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独尊
与此同时,树妖姥姥也不忘捏碎了一块传讯石牌,慌忙向自家的主子黑山老妖求救。
“黑山老妖!黑山老妖!快来救我……”
见状,燕赤霞还有些不明所以,他将视线转向了跟出来看热闹的林旭。
这时,林旭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伸出手指比了比天上。抬头仰望夜空,燕赤霞愣了一下,旋即他醒悟了林旭的用意,面露了然的笑意。
抢先一步来到兰若寺作好布局,林旭的神祇金身这时在高空中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在下方亡命逃窜的树妖姥姥,满是不屑地说道:
“打不过就叫救命,太没长进了吧!封!禁!”
“金口玉言”功效等同于十字教“大预言术”,如果能掌握其中的奥义,的确称得上是“言出法随”。在华夏神系内,这也是一门极其精深的神通,可惜这玩意的限制和效用一样了不得,若非有着极其强悍实力的大神,对付凡人的效果都很一般。
这一次林旭特别占便宜的地方在于他是霍山的地主,兰若寺虽然接近了平原和丘陵过渡地形,广义上来说,仍是属于大霍山的地理概念,林旭在此地是拥有着神职和信仰的双重加成。不妨说得通俗一些,这就相当于一个人可以拿着日元当作等额的美元支付花销,那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啊!
黄朦朦的稀薄光色由地表下缓慢升起,宛若一轮太阳从地底浮现出来,这是极端浓烈的戊土之气,稠密得近乎于化成实质。
短短数息之内,兰若寺周围的土地仿佛化作了铁板一块,强烈排斥着一切非土属性的存在。同一时间,许多百年古树深入到地下的树根都被戊土之气强行排挤出大地。这些失去了泥土支撑的大树只能无奈地连片倒下,参天巨木倒地的撞击声此起彼伏,满目狼藉的场景,堪比遭遇了一场大范围泥石流。
普通的树根都在地下存身不住,树妖姥姥的土遁当然也没咒念了。在戊土之气那排山倒海的挤压下,它只得狼狈钻出地面,转而化作一溜惨绿色火光在林中乱窜想要夺路而逃。
林旭下手的时候太快太狠,树妖发出的传信法术也没能送达黑山老妖居住的北邙山,此刻只见一缕淡淡的烟雾不住地在密密匝匝的戊土禁制当中穿梭往复,恰如苍蝇钻进玻璃瓶里,四面碰壁又冲不去。
眼看大局已定,林旭叉着手,朗声说道:
“燕道长,兵贵神速,趁早解决了这个妖怪吧!”
“咄!太乙分光!”
闻声,燕赤霞也不推脱搪塞,左手一捏剑诀,右手在脑后一拍,从嘴里射出一道金色剑光。
霎那间,这道剑光分裂为百数十道由不同方向刺向树妖姥姥那庞大的树木本体。什么样才叫做千疮百孔呢?四面漏风,八面透光就是树妖姥姥这只老妖怪的终极造型。
在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号过后,树妖姥姥操着那阴阳怪气的嗓音,气若游丝地叫道:
“小妖愿意降服,求尊神饶过我的性命。”
闻听此言,燕赤霞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望着悄然来到一旁的林旭化身。看到林旭的神色毫无变化,燕赤霞知道他没有改变诛灭树妖的初衷,放下心来加紧催动飞剑。任凭被困在禁制中的树妖姥姥如何地挣扎央告,若风卷残云般凌厉的剑光,化作风暴袭来,将它分尸成了无数块零碎木屑。曾祸乱兰若寺百年之久的一代大妖,就此化作了一则大人吓唬夜里吵着不睡觉小孩的古老传说。
第023章 难了
人所共知,树木成精的妖物,生命力之顽强胜过昵称小强的蟑螂,若要彻底解决问题永绝后患,必须仰仗五行生剋之力。
燕赤霞分化的无数道剑光生生把树妖姥姥碎尸万段,跟着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牌,这是事先特地跟林旭求来的三昧真火符。虽然道行够深的修行者也能驱动三昧真火,不过对于个人修为方面的要求颇为苛刻,好歹也得在还虚境界以上的水准,实在不是燕赤霞玩得起的把戏。
炼精化气,练气化神,炼神还虚,复归无极,这是修行者逆天之路上的前进标尺。
说得直白一些,还虚境界是满足飞升天界的主要条件之一,那是天仙的基准线了,不肯飞升滞留人间的还虚大能,凡人称之为地仙。
哪位仁兄修炼到了这个地步,想要霞举飞升只是分分钟的小事。目前,燕赤霞的道行照旧是卡在化神之境,估计没个三、五十年慢慢积累体悟,他都无望触及炼神还虚这道门槛,所以燕赤霞仅凭一己之力肯定用不出这三昧真火这样高难度的技巧,只得求助于林旭。
“红莲召来!”
燕赤霞晴天霹雳般的一声大吼,在指尖灌注真气,他狠狠地一把捏碎了玉牌,另一只手掐作法诀指向散落一地的断木残枝。
“嘭——”
一眨眼的功夫,夹杂着金红二色的烈焰如墙而立,平地腾起了一丈多高。旋即,飞窜的火舌朝向四外蔓延开来。陡然涌起的灼人热浪和强光扑面而来,闻听打斗声音出外探察状况的宁采臣和聂小倩,此时被烈焰火海吓得连连后退。
笑着移步过来,林旭指着被烧成焦炭模样的树妖姥姥,简要地叙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原委,这时他笑眯眯地看着宁采臣,说道:
“宁兄,我看你的面色晦暗不定,只恐灾祸未了啊!”
听了这话,宁采臣顿时满是挫败感地低下头,他苦笑两声,不无自嘲地说道:
“身在乱世之中,只好随波逐流,祸福身不由己呀!”
阴阳殊途,人鬼不能同路,这层道理不必林旭和燕赤霞提醒,宁采臣自家也是心知肚明的。随着树妖姥姥被消灭,聂小倩被奴役为恶的历史终于可以画上句号了,继续让她的魂魄逗留在人世间似乎不是个好主意。
鬼物本能吸收活人的阳气,这就像母蚊子总断不了吸血一样,跟个体的善恶观念无关,纯粹是受到本能驱使的结果。
听取了在场的两位专业人士的介绍后,宁采臣也同意委托他们替聂小倩超度。度过了有生以来最难入眠的一夜,窗外隐约可见的黎明曙光,昭示着到了挥手道别之时。
“来,这道传音符你贴身收好,今后若是遇到什么为难之处,你撕开这道符,自然会有救星出现。”
背上了行囊,宁采臣在兰若寺门口与燕赤霞和林旭告别之际,接过了林旭赠送的一道符咒。
贴身收好灵符,宁采臣露出腼腆的笑容,拱手说道:
“多谢林兄美意,小倩姑娘就拜托二位作法超度,在下还要回洛阳结账,然后回东阳郡老家去,咱们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若是他日有缘,自有再见的机会。”
闻声,林旭只是微微一笑没吭声,燕赤霞则拱手还礼说道:
“宁秀才,我们就不远送,一路保重。”
临行动身之前,宁采臣瞥了一眼那间摆放着聂小倩骨灰坛的房间,流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稍后,他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嘴角浮现出一抹灿烂笑容,与两位前来送行的友人作揖道别后,宁采臣转身踏上了前往洛阳的漫漫长路。
据说当亚马逊热带雨林中的一只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很可能导致一场风暴在八千公里外的纽约生成,这就是著名的蝴蝶效应。
坏了一块马蹄铁,滑倒了一匹战马。损失一匹战马,牺牲一个骑士。失去一个骑士,输掉一场战斗。输掉了一场战斗,打败一场战争。输掉一场战争,亡了一个国家。
毫无疑问,前面说到的这个极端范例,可算是因果律在现实世界中体现出来的典型个案之一,即是你永远无法估量牵扯的因果会如何方式体现出来。正如蝴蝶效应的无限累加那样,起初之时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起因,在经过一系列因果转换之后,照样能造就出威力毁天灭地的灾难性后果。正因如此,牵扯因果这件事才份外令超乎人类知觉之上的存在们甚为忌惮。
好比小孩子喜欢玩火,那是他们幼稚无知,大人们畏惧火焰的危险性,不敢视之为玩具。
从某种角度上来看,这一点差异也折射出了个体认知不同所引发的行为和判断差异。面对着极大凶险威胁,无知者可以无畏,知者就很难不害怕了。
那位与宁采臣同在兰若寺中借宿,经不起女鬼美色诱惑,夜半时分被吸干精血而死的兰溪生,在宁采臣看来只是个如路人甲一般的角色。何况,如今这年月死个把人跟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宁采臣忽视了很重要的一点,因果纠缠之所以令人头疼不已,关键因素就是你难以预料不起眼的小事,什么时候会演变成一场飞来横祸。
那位只比自家主子兰溪生晚死了一天的仆人来福,在被女鬼吸成干尸之前,他已将兰溪生的死讯连同对宁采臣等人的凶手指认,诸如籍贯和相貌特征等资料,一并写成了书信交托江家集的商队捎了出去。
兰溪生那位身为金华县令的舅父接到这封来信,看罢以后只觉五内俱焚,当即下令悬赏追缉宁采臣和林旭、燕赤霞。其后,这位县令大人又按照仆人来福信中所描述的体貌特征画影图形,同时将海捕公文发往东阳郡和邻近的各处州郡县治,并且把相关文件用八百里加急快马送往洛阳,费尽心力在最大范围内通缉这三个人,誓要为自家外甥报仇雪恨。
在强烈的仇恨驱使下,当然权力也在其中发挥了很大功效,整个事态发展异常迅速,甚至快得叫人目不暇接。
对于这场空前大危机的袭来,茫然无知的宁采臣在洛阳城内跟雇主交接了账目,他转回头便被一队气势汹汹的衙役比照画影图形缉拿下了牢狱。
这个突发事件的唯一好处是,这回宁采臣终于有幸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见到了素来仰慕,可惜一直无缘一晤的天下名士诸葛卧龙先生。
洛阳虽是一等一的繁华大都会,但这里的牢房条件并不比其他地方的牢房来得舒适。照样是终年不见天日,那些阴森森的牢房向来是使人心惊胆寒的所在,从自由之身骤然沦落至此,宁采臣纵然有一肚子苦水也无处倾诉。
初来乍到的宁采臣被同在一间牢房的诸葛卧龙变着花样戏弄了几次,他的日子过得愈发苦不堪言。
直到几天后,确信新来的这个年轻书生不是外面的那些仇家派来的卧底,诸葛卧龙的态度才逐渐缓和下来,宁采臣也初步得到了这位同室狱友的认可。
这一日,宁采臣拖着疲惫身躯准备躺下睡觉,耳畔忽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磨刀声,好像还夹杂着有人的念经的声音。中途被打消了睡意,宁采臣不无好奇地顺着牢房的木头栅栏向外面张望,这时只见几个狱卒正在牢房的空地上自顾自地忙活着,有人在烧水,有人在磨刀,还有一人正朝天上大把大把地洒着纸钱,嘴里好像还在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什么。
宁采臣看不懂这些人到底在忙活些什么,他表情困惑地转向一旁头发疏松蓬乱如蒿草的诸葛卧龙,诚心向这位老前辈请教说道:
“诸葛先生,他们干吗要半夜磨刀啊?”
闻听此言,诸葛卧龙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眼望着屋顶说道:
“这也用问?在牢里磨刀当然是要杀头了。”
一听了这话,宁采臣愈发觉得迷惑了,追问说道:
“开刀问斩不是都要在午时三刻执行吗?”
这时候,诸葛卧龙的身子斜倚在干草堆上,他逍遥自在地翘起了二郎腿,慢条斯理地说道:
“唉,你说的那是明正典刑处决人犯,现在不知哪个权贵子弟犯了事,跑到牢里找人顶罪,不在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地杀人,那还要等什么时候啊?”
正当此时,外面一名狱卒快步走过来,俯身把一个托盘从栅栏底下的空隙塞进牢房里,呵斥说道:
“哎,小子,赶紧吃饭吧!”
这间牢房里总共才关了两个人,诸葛卧龙好大一把年纪,大概当爷爷都格了,这位狱卒口中喊的小子自然是说宁采臣。
见此情景,越发觉得今天的事情好像古怪得叫人捉摸不透,宁采臣走过去一瞧,立刻大喜过望,他美滋滋地端起大碗跑到诸葛卧龙跟前炫耀,说道:
“诸葛先生,今天可好了,竟然有鸡腿吃啊!”
大概是平生见多了这样乐极生悲的例子,诸葛卧龙此刻连眼皮懒得抬一下,腔调古怪地说道:
“哼哼,这鸡腿留给你自己吃吧!老夫我无福消受哟!”
“啊!那你不吃,我可就吃了。”
等候在一旁,恶趣味地看着宁采臣三口两口吃下了鸡腿,诸葛卧龙这时慢悠悠地说道:
“嗯,你不知道吧!这鸡有个名堂,叫做断头鸡,凡是吃过这鸡的人都不在喽!”
“啊!呸!呸!”
闻声,联想到自家人头落地的惊悚场面,宁采臣忙不迭地把已经到口的鸡肉全吐了出来。跟着,他苦着脸跟这位不着调的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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