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归真录
天花如岚纷飞回旋,乃至有无量光明,遍照一切十方微尘刹数,若净不净诸世界,自然音乐空中赞言:“善哉!善哉!决定必成无上正等正觉。”
尔时无量诸尊菩萨摩诃萨、阿罗汉、大阿罗汉、辟支佛、大辟支佛、比丘僧、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诸天、天王、梵天、梵天王、夜叉、夜叉王、龙、龙王,所谓:文殊师利菩萨、普贤王菩萨、毗卢菩萨、常精进菩萨、不休息菩萨、宝掌菩萨、勇施菩萨、宝月菩萨、月光菩萨、满月菩萨、大力菩萨、无量力菩萨、越三界菩萨、跋陀婆罗菩萨、宝积菩萨、导师菩萨、阿若憍陈如、摩诃迦叶、优楼频螺迦叶、伽耶迦叶、那提迦叶、舍利弗、大目犍连、摩诃迦旃延、阿冕楼驮、劫宾那、憍梵波提、离婆多、毕陵伽婆蹉、薄拘罗、摩诃拘絺罗、难陀、孙陀罗难陀、富楼那弥多罗尼子、阿难、大梵天王、释提桓因、毗沙门天王、八大龙王难陀龙王、跋难陀龙王、商羯罗龙王、和修吉龙王、德叉迦龙王、阿那婆达多龙王、摩那斯龙王、优钵罗龙王,皆于空中合掌赞叹曰:
“善哉阿逸!汝今大悲心,广大如虚空,欲为众生亲,故现行菩提。南无当来下生弥勒如来应供等正觉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士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
玄奘起身,向一切阿罗汉、大阿罗汉、辟支佛、大辟支佛、比丘僧、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诸天、天王、梵天、梵天王、夜叉、夜叉王、龙、龙王、诸尊菩萨摩诃萨,一一合掌还礼已毕,独不见观世音菩萨摩诃萨。
玄奘于是,以法眼遍观三界,合掌叹息,而赞颂曰:
“慈哉观世音,彻证法界藏,乘大悲愿力,普现诸色相。
寻声以救苦,随感而遍应,如月到中天,万川悉印映。
定慧悲自生,见世间众苦,世间真济者,终不越度去。
“南无大慈大悲救护主菩萨。”
颂毕,向世尊一躬身,拈龙华花蔓,白衣赤足,于纷纷落花中,轻挥衣袖,飘然独下灵鹫山。
长安,无漏寺。
李世民缁衣无帽,独坐小院之中,对漫天大雪,吁然长叹,忽然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李世民抬头看时,见来者白雪满头,身量衰迈,颤颤巍巍,正是窦太后,终于不舍亲子,前来探视。
李世民见了母亲,且惊且喜且悲,叫道:“母亲。”伏倒在雪地之中,窦太后将李世民抱于怀中,以手扶李世民鬓发,太后哽咽曰:“二郎,不期你也有今日。”李世民亦流泪呜咽曰:“世民亦不期得于此地得见慈母。”太后曰:“二郎,我知你聪明俊杰,雄心甚大,汝父颇不及你,你逼父退位,胸中自有格局,我不怪你。只是大郎、三郎,与你一体同胞,你何故如此忍心,使我白发之人,日夜哀痛,生不如死。”世民伏地曰:“世民之罪上通于天,母亲不能宽恕,也是理所当然。”太后环顾左右,见殿宇寥落,竹林萧疏,茕茕凄怆,流涕语曰:“二郎,如今你陷于此地,挣展无期,可怨怪为娘么?”世民曰:“天数所定,使世民此生得再见母亲慈颜,世民死已无恨。”太后曰:“二郎,承乾如今功盖宇宙,其势甚大,乾纲独断,无人可制,我亦无可奈何。”李世民曰:“孩儿明白。”母子恸哭良久,无漏寺外卫兵催唤,窦太后只得离去。
当夜,窦太后得疾,数日转重,于病榻之上,面向西方,拨动念珠,与白衣尼衰声念佛:
“弟子李门窦氏,自知罪重,一生业报无穷,今当命终,稽首西方安乐之国。愿我李氏一门,罪垢消灭,如弹指顷,生极乐国,七宝池内,胜莲华中。花开见佛,见诸菩萨,闻妙法音,获无生忍。南无大慈大悲接引导师阿弥陀佛,南无大慈大悲大势至菩萨,南无大慈大悲大圣诃利帝母菩萨。”
“南无大慈大悲大圣诃利帝母菩萨!”
“南无大慈大悲大圣诃利帝母菩萨!”
“南无大慈大悲大圣诃利帝母菩萨!”
太后念佛的声音渐渐低微,于中夜分,崩于长安太极宫承庆殿,白衣尼喃喃诵佛不已,亦于当夜奄然化于太后榻前。
正是:尽堂灯已灭,弹指向谁说。去住本寻常,春风扫残雪。
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卷二 有情劫 第六十二章 长安三月雨,天山一丈雪
贞观十五年,三月。
长安。
春雨潇潇,经月不息。
渭水自萦秦塞曲,黄山旧绕汉宫斜。
云里帝京,雨中春树,凤阙高耸,万家攒聚,雾蒙蒙,柳如烟。
料峭春寒,长街寥落,绝少行人,偶有几顶油纸伞在蒙蒙的雨雾中寂寞的飘过。
玄奘抬起头来,只见白茫茫的雨珠连缀而成,自不可知的苍穹深处直垂而下,仿佛全部都要向自己的眼中落来。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彼何人哉?
年余光景,物是人非。
玄奘低低叹息,斗笠芒鞋,在淅沥的春雨中徐徐前行。
坊间传来咿呀的胡琴声,布衣的衰弱老人坐在雨中的屋檐下,枯瘦的手拉动着琴弦,声音低哑而苍老:
“……以诸色珍宝建造的纯朴优美的长安帝京,
先皇帝们纳凉之所,我的东都洛阳,
凉爽宜人的洛阳东都,
温暖美丽的我的长安,
大雪中失陷的我可爱的长安,
清晨登高眺望,烟云黯淡,我哭也枉然。
……“
栗发碧眼的胡姬身穿鲜艳的红裳,在路边的酒肆中殷勤地温酒劝客,偶然一转眼间,惊异地看见一名白衣的僧人,赤足登着芒鞋,青竹的斗笠遮住了面容,像一朵白云,在春雨中的长街飘然走过。
青石板的路面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白衣僧人袍角和芒鞋却不曾沾上一丝污泥。
“……以各种技巧建立的双凤帝阙,
宣扬大国威仪以九宝装饰的我的长安城,
宣扬四百州汉家声威的四方四隅的长安城,
为四面八方的汉家之众显耀、矜夸的我可爱的长安城,
把神明所建的竹宫,
把圣人莫缘可汗避暑的洛阳东都,
统通失陷于胡狄之众,
贪婪的恶名,加诸于天可汗之身了。
……“
苍老哀伤的歌声远远地徘徊在湿润的雨气中,而白袍斗笠的僧人在茫茫的雨雾中自西向东,穿过重重坊里,向东城行来。
“……把众民所建的玉宝长安,
把临幸过冬的可爱的长安,
一齐失陷于胡狄之众;
凶暴的恶名,加诸于天可汗之身了。
把巧营妙建的宝玉长安,
把巡幸过夏的洛阳东都,
遗误而失陷于胡狄之众;
囚禁之恶名,加诸于天可汗之身了。
……“
大慈恩寺塔高高耸立,在氤氲叆叇的雨云中分外迷离,不见真容。
窦太后驾崩之后,李承乾即将无漏寺翻建,廓其规模,尽一坊之地而为大慈恩寺,供奉窦太后与长孙皇后真容,以示祈福之意,又在寺中立起浮屠,高三千尺,将李世民囚于高塔之顶,以长索竹篮供其每日饮食而已。
“……把神尧光孝皇帝经营的大国威仪,
把圣人莫缘可汗所造的可爱的长安,
把普天之下供奉的锅撑宝藏之城,
尽皆攻陷于胡狄之众。
把可爱的帝京长安,
把可汗上天之子神尧光孝皇帝的血裔,
把一切菩萨的化身圣人莫缘可汗的殿堂,
由一切真人的化身文皇天可汗以上天之命而失掉了。
……“
自古何时有万岁天子。玄奘立在雨中,仰首看大慈恩寺塔,仿佛高不可及,塔刹之上,无穷血雾魔云翻滚,龙光紫气,丝丝缕缕,若断若续,微微叹息,缓缓迈开足步,在迷蒙的烟雨中,一步一步,冉冉而行,滚滚魔云自然分开,向塔顶走去。
“……世法如幻如梦,如响如光,如影如化,如水中泡,如镜中像,如热时炎,如水中月,是以诸法无常,一念在我。”
喃喃的诵经声自塔顶传来,李世民一袭缁衣,鬓边如有星霜,倚在石阑干上,水晶的念珠在手指间一颗颗地拨动。
他本雄心勃勃,志在万世,敢作敢为,好道教之长存,恶佛家之空无,此刻却与当年玄武之变后的李渊一般,念诵起了佛经。
凭栏远眺,只见无边丝雨,细如愁梦,连接天地,入目尽是白茫茫的一片,李世民仰天长吁,续念经文:
“……故知世间一切,内空、外空、大空、最空、空空、有为空、无为空、至竟空、无限空、所有空、自性空、一切诸法空、无所倚空、无所有空……”
轻柔的叹息声响起,有人在雨中接道:“三千大千国土,其中火起,譬如劫尽烧时,欲一时吹灭大火者,当学摩诃般若波罗蜜;三千大千国土,其中大风起,吹须弥大山令如糠秕,能以一指障其风力,令不起者,当学摩诃般若波罗蜜;三千大千国土,其中大水起,直至星辰之间,欲令消息者,当学摩诃般若波罗蜜;三千大千国土,其中刀兵起,亿万人民,共相斗杀,欲令平和者,当学摩诃般若波罗蜜……”
李世民愕然抬眼,见茫茫雨雾中,玄奘步虚履空,白袍斗笠,风雨无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呃……”李世民惊道,“法师何来?世民向不知法师有此神通也。”
玄奘叹息道:“陛下,你有大愿,愿将四维之内,万邦九州,娑婆浊世,变为理想之国,开万世太平。陛下有此大愿,可叹可赞,奈何时运未至,奋力何为?且随我去罢。”
李世民道:“我今无国无家,孑然一身,四海虽大,法师却教我往哪里去?”
玄奘:“后未来世,过悠长岁,我于尔时,当于此阎浮提世界,成就正觉,为人天师,号曰慈氏;陛下于尔时,亦当随我下降,为转轮圣王,号曰商佉,以大志愿,共摄此娑婆忍土,四大部洲,而立彼理想之国。
“彼理想之国,琉璃凝聚,常雨天华,是曼陀罗,妙香馥郁,从天而下。四方自然风起,风吹散花,花生异香。随风四散,缤纷坠地,积厚四寸,极目明丽,芳香无比,及至小萎,自然乱风吹去,复从天而降,周而复始。
“彼理想之国,人身悉长一十六丈,五欲众具快乐安隐,亦无寒热风火等病,寿命具足八万四千岁,无有中夭。
“彼理想之国,七宝行树,间树渠泉,流异色水更相映发,交横徐逝不相妨碍;其岸两边,纯布金沙,街巷道陌,广十二里,悉皆清净,犹如天园。
“彼理想之国,巷陌处处有明珠柱,光逾于日,四方各照八十由旬,纯黄金色,其光照耀昼夜无异,香风时来,吹明珠柱,雨宝璎珞。
“彼理想之国,其土安隐,无有怨贼劫窃之患,城邑聚落无闭门者,亦无衰恼水火刀兵,及诸饥馑毒害之难。人常慈心,恭敬和顺,如子爱父,如母爱子,语言谦逊。
“彼理想之国,流水美好,味甘除患,雨泽随时,天园成熟,香美稻种,一种七获,用功甚少,所收甚多。谷稼滋茂,无有草秽,众生福德,本事果报,入口消化,百味具足,香美无比,气力充实。……”
李世民躬身合掌曰:“世民愿随法师去止。”涌身往塔下一跳,玄奘颂曰:“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身心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向前携李世民之手,飞飞而起,穿过幂幂雨云,向西而去。
大慈恩寺四周忽有条条黑气如龙蛇巨蟒,搅动雨雾,夭矫飞腾,纠缠而来,原来波旬、魔罗、共一十三名紧那罗王,奉蚩尤之命,化为千牛卫之形,监守李世民,不使自尽,亦不使逃逸,玄奘前番来时,他们却不曾察觉。此刻方见一名白衣僧人携李世民冉冉飞空而去,忙现了原形,咆哮怒吼,当空拦截。
玄奘轻轻喧一声佛号,将斗笠抛下,那斗笠霎时化为漫天白莲华,散于雨中。
荷叶有风生色相,莲花无雨立津梁。众魔头为白莲华所阻,便如堕入重重气墙之中,柔软之极,却又坚韧之极,动止艰难,手中诸般兵器,都化为条条花枝,枝头繁花生发,姹紫嫣红,带雨颤袅,众魔头面面相觑,却被繁花白莲缠身,动弹不得,眼看两条人影,凌虚御风,似风前燕子,穿入绵绵雨幕,须臾去得远了。
春雨,点点滴滴,飘飘洒洒,无尽无休,雄伟的长安城笼罩在密密的烟云深处,仿佛梦境。
玄奘携李世民在霏霏的细密雨露中飘飘而西,自长安西门开远门弘福寺上空翩然掠过。
天元皇帝李承乾登基之后,即以贞观十五年乃天元元年,布告南北,只是长安百姓,心恋前朝,暗地里多仍称贞观年号,天元皇帝却也不以为意,只将各处道观佛寺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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