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神殇
来!
“有埋伏!”一名小头躲过水柱,急急往海贼船飞去,海面下布着众多水弩及暗卫,若还是这些家奴潜伏下去的话根本没有活着的可能,但今日下方没有传来任何警示,那些喷出毒水的妖人,什么时候钻了下去?
“扑扑扑扑”又是一阵连环的响声,绿色的水柱突兀的出现在任何人的下方,片刻间又销蚀了几妖的性命。这些海贼多是二三阶的妖物,却也没想到会这般轻易的死去。但估摸出了对方的攻击方式,纷纷四散开来。而那些断后的海贼见人伏击,身后好些或者本身就是水妖出身的早已钻入水中悄悄摸了过去,在他们的猜测中,偷袭他们的人只是得了某些厉害兵器的软骨虾米罢了。只是他们没注意到,贴近他们腰腹的浅海礁石之中,一双小小的眼睛闪着嗜血的红光。
“喀嚓,咔嚓咔嚓!”水中并无太大的声响,但两只长至二十米的巨螯张开再落下时,带出蓬勃的水花后,便冒出了十几具尸身来!海贼们本就不足两百,被这突然的攻击后,人数瞬间锐减。那些将死未死苟延残喘的海贼们呻吟着呼喊船上的当家们求救,最后却仍是无力拍打着海水,浮出了被斩得狰狞的尸身。
这当家倒还算沉得住气。张黯然心中暗道,跨岸而来的自然是船上实力一般妖,而真正有杀伤力的海贼们却在当家的布置下潜伏于船内各处,随时暴起而击,而不是口中高喊着江湖义气,看着兄弟受伤便大刀阔斧的冲出怒吼。
江湖义气?若不想成为敌人口中的食物,那便不要再做这些讲究。毕竟,这里是天魔界,而不是江湖。
海妖船的打头众海贼在杀戮陀螺及巨螯庞天肆意的杀戮中消灭殆尽,但船上仍未有任何声响传出。张口盘旋于高空之上,敏锐的注视着船上的一切,同时传音于众人,随时准备发起命令。那四名张黯然不屑于记名字的人手中持箭埋伏于各处礁石或海底之中,锋锐的箭头锁定住船上的每一处,只要起了异动,他们的箭便会在眨眼的功夫贯穿对方的身体。
但出乎意料的是,整艘船上,仍是没有任何反应。这船涂抹过特殊的材料,众人的魔识都无法渗入其中,甲板之上更是无人。血布衣迟疑了一番,让高空盘旋的张口缓缓靠近这海妖船,以他的鸟眼看个清楚。
这种受众人托付的感觉自然是好得不得了。张口乃是半人半鸟,智商不高,因而喜滋滋的依言靠近,想凭借自己的肉眼自那甲板之中的空隙,看穿这船内部的埋伏。
咦?这栀杆怎么是空心的?张口一直努力的搜寻着蛛丝马迹,但目光掠过时,仍是被这不过手腕粗的挂帆杆奇怪的黑孔显出了怀疑。
他目力疾运,却只来得及看到这空心栀杆中那凝集的魔气。
“呲”黑芒在空中不过停留了一秒,张口那不大不小的脑袋如西瓜一般砰的一声碎裂开来,这五阶的天生弱智儿童,甚至没来得及大声哀号,便自空中打着转儿坠了下来。随即这沉寂的海面如沸腾了一般,无数暗流自海妖船下涌动而出,有如沉默的鲨鱼。
“呲呲呲呲”数道箭影略显慌乱的飞射出来,潜伏在海中的两名箭手,便这么没了声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隐藏得如此之深,敌人却是早已预知他的存在一般,甫一进攻便串至了他的身前!被出卖了!
两名箭手只来得及相出这个事实,脑袋上便裂开了一处血洞,这五阶的强者,隐藏之术乃是这城镇第一,但防护却弱得不堪一击。袭击他们的,是张黯然在五狱塔中畏惧不已的黑色箭鱼!
杀戮陀螺凭借着自己脑袋上排泄物一般的螺壳缩回身体,巨矛一般刺穿眼前一名又一名的海贼精锐,同时不停的释放出毒液浸润四周,杀得欢快不已。巨螯庞天一身硬甲亦根本不畏惧这些个虾兵小将,巨螯一砸一合,便总能听到脊椎骨碎裂时在水中发出的咕噜闷响。血布衣与张黯然躲在海边礁石附近,只看见那甲板门微微开出一条缝来,便化为闪电疾扑而去。隐藏在沙坑之中的其余两名箭手亦张满了弓,随时做好刺穿对方身体的准备。他们四人自称血点四箭,乃是天魔殿下某个门派圈养来供有断袖之癖的魔享用的下人,平日里耍箭穿针总能得到那些男人的夸赞,便自以为天魔界之中,天魔以下便是他们的天下。不知被血布衣许下了什么好果子,自己也想着出来实战一番见见世面,便这么糊里糊涂的跟着血布衣出来。却没想到还未真个见着敌人,便折了两人,他们知道私自出来,那位魔自然是不管的,此时若想要活着离开,也只有保证这次行动的胜利了。
血布衣六阶功力确实不是盖的,他等待这门的打开并非为了进去方便,而是要确定这一伙贼子认为甲板无险了。杀戮陀螺和庞天在水下杀得欢快,这一伙未潜伏在船底的东西不得不由甲板跑出。毕竟这船做得坚硬无比,早在进行反击之前他便得了情报:由船上入海中,只能从甲板出来!
“砰!”未见他有何动作,只一靠近,那门边爆出一阵轰响顺畅的砸了进去,然而意料中内里骨骼破碎以及哀嚎的声音却未传来,血布衣还未来得及惊讶,门轴之后一根长矛便刺中了他的胸口!张黯然故意落下半拍,在这长矛横贯而出之时便一掌横拍,将那黑粗的矛身击得粉碎,同时双脚点地,另一只手即化为爪,对着那藏于阴影中的海贼直抓了过去。与这海贼拼杀了起来。
被张黯然击碎矛身,这矛尖只在血布衣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发出一阵火星轻易的弹开,看着被海贼引入这船内的张黯然,他心中升起了淡淡的困惑:如果自己与张黯然互换,自己肯定会趁着这一矛去势未尽之时对那海贼狠下杀手,而不会为了救身边之人平白浪费了这次机会。这人,似乎与普通的妖魔不太一样?
微微摇头,他身形一晃追了进去。
第218章 收割
若唯一的出路被堵死,没有意外的话,这艘巨大的妖船,便不再是船中众妖的保护壳,而是将它们性命收割的牢笼。
张黯然自然知道这船内会设有无数的机关,但此时他虽然魔气不足,但身法以及意识皆停留在一阶魔的层次上,因此并不介意冲杀进去,血布衣此时跟将进去,在张黯然看来倒是有些过于狂妄了。
果不其然,张黯然与那手持长矛的海贼缠斗在一处被有意无意的带进陷阱之中,但每每都被张黯然轻松的识破,这长矛海贼具有五阶修为,却胜在深熟地势及悍不畏死的功法,因此在张黯然与血布衣有些生涩的配合之下却是堪堪撑住,只是血布衣的攻击毕竟以魔气为主,也将他五脏六腑震得不轻。
海妖船内布置错综复杂,但均是以外层甲壳的材料制成,二人皆不欲浪费魔气消耗其中,在这狭窄的位置上发挥不出全部的身法,亦只得被牵着鼻子走。张黯然分出一丝心神观察着周围,不由暗道绝妙。
船内分四层,最下一层乃是船底暗仓,下有专门供以开启逃生的虚门。第二层为潜伏区,约莫是这些妖人休息之用,三四层皆布下暗器陷阱,若非张黯然魔识敏锐,他断然是无法看出这构造的。此时与他们缠斗的应该是这船内当家之一,而船内只余下暗中操纵陷阱的妖人外,便再无他人。而早在二人进入之后,这船的甲板门早已无声无息的关上,看来,这船不知何时已变成眼前之妖刻意营造用于杀高阶妖的武器。
血布衣混得如此之嚣张,自然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比张黯然迟了些许,他还是察觉出了不对,见张黯然当初在与自己对招时如此轻松写意,此时面对着实力明显不如自己的妖却是如此磨蹭,他抢攻于前方,有时还隐隐阻滞了自己的进攻,这般憋屈的打着甚是难受,瞅见一处较为宽敞的位置,他便跳将起来由斜上方疾蹬而飞,直刺向那长矛妖的脑门!
“不可!”张黯然传音方出,天花板上便裂开一道细微的裂痕,随即一排铁刺发出咔嚓的声响直射下来,血布衣只来得及侧过脑袋,右耳便被这突如其来的铁刺削了下来!其余部分戳入其身之内,却是只将血布衣震得直下坠来,并未造成太大伤害!
“我二人被引来这机关之中,内里积累着的杀器并未见少,一路还需小心行事!”张黯然冷冷传音与血布衣,便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在眼前长矛妖之中。同时小心翼翼的避开每一处可能布置了暗器之处。他这副无法凝聚魔气的身体,要最大限度的避免受伤。
长矛妖并不指望这第二层的机关能够杀伤这二人,因此在血布衣受了些小伤之时便虚晃一招后退开去。张黯然心知肚明,也紧紧跟了上去。
受了这不大不小的伤,血布衣心中的恼怒却是占据了理智,对于张黯然的忠告,他当成了对自己的嘲讽。多年养成的骄纵性子磨去了他的理智,对张黯然大喝一声“让开!”整个人身上的布衣都鼓胀起来,毫无顾忌的冲至张黯然前方,左拳化爪,将那急急后退的长矛抓在了手中,同时右手击地前翻飞起,整个身子竟是毫无顾忌的贴上那五阶妖身前,黑芒附体的瞬间,已在那长矛妖胸前剐出一块皮肉来!
血布衣的成名绝技,便是这看似无害的布衣!
张黯然眼睛微眯,他深知血布衣并未如秦岭那般穿着什么特殊护甲,他凭借的,完全是自己对于魔气的掌握:极端的疯狂!
这是刻意将体侧的魔气祭出,化为最锋锐的侵蚀之意,那一往无前的杀意,凝于身侧为点后疾速旋转,收割每一个靠近自己身体的物体,也同时考究着自己身体的承受能力。这是自伤之法,但以血布衣的修为,这却是他做得最好的一次了。
长矛妖显然没有料到血布衣会如此突兀的祭出自己的压箱底招式,在胸前被割去一块皮肉之后并没发出想象中的痛吟,只是抽回矛身扣肘一挡,在肘尖再次被剐去一块皮肉露出白生生的骨色后方才痛哼一声看准一处窟洞便跳了进去!这想来便是他们逃生的紧急隧道了。
血布衣虽也被自己的刺魔气剐出血来染红布衣,但杀得兴起的他被这痛楚一激后更现疯狂,暴喝一声便跟着跳了进去,丝毫不在乎里面会有什么陷阱。张黯然心中暗讽于这血布衣的愚蠢,以微薄的魔气化出一具分身跟着进去之后,便将全身骨骼一松,易容成方才那长矛妖的形象,隐去身形,自那甲板门缝中悄悄退了出去,在众人毫无察觉之下潜入了水中。此时,那血点四箭中剩下的两名箭手早在张黯然的通风下被潜伏的众妖杀个干净,他也不再担心会有暗箭自背后偷袭。籍由着高超的潜伏术,他一点点靠近那满身是毒的杀戮陀螺。
是的,张黯然受古潭所托,并非真个为了击杀海妖,而是将这一拨血布衣供奉击杀殆尽。而这海妖船当家之一,正是古潭。
古家行事低调,但若有心人真个细细搜查,便可看出这古家的不简单。能在痴狂天魔、悲冥天魔、恐惧天魔、贪婪天魔、杀戮天魔五天魔的领地之间转圜许久建立商业的古家,又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酒家而已?古潭向来对自己看人极有信心,在看到张黯然背后的可能性后,他毅然决定将张黯然争取了过来。因为,不经历劳役便可直接进入天魔界的,只可能是魔!而在确定了张黯然当初确实没有说谎后,他内心的震惊及狂喜将他隐忍数百年的内心彻底的激发了出来!
是的,他在古家,自己的名字甚至连一个六阶家奴都不屑于记!
没有实力,没有地位,只在碣石镇这沧海之旁的小地方守着破烂的三阶酒家!
他的志向却绝不在此!
在天魔界出生并成长的他,自幼便被灌输了非奴的思想,但在这妖生而为奴、魔生而为主的世界里,他屈辱的活了下来,而那曾向他灌输这思想的母亲,在他四岁那年便被一位饮罪性起的七阶奴压在酒桌上肆意发泄,然后被那七阶奴的主人强征为军娼,在那些甚至没长出人样的恶心异族军帐中受辱而死!
他曾经非常憎恨那些异族,憎恨那所谓的主人,因为他的母亲给自己留下的印象,却在那个晚上支离破碎!但他的实力,显然是不可能对抗的。而这古家最势弱的一脉,自然不会得到古家家主的重视,只派人前来叮嘱几句,便派他来到这处地方经营起来。想以此消磨去他的戾气,不要给自己的家族惹出麻烦来。
是的,他们做到了。古潭心灰意懒,并不刻意的亦魔气保持自己的身体,心中的怨念,不知何时转向了那个教育着自己的母亲,那个魅女族出身、只被家主临幸了几个月便生出自己的那个女人!他恨!为什么告诉自己这些所谓的道理,却没告诉自己事实是如此残酷!他恨!为什么在自己种下了向往平等的种子,却不告诉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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