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神殇

　　“哦~原来大师不是贪恋权柄啊……高风亮节，实在令人钦佩！”张黯然淡淡道：“那大师你这心态却更是偏离了佛门要义了！”
　　“什么？你这经书都没看明白几个字的小子敢教训我？”净果气得满脸通红，与脖颈周围的巨型佛珠相得益彰。
　　“我说你偏离有何不对？”张黯然直视他的目光道：“仙佛不论以往，皆为万物众生，佛曰众生平等，为何这佛门统帅你当得我却又当不得？佛门讲究清静无为，修身养性，然而你却一直执念于仙佛当年的纠葛，有此羁绊，你永远无法真正成佛！现在你这和尚撑死也就是个九阶仙僧吧，怪不得呀怪不得……”
　　“你！！！”净果只觉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完全失却了分寸，想要反驳，然而细细思量此话，却是脑门冷汗直下，整个人盘膝浮空，闭上眼睛喃喃念经起来。脖子上的佛珠亦绽放出鲜红字符缓缓旋绕开来。
　　“众生普度，朗朗乾坤，皆由心驭，皆由心衰……”庄严的禅音不受节制的扩散开来，藏经阁中不知何时竟遍地长草，嫩芽抽枝，欣欣向荣的生长着，片刻已有大树将藏经阁楼顶顶破，佛家万象诸般罗汉竟齐齐汇聚于其上，上方的海水不知何时消失殆尽，和煦的阳光第一次直射入这深邃的海底胡禅寺之中，祥云汇聚！
　　“铛、铛……”沉厚的钟声响彻整个胡禅寺，片刻之后已有不少僧人汇聚在周围，虔诚的祭拜起来！
　　“呆子……你……你把他气到升天了？”小妖女抓着他的袖子惊慌道。
　　“呃……没这回事，你想太多了。他已修成罗汉，我帮了他一把而已……”张黯然对这比自己还缺乏常识的小妖女十分无语。
　　净果越升越高，身上的光芒照在众人身上，一轮圆月带着火焰在他脑后缓缓凝实，而他的表情越发的安详，细看之下竟带有些许笑意。张黯然无意间探视了周围，便见那净土大师与其余六人着白色僧袍在前方匍匐，除净土八阶之外，其余六僧实力皆是九阶仙！想必这几人便是胡禅寺执事了吧。
　　“张施主……”这边还在开小差，净果却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开口道：“老衲借助佛经要义，参悟天地千余年，本再过十年便到寿尽之时，不想今日却被你一语点破。就如这藏经阁，虽书多知广，但若不发展壮大，如大树破顶一般的话便只能驻足不前。虽与你见面尚不足一日，却让老衲直生出知己之感，如今放下了一切亦全靠张施主，老衲在此先谢过张施主了。”
　　“哪里哪里，我只不过把想说的话说出来罢了。”张黯然这般说着，却是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笑着受了。
　　净果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向净土等人道：“仙佛之间所有过往，佛门都应以宽大之怀包容，便也无甚间隙了。七位执事，这张施主欲要统领我佛门参与人间界御魔的纷争，老衲无甚意见，若他通过了你们的考验，便让他带我佛门试上一试，如何？”
　　“！”原本静心聆听净果言语的众僧此刻却都聒噪了起来，或不解、或惊讶、或愤怒。白衣执事中亦有不解惊讶者，但这其中许多都是在方丈的禅语中一步步成长起来的仙僧，对这净果所言都深信不疑。七位执事仍有人想要反驳，但不知何故脸色齐变！望向张黯然的眼神中多处了许多令人难以言明的味道。一阵讨论后，当中一廋得弱不禁风的老僧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道：“净果方丈之言，我等定当遵守，若张施主通过了考验，我们七位执事定会全力助他。”
　　“如此老衲便可安心入那西方极乐，在上古神界静候各位了。呵呵呵……”光芒越发明亮却不刺眼，隐隐约约中，只见天空云端之上，诸般罗汉佛祖菩萨皆静坐法位之上，带着慈悲的笑容静候着净果。
　　梵音绕彩，空响回声，似有似无的萦绕其间。待得张黯然还要细细探寻，这奇伟的景观却已消失不见。再看那冲破藏经阁的植物，似柳絮般化出千万白光散落大地，长处青葱草地，那藏经阁则被坚韧的树藤缠绕烘托着冲天而起，更显神秘庄严！而在这藏经阁边上，一株碧绿的珠子迅速的拔高生长，直往上捅去，顷刻间便冲破海与胡禅寺的结界，又继续往海面生长！
　　这是怎么回事？都修成罗汉了怎地还留株参天大树在这？细细观察而去，这大树根内含一颗拳头大的舍利，无数经文如流水一般滋润着大树往上生长，而大树的内部竟空空如也，在穿过结界的位置又如气根般再次生出许多经文结成的根须，汲取着结界上浩如烟海的佛门力量继续生长！
　　“阿弥陀佛……”佛号喧声四起，众僧一拜再拜，许多僧人竟是激动得失去了本心，流出眼泪！
　　“呆子，他们这是怎么了？”小妖女被这突如其来的群哭弄楞了，不由扯紧张黯然的衣袖低声问道。
　　张黯然想了想传音道：“你看这参天大树内部中空，与我们昨日进入的密道极其相似，我想这也就是个通往外界的地方吧。这些和尚口中说着看破一切放下一切，其实内心真正愿意一直隔绝的人能有多少呢？”
　　“诸位弟子还请看清本心，否则修为尽失！”那弱不禁风的老僧以天怒罗汉之气力吼出此句，瞬间止住了众位僧人，许多都迅速领悟过来，脑门上渗出冷汗道了声谢后又听得他宣讲了几句，方才离去。净土行至张黯然与萧盈二人身边道：“张施主、萧施主，请随我来。”
　　第118章　考验
　　一路无话，待至胡禅寺中心，便见一座八面五层宝塔。檐牙高啄，古朴庄重，细看去发现这塔身除却些旁枝末节，其余皆由青石砌成。内里似设了禁止那瘦弱的老执事口中喃喃念经，便见原本紧闭的塔门缓缓打开，香火之气萦绕其间，不知不觉间已将张黯然心中的杂念驱掉了大半。
　　廋弱的老僧向萧盈躬身念了声佛号缓缓道：“此塔名五狱塔，是我胡禅寺历代方丈议事之处，女子不便入内，我等与张施主有事相商，这附近有一处清心阁，还请萧施主入品香茗。”
　　“大师不必客气，我在附近转悠就行了。”萧盈忙回了礼，扯着张黯然的袖子低声道：“没什么事就快点出来，我自己一个人很闷的……”
　　“额……”张黯然原本已做好了应对一切刁难的心理准备，不想却被这小妖女几句话将心思一并打乱了。这语气明显就是小情人一般的嘛。
　　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待得小妖女满意的离去后，便跟着七位执事缓缓走了进去。塔内除香烛坐团之外空无一物，天花板亦是灰蒙蒙的云雾，又无阶梯可直通上层，让张黯然甚是奇怪。与七位执事相对而坐之后，张黯然发现这七执事所坐之位竟也与北斗七星暗暗相合，又想起那崇羽帝国的七位元老之名，便多多少少猜到这七位执事所执事物了。这小小的胡禅寺也将那朝廷的规矩学了去，只不知是否这官场戾气也污染了进来呢？
　　“张施主，”那瘦弱的老僧坐在玉衡位上，双手合十道：“老衲净衡，先行谢过张施主点化了净果方丈，并造就一条通往大陆的要道。”
　　“大师不必如此客气，我不过略尽绵薄之力，举手之劳而已，……”张黯然谦虚的应着，心中却道你这和尚想要先礼后兵，有料就快点拿出来。
　　待得其余执事亦对他的突出表现予以充分的肯定之时，净土传音道：
　　“张施主，你我曾于寺外相互支持共同御魔，我二人也算是有缘，便告诉你这要道的重要性吧。自胡禅寺建立以来，师祖便定下规矩，修为不过八阶者，对这海底屏障只许进不许出，便是为了让众僧静心诵经，以达一定的修为后对心魔有了较强的对抗方能离世而出。然而八阶仙岂是那么好达到的？寺中大部分僧人均是修为不高，被困在这胡禅寺内已有许多无法前进，而那些修为超出八阶者极少，且大部分都越来越倾向于静修，不问世事。如此一来，便只有我与少数几位僧人外出修行。这次有净果大师留下的甬道，我佛门中人均能觉察出外界的气息，这对于大多数僧人来说简直就如沙漠中的甘露一般。”
　　这狗屁规矩谁定的啊？如果某些小和尚耐不住寂寞，想要还俗去娶老婆，又被这规矩限制住的话，岂不是只能狠狠的打飞机了？张黯然总算是明白了哪些僧人大哭的原因了，同时表示出了极大的同情。净土这家伙够义气，以后应当对他多多照应才行。
　　“咳咳……”见张黯然心不在焉，净衡轻咳了声问道：“净果方丈化佛时曾言张施主欲要统领我佛门，敢问可有此事？”
　　耳朵聋了才会听不出来吧。张黯然心中鄙视不已，正色道：“正是如此，净果方丈所言诸位大师想必亦听得清清楚楚，你们都是胡禅寺的泰斗，只要诸位全力相助，我统领佛门不是难事。”
　　“阿弥陀佛，张施主还请慎言。”开阳位执事道：“方丈已升入天神界，胡禅寺诸般事宜皆由我七人决定，要我七人助施主还言之过早。”
　　“请问这位可是净阳大师？”张黯然向着说话之人问道。
　　“正是，老衲方才已说与你听。”净阳和尚脸色变得有些不满。
　　净阳？这名字起得有趣，男人至阳之物被净掉了，还真是可悲啊！不过和尚不能享受男女之乐，要这东西也只能上个厕所，切了只怕也未必是好事吧？莫非这孩子还真的一时想不开就切了？张黯然带着同情的目光盯着净阳的下身，直看得他下身凉飕飕的才道：“净衡大师于今日对净果所言可能代表你们七人的意思？”
　　“那是自然。”净阳答道。
　　“那又如何说要助我言之过早呢？”
　　“施主只怕是理解错了，”净衡答道：“我等的意见便是只要通过了我等的考验，方才考虑相助于你。毕竟施主非出身佛门，即便我等全力支持，但若无令人信服的声望，也便如那空中楼阁，随时崩塌。”
　　“放屁！”张黯然石破天惊的骂了一句！
　　“你……施主出此言相辱，与佛家所奉行之宗旨南辕北辙，这般待我等，更无法令我等信服！”净衡几乎失却了本心，脸色数变后方才恢复淡然道。
　　“请恕我出言稍微不雅。”张黯然朗声道：“但我实在觉得净衡大师你这话太过不讲道理。”
　　“此话怎讲？”净衡眉头一皱道。
　　“声望乃是积累而成，此事并非一朝一夕可得。大师此话便是要我在这胡禅寺投掷光阴之后，方才肯相助于我咯？此话可对？”
　　“不错，老衲正是此意。”净衡面不改色道。
　　“那便是不讲道理了。你可知在这胡禅寺外，也就是大陆的局势如何？我等每拖延一天，那大陆就危险一分。你是看出我十分在意大陆局势，才想借此法逼着我打消统领佛门的想法，我说的可对？”
　　“施主才智过人，老衲正是怀此心思。”净衡淡淡道：“不过也并非没有其他办法，只不知道张施主可敢一试？”
　　“哦，是个什么办法？”张黯然眉头一挑道。
　　“从这五狱塔塔顶出去。”
　　“啥？我没听错吧？从这里出去？”张黯然张大了嘴，两手使劲的抠着耳朵，只觉得听错了。
　　“施主并未听错，我等的考验，便是请施主自这塔顶出去。”七位执事齐声宣了佛号，齐齐望着他道。
　　第119章　八面佛珠
　　“你们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张黯然望着几人，淡淡道。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若施主真能自塔顶而出，这五狱塔上会显出真佛之影，到时即便不用我七位老朽，这胡禅寺中众僧亦会拜屈之。这也便是唯一能迅速得人心的方法，试与不试，全在施主一念之间。”净衡淡淡答道。
　　“好，既然这么说，那我还真非试不可了！”见张黯然答得如此肯定，七位执事宣了声佛号，缓缓退了出去。
　　“净衡，这小子目中无人，狂妄之极，他即便是净果方丈所言的般若佛祖指定之人，也该在我等的教化中成长才对，你怎么就将他直接放入这五狱塔中？”净阳忿忿道。
　　“净果方丈坐化时只与你说了这话而已么？”净衡奇道。
　　“这是自然，莫非您还收到了别的信息？”净阳急忙问道。
　　“既然净果方丈不欲你知，那老衲也不便多言了。这座塔经老衲加持，此事以后你自会知晓……”净衡也不看他，转身轻轻的离开。净阳的神色中闪过一丝阴霾，不知道想些什么，望向净衡哼了声后转身离去。净土望着五狱塔，又想起了净果传音与他的话，心中默默思索着。成之亦然，败之亦然？张施主只一夜不见，功力便瞬间升到连自己都看不出深浅的境地，只怕那九阶的大门他已越过，相信再过不久便也能荣登神位了。此人若非上天眷顾，又怎能升级速度至斯？轻轻摇头挥去杂念，朝清心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