物,张黯然深吸一口气,便头朝下往这枝缝中跳了下去。
猿皇棍法配合着陆玄棍的造型,将下方的倒刺统统磨钝,张黯然两只脚小心翼翼的勾住树丫,同时警惕的往向四周,若这下方的景象还与上方一般的话,那他也只好放弃这个几乎是将自己逼入死地的方向。
“呼哈、呼哈……”听到这嘶哑的声音,张黯然眉头一皱,果然这些怪物锲而不舍的跟了上来,远远的,张黯然再次看到这些灰色的身影,在纷乱的树杈中随意的穿梭,犹如逛着自家的后院一般。
暂时稳住身形,张黯然勉强凝出一丝力量与陆玄棍中,五条龙头瞄准其中一个位置,再次闪出厉芒,利箭般穿了过去。
“砰!”比放鞭炮也大不了多少的声音传了回来,张黯然心中一叹,此时的他无法控制太远,这厉芒硬是撞上了一根树杈上,只将树杈上的倒钩炸碎了些便没了声响。但这些胆小如鼠的怪物还是被吓了个魂冒,再不敢发出那呼哈的声音,老老实实的看着他,一时间不敢再有什么动作。暂时没了威胁,张黯然便不再停留,稍稍恢复了力气,他便再次往下一点点的钻去。
不出张黯然所料,往下钻了大约五个时辰后,树下的枝桠明显稀少了许多,同时也越发粗壮起来。张黯然也无需再地方这劳什子倒刺,因为这么大的缝隙,相信即便是生了倒刺也伤不了谁了。他如猿猴般巴住一根腰际粗的枝干稍做休息,同时再次试着望向远处。
上方那一点黑中微灰的光线早已被密密麻麻的树杈遮了个严实,四周是斜斜生长的树枝,绒毛一般的倒刺上残留的血迹见证着它们当年的凶残,而在这依旧略微嫌多的树枝上,张黯然看到了希望。
不远处一条腰际粗的树枝上,人头大的坑洞出现在张黯然的面前。这些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能将如此坚韧锋利的树干撞得凹陷下去,想来不会是那些狗一般的生物能做到的。这小小的凹坑并不能给张黯然当做临时安居之所,但却可以让他推想到,下方定然有更粗的枝干,以及那可容下一人的树洞!吕火的头颅被分吃的那瞬,他已十分清楚树下的情况,自己这点肉,想来不够一刻钟就被树下的怪物啃得骨头都不剩。在这依旧看不到出路的地方,只有树洞,是他最理想的居所了。
有了目标,张黯然当即不再迷茫,收拾起情绪,他双腿交叉盘住树枝,一手抓着陆玄棍,微微松了劲就如猴子一般滑了下去。
当树枝粗大到他双腿都盘不住时,张黯然大腿与小腿已经刮得面目全非了。若是平时,他大可以五指使力抠入树干之中往下攀爬,但现在,他只是在撑不住时才猛一发力,借着陆玄棍的龙爪嵌入其,再抓着棍子稍作休息。枝干上已完全没了那绒毛般的倒刺,但却是光滑无比,这种无处着力的难受让张黯然生出一种抓狂的感觉:这哪里是树?完全是千年树妖!一路下来都过了将近十二个时辰,任何一个如他一般正常的人都会被周围枯燥的景致及恐怖的困境催生出不耐,这般疾速的下滑几乎是唯一的选择。然而真个到了下方,却又无处着力,若自己没了陆玄棍,那岂不是将自己白白投入下方怪物的口中?
不能再下了,张黯然暗暗提醒着自己,因为他灵敏的耳朵,已听到了从下方传来的不耐的击水声。细细观察了一番,张黯然不由松了口气。他猜得没错,在不远处的树干上,一个黑色的巨大凹坑出现在他的眼前。
左右环视一眼,再往上看,确定没看到跟随而来的那些小怪物后,张黯然低喝一声双脚踩上自己所处的树干,借力拔出陆玄棍后敏捷的跳向另一根树干并戳入陆玄棍,这般借力取力,一点点的往那树洞跳去,看似轻松无比,但若蹬腿力度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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