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独尊
穿百孔的《四x全书》。如果光是篡改倒也不打紧,关键问题是遭到完全焚毁消灭的书籍数量,远比这部《四x全书》最后收录进去的数量多得多,这究竟是编书还是毁书,想必也用不着多说了。
不得不说,后人还得庆幸这个王朝完蛋得早,没能千年万载,若是这些没文化的蛮族再多修几次书的话,想必中国就没有书了。
在任何一个以大义名份,行私欲之所为的扭曲时代,出了这种荒谬绝伦的事情都是正常的。在那些手中挥舞着大剪刀的人看来,凡事合理与否根本不要紧,关键是立场要正确,屁股决定脑袋呀!
凡人们若是静下心来,细细留意自己身边的芸芸众生,大概都能得看到不同时代版本的诸葛卧龙,那渐渐远去的悲凉背影。
宁采臣的江家集讨债行动成功后,这一夜,终于了却一桩心头事,他睡得格外踏实,不过临近天亮时分,宁采臣又被吓了一大跳。这次跟前一天早晨起来几乎是一模一样,林旭和燕赤霞从东厢房里拖出来了两具干尸,头一个倒霉鬼不用问也知道是昨天死掉的兰溪生,第二名死者则是那个叫嚣着要拉同住在兰若寺中宁采臣等三人去见官的豪门恶仆来福。
两具干尸的死状是一样的难看,在光天化日之下,宁采臣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凑近到来福的干尸跟前,狐疑地说道:
“此人昨日便已离去,为何昨夜又死在这兰若寺中?”
燕赤霞没有理会这个话茬,继续跟林旭探讨说道:
“林兄你看,这个小人与那兰溪生死法全然一致,左脚底一处伤口,浑身精血悉数被吸干,看来又是那些鬼物做下的好事。”
闻听此言,宁采臣的心头一颤,喃喃地说道:
“难道是小倩?不会是她吧!”
时而英姿飒爽,时而温婉可人,精通诗书,虽然宁采臣没有被小倩的色诱手段迷惑,但是在心里他还是很欣赏聂小倩的才华。宁采臣的确不希望这个在自己心目中有着不错形象的女鬼,居然转回头就去生吞活人精血,如此之大的反差,却叫人情何以堪哪!
心分二用的林旭一面听着燕赤霞的案情分析,一面留意着宁采臣的神色变化。看出了宁采臣怜香惜玉的心思,林旭出言打趣说道:
“宁兄,你在想什么?莫不是害怕了?”
这时,宁采臣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刚刚我想起一些事情,让林兄见笑了。此事果然大有古怪,来福昨天便已离去,他为何又要回来?”
闻声,燕赤霞的眉梢一挑,语气阴森森地说道:
“不错,昨日他的确是离开了,不过是死了之后自己回来的。”
随着这句鬼气森然的话语脱口而出,赶上一阵山风悠然吹过了兰若寺。庭院中散乱的落叶与荒草相互摩擦发出沙沙声,寺中恣意蔓生的树木和藤条,此时随风摇曳起舞,发出嘎嘎地声响,不由得使人心生寒意。
眼看着宁采臣的面色吓得一片惨白,林旭马上给燕赤霞递了个眼色,示意他自行料理善后。
大胡子道人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冲着宁采臣说道:
“宁秀才莫怕,你是正人君子,一身浩然正气,只要自己不动邪心,那些妖魔鬼怪根本近不了身的。”
这个异时空版本的宁采臣并没有张国荣那般弱不经风,不过二者在气质层面却是出奇地相似。正因如此,林旭很容易想象出自己正在一幕近似于电影的场景中晃荡,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的怪异戏谑之感,却已不觉油然而生。
这时候林旭罕有地放下身架,跟着一块帮腔说道:
“燕兄说得不错,宁秀才要是还觉得不放心,不如这样。我这里有一支发簪,乃是朱砂琢磨而成,送给你安定心神吧!”
朱砂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名贵珠宝,只是单个朱砂晶体能大到足以制作发簪的程度,无疑也称得上是世间罕有的奇珍异宝。
不是一味死读书的宁采臣,平日里诸如山海经之类杂书和医书也读得不少,他自然晓得普通朱砂的个头该有多大。当看到林旭从怀里取出的这枝朱砂发簪,卜一搭眼便已知此物价格不菲,宁采臣急忙摆手谢绝,说道:
“不敢当啊!宁某岂敢受如此重礼,林兄的一番美意在下心领,务必请您收回此物。”
闻听此言,林旭拉下脸来,阴恻恻地说道:
“宁兄此言差矣!我与燕兄俱通异术,即便撞见妖鬼也能自保无虞,不比你一介书生无拳无勇啊!宁兄,你若是碰见鬼物花言巧语迷惑人的软刀子,尚可坚守本心,万一撞见那些上来就下口的妖孽?唉,我怕你是凶多吉少啊!”
殿宇屋舍破败不堪,地上荒草丛生的兰若寺,本就是个阴气很重的地方,此刻再加上林旭那一番绘声绘色的描述,仿佛无数的妖鬼就潜伏在左近的阴影和缝隙之中,随时可能窜出来。
只觉一阵毛骨悚然,宁采臣不得不承认林旭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他犹豫着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愧领了。”
“哎,这就对了嘛!”
宁采臣小心翼翼地取下本来别在头上的旧发簪,换上了林旭送的这枝色泽晶莹艳红的朱砂发簪。小心地整理衣冠之后,宁采臣冲着林旭一躬到地,权且算作是友人关爱的答谢。
原本宁采臣完成了在江家集的收账任务,银子都已经到手了,今日便可启程折返洛阳销账。近日连续死了两个人,虽说这两位一个是面目可憎的豪门公子,一个是阴险狡诈的家奴,没有一个是讨人喜欢的角色,可是大家好歹相识一回,不该让他们暴尸荒野喂了野狗,不管怎么说也得先挖坑埋了才是。况且,此番宁采臣在兰若寺又遇见燕赤霞和林旭这两位谈得来的朋友,所以他决定在兰若寺逗留几日,处理完善后事宜再行动身。
大胡子道士燕赤霞近二十年来闯荡江湖,无论大江南北,长城内外,罕有他不曾涉足的地方,堪称是见多识广。
只派了一具化身前来兰若寺看戏的林旭,尽管化身的硬件功能不行,好歹装载的软件跟本尊是一样的,学识修养丝毫不比留在天柱山的本尊真身来得逊色。跟这两位在一起探讨问题,宁采臣每每有种豁然开朗之感。他心中不禁暗自揣摩,怨不得古人常说,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若是聊天之时遇到了合适的交流对象,那种高度契合产生的畅快淋漓是很难为旁观者所理解的,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一同吃过晚饭后,燕赤霞和林旭商量要出去踏月色而行,宁采臣的身体素质比较差,不适合这种挑战体能的活动,他只好留了下来。
左右闲来无事,宁采臣索性取出随身携带的典籍,摇头晃脑地颂读说道: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常言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天生的禀赋再好也经不起无尽怠惰的消磨,假如没有这一点点看似不重要的天赋,一个人仅凭努力二字也是不可能达成目标的。
一个天资平凡的人仅凭着勤奋和汗水,可以背下圆周率小数点后面十万位的数字,这是经过实践证明的例子,也差不多是努力可以达到的极致了。即便如此,一个没有天赋的人永远也无法跳不出前人划定的窠臼和规条,从而领悟到更新的层次,超越前人取得的成就。
倘若说人类的天赋是数字一,后天的努力就是数字零,一分天赋加一分努力,那就是十分成功,一分天赋加十分努力就是百倍成果。然而,一个人没有天赋只有努力的话,事情就非常悲剧了,他一辈子折腾得七荤八素,最终结果还是一长串的零,这种努力除了浪费自己的生命之外,实在找不出什么意义。
借口出去散步,林旭和燕赤霞并没有走远,他们俩在兰若寺附近兜了一圈又折返回来,泰然自若地站在树冠之上眺望宁采臣的房间。
“燕道友,你看如何,我说得没错吧!”
这时,林旭摇头晃脑的幼稚表现没有引起燕赤霞的注意,他双眼死盯着宁采臣的房间,目光中满是惊异莫名。
沉默了一会,燕赤霞转向林旭说道:
“那是尺半明光啊!尊神,宁采臣究竟何许人也?莫非是天庭的文曲星君下凡吗?”
“是啊!这件事我也很想知道答案呢!”
在交谈之间,林旭心中一动,当即手掐禁法快速掩藏了自己与燕赤霞的行迹,低声说道:
“燕道友,你我等着看好戏吧!”
暮色深沉之中,一阵阴气沉沉的夜风吹过,宁采臣房内点亮的烛火随之晃动起来,他陡然一惊,下意识地抬头向房门方向望去。
果不其然,一个曲线曼妙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口,屈指轻轻扣着房门,说道:
“公子,开门哪!宁公子,是我,小倩。”
闻声,宁采臣不禁皱起眉头,他低头思索起来。踌躇再三,宁采臣还是起身打开了房门,一见面就开口说道:
“小倩姑娘,你又来我这里作什么?”
第021章 倾诉
“真是对不住,打扰了宁公子。小倩连着两晚未能有所收获,今夜姥姥又逼着我出来,求您无论如何让我在这暂避一时,天亮前回去也好跟姥姥有个交代。”
说罢,聂小倩那凹凸有致的窈窕身影在宁采臣眼前一晃,等他明白过来转回身之际,只能看着聂小倩朝自己的房内走去。已然把半个身子堵在门口的宁采臣连阻拦的机会都没得到,眼睁睁看着这美艳女鬼又溜进了房间。
原本宁采臣对聂小倩不请自来的举动很是恼火,当他想起了昨夜小倩曾说过,女鬼们完不成姥姥派发任务会被酷刑责罚的凄惨模样,心下难免生出了少许不忍,念及聂小倩的可怜之处,宁采臣把到了嘴边叱骂的重话再度咽了回去。
事有凑巧,白天林旭赠送的那枚朱砂发簪,宁采臣见夜色已深准备休息,他害怕不小心弄坏这件宝物,特地摘下来摆在了几案之上。
这枚朱砂发簪适才被房门和散落一地的破家具遮掩,从门口进来的聂小倩没留意到这件器物的存在。等她迈步前行之际,赫然出现在眼前的这块晶莹如玉,鲜艳如血的朱砂发簪有如感应到阴祟鬼物出现,突然散发出一层炽烈红光。映照得满室好似起火般通明的红光亮起,聂小倩的纤弱娇躯如遭雷殛,凄厉地惨叫了一声倒飞出房间,跟着摔落在庭院中动弹不得。
这时,本就白皙胜雪的面颊显出跟霜雪一般清冷的惨白色,聂小倩气若游丝地呻吟哀求说道:
“宁公子!救命啊!”
见此情景,宁采臣再怎么天然呆也晓得毛病是出在何处。当即,他转身抓起了几案上摆放的朱砂发簪,在行李中掏出一块破布,三两下将发簪包裹严实,手忙脚乱地塞进了行囊中。直至做完了这些事情,他才起身跑出房间,搀扶瘫软在地的聂小倩。
“小倩姑娘,你没事吧?”
闻听宁采臣的低声呼唤,突遭外力重创,聂小倩此刻也没了风情万种,倒显出几分病美人的憔悴和弱不经风。
在宁采臣的扶持下勉强支撑着起身,聂小倩声音微弱地说道:
“小倩多谢公子搭救,大恩大德,铭记于心。”
眼看着聂小倩连走路都成问题,宁采臣也不好意思再提赶她走的话头,只得捏着鼻子将这个美艳女鬼扶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扪心自问,宁采臣实在不晓得,自己此举算不算引狼入室。
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唯见一支残烛微微闪烁,宁采臣与聂小倩一人一鬼四目相对,彼此相视无言。
气氛沉寂了许久,宁采臣主动打破这种怪异的缄默状态,没话找话地说道:
“小倩姑娘,你为何不离开那老妖怪?非要跟着它害人,不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的道理吗?”
闻声,聂小倩露出了凄然笑容,玉葱般的纤细手指轻抚着垂下的齐腰秀发,似是顾影自怜般说道:
“小倩又何尝愿为虎作伥,实乃迫于无奈。小女子的骨殖握于姥姥掌中,纵然一时逃脱,它也能施展拘魂之术将我擒获,跑是跑不掉的。”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鬼物本来也是人变的,爱惜自己的性命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哪怕明知为虎作伥不是什么好事,久后也必有大祸临头之日,那也总归好过眼前抗命不遵,直接被拍得魂飞魄散不是?若是将心比心,宁采臣也觉得自己落在了如聂小倩这般身不由己的境地,大约也是无力自拔。
当思及此处,宁采臣嘴唇动了几下,却也说不出什么有建树的话,喃喃地说道:
“……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这时候,聂小倩眼神幽怨地瞥了宁秀才一眼,没有吭声,寂静的房间里一人一鬼就这样保持着暧昧的静默对视。
华夏的古人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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