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天剑绝刀
万良一皱眉头,道:“那是说,姑娘也瞧不出来了?”
盲女道:“瞧是瞧出来了,只是没有把握而已。”
左少白道:“不要紧,姑娘请说出来,咱们大家研商一下。”
那盲女态度谨慎无比,思索了良久,才道:“他乃是被一种特殊的外门武功所伤。”
左少白道:“不错,在下亦是这等看法。”
盲女轻颦了一下柳眉儿,道:“那人功力很深,一掌震伤他数处经脉,行血阻塞,心脏无力……”
左少白接道:“一掌震晕,一直就没有醒过。”
那盲女轻轻叹息一声,道:“我现在试行救他,不过,我是毫无把握。如果施救不对,救他不了。还请诸位多多原谅,我已经尽了心。”
左少白道:“生死有命,如是当真的救不活,那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那盲女道:“好,你把他放在地上,我先用针灸之法,试试看能不能先使他清醒过来。”
左少白依言放好了高光,低声说道:“姑娘但管放心施救。生与死,都和姑娘无关。”
那盲女愁虑的脸上,突然间展开一丝笑容,缓缓蹲下了身子。只见伸出纤长嫩白的双手,不停在高光身上转动,十根尖尖玉指,不停的微微发抖着。
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之久,那盲女左手食指紧按在高光“腹结穴”上,右手缓缓从怀中摸出一枚金针,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
她说话的声音极低,连左少白和万良那等灵敏的耳目。也听不请她说的什么?
左少白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不用害怕,只管下针就是。”
那盲女点头笑道:“我不怕。”口里说着不怕,两手却是抖得更加厉害。
她右手中的金针,已然触接左手紧按的“腹结穴”上,但却不敢剩下。
左少白正想出言鼓励他大胆下针,却被万良摇头阻止。
那盲女举针等候约一刻工夫之久,才突然一咬牙,刺下手中金针。两颗汗珠儿,由她娇艳的粉颊上,直滚下来,显然,她心里实有无比的紧张。金针人穴片刻,一直静止不动的高光,突然伸动了一下身躯。
左少白喜道:“他快要醒过来了。”
那盲女拂拭一下头上的汗水,道:“当真么?”
余音未绝,高光已长长吁了一口气,叫道:“闷死我了,闷死我了。”
那盲女脸上泛出喜气,伸出右手,按在高光的左额之上,道:“不要挣扎。”
她的声音,柔媚慈和,有如慈母的呼唤,挣扎不停的高光,果然停了下来。
万良附在左少白耳边,低声说道:“看起来是不会错了,这位姑娘,确已得了我那范兄的真传。”
只见那盲女左手伸入怀中,又摸出一枚金针,道:“乖乖的躺着,闭上眼睛,不要瞧它。”
高光刚刚启开的双目,果然又闭了起来。那盲女左手金针,交到右手,左手食指按在高光“天池穴”上。
这次她似是增强了很多信心,略一犹豫,右手中金针疾刺而下。高光全身微微一颤,长长吁一口气。
但见那宫女轻启樱唇,柔声说道:“运气试试看,还有哪里经脉不畅?”
高光对那盲女之言,有如奉闻纶旨一般,立时振起精神,暗中运气。这一运气相试,真气竟是畅行无阻,当下说道;“全身经脉畅行无阻。”
那盲女长长吁一口气,站起身子,道:“幸不辱命。”
左少白抱拳一揖,道:“多谢姑娘相救。”
那盲女虽然目难见物,但那哑女却是动作迅速无比,早暗中传给姊姊。
当左少白抱拳作礼时,那盲女竟也欠身还了一礼,道:“让他行血畅开之后,就可取下金针。如果我诊断无误,再吃上两付畅血除毒的汤药,休息上两三天,就可以复元了。”
黄荣心中暗道:“以一个双目皆盲的女子,竟然能学得金针过穴之法,而且谈吐文雅,有如饱读诗书一般,这算得一件奇迹了。”
心中在想,人却不自禁的望了那盲女两眼,只见她眉儿敛黛,鼻若悬胆,樱口菱角,就是目难见物的双目,也生的圆大秀致,只是双目中一片白膜,不见黑眼珠子。
左少白道:“要几时才可取下金针?”
那盲女略一沉吟,道:“至多半个时辰。”
万良突然接口说道:“咱们还未请教两位姑娘的姓名?”
那盲女眼虽不能见物,但她的耳朵却是灵敏过人,一闻之下,立时辨出是万良的声音,当下说道:“老前辈是亡师的好友,贱妾不敢欺瞒,愚姊妹薄命飘零断肠花,自小就被恩师收养,家世姓名,一概不知……”
她轻轻叹息一声,接道:“不过,愚姊妹,自从追随恩师之后,承恩师宠爱,随了恩师之姓。”
万良道:“是了,那你们也是姓范了?”
那盲女点点头,道:“不错,贱妾承蒙恩师赐名雪君、舍妹雪仪”。
万良任了一怔,自言自语道:“雪君、雪仪……这名字我好像听谁说过啊!”
范雪君一扬秀眉道:“当真么?”
万良突然惊觉,轻轻一叹,道:“是啊!老朽有位多年故友,他有一位女儿,名字亦叫雪君。”
范雪君道:“同姓同名,比比皆是,那也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
那哑女突然挥动右手,轻轻在姊姊身上打了两下。这是她们姊妹之间的连络信号,别人纵然瞧见,也是无法辨识。
范雪君娇艳的双颊上,突然泛起一阵羞意,低声说道;“舍妹说,今后咱们相处日久,我们也该领教一下几位的姓名?”
黄荣接道:“在下黄荣”
范雪君道:“原来是黄兄。”
那静坐疗伤的高光,突然接上说道:“兄弟叫高光,两位姑娘以后就叫我高老三就是。”忽然想到那哑女有口难言,这说法未免有讥讽之嫌,赶忙垂下头,不敢再望二女。
范雪君道:“还有一位兄台?”
左少白一直在想着是否把姓名,说给二女知道,却不料范雪君竟然向了起来,只好说道:“在下左少白。”
范雪君道:“左少白,左少白……有一位左文娟,左姑娘,你认得么?”
左少白有如被人在心上击了一拳,颤抖着声音道:“那是家姊,姑娘何以认识?”
范雪君道:“那位左姑娘曾和我们姊妹同室共居了数日之久,承她不弃我们姊妹的残缺,折节下交谈起她的家世,唉!那当真是一场惨绝人寰哀的屠杀。”
左少白心中悬念着姊姊的下落,急急接道:“以后呢?我姊姊去了何处?”
这可能是他生存在世唯一的亲人,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范雪君轻轻叹息一声,道:“左姑娘携带了一封荐书,求家师收留门下。”
左少白道:“令师肯不肯答应?”
范雪君道:“家师因有苦衷,所以没有答应左姑娘的请求。”
左少白道:“我姊姊被拒之后,到哪里去了?’”
范雪君道:“左姑娘在这茅舍中留居七日,独自而去,以后她到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她双目皆盲,无法看到那左少白的激动之情,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左姑娘为人和蔼,虽只和我们姊妹相处数日,但彼此之间,却是情意甚深。左姑娘去了之后,妾身亦曾问过恩师,何以不肯收留那左姑娘,让她抱兴而来,满怀伤悲而去。”
左少白冷笑一声,道:“想是我左家结仇过多,令师害怕收留我姊姊之后,招惹上麻烦。”
范雪君虽是目难见物,但她已从左少白的口气中,听出不对,摇摇头,道:“左兄之言差矣!家父不是那等贪生畏死的人。”
左少自强自按耐下心中的激动之情,说道:“姑娘可否把令师拒收我姊姊的经过,说给下在听听?”
范雪君道:“你就是不问,我也要讲给你听。”
她似是思索措词,略一沉吟,接道:“据家师说,一则他自知无能保护那左姑娘的安全,二则他自觉身体有了变化,只怕难以活得多久,时限短促,无法把他胸怀韬略尽皆传授给左姑娘,武功方面,家师成就有限,更是不足为她之师了。”
左少白长长吁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范雪君道:“家师如若收了左姑娘,那不但是害了她,而且也抹灭了她的日后洗雪沉冤的机会了。”
左少白奇道:“这话怎么说?”
范雪君道:“如若家师收留下左姑娘,无法传她艺业,且将招来九大门派和四门、三会、两大帮的高手追杀。这些人,不但不肯放过家师,恐怕连我们天生残缺的姊妹,也是不肯放过,那是玉石俱焚,家师那胸中之能,无法再传于世了。”
左少白道:“唉!范姑娘说的不错。”
范雪君微微一笑。道:“因此家师才坚拒左姑娘,不肯收留她。”
左少白轻轻叹息一声,接道:“我那姊姊,可把白鹤门被屠惨事,告诉过范老前辈么?”
范雪君道:“说过了,家师不但仔细的听过左姑娘详述经过,而且还提出很多疑问,问那左姑娘。”
左少白心中一动,暗道:我白鹤门被屠一事,其间只怕还别有隐情,不知我那姊姊说些什么?也许可从此女口中,问出一些内情。”
心念一转,接口问道:“我姊姊说些什么?”
范雪君道:“家师提出的事,左姑娘大半不能回答。”
左少白道:“我那姊姊去后,范老前辈说些什么?”
范雪君道:“家师曾经告诉妾身,他说白鹤门被屠一事,只是一件大阴谋中的牺牲者,九大门派和四门、三会、两大帮都是被人所愚,才作出这件莽撞的事,但白鹤门数百条人命,也未白白牺牲。”
左少白奇道:“这话怎么说?”
范雪君道:“据家师言,由于白鹤门被屠惨事,当可促使江湖上很多有识之士的觉醒,使他们警觉到,武林中正在暗中发生剧烈的大变。”
左少白心中暗道:“那故去的范老前辈,果然有先见之明,和那少林四戒大师之言不谋而合。”
但转念一想,此女之言,其中定然含有内情,当下说道;“何以见得?”
范雪君道:“据家师所言,那位函荐左姑娘到此之人,亦是位隐息于风尘的奇侠,他生性淡泊,对武林中事。更是漠不关心。此次肯予破例,专函推荐左姑娘来见家师,显然,他也关心到武林中的事情了。”
范雪君道:“据家师说,那位专函推荐左姑娘到此的人,武功十分高强,足可列名当今武林中第一流高手,如家师不肯收留左姑娘,他必然会把左姑娘收归门下,传以武功,因此,家师虽不肯收留左姑娘,她也不会流浪江湖之上。”
左少白道:“这么看来,事事都在那范老前辈的预料之中。”
范雪君淡淡一笑,道:“家师还告诉我们姊妹,日后定要全力助你们左家复仇。”
左少白抱拳一揖,道:“在下这里,先领盛情!”
范雪君微带笑意的粉颊上,突然间笼罩了一层愁苦,道:“不过,我们姊妹十几年来除了和先师相处之外,一从未和其他人往来。武功又难胜人,实是想不出如何帮助左公子。”
万良道:“不妨事,我那故去的范兄,武功虽然不见有何出奇之处,但他胸藏甲兵,谋略、料事,却是无人能及,眼下的武林的形势、复杂万端,已非单纯的武功,能够解决。”
范雪君轻轻叹息一声,接道:“先师在世之日。亦曾鼓励过我们姊妹,他说左公子如在他死后六年之内,仍未找来此地,江湖大劫已成,纵然是诸葛复生,张良还魂,也难挽救这次大劫。”
“生死判”万良,似是对那死去的范仲明,有着无与伦比的信任,急急接口问道:“现在,时间过了没有?”
范雪君道:“没有,此刻距家师死亡,不过三年时光,左公子早来了三年,那是自不算晚了。”
万良长长吁一口气,目注左少白道:“左兄弟,如是老朽和你晚见三年,若非白鹤堡那千古惨事激起了老朽不平之心,这江湖大劫就在咱们手中造成了。”
此人干枯瘦小,形貌古怪,但却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大侠大仁之心。这几句话,只听得左少白、黄荣、高光等,肃然起敬,心中对他,增长了不少敬重之意。
只听范雪君接道:“左公子未来之前,我们姊妹也曾盼望着他早些来此,因为先师遗命,六年之后,仍不见左公子来,我们姊妹,就得归隐深山,独善其身,不再问武林中事,唉!如今老前辈带着左公子找上门来,却又使我们姊妹惶惶难安。”
左少白道:“为什么?”
范雪君黯然说道:“姊盲妹哑,残缺弱质,又有何能帮助左公子呢?”
长长叹息一声,接道:“但先师遗命难违,残缺两姊妹,也只好随诸位出道江湖了。”
万良道:“目下江湖,形势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