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神殇

　　“咳、咳……”徒弟失了方寸，自然是净果出面训斥了，晃动着环着脖子的巨大佛珠，他刚要发话，却觉耳边一凉，胖乎乎的下巴肉就被一只大手给捧了起来，张黯然的声音在他脑后嘿嘿的笑了起来：“用不着那么讲究吧，别以为我不知道胡禅寺的规矩哦，净果大师你当年用鞋子砸我脸的那笔帐我还记着呢。”一边说着，张黯然捧着净果的下巴肉就这般甩着玩了起来，直将众僧都惊得险些掉了下巴！
　　“哎呀……别玩啦……”这下巴肉可是净果的一个敏感点，被张黯然这么一捏，险些连眼泪都笑了出来不住的求饶，净权想上前帮帮自己的师父，可看到一向严厉的师父浑身的肥肉此时就像水波一般的荡漾，自己全身的力气都使在了憋笑上，哪里还有力气过去？一旁哭笑不得的般若刚想起身过去敲张黯然的脑袋，却听得爽朗的笑声自迦叶尊者口中发出，张黯然才停了下来，看到由符文凝成的迦叶，有些尴尬的收了手道；“尊者见笑了……”与迦叶相处的时间不过就是在五狱塔之中的那一次实力悬殊的拼斗，佛门历来是受众神尊敬的，更何况此时还是尊者在此，张黯然一时间只顾着找机会狠狠削一回净果来着，竟是忘了这茬儿。
　　“无碍、无碍……”迦叶尊者本还想收回笑容，然看到净果的下巴还在波涛起伏，禁不住又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捂着肚子都要躺上囚龙的身上去了，而净权更是终于忍不下来，背过身子蹲着，嘴角狠狠的抽搐了起来！净果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脑门，看着迦叶尊者这副模样，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唉……行了行了，你小子，总是那么的令人出其不意……”良久，迦叶尊者才止住了笑意，看着张黯然道：“话要说将回来，你与我们都算的上时老相识了，也确实不必如此拘谨，那狗屁的规矩也就随他去吧，张黯然，过来让我看看……”他由符文凝成的手于空中虚挥，张黯然恭敬的应了一声，便走上前去。虽然与迦叶的距离不断的减少，但张黯然却也不由生出一种如在时空中漫步的感觉，原本只是一人大小的迦叶，此时在张黯然面前竟如同突然变得山岳般庞大而深不可测！回过神时，自己已然被迦叶的符文牵引着进入了识海之中！要知道自从本我之道初成之后，还是第一次有人能轻描淡写的进入他的识海！
　　符文在张黯然识海之中重塑成迦叶人形，他仔细的观察着这由张黯然亲自铸成的识海世界，脸上毫不掩饰赞许的神色：“此次我虽以经符见你，但亦是如本体亲至一般，才能进到你这奇异的识海之中来，小子，比之当年在五狱塔之中你亦进步了不少啊……”迦叶赤着脚踩在冷却的熔岩之上，几步便跨至九兽尊栖息之地，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众兽尊，最后凝在了通体漆黑的蒲牢身上。张黯然跟上前道：
　　“这是我在天魔界之中所吸取的力量，黑暗纯粹，但却无半分怨念杂质。”
　　“呵呵，这个我自然知道。”迦叶转向他道：“事又双刃，顺之则优，逆之则伤。黑暗之力虽无杂质，但极易引杂入念，修炼至极致，亦不过意志的坚守，我细细看过你的识海，说实话这亦是我曾思索过的修炼的极致，但亦因太难掌控，因此才潜心修佛，而你，则是这本我之道的开拓者，能走多远，便是要看你的造化了。此时你心无邪念，吾可心安。但切记遇事先思量，你前世之身已成往事，再做计量亦无用，般若已与我谈及你将要在天神界所做之事，天道之事顺其自然，若非涉及大是大非者，吾自不会干预。”
　　“多谢尊者。”短短一番话，张黯然便知自己在迦叶面前根本没有秘密，而迦叶何许人也？他的态度，便也表明了佛门的态度，这其中包含的含义太过庞杂，张黯然唯有叩首拜谢了。
　　退出识海时，迦叶尊者早已消失在居室之中，张黯然又与净果、净权叙叙往事，这才随般若回到了佛塔之中他的暂栖之地。自己的兄弟妻儿的安顿早已安排妥当，又生受了师父的一些仙丹，张黯然再次拜谢过般若之后，便隐去了佛光，离开了佛门圣地。他的目标，直指现世神界的莫离教，那由天帝一首提起的教派，与无相神莫离怎会如此的巧合？在升入上古神界之前由天帝殿中闪出的那一丝极其微弱却熟悉的光芒，难道是巧合吗？也许会有着修炼这般元素之气的神灵，未弄明白之前张黯然不敢确定，但想要解开这一切，也唯有从莫离教着手了……
　　第287章　顺藤
　　有了上一次进入上古神界的经验，又加上般若师父的佛印，此时的他在天神界之中已能算是来去自如。再一次进入天神界之中，对于满眼金碧辉煌的蜃楼一般的仙宫神殿也没有那么感冒，释放出些许气息扮成是低阶的小仙，张黯然如同当年在人间界一般有些漫无目的的探寻着周遭有可能是莫离教教徒的仙人们，同时他的方向亦是不自觉的朝着天帝殿靠近，虽然天帝殿四大天王出现之时的那股强烈至极的杀意给他的印象深刻不已，但张黯然自信即使打不过四王，但从四王手中溜走倒是没什么问题的，感受着洋溢四处的仙灵之气，张黯然心中都觉着舒服了许多。天帝殿地位超然，自然是不能合流于众神殿之中，围绕其中的众多神殿亦非易与之辈，况且天神界如此广袤，张黯然要想靠近这一处尚且需要不少时间，因此一路上观察着往来的仙人，也算是熟悉一下这个已陌生得很的天神界吧。
　　悠闲的行来，倒也并不算太过显眼，身材相貌比之张黯然都好者皆不胜数，在外跑腿帮忙伺候着的自然多是仙仆，彼此间交流惯了，偶尔碰到陌生的面孔也只当是方自人间界升仙而来，看着张黯然好奇的表情，众仙的眼神之中除了善意的笑容外，更多的亦是流露出来的些许愁叹来：只怕这愣头愣脑的小子享受不了几天逍遥的日子，就要臣服于某神，日夜操劳了。张黯然自然不知众仙心里想着什么，只是沐浴在他们友好的笑容之中，感觉都比在天魔界好上不知几倍。就这样在天神界之中折腾了几日，平时也靠着般若给他的一些晶石一类的盘缠舒坦了几天，然而除了知晓莫离教势力庞大，得现世神界众神拥护之外，张黯然再未得到太多的消息，清武的闲散仙人身份也越发的麻烦了起来，毕竟一个小仙四处探寻莫离教的地位，终归会落入有心人的眼中，但想来大多数人只当他是想投靠莫离教的势利眼罢了，因而也未曾当这一回事，而张黯然自然乐得对方找上门来，也就算是守株待兔吧。
　　果然不出所料，第五天过去之时，张黯然悠闲的赖在一处茶馆之中磕着花生，听那说书的老仙说戏之时，他便感到不远处几仙已将这处茶馆隐隐围在其中，想来是要先给张黯然一个下马威，如果确定张黯然并非哪位天神座下的小仙的话，就要看情况掐了他抑或是邀其入教，当然，不用想也知道按照自己表现出来的修为的话，在教内也不过是个小杂鱼的角色了。然而这一次可真是遇到老相识了，瞧这为首的九阶仙人，赫然就是那被海亭废掉了老二的乾坤仙尊！
　　这下可不好办了，虽然看到这看似威风八面的乾坤仙尊又想起他被废掉的老二，张黯然很想上去挖苦一番，但自己与他毕竟算是半个相识，而清武这个身份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揭穿的，为今之计，也只有祈祷吴乾坤无根之事并未为众仙神知晓，用以成为利用的把柄才好，否则的话，也只能将这一行人尽数杀光，至少引起莫离教的重视，他也好顺藤摸瓜，寻出这莫离教与那无相神真正的关系了。想到这里张黯然反而安下心来，口中继续磕巴着花生，这天神界生出来的花生味道可不是一般的香脆，否则无欲无求的仙神们又哪里能看得上眼呢？
　　茶馆只是平常的仙奴们外往办事时歇脚聊天的地方，虽然修为俱都不高，但在莫离教一行仙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凝重气息压抑下也察觉到了危险，茶馆的主人早早的退回了后屋，说书的老仙亦道了个歉，随着人流一并远远的离去，原本充满着仙人之间融洽气息的地方此时倒是显得清静了许多，只剩下张黯然一人吃花生时发出的咔蹦脆响及喝茶时咽喉的咕嘟咕嘟的声音。
　　吴乾坤对众仙的表现很是满意，没想到原本以为上天神界之后只有挨苦受累的命，此时竟也还能耍起些威风来，虽然与人间界的街头地痞无异，但亦胜过这些待宰的绵羊许多了，要知道在人间界以商人身份起家之时，他亦少不了做这等狗腿之事。
　　然此时将目光移到这位自称是清武仙人的家伙身上时，吴乾坤的脸色立马变得难看了起来，令帮手侯在一旁，他往前走了几步，口中却是不知说什么好了。当年张黯然的修为便令自己几乎吃尽了苦头，没想到三千多年过去了，竟然又再次见到了对方，虽然看不出张黯然确切的实力，但刻骨铭心的记忆不停的警告着他远离这个恐怖的男人！
　　“坐。”张黯然看也不看他，随手指了指桌前一处藤条椅，便又埋头继续数着花生吃了起来。吴乾坤像突然裹了脚的小姑娘一般，好说歹说的迈了十几小步，这才挨着椅子坐了下来，这仙椅乃是店家的活招牌，其中提神醒目的效果自是不用多说，但此时吴乾坤却是如坐针毡，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就这般静静等着张黯然发话。
　　“扼……”长长的打了个嗝，张黯然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眼睛滴溜溜直转、额前已然见汗的吴乾坤，不由笑道：“好久不见，乾坤仙尊，如今在天神界过得可好？”
　　“叫我吴乾坤就是了……尊字可不敢当，不敢当……”张黯然的语气还算平和，吴乾坤只觉心头一块巨石都放了下来，探查不到对方的修为，且三千多年前便已至九阶仙级的仙人在人间历练之后再上天神界，再不济也是位天神了吧，自己又怎么惹得起呢？这所谓的仙阶修为，明显就是天神最爱用的障眼法来着，想到这里，吴乾坤只在心中不停的祈祷张黯然大人不记小人过，将自己曾经与他结下的梁子都一并忘了吧。想到这里，他媚笑道：“天神大人想必是初来天神界，对莫离教好奇的话，请尽管问在下好了，我吴乾坤虽非什么重要的人物，但对于莫离教便是再了解不过了。乾坤此时得石印天神不弃，有幸得拜起座下，因此在莫离教之中大家都会给我几分面子……”
　　“呵呵，吴兄客气了。”石印这名字熟悉得很，但张黯然一时亦想不起来，想着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他便笑道：“看来几千年不见，你我都变了许多呢，便是连对我的态度都友好了许多。”
　　“哪里哪里……”听得张黯然称其为吴兄，吴乾坤更是心中大定，虽然自己靠着溜须拍马之术赢得了主子的宠爱，但毕竟为主仆而已，若能与这一尊天神结交，自己将来的日子定然会更有保障了呢！当即道：“大家皆是由同一人间界相出，自然该多多照应才是，还未请教，张兄……哦不，清武兄，可是还想吃些什么，现世神界之中各式各样的吃喝玩乐可完全比人间界提了一个档次，若你是第一次来这，我担保我推荐的地方绝对让你流连忘返的。”
　　“呵呵，吴兄的心意我心领了。”张黯然心中冷笑，却是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有机会我会去看看的，不过现在既然碰上了老熟人，我自然还是先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吧。不瞒你说，我确实是刚登天神界不久，对莫离教可是久仰其名，若吴兄不嫌弃，可否先引荐我前去莫离教之中去看上一看？”
　　“这……”吴乾坤心中暗喜，吸纳天神级的教徒入会，自然不是他这等角色有资格去办的，他也正愁没机会请对方前往，但如果就这般轻易的答应了，岂不会显得莫离教入教太过随意？假意皱了皱眉头，他有些为难道：“清武兄，不瞒你说，我莫离教虽说遍布天神界，但教内规矩亦是极严，你我的交情，要我带你去吃喝玩乐那自然是绝无半点问题，但要入教一看的话，这……”
　　“哦……”张黯然装出一副失望至极的样子，懒懒的站起身来：“我此次出来，为的便是想瞻仰一番贵教的神圣，既然不能达成，那么我也没什么心情了，吴兄，下次若还有缘相见，那么我便再劳烦你带我在这天神界之中好生潇洒一番吧。”说罢便作势欲飞。
　　“清武兄且慢！”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吴乾坤急的眼睛都要凸了出来，忙一把过去抓住张黯然的手，却感觉到了似乎有着什么不对，回过神时才想起自己这样似乎没了个仙神尊卑之分，不由又收回手来谄笑道：“清武兄，你我才相见，哪里要走那么快嘛？我教虽然教例极严，但也不是绝不可行，清武兄何不先随我去玩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