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神殇

　　这女人是怎么了？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张黯然看着屏风外震得发抖的门，有些郁闷的坐在床上，闻着床上还残留着的女人芳香，他静下心来回想与三名八阶妖战斗时所得的体会。
　　自己对天魔界的认知实在还是太少。天魔界妖魔所习功诀或所用术法都千变万化，若非自己运气好，只怕方才就已成为三妖争相抢食的肥肉了。若说天魔界的妖魔皆是由人间界修炼而来的，那为何这种浑身滑溜且能散发出令人全身麻痹毒素的东西自己却从未见过呢？他不由想到了赵贤，那个自称是从天幻星而来的种族。如果人间界真的这般之大，那么自己所在的人间界，其实只不过是乐星罢了。而那叫做乐殇大陆的广阔陆地，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小岛屿。而天魔界与天神界收纳来自人间界所有的修行者，只有这样解释，才能说得通为什么天魔界如此之大，修行的功诀千奇百怪了。
　　世界真的这么大了吗？如果真的存在其他的所谓星球，真的好想去看看啊。张黯然轻轻叹了口气，将思绪拉了回来，思考当前才是重中之重。
　　秦姜何许人也？贪婪天魔界治下的一名三阶天魔，也算得上是个小小的贵族了。而断腿老妖之前所言那龙淫也只是个三阶天魔，这些所谓的上层贵族总喜欢自矜身份，不屑于与自己低阶的天魔为伍，想来二人应该会有些联系。此时秦姜虽然在杀戮天魔界，但想必他也与贪婪天魔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实力尚过弱小，若是真个被人查出自己是那个杀了龙银子嗣的凶手，想来唯利是图的秦姜肯定会喜滋滋的将自己双手奉上任人鱼肉。这样太过被动，张黯然很不想被控制住。但此番前往裂魂谷，张黯然付出了如此多的代价才取得犀骨，若不换回那枚妖兽内丹，他实在是不甘。弥牙想来也得了别的指令，若是能在取得犀骨之后将自己杀死，他绝对不会留情，但若自己的实力暴涨到弥牙也收拾不了的程度，秦姜想来也给弥牙安排好了说辞，尽最大限度的努力将自己的心留下，安心为秦姜卖命。因此婉儿这种一等一的花魁，才会如白菜一般被人塞进自己的房中吧。
　　只是，自己真的该留在秦姜身边暂作喘息吗？
　　跟这种老奸巨猾的贪婪界天魔打算盘，张黯然毫不怀疑自己会输得彻底。但龙家家奴的死讯一旦传出，这一片地方想来都要闹腾一阵子了。自己不肯留下，岂不是间接在告诉别人自己的心虚？罢了罢了，只要拿到内丹修成天魔，自己也就不需要这般窝囊了。萧盈应该收敛了许多，最近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婉儿姑娘若是真的相信自己，应该能将魅女族的力量调动起来保护她，自己也可以安心一些了。心中有了定计，张黯然安下心来消化着与八阶妖对抗时施展出来的隔绝魔击的招式来。
　　红月消失之后，此时以人间界的算法已日上三竿，张黯然从冥想中养足了精神，却看到弥牙已不声不响的站在了门前，看着他的眼神中戏谑而带着些许幽怨般道：“张公子果然人中之龙，连那档子事儿都龙精虎猛，最后的那声尖叫……非是小弟故意去听，只是这声音……实在是大了些。”
　　“一大早就来炫耀听床的成果，弥牙公子果然好雅兴。”看着这柔美至极的男人脸孔，张黯然内心总是禁不住一阵恶寒，细细观察弥牙的神色情绪，他应该未发现自己出去击杀八阶妖之事，心中稍定道；“东西还在这里，没人敢拿，你放心好了。若你也养足精神，那我们就该出发了。”
　　“不去向你那小相好道别吗？”弥牙眼神之中仍带着那股子戏谑，看着张黯然，似笑非笑。
　　难道自己暗中请婉儿知会小凉的事被他知道了？婉儿应该不是那种乱说的人啊！况且自己的魔识一直留着一道在她的身上，她若是与弥牙这种强者相遇或者碰到了什么严刑逼供之事，自己应该第一时间察觉才是。既然不是与魅女族有关，那为何弥牙这小白脸那么重视婉儿呢？张黯然心中百转千结，弥牙却淡淡一笑，不再言语，两头风妖狼早已候在窗外，弥牙打了个招呼，便跨步过去骑上一头远远离去。张黯然一头雾水，想不明白便懒得再想，也乘着风妖狼追了上去。
　　一路上不再停歇，二人径直飞入杀戮天魔界的那处依山而立的宅子之中。宅内的力量并无异样，也没有潜伏在旁的杀手。不过想来若秦姜真个想要杀自己，根本不需要刻意布置些什么，即便是自己的修为已经暴增至九阶妖，也依旧不是对方的对手。
　　秦姜仍是那副慵懒的样子，但之前既然与张黯然称兄道弟，此时他也不好再如软泥般趴在长椅上。此时见二人归来，他难得的从椅子上走下来好生慰言了几句。将犀骨打开确认无误后，便遣弥牙下去存放。自己则大方的请张黯然于宅中做客，并依诺将那枚九阶妖兽丹送到张黯然手中，还送了空间戒指以及黑色皮甲，惜才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既然本来就打算着暂居此地，在悲冥天魔界之中的三名八阶妖死案还暂时查不到自己，张黯然老实不客气的借着这台阶答应了下来。只是他此后该与时间竞赛了。否则一旦万事败露，自己修为不足的话。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拜谢礼物后，张黯然在家奴的带领下，往自己的居所走去。
　　“屋内有人！”张黯然下意识的紧张起来，然而带路的家奴只是掩嘴促狭的一笑后便疾步退去。弥牙阴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张公子，既然你那么喜欢此女，我家主人便将之买下专程用于服侍你。你看……可还满意？”
　　“轰！”张黯然脑子一阵嗡乱，这才感觉到屋内的气息，不正是那个娇羞不已的婉儿吗？
　　第230章　弥之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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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在屋内直勾勾的看着对方，张黯然眼神之中是茫然与头痛，而婉儿的眼神之中却是无尽的羞怒且带着她自有的冷漠矜持。只是看着这愣大头陪着她大眼瞪小眼的耗了这几个时辰，自己眼睛都觉得有些涩了。这才终于禁不住开口道：“看够了没有？”
　　“啊？哦……”本想借着婉儿这条线与小凉联系，却没料到这弥牙好管闲事的能耐还真是不差，将这女人扔在屋子里就嚣张的扭着腰走了。眼下萧盈再次陷入了无保护的状态，这可该如何是好？自己在这秦宅之中说得好听的是客，说得不好听的话便是被迫受雇佣的角色。摊上这么一个大活人，自己的行动都麻烦到不能再麻烦。总不能每次出去都要请这位小姑奶奶扮演吟哦的角色吧？
　　“婉儿姑娘，你听我说。”传音至婉儿脑海之中，张黯然努力压抑着自己的郁闷道：“事情不在我的计划之中。这里太过危险。我会想个办法把你撵出去……”
　　“你敢！”婉儿自忖还不算难看，即便是那些王公贵族，也从没有人说过要撵自己走的！一思及此，她好看的眼睛又禁不住红了起来。
　　“唉姑娘你可千万别误会啊！”张黯然忙解释道：“这当然是做戏，此处太过危险，我也没办法保证你的安全。若是哪天我祸难上身，你只怕也在劫难逃。”
　　“你有何危险？九阶修为虽说不上罕有，但没个正当借口，你家主人又怎么会随意杀你？”婉儿止住快要流出来的泪水，低声道。
　　“姑娘你又错了。”张黯然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冒犯，轻咳一声后低声道：“若我真是这宅子主人的下人，他们又怎会刻意安排将你放在我房中？我本就不可能屈从于谁。此次只是借地栖居而已。大家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只要哪一天我在他们眼里失去了应有的价值，杀身之祸就会纷至沓来。我来此确实有许多不便之处，姑娘这般委屈陪着我也太过危险……”
　　“你说的都是真的？”婉儿轻咬下唇打断他道。
　　“自然是真的啊。莫非姑娘以为我还在与你开玩笑？”
　　“那……就好……”婉儿重新坐下，脸上释出了淡淡的笑意道：“婉儿当日离开公子房间后便通知了酒家附近的眼线，不仅将你的容貌记个清楚，而且也将你要我带的话给少宫主传了过去。如果你真是当日与少宫主相遇之人，那么萧盈姑娘自会有人去保护。”
　　“多谢姑娘了……”虽不知婉儿为何突然提及此事，但想起萧盈就快要受到保护，他心中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地，禁不住躬身拘礼起来。只是他身子弯到一半，便被婉儿轻托起来道：“少宫主确实有提过近来公子将重入天魔界，只是她无法预知具体时间与地点，最近又有许多纨绔子弟欲要鱼目混珠，因此婉儿之前才有心想要考验，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这是哪里的话，张某断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总算令这丫头相信自己，且得了美人的歉意，张黯然自然是乐颠颠的虚应了几句。只是婉儿话锋一转又道：“这一次被卖入张公子屋中，婉儿也能想到并非张公子的意思，只是你可知道，若真个是为了我好将我撵出去，会是个什么结果吗？”
　　看着婉儿略带幽怨的眼神，张黯然下意识的想说些什么，然而只是说不出口来。
　　“但凡卖入家中，则我们这些底层的仆人便失去了自由。‘若主人弃之逐门，则罪全在奴，奴仆不得生离其门，只得尸骨还乡！’就是说，除非主人觉得仆人令他厌恶到了希望它死的程度，否则都不可能把它撵出家门的。而一旦被撵，那么仆人的下场只有一死！不管你愿不愿意，这都是天魔界之中不可改变的规矩！”
　　“……姑娘……我并不是真的要撵你啊……而且我……也不是你的主人……”张黯然有些吞吐，说起话来也断断续续，婉儿却再次开口道：“婉儿本是少宫主少时的宫女，少宫主有甚心事一般都曾与我倾诉，期间说到你时她总说你是谨小慎微之人，但这次亲自见到张公子未做深思便险些将婉儿推上绝路，婉儿真的有些伤心。难道婉儿的性命你都不肯放在心上细细思量吗？只为了保护区区一个女子的性命便请我为你传口信时，你可曾担心过我族人安插在附近的眼线会被一网打尽，被这宅子之中的家奴杀个干净？你真的是少宫主口中所说可将我族人自水深火热之中救出之人吗？”
　　一连串的质问，直将他逼得冷汗直流，虽从未对小凉保证过自己会如何报答她的恩情，但他自己也绝不容许魅女族继续这般的衰败下去。这些日子他早就习惯将重心放在自己熟识之人的身上，对于周围的人或事的顾虑都少了许多。甚至在酒楼之中对婉儿的软声软气，都是为了尽量联系上小凉而保护萧盈。这样的自己，真的错了吗？人毕竟不是神，不可能对待每一个人都这般平等，但对生命的些许漠视已然在他心中悄然萌芽，下意识的，他曾想过，只要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安然无恙，哪怕是牺牲她人也在所不惜！
　　只是，若不这般冷血，他该如何才能在天魔界之中生存下去？难道他会心生怜悯放了断腿老妖，让众人都来追杀自己？难道要他在海妖船之中留下活口，任由古家的高手来追杀自己？甚至是在从嗜血林之中出来之时，他也该放过那个自称也是张黯然的老者，让他来将自己抹杀吗？
　　神色复又转冷，张黯然看着婉儿的眼睛道：“魅女族素来传闻有预言能力，但张某并不敢托大，一个种族的发展，单凭我一人不可能随意左右，但少宫主既然曾说过让我帮忙，我自会尽我最大努力。至于萧盈姑娘的事，若魅女族无力承此委托，那在下也不勉强，之前累及姑娘，对不住了。姑娘既不便出宅。那还请委屈在此处安顿一番。姑娘但有所求，还请张口呼唤便是。”说罢再不与婉儿对话，嗖的一声消失于屋内，只留下一个幻象静坐于椅上。而他自己则是遁入另一所客居之中，闭门静修去了。
　　“少宫主……此人……真的是使我族复兴的恩人么？”婉儿神色之中闪过千思复杂，看着消失不见的门影呆了起来。
　　九阶妖兽丹，其本身就是天魔界怨念精华于一身的丹物。若一般者身死留魂，而这九阶妖兽丹乃是九阶妖兽在遭受极其恐怖的反抗及不甘后才可能化形而成。只是若有等阶高于九阶者皆已成魔，即便猎杀九阶妖兽也不可能获得兽丹，而修为不及九阶者亦极难将对方的魂魄都禁锢，因此这兽丹获取仍是不易。
　　妖兽魂丹，必有反噬。这一点张黯然不用他人提醒也可知晓。此时屋内无人，他小心翼翼的自戒指中将妖兽丹盒子唤了出来。
　　盒子以嗜血林中的那种奇异树木制成，外漆兽血，以血镇魂，四方以紫金漆印，可防兽丹之气外泄。捧在手心之中自有一股阴寒气息。若将此丹吸收，自己的修为将大幅增长，但要压制内里的凶气着实不易。且自己已是寄人篱下，若在吸丹之时被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