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岳独尊
,那双难以形容的血红双瞳便足以吸引观察者的全部注意力。那是一种世间所绝无仅有的殷红色,深沉得宛若在地狱深处燃烧罪孽灵魂的黑色烈焰,又像是无穷鲜血汇集而成的汪洋大海。
林旭静静地凝视着这对非人类的眸子,仿佛是有种发自心底的寒意流遍全身。不待他回过神来,恍惚间只听一个像是用锉刀摩擦冰块的怪异声音在脑海中回荡,语气无比怨毒地说道:
“你们等着,我一定会会来。未来主宰这个片界的,必然是我们克苏鲁神族,你们这些家伙只会成为无尽虚空里泛起的渣滓。”
这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简短留言,是用一种林旭从未听过的陌生语言所讲出来的,透过留存这段记忆的原主,他间接听懂了对方这句满怀怨恨的临别赠言。叫人印象至为深刻的则是留言者那双仿佛正在燃烧着灵魂的血色双眸,其中透出的寒意似乎可以冻结灵魂,而又炽烈得像是能够燃尽世间万物,实在是太恐怖了。
“……祂们还会再来。”
独自品味着这段饱含着失败者无奈退却前留下的,怨毒深入骨髓的誓言,林旭不自觉地说出了声音。这也是他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在未来的某一天,将会有何等恐怖而强悍的敌人出现自己面前。
昔日,主动在无尽虚空中迎击这些外来者的本土神祇和天妖巨魔们,今时今日早已凋零殆尽。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这一方天地在数百年之内不可能再组织起同等规模的反击力量抵御域外神魔入侵。大约是因为意识到得不偿失,天庭才会采取了那种弃之不理的消极立场,从而使得整个片界陷于青黄不接的破败状态。
如今,这块片界力量虚弱像是摆在砧板上的鱼肉,安静地等候着厨师到来。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问可知,倘若这些强敌他日卷土复来,首当其冲的必将是无法脱离这块片界的地祇们。
域外神魔们在前一次的入侵行动中,可耻地蒙受了惨痛损失和失败的屈辱,林旭绝不怀疑对方会采取一切残酷的手段来处置战败者,藉此洗刷内心的愤恨和背负着的羞辱。
假如不想沦落到那种生死操于人手的凄惨境地,林旭知道从当下的这一刻开始,他必须做好迎接下一次神战的准备,无论是精神上的,还是物质上的。这不是故意耸人听闻的三流预言,而是避不开的宿命之战,面对着这样不战则死的必然结局,心存侥幸是不可饶恕的错误。
等到林旭那澎湃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他转而关注起手上的这块石头,或许称为“化石”,更加恰如其分。
类似这样纯粹是由神魔残躯和怨气凝结而成的聚合物,无疑具有很大利用价值。
来自这块“化石”的讯息,不仅教会了林旭不少从前不知道的冷门知识,关于修炼功法和炼制法宝的部分内容也给予他借鉴和增长见闻的机会,即使许多东西林旭自己用不到,今后拿出来招揽帮手也是不错的筹码。
这件事并未到此尘埃落定,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出于增强自身实力和准备下一次神战的情报准备工作,林旭延缓了手头的其他工作,一口气从淮南方面调来了近百化身,持续数月时间不眠不休,不惜把整个济北郡翻了底朝天。此后,他仍然不满足,干脆将搜索范围扩大到以泰山为中心的周边十余个郡。
北到河水,南及睢水,东临大海,西抵大野泽,在搜寻范围内的每一寸土地都不曾被轻易放过,统统如过筛子般仔细排查了数遍。
如此不辞辛苦地折腾下来,最终林旭收获的神魔残躯数量攀上了两位数大关。尽管依旧眼馋那些可能存在于大秦帝国库房中的同类物品,只是眼下林旭毕竟还没有实力正面挑战帝国这个庞然大物,他只能耐心地等候大秦帝国轰然倒下之日,到时再相机行事。
在天柱山下的旧山神庙里,午后的明媚阳光洒满中庭,林旭在优哉游哉地喝着茶,摆弄着石桌上面整齐排列成一行的墨绿色石头。
“这东西该取名叫什么呢?”
近来这段日子忙碌得太久,骤然一下清闲下来,林旭未免有点穷极无聊,居然想起了给这些神魔遗骸构成的石头取名,果然是闲得蛋疼了。
沉吟了一会,恍然追忆当初神识进入石中,那仿如度过了生生世世的漫长记忆,林旭不禁脱口说道:
“岁月悠悠百年渡,可曾记石篆留名,前尘莫忘今朝事,蓦然回顾似来生。唔,叫做三生石该是够贴切了吧?”
自顾自地宣告取名完毕,林旭继续摆弄着这些化身辛苦淘来来的宝贝,继续琢磨它们的用场。
无论是神祇金身,抑或是天妖巨魔们的躯体,相对于凡人的血肉之躯而言,二者都是近乎于坚不可摧的。即便如此,在超出人类想象之外的巨大破坏力面前,不管是神祇也好,妖魔们也罢,到头来仍是不免变成了此刻林旭握在手中把玩的冰冷石头。那么这东西除了储存大量垃圾信息可供拣选以外,究竟能用来干什么呢?这件事的确是需要林旭煞费思量地考虑一番了。
江家集土地庙门前
“见过黄土地。”
林旭罕有地出动了本尊金身前来拜望,江家集土地黄世仁也是一早便迎出门外。双方见礼之后,一派敦厚长着风范的黄世仁捋着长须说道:
“哦,贤甥怎么有空专程到我这小庙里来呀?”
闻声,林旭笑了笑,说道:
“哦,我是想请您品鉴一物,是不是进去再说。”
“呵呵呵呵,里边请。”
双方分宾主落座,林旭从袖中取出一块三生石递给黄世仁。抬手接过石头,触手生出了异样之感,黄世仁立时起身,祂面露惊异说道:
“这是……”
见状,林旭神情笃定地跷着腿,解释说道:
“此乃是神魔血肉所化,坚比金石,若以神识试探,即可读出其中的讯息。”
闻听此言,黄世仁郑重其事地端详起来,过了一会,祂突然大叫一声,却把林旭吓得一哆嗦,只听土地爷黄世仁呼喊道:
“难怪老夫看着眼熟,这不是三生石吗!”
这回轮到林旭大惊失色了,他一下子跳起来,追问说道:
“什么,你说这东西是三生石?”
“那是自然了,老夫往还地府何止千百趟,摆在奈何桥头的那块三生石,我也看了无数回,岂有认错之理?贤甥真当老夫是个老糊涂不成?只是两者大小是差得多了……”
闻声,林旭脸上的表情也凝固在这一瞬间,现在他真的有点含糊了。在黄世仁的追问声中,支吾了几声没往下接茬。殊不知,林旭此刻心中犹如翻江倒海般折腾起来。
第095章 三生石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前任霍山神没给林旭灌输过涉及阴曹地府的常识,本身作为一介凡人,林旭早先更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三生石。
哪怕是生活在21世纪的人们有了互联网这件获取廉价信息的顶级神器,普通人论及见识广博,单就平均数量而言,远超此前的任何一个时代,要不然怎么能称之为信息爆炸呢!然而,无论如何,大活人总不至于为了求知而自杀,专门跑到奈何桥头去欣赏黄泉路上的无限风光吧!再者说,阴曹地府那地方规矩大,向来只发售单程票,你想要去倒很容易,毒药、麻绳和菜刀三件套随意选择,只不过去了再想回来,这事就难比登天了。
既然如此,林旭实在搞不懂,他自己是如何辨识出三生石这世所罕有的物件,难不成当真是前世宿慧?
修行者道行达到一定境界之后,神识海中会自动浮现起那些早已在孟婆汤的美味之下淡忘的前尘往事,自然也包括世代轮回的那部分记忆。
若是按道理来说,林旭承继霍山神之位,近年来他又进阶到了山君的等级,与之相关联的前世记忆早该浮现。可是林旭在这方面一丝一毫的异样感觉都没有,漫说是什么清晰回忆,即使是模糊记忆片段浮现也不曾有过,现在想来莫非另有隐情?
承受着极大的心理震撼,林旭此时稍微镇定一下心神,他收拢发散的思维,转而向黄世仁笑着说道:
“不知这三生石有何功用?”
这时,黄世仁笑得愈发大声,老人家都有教育晚辈的小小嗜好和虚荣心,只不过祂甚少能在林旭这个怪胎身上实现这个目标而已。
好不容易逮到了这样的大好机会,黄世仁当然要显摆一下,说道:
“哎,未明啊!这次你算问对人了,不是老夫我夸口吹嘘,在这一方天地之间能回答出你这个问题的,满打满算也超不过一只手的指头数目。”
闻声,在脑海中迅速过滤了无用的垃圾信息,林旭直截了当地反问说道:
“哦,这么说三生石是有大用场了?”
微微颔首,一身黄色绸布深衣,身形胖墩墩好似大财主的黄世仁此时双手背负,来回踱步说道:
“那是当然喽!老夫当年也曾听地府里的熟人闲谈说起,这三生石乃是镇压气运之物,据说效用比之凡间所用的那些所谓灵异镇物强胜百倍。在阴曹地府之中,除去奈何桥头那块一人多高的三生石搁在明面上随便让大家看,余者无不是埋在紧要之处,专一用来镇压气运,你说这三生石的用场是大还是小哇?”
老话说,人有三衰六旺,其实指的就是气运盛衰所引起的变故。其实气运无论是对于个人,乃至于国家和一方世界都具有同等重要性。
正所谓,时来顽铁生辉,运去黄金失色。举凡是与气运兴衰牵扯上关系的事物,从无例外都是不容轻忽的存在,更是关乎生死存亡的要害所在,不可等闲视之。除非是谁已经确定活腻歪了,打算寻觅一个比较抽象的死法,如若不然的话,气运消长绝对是需要端正态度加以探讨的严肃话题。
林旭由老土地黄世仁口中知悉了三生石的功效,随即开始头疼不已,这东西是好东西没错,关键是怎样使用三生石才不算浪费了宝贝,着实难坏了林旭。
此前,手头积攒的这些三生石,信息业已被林旭用神识拷贝下来,刻录成了仿照光盘结构的圆形玉璧,在需要时以神识读取即可。库存的三生石总计只有十来块而已,在没有充分把握用好之前,他是万万舍不得拿这些宝贝疙瘩做试验,何去何从又成了摆在眼前的新难题。
嘴上不肯服输,黄世仁其实对三生石所知有限,而且祂所知的这些消息,仅是道听途说得来的情报。要问这些消息的可信度如何,只能说跟路边社的新闻一样靠谱。
对此,林旭踌躇思量许久,蓦然想起了以史为鉴,可以知兴亡这句警世名言,他也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请教一下专业人士比较稳妥。
林旭暗自盘算着各路人脉关系,最后他把目标锁定在曾随阴阳家到霍山来打酱油,隐身在民间教书的稗史郑铎身上。
内行人都晓得,史家最善于打探消息和隐秘典故,倘若说在这块片界之内,谁可能知晓三生石的正确用法,史家堪称是重点怀疑对象。
既然打定了主意,林旭随即开始采取行动,他先跑了一趟王屋山的阴阳家山门,在探听清楚了郑铎住所的确切地址,这才提着礼物登门求教。
很好地承袭了稗史一脉安贫乐道,两袖清风的优良传统,郑铎住在太行山中一座小镇里,家中的日常生计全靠教授私塾中的学童识字读书来维持。
虽然郑铎偶尔也帮人看病开方子和写信补贴家用,再不然就是趁着冬天农闲时替那些乡下土财主抄几本书赚些零钱,但是这些收入毕竟谈不上丰厚二字,小日子过得很是紧紧巴巴。关于生活窘迫这一点,单从郑铎家中房屋也看得出来,他住的这栋房子屋顶没有瓦片,由上至下覆盖着一层长出青苔的茅草,房屋的土坯外墙和参差不齐的石砌院墙也间接透露出这户人家的经济状况不佳。
从远道而来的林旭亲眼见到了这一场景,的确是对史家生出了几分肃然起敬之意。放弃生活安逸舒适,坚持用清贫生活用来持续砥砺自身意志,史家还真不亏是一身傲骨啊!
要知道,郑铎想弄到钱财是很容易的,他再不成器也是史家弟子,神通法术不变暴露在人前,这个姑且不论。仅凭过人的才学和渊博的知识,要在地方官身边当个幕僚、宾客什么的,郑铎家里的生活条件也会好上许多。
生活环境居然如此困窘,郑铎仍然做得到安贫乐道,林旭扪心自问是没这个境界,对于强于自己的人,他自然要待之以礼。
闻听家里来了客人造访,从私塾赶回的郑铎在门口伸手搀扶起一躬到地的林旭,朗声笑道:
“林兄务须多礼,不知今日驾临未能远迎,恕罪呀!倒是阁下此来,令寒舍蓬荜生辉。”
闻听此言,林旭直起身,笑着说道:
“岂敢,郑先生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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