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神殇
“……”听闻此话,老者的神情一震,随即痛苦之色如同剧毒一般迅速的蔓延开来,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枯黄的手指,缓缓的按在了自己的眼眶之,深陷的眼窝竟是泛起了浑浊的水光:“季礼虽受亿万年罪孽,但又哪能弥补?更奢谈再为祸众生了……只是我那兄弟……乃是季礼于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呐……”
看到老者这般痛苦,张黯然却是不知如何才好,只冷冷的看着他,若是此蛇真想要离开这十八泥犁助纣为虐,张黯然宁愿死在此处亦不会令其再回世间,虽然第一次神魔之战中他知之甚少,但模糊的联系却令他隐约的想到了什么,那镌刻在四大圣兽的圣域之上的诡异血字,如同重锤一般敲在了他的心里!
老人如同枯萎的树枝,身体越发的佝偻起来,满是褶皱的脸上痛苦之色越发浓重,想要干呕一般不停的颤抖着,他却是发不出哪怕一丝声音,苍白的头发纷乱了起来,他的心显然依旧摇摆不定,但越是这般,他脚下原本早已熄灭的火焰竟也燃烧了起来,越发的猛烈,且隐隐有着化为黑炎之势!十八层地狱容不得罪徒哪怕一丝再次为恶的念头,梵日的光辉如同瀑布一般洒落整片地狱,隐隐能刺穿所有的灵魂一般。良久,老者才止住了颤抖,此时的他早已双膝跪地,两只枯黄的手死死的抠入地表之中,第2节指节以上竟齐齐断裂,他竟是在疯狂的抓地之中将自己的十指一点点的锉短,其痛苦可想而知!
“为祸者终受天罚,善恶终有因果,天意啊……”抬起头来,老者嘶吼一般吼出了这一句话后,身体竟险些瘫软了下来,张黯然便是再冷血亦看不下去了,一个箭步跃过去想要将他扶起,却不想老者面色苍白,反身推开了张黯然,看着张黯然道:“小子,告诉我,你来此地乃是烛渊与龙神大人之意吧?”
“是。”一时反应不及,张黯然点头道。
“十八层地狱乃是考验人之心智修为,单从你不受梵日烈火及诸般受刑神魔伤害,我便知你终能离开此地,但他二人令你来到此地,不可能只是如此简单,尤其是龙神大人,他的本意我已知晓,待得你回去之时便告诉他:季礼知命!你听清楚了吗?”
“可以,但你要告诉我,那条巨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张黯然可不会放过这个了解事实的机会,此时看老者已无大碍,不由问道。
“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不要逼我杀了你!”季礼浑身气息爆棚而出,几乎要将张黯然挤得爆裂开来!关于自己唯一的亲人,季礼根本不想说得太多,龙神的意思他自然知道,因此,现在他只想静静的休息,而不是被这毛头小子激怒!几乎失去理智的他根本不想太多,当年杀戮成性的他虽然经过十八泥犁的亿万年洗礼,但此时心中混乱无比的他依旧再次将自己的凶性暴露了出来!张黯然没想到这老者的态度说变就变,情急之下神情一冷,金光一闪后便祭出了自己的护体真气,便是连一直隐匿于胸前的佛光亦祭了出来,在他的脑后化为了一轮圆日!
看到这圆日的一瞬,老者神情一震,竟是想起了当年为了他们犯下的祸事而舍生取义的众位佛祖们,心中长叹了一口气,推开张黯然,他整个人再次萎靡了下来,淡淡道:“说吧,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关于季袭的重生,关于你所谓的它的后代……”张黯然后退了半步,平息了自己的气息后道。虽然方才可能从鬼门关处走了一趟回来,但他依旧没有半分惧色。
“好吧……”老者看着张黯然,艰难的张开了口:“双蛇者,守护轮回,一者可复活魂魄,一者可复活肉身。季袭掌魂魄,因而只要幽冥树不灭,它便几乎拥有着无穷的魂魄生命,我掌肉身,因而受尽万般磨难,但依旧可吸取天地灵气化形重铸肉身,在十八泥犁之中受尽酷刑而不能身死,亦无需梵日重铸我之身躯。你所说的碧尸泉水,乃是包含了季袭唾液之物,浸之侵魂,受主依时间而得魂身,久之则噬主,因此你所说魅女一族每人皆有数条生命,不过是暂居肉身的季袭之食罢了。剑神宫我并未听闻,但你所言宫主常龙当年走火入魔,多也因其练剑之时剑入季袭之吻,与仙魂之中寄入蛇魂所致。枯法禅师虽是可敬,但却错将神魔二心剥离,反而助长季袭之侵。而秦岭区区一体,竟能容纳如此多的魂魄,便是在神魔之中亦实属罕见,若我所言不错,便是当年被击杀的巨灵魔魔胎转世,方能拥有如此巨容,包容万魂。他所吞噬的一魂之中自称季丛蛇尊者,若我估计不错,应是季袭臣服者。虽然亿万年不曾见面,想来它亦如我记挂他一般的记挂于我,唉……”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费尽心机散播其子,他拥有如此之多的‘食物’,只怕早就恢复到当年的巅峰实力,只怕还要更上数倍不止,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他到底是要做什么?莫非还要再次挑战龙神大人么?还是为了将我从此处带出?”看到张黯然震惊之中带着一丝警惕的目光,他淡淡道:“你放心吧,我答应过佛祖,不会轻易离开此处的。”
“前辈……高义。”张黯然恭敬的拜了一礼,心中亦难免生出了些许情绪来,若是换做是自己,他又能否安心的呆在此处呢?张黯然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了……
与季礼的谈话之中,张黯然对季袭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亦越发了解到对方的可怕,但此时对方依旧在暗处,而自己即使想要帮忙,亦不知如何下手,眼见梵日渐渐落入西方,地狱轮回即将结束之时,他突然才想起来一件事,老者可能有所知晓,不由问道:“前辈,请问你是否认得无相神莫离?”
“无相神?”季礼脑中思索了一阵,摇头道:“也许是新生的神祠吧,我记忆之中并未晓得有这号天神,你问他作甚?”
“……”也许是自己多此一举了吧,季礼还在天神界的时间甚至比自己诞生还要早上许多,又怎么可能认识一个几千年前才存在的小神呢?张黯然摇摇头,算是回应了对方。
地狱犬再次回到地狱之中时,整个地狱再次陷入了无尽的漆黑之中,就在梵日即将消失在地平线的那一刻,最后一丝光芒穿透了整个地狱,包裹着张黯然光一般射向这巨大的梵日,消失在地狱之中。老者的声音清晰的回响在他的脑海之中:“小子,我们迟早会再见面的。”
第286章 故旧
由龙神领域重回上古神界之中,张黯然只觉得到了新生一般,虽然依旧有着许多问题并未得到解决,但至少知道了对方的来历,而且从那压抑恐怖的地狱之中逃离了出来,自然是轻松了许多。对于季礼让张黯然传给龙神的话,虽然龙神并未有太多的言语,但从它有些疲惫的神色之中张黯然亦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愁绪来。背负着使神曾经命运的龙神,无怨无悔的守护了亿万年的轮回之盘,它内心的沉重又诉与何人?此次知晓了九子同时归属于自己,他也便如同丧失了九个儿子,甚至不惜拉下脸面请求在十八泥犁中守护的烛渊连接着地狱的通道化形而出来陪伴垂垂老去的它,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
陆玄棍的玄机烛渊早已不再问起,对于能经受十八泥犁惨无人道的考验的张黯然,烛渊也难免生出了一丝共患难的感觉,对于张黯然也亲近了许多,一路带着他从龙树之中带回了上古神界,只是张黯然打趣时提到当时烛渊闯下的祸事及所心仪的女子,它依旧三缄其口。刚刚混熟的张黯然也不好多问,只是心中打了个问号:以烛渊的实力想要闯祸并不算什么难事,但竟是要惊动龙神来为其解决,张黯然很想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而能令神力通天的烛渊都看得上眼的女子,又该是何等美丽之人亦或是兽?
“小子,才一下不见你,就净给我惹事去了。”烛渊前脚刚走,般若的声音就传到了张黯然的耳边,狠狠赏了他一个爆栗,般若的身形才出现在张黯然面前,看这神态,若是有胡子的话铁定给气的吹起来了。张黯然心中一暖,道:“师父,我知道错了。方才只是应了九兽尊的请求才前去拜访一下龙神大人,这也是跟您到处结交好友的性子学出来的啊。”
“你小子……”再赏了他一个爆栗,般若气呼呼道:“若是你正儿八经的学了我的功法,带着九子分身前去也就罢了,但你小子倒好,把人的本魂都给引了进去,这一次也不知个脾气暴躁的老龙怎么想的,也算你命大,竟就这般出来了也就罢了,你可知道它讹了我多少东西!”
“……”张黯然这才知道师父循着刻印在自己身上的佛印寻进了龙神领域,看样子还被龙神讹诈了些东西,此时才在这领域之外苦苦等待的,心中暗骂老龙神奸商的同时他也好生安慰了般若几句,好说歹说又偷偷塞了几百坛子酒,这才稍稍平息了些般若的心情。此时见般若心情转好,张黯然忙又宽慰了一番,这才被师父提着耳朵痛哼着回到了佛塔之中。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呀?”经过铺满了地域的符文的洗礼,张黯然一时心神大畅,在十八泥犁之中累积的恐怖的心绪亦被抚平了许多,此时见到般若踩着符文将自己引导而去的并非之前所居之处,不由问道。
“你小子就这么莽撞的溜了出去,自然被佛门的一些老熟人发现了,只是他们但是在辩经,无暇顾你,此时乃是稍歇之时,我自然得带你去见见他们了。”不顾一直装乖扮痛的张黯然,般若依旧牢牢的提着他的耳朵,前脚一踢,便见一处佛塔之层金光闪耀,半空之中的符文搭起一座奇妙的空桥,便将二人引了进来。
周遭依旧是那令人看得极易迷失自我的壁画,然这一层居室之中不仅多出了几个结疤满脑脑后生辉的光头和尚,一条巨大的由符文组成的龙形也慵懒的盘踞在其中,它的脑袋亲昵的蹭在当中一名老和尚怀中,竟是那日悟道升天的迦叶尊者!虽然也只是由符文组成,但张黯然亦感觉到他熟悉的气息,仿佛当年的老和尚就在眼前一般!在一旁垂首聆听的二僧亦是再熟悉不过,便是年少的净权及憨厚老实的净果大师。曾经相隔两界的人,此时都聚在了这一处佛门源地之处,张黯然只觉生出一股难言的感觉来,竟是忘了三僧依旧在辩经,大步便跨了过去。
“吼!!!”囚龙虽然慵懒,但对突然而至的陌生气息依旧是警惕不已,只是感觉到张黯然身上不过那么一丝丝微弱的气息也不加多想,低吼了一声后巨尾便挟着风雷之声横扫了过去,它身上的符文亦在瞬间闪耀出惊人的金芒,其浑厚的程度便是连张黯然亦不由暗暗惊奇了起来。能在当年双蛇之劫中生还的罗汉之一的座下之兽,恢复了全部的实力之后又哪里是好相与的?
然张黯然倒并不太慌张,认得这只囚龙正是当日在五狱塔中砸得七荤八素的巨龙,张黯然微微一笑,双手微微伸出时便牢牢抓住其尾,腰间收力便又要再次将它抽将出来抡起就砸!
“嗳,你小子就不能安生一点吗?”被囚龙的举动扰了兴致,凝神讲经的迦叶佛影这才注意到张黯然的到来,张黯然刚听得此话,便见手中所抓的龙尾瞬间化为了跳动的符文,而囚龙却依旧维持着盘踞的样子,仿佛没有丝毫变化。它扭过脑袋看着自己,眼神之中既有欣喜又带着些许掩饰不住的惧怕,想来在五狱塔之中被打惨了,现在还记在心中吧。张黯然心中有些得意,却又哪里想到囚龙随同迦叶在万魔围困之中亦未现出半分惧色,此时又怎么可能为一点小事所惧怕?之所以此时现出如此表情,自然是因为他曾进入龙神树域之中,身上早已不觉吸入了些许龙神的苍龙之气,虽同是龙族,但对于龙神天生的畏惧依旧令得它收敛了许多。再加上之前在龙神域之中吃了龙神与龙子不少苦头,张黯然自然是巴不得在这条囚龙身上找回些场子了。
“净果前辈,净权大师,迦叶尊者。”如此唐突的打断了诸佛的讲经,张黯然恭敬的一一拜了礼,这才随着般若寻了一处蒲团亦随之坐了下来。
“原来你是般若师祖的弟子啊,怪不得……”净权到底是少年心性,一看到张黯然就激动的险些失了分寸,好容易克制住上前拍着张黯然肩膀称兄道弟的冲动,可这一张口就没了章法。他这一句话被净果狠狠瞪了一眼,才止了下来,但看着张黯然的眼神之中已满是笑意。张黯然看着这憨厚的笑容,心中不由暖了许多,只是想起叶修说过这小子在上古神界到处宣扬要将张黯然拜为天佛之事,亦现出了苦笑来。
“咳、咳……”徒弟失了方寸,自然是净果出面训斥了,晃动着环着脖子的巨大佛珠,他刚要发话,却觉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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