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神殇

将你带来，想必你也知道为何了吧？”
　　“是关于我引发的灾难么？”应该不会很严重吧。张黯然心中如此想着，笑嘻嘻道。
　　“唉，跟我来吧。”吕火带着张黯然来到溪水旁道：“这里叫剑阁竹地，你也知道了吧。不过你所不知道的是这里完全是竹子支撑起来的虚幻空间。君子如竹，倒不如说是竹本君子。人间一切不平之事，皆可通过引发事端之人的内心重现，绝无一丝不公。这溪流便是竹中镜，如你所犯无伤人间，便无任何异样。否则便会显出你此生所犯之错，张黯然，你可敢看看你所引发的灾害？”
　　“君子坦荡荡，若我真犯天理，自当引咎自罚。若无，也可证明我清白。我又如何不敢？”张黯然说着，蹲下来撸起袖子便往溪水伸去。
　　在触碰的溪水的一瞬间，张黯然只感到大脑冰凉，似被抽去了什么，眼前微微荡漾的溪水，此刻却浮现出一幅幅生动的图景。
　　夜微凉，秋以去。画面之中，数千户人家的村庄却是如此静瑟，沿路竟都是雕塑一般的尸体，仿佛全身被一层厚厚的灰粉所覆盖。有的人惊恐的表情历历在目，有的人在睡梦之中便失去了生命，有的人临死前还保持着往外攀爬的动作……一个瘦弱的尸体被母亲的尸骸牢牢护住，却仍是摆脱不了死亡的厄运，小孩临死前还睁着眼，望着前方火山的方向，冰冷的手似还在伸向空虚的远方……
　　树木、动物、溪流、草丛定在了同一时刻，静寂无声。
　　画面又切换到张黯然发出的白色光球往下砸去的时刻。光球悄无声息的沉了下去，破坏性的能量不停的侵蚀着泥土，直至轰击到地底的岩浆流。原本平缓的岩浆就在一瞬间膨胀爆发起来，化为金黄色的怒流不停的拓宽岩浆流层，地底冒出的岩浆以令人难以相信的速度喷涌而出，与此同时，原本平缓的火山，冒出了巨大的火光……
　　张黯然此刻只感到无尽的痛苦。画面中，有三座不同的火山在刹那喷发，或毁灭森林，或屠戮村庄，或是引发地震。惨绝人寰，却是出自自己之手。那日屠城灭杀五万兵甲，他至今未曾后悔。而此时面对无辜众生，却感到自己满脸都是鲜血，满脑都是哭嚎的声音。
　　这是我造成的！全是我的错啊！张黯然内心狂吼，身体却是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双手紧紧抠进泥土之中，头发竟又隐隐开始发红。
　　这是什么气息？怎么会如此狂乱？吕火大惊，张黯然身上竟散发出无数个漩涡状的能量风暴，剑阁竹地内的元素也隐隐开始暴乱起来。当下便祭起阴阳剑欲封印住张黯然，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手腕。
　　转头一看，竟是那张黯然口中的老婆叶修。心惊于此女仅五阶暗杀仙的实力，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当下却看到张黯然越来越狂暴的能量风暴。当即喝道：“放手！你相公此刻非常危险，似是有走火入魔的征兆，若不及时封印，他必会入魔！”
　　“让我来处理吧！”眼前女子晶莹的眼睛望着他，却是充满了威严。吕火心神一动，竟是不由自主的将剑插回剑鞘。
　　叶修见吕火收剑，便转身走向张黯然。溪水中的画面她也早早看到，但晋升为神的她，对这些事早已看淡。看到张黯然如此痛苦，自己内心也如刀割一般。轻轻飘将过去，攀上他宽阔的背，将他爱怜的抱在怀中。
　　张黯然从未想过会是这种结果，会有这么一天，大千众生会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惨遭死亡。大脑陷入一片混沌，识海一片黑暗，似又有结冰的征兆。
　　然而此时张黯然却再次感受到叶修那淡淡的香气，还有温软的怀抱。不由得睁开眼，转身抱住了她，倦鸟一般睡了过去。
　　“傻相公……”看着睡梦中张黯然呆呆的表情，叶修轻笑了一声，将张黯然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静静的望着。
　　不知这样的时光，还剩多少呢？
　　第62章　罚为岛主
　　侧过身子，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带着阵阵浪涛吹拂而过。依在温暖的怀抱中，张黯然静静的望着天空，那温和的光线洒在脸上，如轻纱一般划过。
　　我伤害了这么多人，如何有资格得到上天如此的眷顾呢？望着伊人吹弹可破的肌肤与秋水般的眼眸，他轻轻挣开这温柔的怀抱，缓缓站了起来。
　　“相公……”叶修起身搂住他的手臂，轻声唤道。
　　“修儿，吕火他们几人在哪儿，我想跟他们说些事。”张黯然柔声问道。
　　“我去叫他们进来吧。”叶修点了点头正欲离开，张黯然又道：“只叫吕火与六剑仙进来吧。修儿，你们先在外面等着好么？”
　　“嗯。”叶修在虚空中随意画出几个复杂的图案，便消失不见。少倾，六剑仙跟在吕火身后出现在张黯然面前。
　　“吕前辈，之前在下有所得罪，请吕前辈原谅。”张黯然一改之前的狂妄，恭敬道。
　　“我还不至于如此小气的吧。呵呵，你也不必如此谦卑了。”吕火笑道，“我知你愧疚于自己所犯之错，态度有此转变也在我意料之中。但你亦非故意为之，至于那些人间众生，也应是劫数难逃吧，你不必如此自责。”
　　“前辈教训的是。”张黯然仍是躬着身子，低着头。
　　“此事暂时罢了。作为惩罚，此后你便在此岛修炼吧，我在玄若主岛修炼之时，岛中安全完全由你负责。”吕火道。
　　“可是张某乃戴罪之身，且初到岛上不久……”张黯然忙道。
　　“我们修仙之人无甚世俗理念，要你当你便当，哪那么多俗套？”吕火不给张黯然拒绝的余地，继续说道：“况且我们修仙之人视修炼如生命，要你守护此岛，也算是种十分痛苦的惩罚了吧。”
　　“是，吕前辈，在下一定尽责守护离火岛。”张黯然只得答应。
　　“也好，徐尘、火臣、水臣、木臣、土臣、金臣。”吕火大喝道。
　　“属下在！”六人应身跪道。
　　“今后张黯然便为离火岛代岛主，我不在时，岛中大小事宜，均交由其负责。尔等虽于人间为监察者二百年，却未察觉到人间为妖物所侵。故命尔六人听命于张黯然，守此岛至悔改。尔等可服？”吕火正色道。
　　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了一阵后终于还是叩首道“谨遵教训。”
　　“好了，你们去吧。”待得六人离开剑阁竹地，吕火与张黯然席地而坐，拿出一赤色玉交给张黯然道：“今后凭此玉便可执行我的权利，有这火龙玉，别人也不会心生疑窦了。话说那日你所说噬魔是怎么回事？那噬魔的特点你可知晓？”
　　“那噬魔通体漆黑，似乎是由某种禁忌之法附身于当时创世帝国国君崇明身上。显出真身时额生一血红之眼。竟是九阶妖级。使用的招式十分简单，按我们的说法应该算是精武一脉的吧，但是他却也会控制能量进行攻击，有术修的招式……”张黯然仔细回忆着噬魔的每一处特别，并将与龙神并肩作战的细节诉与吕火。
　　吕火越听却越是心惊，无怪乎六剑仙未发现当日的神魔一战。盖因神魔皆把能量压制在范围之内，避开四圣兽的注意。徐尘几位区区仙人又如何能探知？
　　而拥有这种压制能量的本事，龙神自不必说，那噬魔在天魔界也绝非易与之辈。
　　“小子，以后离火岛就拜托你了。噬魔一事，我会进玄若主岛与众仙处理。人间出现如此高阶的天魔，实非善事。”吕火拍了拍张黯然肩膀，
　　“既然身为岛主，一些基本的情况还是要知道的，你仔细听好了。”
　　“晚辈洗耳恭听。”张黯然恭敬道。
　　“这离火岛命名原因无他，只因第一任愿意到此驻守的岛主叫离火。岛上仙人数不详，但可知女性仙人仅仅占三分之一左右。以剑阁、鹰阁、虎阁所居三峰为中心，往海绵辐散仅三公里。植物、动物种类未知。但皆因吸收此处天地浓密的元素，往往有着惊人的实力。鹰阁阁主名叫苍眼，六阶暗杀仙。虎阁阁主名叫陈传，六阶精武仙。平时仙人之间都在修炼，因此平日并无甚大事要忙。不过修炼总有被惊醒之时或是感到静坐修炼已无长进需要相互切磋。因而岛内时不时会有决斗。但此处元素相当浓厚，所产生的压力对低阶仙人来说也十分巨大。如两位阁主有其一在旁为裁判，你便无需前往。但若两位都不在，你则必须前往。若两位阁主相见，千万想办法不要让他们动手。此二仙都是出了名的武痴，一旦让他们遇上，必将震醒岛上所有修炼者。”
　　“……两位阁主性格还真古怪，不过为何升至六阶亦不愿前往玄若主岛修炼呢？”张黯然奇道。
　　“此二人已通过考验进入玄若岛，不过却是认为玄若主岛内不适合他们发展，反而自愿回来担任阁主。要论实力，我比他们亦是只高上一线而已。”吕火苦笑道。
　　“如此不如让他们飞出岛外，如我二人一般尽情的拆招，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也曾如此规劝过二人，不过二人却是认为在压力下拼斗更有意思，皆因以后升至天神界，元素密度比之这离火岛不知还要高上多少，如果不能在这岛内拼斗，感悟出来的招式将没有任何意义。”
　　“感悟招式？”张黯然问道。
　　“这二人欲走的是不寻常的道路。并认为想要升至高阶，必须走自己为自己设计出来的路。这些你以后也许会明白吧。我学了龙蛇剑法数百年，却也是难有长进，这话也许有道理，但我却是有心无力了……”顿了顿又笑道：“他二人虽然好斗，却也不算太难相处之人。我这个岛主也是一直在中做着老好人的角色，我看中的人，他们会给点面子的。”
　　“前辈，晚辈有一事不明。晚辈自认之前所使拳法精妙不比龙蛇剑法要差，且我与前辈均为六阶仙，为何前辈能发挥那么强的力量攻击对方呢？”张黯然谦卑道。
　　“就知道你会问到这个。”吕火撸了撸胡须道：“这么跟你说吧，古人的四两拨千斤，是以巧劲而为，而元素亦能如此。今后你也会走上同样的道路，我观你心境十分不稳定，显然这一身的功力是被强行提升所致，这对你以后的修炼是十分不利的。但具体如何使用巧劲，关键还是在于你自身。”
　　“在于自身？”张黯然不禁伸出双手，望着自己的手心。
　　“呵呵，以后你会明白的。”吕火笑了笑。“不要一味的问别人问题，那样只会被别人的思维所误导，关键只在你自己。你要好好体会。对了，这进出剑阁竹地之法与进出离火岛之法你可学会了？”
　　“是如此吗？”照着记忆中叶修的样子，张黯然双手捏印，默念口诀，不想却是瞬间回到了剑阁之中。
　　“……”吕火一阵愕然，仅仅凭记忆便能轻易学会这出入之法。不会是巧合吧？当下又让张黯然破开离火岛上的海市蜃楼，回到岛上。只见张黯然冥神一阵，再按着当日吕火所施之法，竟然也成功化出一六角阵口，两人重现在大海之上，吕火一阵无语－－－自己可是冥想了好几个月才学会的啊！
　　“好了。既然你已基本掌握此处情况，我也就放心了，我走了，你要好好尽责。”说完便欲离去。
　　“吕前辈且慢。”张黯然至乾坤袋中拿出十坛碧落酒道：“受前辈大恩，在下无以为报，十坛碧落酒请前辈笑纳。”
　　“呵呵，你小子关键时刻就是比较懂事啊。”吕火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不客气的将十坛酒收进自己右袖，又再从左袖掏出一青色物什道：
　　“这青色缘木鱼陪我也有些日子了。里面还有些东西，就一并送你吧。”与张黯然一一说出使用之法后，便离开了离火岛匆匆离去。
　　第63章　秦氏枪诀
　　望着吕火渐渐远去的背影，张黯然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后从乾坤袋中取出了暗杀刃。
　　暗杀刃代表了暗杀神教在人间界的至高权力，若用此器，亦算是给足自己面子了吧。这般自嘲着，右手缓缓控制着暗杀刃，头发一丝丝飘入空中。
　　在人间界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自己如何能心静，但却又无法抛弃兄弟妻子，撒手人寰，那便削发待罪吧。想起被火山灰所埋惨死的众生可怖面孔，张黯然握着匕首的手不由加大了力度。然而在最后一缕头发削掉之后，张黯然却感觉到了暗杀刃轻微的颤抖。不由将暗杀刃放至眼前，细细观察起来。
　　原本通体漆黑的暗杀刃此时却隐隐闪着白光，摊开手掌将暗杀刃平放其上，竟能够感觉到微微的跳动！
　　这是怎么回事？
　　张黯然想起了那日徐尘所言，莫非这暗杀刃也是件仙器？想想也就释然了，暗杀神教既然历史悠久，自然会有一件在仙人之中也算过得去的宝贝。那日叶修的前世徐隐以一阶将的修为凭借此刃竟能跨级杀人，可见此物之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