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独尊
被林旭在神识海中唤出强烈阳气冲击,受到严重属性尅制,不知名的天魔迅速如春阳融雪般烟消云散了。
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仿佛是亿万年,又似乎只是弹指一挥间,感觉中既漫长又短促。
当重获新生的林旭从丝茧中挣脱而出,矗立一旁头顶赫然留下一线裂痕的神祇金身对此毫无反应,直如一尊木胎泥塑般呆立在那里,在旁边护法的三尊分身则围拢上来齐声道贺说道:
“恭喜本尊重生,自今日起,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如愿以偿地获得了肉身,在林旭的脸上此刻看不出喜怒哀乐的变化,犹如对一切充耳不闻。略显茫然的视线掠过前方的无尽虚空和位于脚下的浩瀚天地,林旭口中喃喃地说道:
“一切有为法,皆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在塑体成功后破茧而出,这一刹那间,林旭的神识与天地法则达成了前所未有的完美契合。无数线条、光点和平面,以及若有若无的波动共同构成了林旭的视野内的景物。信手摘下粘在自己身上的一缕鲛丝,林旭看到了上面微微闪烁着荧光的亮点,忽明忽暗犹如生物的血脉搏动。手指轻轻拈过,一颗细微如针孔的光点随手破灭,本该是刀兵水火都难以伤及的鲛丝,瞬间湮灭了形体,应手化作一抹飞灰散溢在天地之间。
环顾着周遭的一切,此时此刻,在林旭的眼中这个世界不是物质的也不是能量的,而是由无数的法则之力彼此交错结成的一团乱麻,万法归一即是世界。
由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起步,到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的境界就已经超脱了凡人的层次。等到见山还是山,见水仍是水,才是真正到了返璞归真的极致。今日林旭所见所闻业已透析万事万物的本质,这无疑是探究事物本质过程中的一个高深境界。
一个人初次学会使用显微镜和望远镜之时,不免生出自身的智慧和生命有限,无法窥破大千世界奥秘的渺小感。
为自然造化之玄奇而惊叹过后,很快林旭又联想到另外一节,自言自语说道:
“佛陀说万法皆空,四大皆空?好难想象,那又是何种境界。”
唯有伫立在世界最高峰之巅,俯瞰脚下大地的人才能理解天空的博大悠远,只有那些仰望苍穹体会到自身渺小卑微的人,才能体会出大地的宽广无垠。许多时候,仅仅是眼光的高低不同就能决定想象力的极限所在,领悟到常人所不能企及的真谛,才有几分机会攀上其他人无法想象的峰峦。
尽管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新奇,林旭很快失去了看风景的闲适心境,对他来说麻烦事还多得很。
完成塑体重生,林旭原本的神祇金身彻底变成了一个毫无生气的躯壳,需要注入神识才能维持金身的正常活动,否则就真成了一尊供人顶礼膜拜的神像。林旭还是更喜欢现在这具功能近似人类肉身的躯体,虽说肉身有着诸多弱点和不便,也不可能像神祇金身那样坚不可摧,不过新的肉身却有无限的发展可能。这一点,正是认识到了自身缺憾所在,意图超越自我极限的林旭真正需要的东西。
天下纷乱依旧,在洛阳皇宫内的秦八十五世离奇暴毙后,阴差阳错之下,竟然出现了一国四天子的诡异现象,本就日暮途穷的大秦帝国随即进入到了土崩瓦解的全新阶段。
秦八十五世皇帝没死的时候,各地州郡官员虽说自行其是,大家多少还要顾及一下名义上的君主,地方豪强们只敢打着戡乱的旗号出兵攻伐那些义军控制的地区,对于同属朝廷治下的州郡,没有合适借口就不方便动手了。而今,各方势力争先恐后地拥立了各自的新君,大家可算是各为其主,索性连维持着面子上的这点功夫也一并省却。由此发端,军阀们攻杀战伐毫不留情,局势又岂是一个乱字所能尽数形容的?
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大秦天下同时存在复数的朝廷各自为政,互相之间龃龉不断,有心人也多了上下其手的机会。
趁此良机,以白莲教的组织架构为核心的河东红巾军趁着夜色,应外合击破了兵力空虚的临淄城,率先僭称帝的济北王秦熙在被红巾军乱刀分尸后,直接下锅跟附近林苑中捕获的麋鹿、水牛等野物一块煮成了肉糜给军将们分食,以示红巾军上下一心与大秦帝国誓不两立。随后,西抵河水,东到大海的河东地区落入了红巾军控制之下。至此,在大秦帝国四分五裂的北方地区,白莲教的蔓延发展速度堪比野火燎原,显示除了不可遏制的上升势头。
北方的状况如此混乱,南方也好不到哪去,各路军队都在四处征战。
尚未把龙椅坐热的大蜀天子田师凌,在五斗米道认输后,十分乖巧地赤袒着上身,背负荆棘手捧玉玺出城亲自向兴汉军投诚。陈凉致力于稳定巴蜀之地,广施恩惠邀买人心,他本打算伺机夺取关陇之地,可是又放不下一统江南的诱惑,正在这两种选择中犹豫不决之际,很快一则消息传来,陈凉就再也用不着纠结了。
蓄谋已久的铁勒人摆明车马要报前次渭水兵败的一箭之仇,大汗思结祢度派遣大股游骑兵南下劫掠州郡,他在关中集结了近三十万之众,大有一举饮马江水之势。军报入手后,陈凉当场惊出了一身冷汗,即刻召集了麾下众将前来议事。
大将们各自表述观点,综合起来不外乎是以下两条。这仗是必须要打的,关键是该怎么打?到底是御敌于外线,还是采取诱敌深入坚壁清野的战法?
从古至今,骑兵对付步兵的最有力武器不是骑射,而是利用两条腿跟四条腿之间的机动性差异,伺机迂回包抄,寻找薄弱环节撕裂防御方的封锁,然后牵着步兵的鼻子走。骑兵有权选择在何时何地开战,步兵只能被动应战,因而,中原王朝和游牧民族之间的战争,主动权始终掌握在骑兵手中。
硬碰硬的正面战斗中,骑兵打不过精锐步兵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一点也不值得惊讶,尤其是在配备了大量强弩的步兵面前,轻装骑兵经常搞得灰头土脸。
在地球的历史中,西汉王朝的李陵就是以数千步兵出塞,若非随军携带的弩箭耗尽了,数量十倍于他的匈奴骑兵也吃不掉这几千精锐步兵。即便到了后来,那些披坚执锐,武装到了牙齿的重骑兵也不见得每一次都能撕开步兵密集方阵的防御阵地。
骑兵与步兵孰优孰劣,这个问题的核心因素是,一人配备了数匹战马的骑兵,战略机动能力远超步兵。一时失利,骑兵立刻就能抽身撤出战场,寻找合适时机再度开战。
强悍的步兵正面击溃骑兵不是难题,限于移动能力差距,他们很难追歼骑兵。等到步兵不幸输给了骑兵的时候,那就彻底悲催了。打不过也跑不掉,溃败中的步兵被骑兵当成兔子撵都算是好的,差一点就被跟削苹果皮一样,叫人一刀接一刀地削干净了。如此一来,别说是大败特败,落个全军覆的下场都不稀奇。这一点正是古代历代中原王朝对付游牧民族倍感无奈的主因。
在苍茫千里的大草原上,必须用行进速度缓慢的步兵搜寻机动灵活的骑兵,那是在用大锤砸苍蝇,费力不讨好。
在吞并巴蜀以后,兴汉军的势头良好,不过消化掉巴蜀资源需要时间,现在以实力而论,兴汉军还算不上多么强大。不要说北方的那些胡人和大秦朝廷分裂后形成的一国三皇帝,仅在南方地区有能力跟兴汉军一较高下的义军也有几家。陈凉还没开始考虑到如何收复北部边疆的问题,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击退铁勒人。
兴汉军的高层对自身优劣心中有数,相同的问题落在不同的人眼中,结果却是截然不同的。
跟苗仁辅在厅堂中争辩得面红耳赤,司徒雅毫无顾忌地大力拍着桌子,高声叫喊道:
“汉中有山川之险,胡骑不擅攻城,想来不足为患。一马平川的南阳郡无险可守,若不诱敌深入,我军何来取胜的把握?”
“未战先怯,胆小如鼠。弃置城池,任由百姓沦入胡虏之手,你又有何面目自称军将?”
闻听此言,司徒雅气得发指眦裂,他指着苗仁辅的鼻子破口骂道:
“匹夫苗仁辅,你这厮竟敢含血喷人?”
分毫不肯退让的苗仁辅当即还以颜色,指着老对头骂道:
“司徒雅,汝等鼠辈不堪与吾为伍。”
眼看着军事会议进行到了这份上,从正经讨论歪楼到了泼妇骂街,陈凉再也按捺不住怒火了,他必须有所表示。
这时,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桌案上,直震得茶盏乱颤叮当作响,跟着陈凉愤然起身斥责道:
“住口,你们俩太不象话了,各自回去反省。在本座面前失礼该当何罪,由宁参军议定再行惩处。好了,你等速速退下,待本座想清楚之后,明日再议。”
文武重臣们面面相觑,他们看着背过身去的陈凉,齐声说道:
“遵命,末将等告退。”
第064章 问策
草草结束军议返回到居所后,陈凉遣退了身边的闲杂人等,然后他在内室供奉着霍山府君的神位之前,动作谨慎地点燃了一束信香。
焚香以通神明!香花供养也不是佛门弟子的专利。香花皆有通神之力,纵然中间有世界阻隔,香气也能传递讯息到另外一个世界,若是距离更近一些,传递信息那当然不在话下。
几乎所有神祇都愿意接受香料供养,哪怕是如地球上的十字教那样,在起初时宣称无比憎恨香料,甚至将之贬斥为多神异教象征的无知蠢物。然而,美好事物的魅惑总是难以抗拒的,到头来,十字教的宗教仪式中还是大量引入了香料,其中最著名的例子莫过于在某款经典老游戏中,玩家们使用后即可平息暴风雨的圣香油。这种香油被广泛应用于涂抹圣坛和信徒的身躯,香料从被排斥的异类,重又获得了圣洁光环。
早前林旭留给陈凉的特制焚香,具有极其复杂的成份配比,因此它的味道也很特殊。只需点起一枝信香,林旭就晓得是陈凉又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麻烦。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这首诗的前提条件是鬼神无法干预到人间事务,神权纯粹变成摆设,那当然就用不着再理会祂们了。假如情况刚好反过来,神祇们依然有这个能力改变现实世界中一些事情的走向,那么好好征询一下鬼神的意见和建议,这可远比垂问于世间的芸芸众生来得要紧。
“这么着急,到底出了什么急事?”
此前,林旭为了刻意避嫌,专门留给了陈凉三枝信香,约好遇到难以解决的疑难时就点燃一枝求援,接到消息林旭自然会现身相助。
陈凉是不大情愿总是跟一群神祇纠缠不清,他想要的是个人功业和整个天下,而非如提线木偶那样任人摆布的傀儡。若非确信到了万不得已的程度,陈凉宁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他也不会随便跟以林旭为首的神祇们搬救兵。只是要完全脱离幕后黑手的协助,走上独立自主的发展道路,事情好像也没那么简单。正如前些时候,五斗米道支持田师凌跳出来搅局那样,着实弄得陈凉哭笑不得。
不得已主动联络林旭,陈凉心里觉得不大是滋味。于是乎,双方每次见面之际,他跟林旭之间总是存有一种相见无言,却又不得不见的尴尬和苦恼。
陈凉从未诉诸于口的这份心思,林旭是清清楚楚看在眼里,所以他尽量避嫌,平常注意减少与陈凉的非必要接触往来,尽量做到非请勿扰。
这时,望见林旭那熟悉的身影在轻烟缭绕的内室显现出来,陈凉眉头紧锁地说道:
“铁勒人南下了,看样子他们不打算只抢些东西就回去。”
“那你如何打算?坚壁清野?还是在一线顶住铁勒人?”
叹息一声,陈凉往常总是流露出坚毅神情的脸上,此刻也现出了几分疲态,他摇着头说道:
“我本想诱敌深入,不过苗仁辅和一些将领反对这么干,只好先拖着。”
闻声,林旭笑了起来,说道:
“该怎么办,那是你的事情,我也不想过问。需要出力的时候,不要客气。”
手掌摩挲包了一层鲨鱼皮的剑柄,陈凉看着林旭,缓缓说道:
“巴蜀战后,我军的火器和火药库存不多了,大战一开,没有这些利器,在野战中很难对付胡人。”
闻听此言,点了一下头,林旭淡然地说道:
“这个我来想办法,还有别的难处吗?”
陈凉一边思索,一边来回踱步,说道:
“我军的战马数量不多,要对付铁勒人的骑兵冲阵,重步兵的铠甲不够用啊!”
林旭眨了眨眼,不以为意地说道:
“哦,好办,我告诉九峰镇那边赊销一批甲胄就行了,还有什么需要?”
“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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