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神殇

一条深不见底的裂魂谷之中，天魔界众低阶魔都想得到这恐怖的骨骸，经常在其所统治的界内大打出手，扰得悲冥天魔不胜其烦，凝出魔火将其焚烧殆尽，且布下禁咒。秦姜明知其中利害，却是一语带过，并未说明这禁咒到底有何恐怖之处。只知悲冥天魔这一手彻底断绝了绝大部分天魔的奢望，只是渴望着脱离奴籍的众妖仍不死心，偷偷摸摸的想下去寻些惊世武器。而最近侥幸逃生的妖魔盛传其手肘骨已被悲冥魔火祭炼成一件犀骨魔器，这更无疑如同在众妖本就狂热的心中又添了一把火。而张黯然所要做的，便是取得这犀骨交至秦姜手中。
　　张黯然心中思量，那禁咒可能只是针对低阶天魔而设，而对自己这等低阶的妖物并不阻拦。但他心中的疑问却仍是难以说通，秦姜虽好男宠，但不可能手下只有一名九阶妖。随便派遣一名前往也比起自己这个半吊子魔要稳妥许多。且想来悲冥天魔也不会愚蠢到耗尽心神祭炼成绝世兵器而不取走。这这所谓犀骨，分明便是只对妖有诱惑力的低端兵器罢了，那不知从何处传出的流言，只招来无数妖人的狂热，而却未曾真正见过魔出手。那犀骨到底为何物，何至于令这贪婪之人愿意以如此巨大的代价来获取此物呢？
　　而这些都不是张黯然应该思考的问题，秦姜的话漏洞百出，自己也不会蠢到去一一驳斥，他所看中的，只是秦姜开出的筹码：九阶妖兽丹！
　　此时的张黯然最需要的便是实力，而这九阶妖兽丹－－即被猎杀而死的一名九阶兽修的内丹，可以在一瞬间往张黯然体内注入足够强大的魔气，让他在魔气流失之前将自己的躯干彻底修复。如果自己对魔气的控制熟练的话，他甚至可以利用这庞大的魔气让自己的修为一路飙升。毕竟一阶魔的修为摆在那里，他所欠缺的，只是魔气的积淀。
　　悲冥魔界吗？张黯然不愿在这诡异阴森的宅子里待太久。将一身的经脉都修复后，便随着弥牙乘着风妖狼离开了此地。这个额前朱砂的男宠，便是他此行唯一的助手。或者说是监视着自己的人。
　　有了风妖狼的承载，二人的速度快了许多，但这大得惊人的天魔界还是令张黯然不由得再次吃惊了几分。由杀戮天魔界前往悲冥天魔界，期间要穿越贪婪天魔界。这奇异的跨界之旅对张黯然来说亦算得上是难得的体会，尤其是边境城镇那坚硬的甲壳状地面以及杂乱无章的建筑群，常常令他回想起小凉那张清美的面庞。
　　“我们歇息一阵吧。”待至贪婪魔界与悲冥魔界的交界处，张黯然忽然开口道。这里的景色并无多大的变化，但四周蔓延而起的悲凉气氛已不知不觉影响到身下的坐骑。两头风妖狼的速度明显缓慢了下来，不知是受到这气氛的影响还是经过了数十日的跋涉所累积的疲惫，它们的脚步看起来十分的沉重。
　　“坐骑修为太低，已然被这古怪的气氛感染。如此行走效率确实不高。”弥牙淡淡一笑，道：“要细细说来，你应该是第一次在五大天魔界之间周游吧。一直呆在风妖兽上走马观花的看风景，倒是我这做东道主的不是了。”他口中发出一声尖啸，两头风妖狼如释重负般轻轻的停了下来，那位置恰好是一处客栈，其风格与人间界倒是无甚差异，只不过略微显得冷清了些。
　　与弥牙下了坐骑，两头狼便化为一阵清风消失于眼前，弥牙微笑道：“以我们的速度，再过两天便到达那裂魂谷了。就暂且在此地略作休息吧。这悲冥天魔界的窑姐儿可是别有一番风趣哦~”张黯然面色冷冷，心中却是有些诧异，这明明是敞开花的主儿，怎么也会对这男女之事如此的上心？要说是弥牙刻意的讨好自己，也不至于会在提起窑姐儿的时候闪出那禽兽一般的眼光才对吧？轻轻摇了摇头道：“弥先生雅致，在下追马不及。接下来的事情需要我以百分之百的精力面对，暂无男女之欲。还请帮我开一处寝室静修。”
　　“呵呵，好一个正人君子。”弥牙也不恼怒，与其之中却带着点嘲讽，拂一拂衣袖，他大步跨了进去，那阳刚英俊的一面毫无遗漏的展现在张黯然面前，与那秦姜面前所现的柔美娇嫩的男子判若两人。内心苦笑着，张黯然也随着走了进去。
　　悲冥天魔界之中，怎么会有窑子？张黯然榆木一般的脑袋，在室内静修了一个时辰之后，才终于开窍了。这客栈隔音效果可谓是差得不得了，抑或是老板可以营造的感觉。周围的客栈内此起彼伏的娇喘声以及无法抑制的咆哮以及闷哼，彻底的将张黯然的心思搅乱。他也曾有意关闭五识，但仍是知道这处驿站之中龙蛇混杂，若是撤去了防范，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于是早已经过床第之欢的他，在下身性器的无尽坚挺之中，十分尴尬的度过了这一夜。
　　在极度疲惫的神经紧绷了一夜后，张黯然早早跑出了客栈去寻一处丘陵静坐休息。弥牙一脸红光，呵呵一笑便随着飘了过去。以他的修为自然不必担心什么危险，但他还是以若有若无的口气令张黯然不得不在这风月场中煎熬了一夜。在他看来，一个正常的男人，不可能会不粘腥，只是内心的渴望并未被激发出来罢了。那夜的叫床声，绝大多数便是他的功劳，同时让十几个女人娇喘吟哦，想来他的功夫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天边晦暗的天空中，一轮银日自半空缓缓浮起，周遭些许荒芜的土地上并未显出应有的欣欣向荣，看起来倒是与张黯然之前所守的墓地无异。张黯然盘坐其中，背对着弥牙淡淡道：“昨夜应该发泄完你的情、欲了吧。时间不等人，我们该启程了。”他屏主呼吸，避免吸入弥牙身上逸散出来的淫、靡之气。
　　“能来天魔界的人，无一不是恶人。你就别在我面前装什么圣人了。”弥牙柔美一笑，身子却是一闪钻入张黯然的怀中道：“莫非，你也是个好男之人？”
　　“砰。”张黯然面容冰冷，爆发的护体魔气于瞬间将弥牙震出怀中，站起来道：“弥先生，还是不要再闹了。你我皆知那犀骨并非只有秦姜一魔垂涎。既然消息已传出，想必前来争夺的人不会太少。”
　　“你以为我是在胡闹吗？”弥牙冷冷说着，脸上却是现出那柔美的笑容，若是人间的女子，只怕被这笑容一招便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记得了。他淡淡道：“悲冥天魔界，处处攻心，若是你心智不坚，便极容易被无处不在的悲冥之气侵蚀意志。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希望自己的助手在进入裂魂谷之前便失去心智。你心中若还有什么欲、望，还请立刻宣泄殆尽。否则，等待你我的，便只有毁灭。”
　　张黯然回过头来，看着对方眼中那冷冷的神色，心中微微一愣。
　　“我虽无法查出你的陈年往事。”弥牙看着张黯然那遮掩不住的困惑，微嘲道：“但你在旅途之中时不时露出的那一抹微笑，却是瞒不过我。我不知道你在怀念些什么，但既然这次要去的是裂魂谷，我建议你还是将这情思化为肉、欲彻底洗脱。”
　　张黯然心头一震，弥牙一语便道破自己的心绪，这在天魔界之中的人看来，确实是太过异常了。不等他回应，弥牙又道：“你要将古家的情报网控制的事，我并未禀报与秦姜，但那情报网此时还无法运用，我通过旁的情报知晓了那裂魂谷的诡异。想要安全的进去，只两个字：绝情。这一点大多数妖魔都做不到。因为他们绝大部分都是被欲、望控制的傀儡。”
　　“我很好奇，你总在我面前提他们，莫非你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吗？”张黯然收慑回魔气，看着这九阶的男宠道。
　　“呵呵，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不得不将自己的过往尽数说与你知。但现在，你似乎仍没有这资格。”弥牙额上的红砂微微一闪，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换了另一副模样，直视着张黯然道：“若你确实不肯沾染这些女子的身体，我便赐他们一死又如何？”昨夜与弥牙奋战的皆是魅女族的低阶妖，个个生得柔媚入骨，但她们昨日的枕边人，今日一早便想杀死自己，这等无情，令张黯然也不由升起一丝惊愕来，看着他道：“我不是生物，不会被情、欲所控制，但你若要杀死她们，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
　　“呵呵……张先生看来还是一个多情之人呢。”弥牙淡淡一笑，转过身去轻唤一声，两头风妖狼应声而至。
　　第222章　裂魂谷
　　接受了弥牙的忠告，张黯然识趣的将心神尽数收慑，而座下两头风妖狼也被弥牙注入了什么，再也不受这悲冥魔界的气息影响。在周围的景致与时光流逝了两日后，张黯然总算是看到了这裂魂谷的外貌：一条狭长幽深的地缝。
　　坚实的黑色土地在这里被无形的外力蹂躏至渣，靠近这裂魂谷周遭的几十里内都看不到任何生命存在的气息，只有漫天的黑尘以及淡淡的萧索，与人间的沙漠极其相似，只是少了那无处不在的炎热以及潜藏在土表之下的毒虫。此时正值红月化圆之夜，风妖狼的吐息之中已冒出淡淡的白烟。这里的温度低得有些诡异，虽然未能给张黯然等造成什么影响，但二人还是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命风妖狼在一旁待命后，弥牙与张黯然飘至裂魂谷边缘。这裂谷被劈开宽度不过百余米，在庞大的天魔界来说算不得什么鬼斧神工，但凭二人的修为，竟也是无法看清楚下方的情况，只因这若有若无白色烟雾似加持了那悲冥天魔的魔气一般，毫不费力的阻隔着二人的探查。弥牙扫视了一眼左右，叹了口气道：“这裂魂谷果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般简单，你看。”
　　张黯然闻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然而除了谷边缘破碎的石块以及蚂蚁一般划过的凹痕，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见着张黯然询问的神色，弥牙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道：“你在天魔界待的时间不长，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天魔界的大地坚韧无比，除非能力超强者，根本无法轻易毁坏。你且看那凹痕，该是许许多多擅长攀爬或者擅长钻洞的高阶妖兽往下探寻时留下的足迹。能在下攀之初便如此不顾魔气消耗制造脚印的妖兽，自然是极为自信的妖兽，可你看这无数的脚印之中，可有往上攀爬的痕迹？”
　　张黯然这才了然，若是人往下攀爬的话，腿部受力自然要大于手，因此会留下脚印，而如果是往上攀爬的话，双手的力量会不得不加大，自然会留下手指的印记。张黯然虽看不出这些类似蚂蚁脚印的妖兽是什么生物，但也看得出来它们留下的脚印之中，并无往上攀爬的趋势。不只是这一处位置，张黯然的目光蔓延至左右的尽头，都没有看出不同来。弥牙这般提醒他，意思分明是指着裂魂谷乃是有去无回之地，不由笑着摇头道：“还未下去你便如此悲观，莫不是被这悲冥魔界的气息给沾染了心智？如果真的有去无回，那么着裂魂谷下的情报你家主人又是从何而知？依我看，那些侥幸逃生的人应该是寻了另一处地点逃了出去。”一路上弥牙都直呼秦姜其名，但张黯然这番话说你家主人，分明带出一种淡淡的蔑视。
　　“看来秦姜给你的酬劳还是很诱人的。”弥牙并不生气也不反驳，只看了张黯然一眼，道：“往前往后都无甚差别，风妖狼乃是趋利避害的灵物，它们将我们带到此地，从这里下去自然会安全一下，走吧。”说罢他往前三步纵身一跳，便消失在裂魂谷的云雾之中！
　　真是个不怕死的家伙。张黯然心中暗叹，但自己魔气不足，自然不敢如这小白脸般潇洒的跳下去，既然前人已经把攀爬的落脚点做得如此踏实，张黯然也就毫不客气的踩着脚印往下迅速爬去。
　　除了青黑的石色，这谷壁似乎没什么不同，雾气之中带着干冷及阴森，一点一点的渗入他粗糙的皮肤之中。这里本没有湿气，但不知何时他的睫毛上已开始结霜，张黯然计算着体内魔气的流失，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来。
　　自己的魔气正被雾气一点点的吞噬！但这吞噬的速度之慢，便犹如精卫填海一般细微无比，按照这个速度，自己的魔气要被吞噬十年才可能吸收殆尽，因此他倒不非常着急。上下左右能见到的只是石壁上并不如何奇特的河流状纹理，情报中提到的在石壁上凿穴而居的嗜血生物，似乎还在下方。弥牙并不愿意与自己碰面，只是是不是传音过来告诉他自己的确切位置。隔着云雾的两人，在这越发寒冷的裂谷内沉默的往下爬着。
　　又过了五个时辰，张黯然四肢挥出片片残影，他手脚的协作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攀爬的速度已经达到了最快，但下方仍是看不到尽头。他心中暗暗估量，现在离地面已经相差了差不多五千里，但下方仍是没有任何到底的迹象！光线已经照不下来，但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