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神殇

身体一震，头却是低了下来。
　　“老家伙，这龙伴随于你的时候以龙的年纪计算不过是个孩童吧。”张黯然淡淡道：“是的，他看向你时，我感觉得到那深深的惧意。但当时你已被心魔所控。我本是很不明白，为何他如此惧怕于你，还肯为了你再次要强行吐出内丹？当时的你根本无法对它造成威胁。现在我知道了，你教会了他天道，教会了他处世。在他看来，你便是它亦父亦师的人。龙有灵，则有情。想必平常的你也早已将他当儿子般关心，它才如此的维护你。你懂了吗？”
　　降龙罗汉转过头来，看向此时已恢复普通瞳孔的张黯然，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你问我的问题，现在，其实已得到了答案了吧。”张黯然默默的凝视着他，缓缓跪下道：“迦叶尊者，汝亦明其理，若身在庐山不识路，归去之期已至，还望莫再沉迷执念！”
　　“归去来兮？归去来兮！”降龙罗汉目光停滞了片刻，口中念叨着这句话，灵隐寺的领域连同囚龙便如烟雾般渐渐散去，再次显出那被红色符文布满的墙壁。
　　“罗汉……”在张黯然惊讶的目光中，罗汉整个人逐渐透明，温和的目光缓缓注视着他道：“我这分身总算完成了使命，张黯然，我们神界再见。”
　　天花板如鲜花一般缓缓盛开，此时正值夜晚，在强大而温和的力量引导下，张黯然轻轻的悬浮上去，正坐在五狱塔上方。
　　“吼~~~”一声悠扬的清吟，胡禅寺的上方，一条犹若银河般的白色龙影盘旋而上，龙影之上，降龙罗汉的巨大虚影盘坐于星空之中，淡淡的佛光笼罩着整座寺庙。
　　第133章　大罗天僧
　　“阿弥陀佛~”佛号喧声四起，数万僧人光秃秃的脑袋后闪着淡淡的金黄光环自寺院中走出，在他们眼中，此时的张黯然就这般悬浮于五狱塔上方，身后降龙与囚龙淡淡的虚影透出万象佛禅之意，令这些僧人更是无比敬畏，纷纷拜倒下来！
　　其中七个极其耀眼的光环亦显现出来，正是七位执事。除了净衡之外皆是一脸惊异之色！净阳更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喃喃道：“这怎么可能？一直静修于五狱塔顶层的迦叶师祖如今也放下我们不管了么？未来若是佛门有难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七人见到迦叶师祖后都是在他的一番指点后便被他推了出来。如今师祖却会为了这么一个之前甚至不是佛门中人的人而现出佛身？甚至连我们一直都没见过的坐骑都唤出来……”
　　“净阳，定性！”净衡执事大喝一声止住了他的聒噪，淡淡道：“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方为天道。张黯然若非历经种种磨难，又怎么会有此善缘？既是天意，我等即便再不循古法亦该明理，他已有资格成为方丈，我等坚决支持他，你切勿再言！”言罢向前几步也拜了下去。
　　净阳仍想辩驳，但见净衡那坚决的眼神，又望向其余五位执事，他们俱都跟着净衡前行跪拜，这才不甘心的闭上了嘴跪了下去，然而在他膝盖磕地时，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极其怨毒的厉芒。
　　这阵势排场也太过震撼了吧~张黯然心头苦笑，但面对众多僧人的朝拜他心中还是有些喜不自禁的，虽然知道这崇拜之中绝大部分是跪拜降龙罗汉的。
　　左右纠结之时，降龙罗汉却发话了。“众僧愁苦，众生极乐。吾愚钝之资，幸得悟道。今欲离去，然念尔等苦修无门，今得凡仙张黯然，亦助吾有功，特点化为僧，赠汝大罗天僧之名。张黯然，敢可愿乎？”
　　张黯然听着这半文言半现代的语言只觉一阵蛋疼，但在众多狂热的信徒中他也知道这是必须的，况且“大罗天僧”这名号听着还真是不错。心中腹诽一阵后朗声道：“弟子愚钝，恐负重托。但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弟子愿当此名！”
　　“如此甚好。”降龙罗汉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转向众僧道：“大罗天僧已得我衣钵，尔等若欲早成正果，当听其号令。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星空中的虚影渐渐淡去，仅余在空中不上不下的张黯然与疯狂跪拜的众僧。
　　约莫三个时辰后，天已破晓……
　　天啊！你们这帮混蛋到底还要拜多久啊！即便你们不累我也要累了！张黯然眼神在下方迅速扫视，用眼神不停的给净衡与净土示意。然而净衡却将净土拉在身边，看都不看张黯然。
　　“你这老头不是说要全力助我吗？怎么如今搞得那么僵，你还不出来主持局面，你诚心耍我是不？”张黯然终于憋不住，强大的佛力传音进净衡的脑海中大吼道。
　　“天僧稍安勿躁。”净衡回道：“贫僧此刻正是在帮你。天僧得师祖赠号虽然令众僧对你膜拜一时，却无法长久。只怕提出做这佛门统帅更不稳妥，贫僧正在想着如何方才能建立你最大的威信。”
　　“原来如此，总算你还将点信用。”张黯然心念一转传音道：“那你想出来没有？我总不能呆呆的浮在这里等着你们犯困吧。”
　　“天僧说笑了，胡禅寺内数万僧，最低的修为都是九阶沙弥，也就是你们的九阶将级，而且大多是苦行僧，不吃不喝一年都没事。”
　　“啥？要我在这里等一年？”张黯然面色一苦，又怕下方的僧人发现，只得掩盖内心的纠结再次问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天僧此时法力无边，还是先请萧施主莫要误事了吧。”净衡眉头轻挑淡淡道。听得净衡这么一说，张黯然这才注意到净衡身后不远处眼睛红通通的小妖女。这小妖女该是一开始就在附近了，只不过在净衡佛法的施加下才隔绝了他的探视，以免影响周围虔诚跪拜的众僧。
　　几个月不见，小妖女整个人都清瘦了不少，原本看起来弹性十足的翘臀也清减了约莫一寸。但是在这副柔弱的身躯前两座峰峦却更显波涛。此时的张黯然力量通玄，意识探测之下竟发现她似乎处在极度的疲劳虚弱的状态之中，望向净衡，便听得他道：“萧施主自你进去后的第二天就每天都嚷着要跟进去，刚开始时在我们未防护下，甚至将那原本招待她的清心阁都拆了。还打碎了好多千年铁观音啊……”见张黯然瞪了他一眼，才知道自己废话多了些，顿了顿道：“后来萧施主实在是太过放肆，每日都变着法子攻击五狱塔，贫僧无论怎么言语都无法阻止，不得已之下只得将她困在我的佛阵之中。但她还是太过执着，每日每日的攻击贫僧所设之阵法，便成了这副模样。”
　　“好了好了，我没有错怪于你。”张黯然不耐烦的打断他道：“先将我的音线放进去，我有话与她说。”
　　小妖女所在地域内金光一闪，张黯然的声音便传了进去：“萧姑娘……”
　　小妖女听到声音，整个人如筛糠一般颤抖着往张黯然的方向移去，却是被一无形的法阵挡住，她眼中的泪水如决堤之洪般倾泻而下，眼睛亦死死的盯着张黯然，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臭呆子，你……你不是成天僧了么？你……你还记得我？”
　　“……”望着小妖女清瘦又更添几分成熟的俏脸，张黯然真是不知该感动还是该开心了，传声道：“这事说来话长，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没事，而且实力又有了增长。倒是你，怎么都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你还在乎我吗？”小妖女完全无视之前的话，只将张黯然最后的话听到骨子里，竟然开心得笑着哭了起来，犹若最美的冰雪茸花渐渐盛开“呜呜……你这臭呆子，说好叫你早点回来的，怎么一走就是那么久？呜……呜……你还知道担心我，我都在这里一直看着你，但你却听不到我的传音，你也看不到我，你根本不把我当回事~呜。。你真的在担心我的身体吗？死臭蛋！大臭蛋！……”小妖女已经完全失控了，在净衡的阵法之中又哭又笑，但是那双眼睛望着张黯然，却是怎么也不肯挪开。
　　张黯然斜着眼睛看了看净衡，净衡老头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迅速的闭上了眼睛，然而不停抽搐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
　　回头再跟你算账。张黯然狠狠的鄙视了净衡一眼，传音给小妖女好说歹说，才堪堪止住了她的眼泪。小妖女抽噎着抹了抹乖巧的鼻子道：“臭呆子，你要在上面浮多久……怎么还不下来，帮我教训那困住我的臭和尚……你还是男人吗？”
　　“…………”张黯然求助的眼神射向了净衡，净衡会意忙传音给张黯然道：
　　“此时萧施主真的不宜出来，否则只怕会毁了天僧您在众僧之中的光辉形象。”
　　“那我到底要在这里浮多久……”张黯然郁闷道。
　　“这个老衲已经想到办法了。”净衡传音过去殷勤道：“只要七天……”
　　“什么？七天？”张黯然惊得险些从空中摔下来，传音过去恨声道：“为什么是七天？你当我在天上像风筝一样飘着很好玩吗？”
　　“天僧误解老衲的意思了。”净衡忙解释道：“历来高僧若要取得信任，还当有一法，便是当堂讲法。天僧既然已得迦叶师祖的衣钵，想来定能悟出些道理，只要在此地讲法七天七夜，便可彻底得众僧之心了。这七天七夜亦刚好是人体的极限，只要过了这七天，人的本性便会自动显现出来，即便不疲劳也会产生困顿之感。到时贫僧再适时出现，天僧便可顺利而下。”
　　洗脑大会啊，还专门挑准了众僧保留着人的惯性生物钟。怪不得这家伙能当上执事，果然有几把刷子。张黯然越想越觉得有些道理。在五狱塔中虽然未得降龙罗汉亲自指点，但融入自己身体之中那阴阳鱼的液滴能如此完好的出现在自己识海，且在他躲避囚龙的内丹攻击时隐约听闻降龙罗汉对自己的指点，将这液滴在易经八卦建好之后得以运用，这一切都说明自己所掌握的，的确是降龙罗汉对易经的理解传至自己体内。那么以易经讲法，想来众僧不服也得服。易经不比普通的经文，其年代十分久远，且又出了各种版本，如今自己体内封藏的便是降龙罗汉的理解，众僧只怕都未完整的听过。当下便觉妙计，当下传音与小妖女说清了原委。
　　“七天啊……”小妖女显然是十分不愿，但又知此事不可不为，点点头算作答应。张黯然见事情已了想要开口诵经，耳边却又传出小妖女的声音道：“臭呆子，这七天我就在这里等你了。但……我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张黯然愣了愣道。
　　“你……你当了和尚，还能娶妻……吗……”声音到后面小得如蚊子一般，小妖女整个脸都红了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他。
　　“……我不是真的要做和尚啦……”看着听到回答后满脸喜悦的小妖女，张黯然心中苦笑，端坐起身体，便将降龙罗汉对易经的理解大声朗读起来：“乾三连，坤六断……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曾经有一碗充满鲜味的骨头炖汤摆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珍惜。某一天的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念着念着，张黯然的额头已经满是冷汗：这神马东西啊！除了刚开始的易经原文，之后的真是越来越糊涂了，这就是降龙对易经的理解吗？张黯然心虚的看了看下方的众僧，却差点将眼珠子瞪飞了出去：下方众人，甚至包括原本不咸不淡的净衡，都眼泪汪汪的望着他，双手合什，虔诚的跟着诵读了起来！
　　七天后……净衡心满意足的站了起来说了些场面话，张黯然便自空中踩着祥云缓缓飞下，安顿好小妖女后回到休息之处，关上门后便眼泪汪汪的趴在了床上打起鼾来。
　　第134章　对不起
　　“笃、笃、笃……”急促的敲门声将张黯然从睡梦中惊醒。他实在是太困了，且不说这为了制造洗脑效果的连续七天七夜的乱七八糟讲经，即便是在五狱塔中连续三个月的不眠不休而且饱受摧残，也让他身心俱疲。然而这七天完全自然的状态无疑是给了他最好的恢复，易经暗合阴阳而生，那滴充满佛力的阴阳鱼之液也终于被张黯然稳稳当当的控制在了识海之中。魔珠与神珠分别主宰着阴眼与阳眼，带动着体内的气息漩涡一般缓缓旋转着，且有六兽尊镇守，如今的他，已几乎无后顾之忧。魔心在他传法之时早已被释放出来，然而毕竟出身为魔，他对张黯然整日诵读的经文厌烦不已，几乎只出来透了透气又自行躲回了木鱼之中，直到传法终了之时才溜出来跑进阴鱼之中休息去了。神心倒是闲不住，张黯然传法之时他亦听得如痴如醉，张黯然睡着之后他又跑去找虎拳人形观摩起拳法来，只是他的脸上总是显出一副扑克牌的样子，即便是身为本心的张黯然亦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不过对自己来说无甚害处，便只得由着他了。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张黯然正要答话，却听“砰”的一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