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独尊
闻声,林旭笑了笑,谁把客套话当真那就白痴了,跟着说道:
“诸位都是林某的贵客,若不嫌弃敝处简陋,请务必多留几日,好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司马长空看了一眼老友郑铎,见他颔首不语,已明其心意,随后又跟几位长老交换眼色,最后他拱手说道:
“既然尊神盛情相邀,我等恭敬不如从命。”
闻听此言,林旭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吩咐手下说道:
“来人哪!米龙,速速传令下去,在九峰镇山神庙备下酒宴,本座要设宴答谢列位宾客。”
一声令下,万众相从。普通规格的宴席尽管菜肴丰盛,但是规格不够高,显示不出对客人尊重和敬意,林旭自然不能叫人在这种细节问题上挑出毛病。在生之时,米龙是一名大官僚府上延请的幕宾清客,组织节庆活动对他而言是小菜一碟,所以林旭要用到他的长处。
眼珠一转,米龙凑近到林旭身侧,低声说道:
“是,大老爷,可否再请几位陪客?”
闻听此言,林旭愣了一下,跟着点头说道:
“唔,此言在理。这样,你替我发帖到黄土地和大江龙君府上,请祂们二位明日前来作陪,快些去吧!”
得到林旭公开夸奖,米龙乐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线,连声说道:
“是,末将遵命,这便去操办!”
与阴阳家众人告辞,林旭独自走入静室中。在战火消歇之后,审视着损失数字,林旭双眼直视着虚拟屏幕不免觉得一阵肉疼。在那种你死我活的搏杀场面中,他没有太多选择,即使蒙受了额外损失,现在也只能自认倒霉。
众生平等!草木蝼蚁虽然微小卑贱也是生灵,它们惨遭横死之后,凶手同样要折损功德。譬如说林旭施展的那一招“炬石轰雷”,几乎使得方圆十里之内悉数化为一片焦土,所有不行枉死生灵,这笔孽债多半要算在他头上,剩下的另外一少半由霍山君负责扛下来。不妨一言以蔽之,纯粹以功德数量多寡衡量,那林旭前几年的好人好事算是白干了。好在辛苦一场下来,打垮了霍山君一党,一劳永逸得来不易,哪怕为此付出的代价不小,林旭也不是不能接受。
翌日九峰镇山神庙
林旭陪同阴阳家诸人来到九峰镇的山神庙大门之外,远远眺望着这座宫阙的宏大布局,司马长空不禁啧啧称奇,说道:
“尊神这座府邸,果然气派不凡哪!”
北京故宫和曲阜三孔等经典宫殿式建筑,无疑是集合了华夏数千年皇权精神之大成的象征图腾。纵然林旭在把抄袭来的设计图纸落实成建筑物之前,刻意修改了许多细节部分,以便更加符合一座庙宇的设计定位。然而,九峰镇内这座宏大的山神庙落在这群精于营造法式的行家里手们眼中,那股子肆意张扬,显露着唯我独尊,咄咄逼人的极权气息,仍是无法回避的事实。
见此情景,林旭苦笑一声,欠身说道:
“呵呵呵呵,在下才疏学浅,一时涂鸦之作令方家见笑。”
闻声,同样精通建筑营造之学的司马长空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说道:
“尊神您客气了,此地亦可堪称一时之杰作,可惜作为庙宇未免文不对题,若是放在帝都咸阳那才真是珠联璧合之作。”
这时,林旭尴尬地干笑了两声,自我解嘲般说道:
“这个嘛……初学乍练,初学乍练。”
众人就此揭过了这一节,客人们在林旭亲自引领之下,径直穿过了极具象征意味的三大殿,一路来到后面的花园区。
置身于此客人们的情绪才逐渐放松下来,说不得,前面那片巍峨宫殿所营造出来的环境氛围过于严肃刻板,与他们平常习惯的那种超然于世的生活态度格格不入,这片鸟语花香,亭台水榭的后花园,大体上还算符合修行者的普遍审美情趣。
“来人哪!奉茶。”
随着裨将王良一声招呼,山神庙内的侍者鱼贯而入,分别为坐在亭榭中小憩的客人们奉上了香茗。
这块片界中的饮茶习俗自成一体,大体是停留在流行点茶、斗茶等传统茶道的阶段。尤其是格外偏好制造费工费时,价格堪比黄金的龙凤团茶和小龙团等茶饼,这种茶才是当下人们所钟爱的珍奇香茗。许多嗜好茗茶的人在喝茶时,还另需在茶汤中加入多种名贵香料,比如说龙涎香和沉香才觉得够味道。在习惯了饮用冲泡清茶的林旭看来,与其说这些人是在品茶,那还不如说他们是在集体喝香料水。
话说回来,唯有这种将茶饼碾成粉末,然后煮沸饮用,或是冲泡茶粉的方式才是正宗的华夏茶道。反而是那种后世通行的冲泡茶叶方式,不管如何标榜茶道功夫,除了大家都用到茶叶为原料之外,其实已经跟以茶圣陆羽为鼻祖的传统茶道没多大关系了。
第082章 款待
华夏传统茶道和后来兴起的饮茶方式孰优孰劣,其实分辨不出高下,因为非同类不可比,不过林旭用来待客的特殊茶具却引起了客人们的兴趣。
以红、绿、黄三色为主的茶具,表面呈现油滴状的花纹图案,好似抽象派油画一般,又像是油滴在水面上形成的奇异纹样。
当客人们问起茶具的来历,林旭爽快地告知对方,茶具是他自己烧制的。
这一方天地保持着良好的自然风貌,环境宜人清幽,只是对于过惯了21世纪繁华都市生活的人来说,开始很新奇,日久便觉得单调乏味。平常时候,林旭赖以打发时间的消遣方式,主要是饮茶和读书。他不习惯本土茶道的口味,只能选择自力更生,从茶叶采摘炒制,再到茶具制作,全部遵照自身偏好量体裁衣。
现代社会那种随着冲泡茶风气兴起,逐渐被人认识和推崇的紫砂茶具,更是叫林旭念念不忘。
前些时候,林旭前往大江龙君位于大江下游的水府赴宴,回来时顺路跑去疑似紫砂泥产地的区域转了一圈。果不其然,在震泽北岸一处土山发现了与紫砂泥成分相似的沙质陶土。
在高兴之余,林旭试验烧制出来的器物成品却是入窑一色,出窑万彩的窑变器皿。若问这是什么原因所致,非专业人士出身的林旭自家也是一脑袋雾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些茶具泡茶效果还算不错,功效跟紫砂差别不大,他也懒得深究下去了。反正自己是消费者,确保东西安全好用就行了,再要研究原理那就太蛋疼了。
当林旭把依照自身喜好采用冲泡饮茶方式,连同这些新式茶具的来历跟客人们介绍了一番,意外赢得了一片喝彩声。
山中无甲子,修行无岁月。远离了凡尘俗世的纷扰和喧嚣,修行者们不仅要习惯于寂寞孤独,而且要学会享受这份有别于常人的寂寞和孤独。
耐不住漫长孤寂山居生活的修行者,最终不是静极思动,结果惹出了丧身败道的乱子,再不然就干脆走火入魔了。因而,如何排遣寂寞对修行者而言,绝不只是单纯的生活态度问题,更是决定一个人能在修行这条无尽道路上走出多远的重要外因之一。
诚然,若是修行者的心灵足够强大,可以无视一切外因干扰。关键在于能达到这种毫无破绽的大圆满精神境界,对于初学者是不可想象的,所以懂得正确排解山居寂寞才显得如此重要。
林旭向阴阳家诸人介绍了全新的冲泡饮茶方式和茶具样式,帮助他们学懂了一门新的排遣方式,赢得一些掌声与喝彩,实在是不足为奇的一桩小事。
正当宾主双方饶有兴致地探讨着新旧两种饮茶方式的优劣之际,林旭专程差人去请的两位陪客业已来到了。
中间还离得老远,走在庭院中的土地爷黄世仁便高声说道:
“诸君赎罪,老朽来得迟了。”
尽人皆知,江家集土地爷黄世仁将义女孟嫣然嫁与林旭为妻,祂也算是林旭的岳父。
当着阴阳家和史家贵客的面,林旭怎么能不给祂面子,连忙起身迎接,说道:
“黄老,您快请上座。”
“哎,岂敢!岂敢!”
一再推辞,黄世仁拗不过林旭的盛情被让到了上首就座。过了不多时,大江龙君敖平也赶到了,这条好色如命的淫龙,日常行径虽然为人诟病,德行口碑也不好,但是瞧在祂背后还有四海龙族的情面上,这次同样被宴会奉为上宾。随后,一行人移步前往收拾停当的大殿,宾客们各自落座之后,林旭吩咐了一声,山神庙的仆役们穿梭往返在席间将各色酒水果品先行奉上,随后是冷盘和摆件等头菜。
这顿陈设奢华,气氛融洽的宴会持续到月上中天之时,新鲜菜色端上和撤换的步骤依然在有条不紊地持续着。
尽管得到如此盛宴款待,偏偏席间却有人不肯领情,语带讥讽地说道:
“敢问尊神,适逢乱世,天下不知几人温饱,几人饥寒,您如此铺张奢侈,未免太过了吧?”
闻听此言,在座的列位人士用屁股想也知道,享受着主人家如此殷切款待还能讲出此等不识趣的话,除却出身史家的刺头郑铎,当然不作第二人之想。况且,这种话中带刺的调侃腔调,正是史家惯用的修辞手法。
被指责为铺张的林旭一点都没生气,反倒笑了起来,举杯说道:
“不错,天下间沦于饥寒者不知凡几,那与在下何干?余既非皇帝,亦非天神,天下饥寒交迫,又何须我越俎代庖?本尊在霍山神职司范围内恪尽职守便无愧于天地,纵然置酒高会亦属平常,何来太过之说?郑先生,你真的醉了。”
大约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林旭得罪到底,郑铎仍不肯善罢甘休,继续追问说道:
“哦,不知尊神是打算一辈子窝在霍山,还是有意大展宏图呢?”
这时,林旭的笑容收敛,语气平淡地说道:
“地祇就是地祇,有何大展宏图之说?”
闻听此言,郑铎眼前一亮,说道:
“时也!运也!命也!尊神既不肯屈居妖族之下,日后必有所成就,郑某自当拭目以待。”
在旁边看了半天的热闹,司马长空此时急忙插言开解双方,打圆场说道:
“咳咳,老友,我看你是真是过量了。多谢尊神款待,醇酒佳肴令吾友熏熏然而不知所云,可否先送他回房休息?”
诸子百家源流盛名千载不坠,阴阳家的大祭酒是何等尊崇的身份,哪怕是神祇也不敢过于托大。司马长空对于郑铎的一力维护,林旭好像浑然不觉一般,招呼说道:
“哦,王良,替我送几位客人回房歇息。”
“是,请几位随我来。”
离开酒席宴间,辗转来到九峰镇山神庙的客房当中。司马长空上下打量着一副似醉非醉姿态的郑铎,正色说道:
“希声兄,今日你又失言了。我等虽应邀前来相助霍山君,然主客之别不可忘。林山君是主人家,招待殷切亦是人之常情,岂可在地主面前大放厥词?唉,这是大大地不恭啊!”
闻听此言,适才还满脸酒气的郑铎忽地放声大笑起来,说道:
“哈哈哈哈,放心,放心。我老郑还没到老糊涂的份上,适才不过是与君戏言耳。”
面对着多年老友不必端着大祭酒的架子,司马长空很是不悦地哼了一声,缓步来到窗前,背负着手说道:
“戏言?哼,只怕你是别有所图吧!休要再瞒我了。”
打了个手势示意司马长空布下隔绝内外音讯的禁制,郑铎这才收起了一副醺然醉态,转而一板一眼地说道:
“近些年来,我每夜必观天象变化,多少也看出了些端倪,我辈存身的一方天地岌岌可危呀!不单是我,嵩山松鹤观的那冯道士也是一般看法,此乃天地倾覆之危,一旦有失则玉石俱焚呀!按说天无绝人之路,纵是灭世浩劫也总该有一线生机留存,照我看来怕是要应在这位喜好奢华的主人家身上。”
静静地聆听着郑铎的一番话语,司马长空连连叹息,摇头说道:
“……所以,你才要如此肆意妄为,只为试探一下人家的器量吗?荒唐啊!此举太过荒唐了。”
一个上位者不必精通前滚翻和后空翻的杂耍本事,当然也不必非得具有上九天揽明月,下五洋捉鳖的大能,唯独有两样东西必不可少。其一是识人的眼光,其二是容人的肚量,二者缺一不可,相辅相成。
司马长空执掌阴阳家的门户长达百年,即便他在修行上的资质算不得上佳,不过把握人心时局的功力早已磨练得炉火纯青。如今,面对郑铎的拙劣试探手段,司马长空委实有种呕血三升的强烈冲动。何至于此?即便林旭的脾气再好,但无论是谁,身为地主热情地款待来宾,然后被你这种不识抬举的恶客当面指责,人家不气炸肺那就算是涵养极佳了,难道还敢指望今后如何吗?
在责备过后,司马长空还得设法帮郑铎补窟窿,不然怎么叫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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