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生岳小钗
萧翎轻轻叹息一声。道:“怎么走?”
商八道:“这他塘不大,距岸亦不过数丈之遥,咱们跳水,也得走上岸去,愈快愈
好。”
展叶青道:“为什么?”
商人道:“这艘方舟之上,只怕是别有布置。”
萧翎道:“咱们快些走了。”一提真气,正待跃入水中,瞥见商八放下两个青衣老人,
砰砰两掌,击落两扇舱门,投入水中。
萧翎当先一跃,飞落在一扇舱门之上。放下无为道长、孙不邪,自己却跃入水中。
商八,展叶青紧随跃下,两扇舱门的浮力,把六人运到岸上。
展叶青低头瞧瞧满身湿淋的衣服,回顾那池塘中灯光辉煌的方舟一眼,心中暗道:这未
免庸人自扰了,如若我们能从容一些,那就不致如此狼狈了……
心念转动之间,突闻砰砰两声爆震,震得方舟四面分裂,大火熊熊而起。
那木舟上的布设,似都是易燃烧之物,大火一起,立刻烧了起来。
展叶青心中暗道了两声惭愧,目光转注到商八的脸上,道,“如非商兄洞察细微、及时
离开那木舟,此刻,咱们都已经葬身那火窟之中了。”
商八笑道:“一时的福至心灵,算不得什么。”
萧翎轻轻叹息一声,道:“看来一个人在江湖中行走,单凭武功,也是难以生存,还要
加上机智运气才行。”
商八望了孙不邪和无为道长一眼,说道:“大危已过,此刻咱们要设法解开这六人穴道
才是,武林四大贤,一向不卷入江湖恩怨之中,数十年如一日,武林中人也不愿去招惹他
们,此番沈木风加害四人未成,咱们如能救醒,沈木风又多了四个强敌。”
萧翎道:“我怀疑那沈木风,并非单纯点了六人穴道。”
展叶青吃了一惊,道:“萧大侠之意……”
萧翎接道:“在下之意是说沈木风除了点中六人穴道之外,恐怕还作了别的手脚,能否
救醒他们,很难预料了。”
商八道:“大哥之意,可是说那沈木风在六人身上,下了奇毒。”
萧翎道:“不错。”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适才舟上搏斗形势,咱们已处劣势,如非有人暗中相助,小兄
早已伤在那红衣怪人手中了,他那红色鳞衣,坚硬无比,不畏刀剑,实是不好对付。唉!那
王兰、金兰说的不错,沈木风手中的五龙,果然是极难对付的恶毒人物,今宵咱们不过碰上
一龙罢了,如是五龙齐出,不用那沈木风动手,咱们三人,都难生离那艘方舟。”
商八沉吟了一阵,道:“什么人暗中相助呢?”
萧翎道:“小兄亦为此大惑不解,但在我最为险恶之时,他却适时出手,似是用金针一
类的暗器,打伤了那红衣人的双目。”
商八道:“如金针一类暗器,却难及远,那暗助之人,最远离咱们在三丈以内。”
萧翎道:“正是如此,可是咱们竟然都未能发觉他的行踪。”
商八目光一转,道:“展兄一直守在甲板之上,可曾发现可疑之处吗?”
展叶青道:“惭愧的很,兄弟并未发觉有何可疑之处。”
商八道:“大哥可记得那金针来路吗?”
萧翎道:“就小兄记忆所及,那金针似是由舱门射入。”
展叶青道:“如若有人站在甲板之上发射暗器,在下自信,决不会逃过我的双目。”
萧翎沉吟了一阵,道,“展兄,可曾听到什么声音吗?”
展叶青道:“萧兄正和那红衣怪人恶斗之际,似是有一阵幽幽的琴声,传了过来。”
萧翎道:“这就是了,昔日令师兄和孙老前辈,在湖畔和那沈木风率领的高手相遇,双
方即将动手之时,听到一阵乐声传来,沈木风仓皇逃走,事后,令师兄和孙老前辈谈起,那
乐声似是洞萧和琴声配合而成的一种音韵;今日咱们又亲耳听到了那琴声,沈木风仍然惊惶
而去,以致预作布署的恶毒手段,都未及施展出来。”
商八点点头道:“小弟亦听到了那幽幽的琴声。”
萧翎道:“少了洞萧配合。”
商八道:“这证明了一件事,那沈木风对于那琴,萧之声,非常畏惧。”
萧翎道:“单是那琴声,亦使他惊恐莫名。”
商八道:“不知何人,有此能耐,能令一代果雄沈木风闻弦而逃。”
萧翎道:“小兄怀疑那一蓬金针,亦是那弹琴之人所发。”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他一直隐身在暗中相助咱们,暗施手脚,用金针刺穴之法暗伤
南海五凶中的老大老四,把交情卖在我萧翎身上,使南海五凶感激相救之恩,不再为那沈木
风所用,使咱们减少了几个强敌。”
商八道:“奇怪的是,他一直不肯和咱们相见。”
萧翎凝目思索了一阵,欲言又止。
展叶青心惦师兄安危,接口说道:“萧兄,孙者前辈和敝师兄,都是阅历丰富、多智多
谋之人,如能先解开他们穴道,或可有助解此疑团。”
萧翎道:“展兄高论甚是,不过,在下却觉得成功的希望不大,但不能不尽力一试。”
展叶青道:“小弟先试试看如是不成,萧兄再出手不迟。”
商八抬头一看,说道:“此地不便,咱们到罗氏宗祠中去。”
抱起青衣人,当先行去。
三人各抱两人,行入祠堂大厅,放下了六人,商八道:“我查看一下四周形势。”
展叶青道:“商兄请便。”双手齐出,先在无为道长身上开始推拿起来。
萧翎凝目观看,默然不语。
只见无为道长闭目而坐,动也不动一下,展叶青施展推宫过穴的手法,推拿了一顿饭工
夫之久,无为道长仍是毫无动静。
展叶青停下手,拂拭一下脸上的汗水,道:“恐怕是一种独门点穴手法,小弟不成,还
要劳萧大侠了。”
萧翎道:“兄弟只怕也难成功。”
展叶青道:“萧大侠不用谦辞了。”
萧翎蹲下身去,缓缓伸出右掌,抵在无为道长的背心之上,暗中运气,一股热流攻人无
为道长的命门穴中。
片刻之后,萧翎收回右掌,左手疾出,连拍了无为道长身上四处大穴。
萧翎用尽了所有解穴之法,哪知无为道长仍是端坐如故毫无反应,萧翎长叹一口气道:
“不成,看来咱们是无能解救他们了。”
这时,商八已悄然行入厅中,伸手按在无为道长前胸之上,只觉他心脏仍在跳动,道:
“他们都还活着。”
萧翎苦笑一下,道:“单以无为道长而论,他体内确有几处经脉不通,只不知那沈木风
用的什么手法,咱们竟然无能解开他们的穴道。”
商八道:“各大门派的点穴之术,大都不同,有斩脉、震穴、拂穴各种手法,只要他们
气息未绝,总还存救,大哥也不用心急,慢慢总可找出解救之法。”
展叶青道:“如是他们六人穴道不能解开,难道咱们要背着他们走吗?”
商八正待接言,突闻萧声袅袅传了过来。
那萧声虽柔细,但听在几人耳中,却如巨雷下击一般,都不禁为之一怔。
萧翎摇摇手,不让两人讲话,凝神听去。
只觉那萧声,充满着凄苦、哀怨,如泣如诉,悲伤无比,静夜之中听来,不禁使人为之
默然。
倏然间萧声中断,一缕余音,袅袅散去。
展叶青长长吁一口气,低声说道:“好凄苦的箫声,九曲百转,消魂断肠。”
商八道:“那萧声虽然轻逸飘渺,但抑扬顿挫,无一不清晰可闻,吹萧人,定然是武林
高人,才能有这等充沛之气。”
萧翎道:“琴音所至,箫声婉然相随,看将起来,那弹琴、品箫的两位高人,都在左近
了。”
商八心中一动,说道:“琴音先闻,箫声随至,那是箫不离琴的了……”
话未说完,琴声忽鸣,几声调弦之音过后,琴声一转,一缕如语如唱的弦韵,传了过
来。
倾神听去,那琴声似在叙述着上个悱恻缠绵的故事,凄婉动人。
萧翎、商八等,都不自觉为那琴声所动,“只觉心头之中,涌塞着万般凄苦、千种忧
闷,不自觉的随着那幽幽琴音,潜然泪下。
忽然琴音顿住。
萧翎、商八等如梦初醒,不自觉的举起手,一拭脸上泪痕。
商八长长吁一口气,道:“商老二除了奠祭母亲之时,哭了一次之外,这一生之中今天
是第二次落泪了。”
展叶青道:“兄弟也为那琴音所感,落下泪来。”
萧翎道:“这琴音却是大过悲切,不知是何人所弹。”
展叶青望了无为道长等一眼,道:“如若不是这里有着六位受伤之人,今夜咱们定可以
找到那弹琴的人。”
语声甫落,箫声又起。
曲折的箫声,似是较那琴声,更为凄凉。
萧翎一皱眉头,道:“咱们得去瞧瞧!”
商八道:“大哥一个人去吗?”
萧翎道:“这里有六位受伤的人,咱们自是不能丢下他们不管,两位请在此照顾他们,
我去瞧瞧就来。”
商八道:“如果遇上敌人,大哥请长啸为号,我等也好赶往相助一臂之力。”
萧翎沉吟了一阵,道:“如果弹琴吹萧的人,要和咱们为敌,那也不会相助咱们
了……”
微微一顿,接道:“家师曾经告诉过我,凡是身怀绝技的人,大都生具怪瘸,万一冲撞
了他们,说不定会激怒他们,如果伤在他们手下,两位就是赶去了,也是无能相助,为了慎
重,如果在一个时辰之内,在下还不回来,两位也不用在此多留,请带孙老前辈,回那相约
之地,不用找我了。”
商八还待接言,萧翎已大步出厅而去。
这时阴云蔽天,四周一片黑暗,连一点星光,也难见到。
萧翎顺着那飘来的萧声,缓步前行而去。
他全神贯注那箫声之上,也不知行到何处。
只觉那箫声愈来愈近,夜色中隐隐见到一个人影,似是坐在一块大石之上。
萧翎长长吁一口气,定定心神,运足了目力四下打量一阵,才发觉这是上片荒凉郊野,
夜色中可见不远处耸立的小山。
萧翎重重的咳了一声,希望能惊动那吹箫的人。
那吹箫人却似陶醉在箫声之中。人与那凄凉的箫声,浑然合一,对萧翎的重咳声,听而
不闻。
萧翎呆了一呆,暗道:我这声重咳,用力甚大,怎的他还是浑然不闻……
忖思之间,突闻一声断喝道:“什么人?”
这声音突如其来,并非是由那吹箫人口中发出。
萧翎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一株大树后,缓步走出了一个人来。
忽然间,萧翎觉出那人的声音很熟,只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是什么人。
正想回答,突闻一个柔细的声音传入了耳际,道:“不要接口,最好戴上面罩,不要泄
露了你的身份。”
这柔细的声音,传入萧翎耳中之后,顿然使萧翎呆在当地,那声音更是熟悉,几乎要失
声惊叫。
萧翎定定神,强自抑制下心中的激动,转过身子,迅快的取出面具,戴在脸上。
转脸望去,只见那出现树前的人影,缓缓向前行来。婉转萧声,此刻却突然停了下来,
一个冷做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是玉棠表弟吗?”
那行向萧翎的人影,突然停了下来,应道:“不错,正是小弟。”
萧翎心中暗道:果然不错,这人就是一度假冒我名字的蓝玉棠。
那冷做声音,微带温意他说道:“舍妹到处找你,你可却道。”
只听蓝玉棠应道:“令表妹性情太急,小弟受不了她那颐指气使的气焰,实不敢再见她
了。”
但闻那吹箫人冷冷说:“你和舍妹的事,我不愿多管,但你一直追随我的身后,不知是
何用意?”
蓝王棠道:“一则为表兄护法,立则……二则……”
那吹萧人冷哼一声,道:“你用心何在,难道我做表兄的还不知道吗?”
蓝王棠道:“此事,表兄和小弟都无法决定,还是听凭于人。”
那吹箫人一跃而起,直对蓝玉棠行了过来。
萧翎运足目力望去,只见那吹箫人一袭长衫,手中倒提一只玉箫,极快的行到了蓝玉棠
的身前,相距约四五步时,停了下来。
这时,天风吹散了蔽天阴云,星光隐隐,透了下来。
只见那提箫人和蓝玉棠相对而立,四目相注,过了足有一盏热茶工夫,那提箫人突然挥
动手中玉箫就地一划,道:“从此刻起,为兄和你断去表兄弟的情意,日后如若再要追踪于
我,别怪为兄的手下无情了。”
说完一番话,突然转身而去,身形闪了两闪,消失在夜色之中不见。
蓝玉棠望着那持箫人身影消失良久,才轻轻叹息一声,缓缓向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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