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羽幻境
小蛋也没多想,左掌贴住老僧胸口,输入一道真气。须臾之后老僧悠悠醒转,眼睛里的暴戾红光业已荡然无存,先是一阵子的迷茫,继而渐渐恢复清明澄静之色。
他虚弱地喘息一声,面泛红潮道:“是你?老衲油尽灯枯,不必小施主费心了。”
小蛋早已察觉到老僧心脉断裂,内脏破碎,纵有神丹妙药也难以救活,黯然道:“大师,对不住,我没能救您。”
老僧从容微笑道:“老衲遭人算计身负重伤,险些堕入魔劫酿成大错,却与小施主何干?你能否告诉老衲,方才我神志迷失之时,是否伤了很多无辜之人?”
小蛋犹豫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
老僧笑容顿没,面色一恸,喟然低叹道:“冤孽,冤孽——老衲的罪业又添一层,理当打入阿鼻地狱才是。”
小蛋劝慰道:“大师,那、那也不是您的本意——”他还待再说,却终究抑制不住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哼了声仍硬撑着左掌不放。
老僧轻轻摇头,嗓音愈发微弱,说道:“小施主,老衲想拜托你一件大事。”
小蛋颔首道:“大师请说。”忽感背后一股暖流涌入,却是欧阳霓上前襄助。
老僧刚要回答,猛然看见小蛋身后的欧阳霓,禁不住心神俱震,抬手指向她:“你、你——”一口气接不上来,“哇”地呛出大滩瘀血。
欧阳霓愣了愣,霎时明白老僧是发觉了自己脸上余留的黑气,故此心生警觉,她当机立断掌心吐劲暗暗一震。
小蛋毫无防备,气机顿乱,输入老僧体内的真气为之一滞,尽避立刻接上,却仍旧于事无补。他不知老僧为何面露惊疑,诧异道:“大师?”
老僧连喘几口大气,奋尽最后余力,断续道:“卧灵山——淡家死村百、百年老井下——去找、找——”
话到此处,他的身躯陡然僵硬,右手无力垂落,圆寂在小蛋的怀中。
欧阳霓暗道侥幸,说道:“常公子,此处不可久留,我们还是赶紧离开罢。”
小蛋凝视老僧面容,沉默良久,缓缓伸手替他合起双目,心中难受。尽避这老僧由于迷失本性,差点要了自己的性命,然而在短暂的清醒中,言谈举止慈和淡薄,令自己心生亲近之情。
可惜,自己连他的法号来历也没来得及问明,更不晓得他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想到老僧临终前交代未完的遗言,小蛋更是有点疑惑。但无论如何,他已暗自下定决心,待此间事了后,便往卧灵山一行,务必完成老僧最后的遗愿。
风吹过清冷杂乱的院落,四周死寂无声。小蛋艰难抱起老僧的遗体,道:“我们走罢。”
两人离了小镇,向南行出二十余里,在一座僻静的密林里停下歇息。林间流水淙淙,有道清溪蜿蜒迤逦穿越而过,向着亭林镇方向淌去。
小蛋稍事喘歇,在欧阳霓的协助之下将老僧的遗体埋在了溪畔,坟头上竖起一块木碑,碑上只刻九字“晚辈常寞、欧阳霓谨立”,以待将来查明他的身分后再行补上。
立完了碑后,小蛋再也支撑不住,靠在坟边的树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霸下见状,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爬进小蛋的怀中睡觉去了。
惟独欧阳霓没有入睡,盘膝坐在溪边,凝神运功,将侵入体内的魔气慢慢渡入黑星玉戒内炼化。
不知不觉就是数个时辰,清空中月向西移,东方天际徐徐有启明星亮起。小蛋悠悠醒转,身上关节肌肉无一处不酸疼欲裂,体内经脉火辣辣地像被烈火烧灼,手脚软绵绵使不上力气。
他抬手望了望,左臂上的黑气已然消退很多,自是在睡梦中仙流灵泉以生生不息心诀,于先天境界中替自己悄然迫出了魔气。若非如此,他也不敢这般高枕无忧,倒头即睡。仅凭这点,便教人望尘莫及,艳羡不已。
瞧着手臂上残留的黑气,小蛋不由得回想起前半夜那场九死一生的恶战。老僧雄厚超卓的功力尚属其次,那浑若天成无迹可寻的出手,着实令他刻骨铭心,不断在脑海里浮现重演,却始终想不出破解之道。
他摇了摇头,收回神思,转首朝四下望去,禁不住一呆。
丈许之外欧阳霓轻抬皓腕,在溪边正垂首梳洗如瀑秀发,身上仅着一件淡薄小巧的亵衣,自后颈以下,玉背倒有大半裸露在外,那袭白裳却是洗净了晾在枝头。
小蛋下意识挠挠脑袋,心道:“姑娘家洗头,我可不该偷看。”偏转过头去。
他百无聊赖,思绪又回到方才的问题上,寻思道:“那位大师所以能破解我的‘一诺千金’,便是由于他的出手压根谈不上招式套路,超出我所有的后招变化之外,只能实打实地正面硬撼,自然而然落入了他的套中——”
想到入神,他脑海里不觉再次回放出当时的情景。恍惚里,彷似那老僧突然死而复生,重又站回到自己身前,又是一模一样的一拳向着他胸口轰到。
他剎那中转动过无数应对招式,可照旧没有一式能够化解去这平淡无奇的一拳,脑袋里乱哄哄一团混沌,眼睁睁瞧着老僧的拳头飞速逼近扩大。
“砰!”老僧一拳重重轰击在他胸口之上,小蛋身心剧震,却觉不着疼痛,反而是脑海里诸般幻象齐齐迸碎消隐,模模糊糊像是抓到了什么不确切的东西。
他浑然忘我,深陷在那一拳巨大而奇妙的冲击中不可自拔,喃喃低语道:“无中生有,有中藏无;无无无有,无有无无——”
脑袋里鼓鼓胀胀,如同着魔。
猛然听见欧阳霓惊声唤道:“常公子,你——”语气里尽带羞赧惶急之意。
小蛋一省,方自察觉到不晓得什么时候,自己的头又偏转回来,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盯着欧阳霓身上。欧阳霓双手掩胸,侧转娇躯,双颊火红赛过朝霞,娇羞万状。
他“啊”了声,赶紧低头,心中苦笑道:“想得出神,又闯祸了。”
欧阳霓见小蛋低头,盈盈起身,低声道:“你等会儿,我这就将衣衫穿上。”走到树前取下衣衫,一面偷偷打量小蛋,一面穿衣。
小蛋僵直着头颈,再不敢向欧阳霓的方向瞥上一眼,直等她轻吁一口气,道:“好啦。”
抬头却见欧阳霓一袭半干不干的衣裳穿在身上,紧贴肌肤曲线毕露,底下春色若隐若现,愈加地撩人遐思。
欧阳霓脸上红晕未消,解释道:“我本想把脏衣服洗一洗,却没想到你醒得好早。”
小蛋心下奇怪,不明白以欧阳霓的修为,要烘干湿衣服不过是举手之劳,为何还要半夜里晾在树枝上苦苦等干?
转念一想,或许是欧阳霓先前一战功力耗损过剧,更不曾想到自己这次居然能醒转得如此之快,心下更觉歉疚。
欧阳霓偷眼观瞧,小蛋目光清澈,神情虽然尴尬却并无丝毫不良色态,好似自己身上穿的不是件激荡人心的轻纱白衣,而是一层厚重坚实的盔甲般。
她眸中的失望之色一闪而逝,一边侧身拧吧秀发上的水滴,一边道:“对不起,都怪我一时疏忽,你别介意才好。”
小蛋听她自责,过意不去,说道:“是我不好,早知道就该多睡一会儿。”
欧阳霓闻言忍不住“噗哧”一笑,忽觉不妥,忙用手掩住樱唇。
小蛋看到她脸上的黑气几乎褪尽,可那只掩在唇间的右手墨色却又加深了不少,讶异道:“欧阳姑娘,你的伤势怎样?要不要我帮忙?”
欧阳霓微微一凛,忙婉拒道:“多谢常公子关心,我自己能够应付。”
小蛋也不以为意,微笑道:“那就好。”
欧阳霓不着痕迹地垂下右手,藏到腰后,道:“常公子,我预计还需两三日才能将魔气完全迫出。这里幽静偏僻,正可供疗伤之用,能否多逗留几天?”
小蛋算算,与鬼锋约定的期限尚有富余,况且自己眼下的状态,也不宜直接应付与他的对决。
趁这一两日工夫,他也正可用心体悟和老僧一战中所获取到的种种珍贵心得,对来日之战或能大有裨益,于是赞同道:“好啊,还是你想得周到。”
欧阳霓见小蛋答应得爽快,芳心里悄然一笑。忽地又蹙起秀眉,似笑非笑瞅着小蛋,道:“常公子,你衣衫上的味道可也好闻得很啊。”
小蛋怔了怔,抬衣袖用鼻子大力吸了口,险些给熏晕了过去。他刚想开口,骤然小肮一冷,一团寒意勃然升腾,朝四周经脉迅速扩散,痛彻肺腑。
紧接着,他心头猛生出一股强烈的烦躁之意,像是要把身子给撑破了似的,彷佛要狠狠地跟谁干上一架,尽情宣泄过后才能稍稍感觉舒服点儿。
“不好,虫宝宝又要作怪,可人生地不熟,到哪儿去找紫寒草?”
欧阳霓见小蛋面色陡然变得惨淡若金,牙关紧咬似是十分痛苦,惊愕道:“常公子,你怎么了?”左手刚一碰触到小蛋脉门,顿感冰寒彻骨,里头真气乱窜,如同决堤洪水,竟是不可抑制。
圣淫虫已安分老实了这么久,为何会再次毫无征兆的发作起来?而且凶猛程度远胜以往,恐怕多半还是和先前与老僧的那场恶战有关。
小蛋也没工夫细想其中缘由,更不愿欧阳霓担心,勉强笑了笑,道:“没关系,是老毛病了,我运会儿功就好。”说罢不再言语,盘腿打坐施展归元吐纳法收拢真气。
哪晓得这回归元吐纳法也不管用了,小蛋心头的烦恶感觉越来越盛,屡屡涌起暴躁的冲动。
更要命的是圣淫虫精气以一敌二,主动出击,居然在自己的体内摆下战场,与灵泉仙流、铜炉魔气相互攻伐,直打得天昏地暗不可开交。
这可折腾惨了小蛋,就像一个年老力衰的父亲,眼巴巴瞧着自己的三个不孝儿子头破血流打在一处,将屋里的瓶瓶罐罐摔碎一地,却偏偏无力阻止。
他黑黝黝的脸膛上像渐渐镀上了一层水银,呼呼粗喘浑身大汗淋漓,明明透体冰寒,心里却又是说不出的燥热难受,惟独欧阳霓那只握在自己腕上的玉手冰凉舒适之极,形成强烈反差。
他情不自禁朝欧阳霓的手上望去,视线不由自主沿着玉指寸寸上移,那纤秀的皓腕、藕似粉嫩的玉臂、柔若无骨的香肩、令他目光再无法挪移的坚挺胸脯,都在朝霞里浓烈地透射出充满诱惑的召唤。
心底里一股可怕的欲念油然升腾。
欧阳霓察觉到小蛋异样的眼光,玉颊一红,连声唤道:“常公子,常公子!”
这声音传入小蛋耳际,竟似如诉如慕的声声呼唤,倍加撩人,令他濒临灵志崩溃的边缘。
死死凝视眼前高低起伏的胸口,他的喘息越加粗重如牛,只觉得惟有把身子贴到面前这具冰肌玉骨的胴体上,才能平复体内燃烧的烈火,更能获得莫大的享受。
他慢慢翻过手掌,握住那只冰冷的手。
欧阳霓似受惊的小鸟颤了颤,却并未抗拒挣脱,垂首低声道:“不可以——”
那欲拒还迎的妩媚神态令小蛋怦然心动,此刻,只需轻轻一拽,即可将眼前的玉人拉入怀中,肆意爱抚。
“呼——”从小蛋口中喷出一股甜津津的粉红雾气,直钻欧阳霓的琼鼻。
她的心神不由一阵恍惚,面颊酡红,莫名的意乱情迷,嘤咛一声纵体入怀。
小蛋脑海轰然剧震,再感觉不到体内真气激荡绞杀的痛楚,也感觉不到天地所有,那清凉温润的娇躯在怀中颤动,带来无边的快感与没顶的欲念。
不自觉地,他的左手已紧紧环抱住欧阳霓纤细的腰肢,剧烈喘息着低下头,视线停落在那双饱满红润的樱唇上。
欧阳霓俏脸泛红,樱唇微微颤抖着。
小蛋用右手托起她的脸蛋,指尖轻抚过如丝绸般滑腻的雪肤,徐徐地将头靠近。
突然,手腕上系着的那道红线结映入眼帘,彷似被谁狠狠地一拳擂在胸口,酸楚异常,小蛋这才霍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
体内冰寒的绞痛再次清晰地传来,他低低呻吟了一声,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量,猛一把将欧阳霓从怀里推出。在那姣好的胴体离开他胸前的一剎那,小蛋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恍然似在梦中,有另外一个美丽的身影,远远地从海天外飘渺行来——直到当日下午,清幽的鸟鸣将小蛋从无边的梦中唤醒。他懵懵懂懂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溪畔柔软的草地里,头顶树冠如盖遮蔽日光。
体内的剧痛已经平息,紊乱的真气也重新恢复常序,汩汩绵绵地在经脉里流转。
他打了个哈欠,举起双臂朝脑后伸了个懒腰,可视线无意落在手臂上,整个人又僵住了。原来自己全身的衣衫不知何时已被脱下,仅剩一条裤衩。
他遽然想起昏睡前的事情,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拼命回忆自己当时到底对欧阳霓做了些什么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 250 251 252 253 254 255 256 257 258 259 260 261 262 263 264 265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272 273 274 275 276 277 278 279 280 281 282 283 284 285 286 287 288 289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296 297 298 299 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