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羽幻境
常彦梧狞笑道:“你问我?好,我告诉你。当年死老鬼收老子入门的时候,老子才六岁多一点,你和老四仗着早入门几年,会点三脚猫功夫,成天欺负捉弄老子。要不是三姐拦着,我常老五早被你们折磨死十回了。”
褚彦烈嘿嘿阴笑道:“没想到你常老五还会顾念旧情,褚某从今后当对你另眼相看。”
魏彦雄突然哀求道:“二哥,我什么都听你的。看在咱们同门多年的情分上,放了小弟吧!”
褚彦烈不屑地瞟了他一眼,道:“想活命不难,只要你们中谁能说出摩崖石刻在哪里,我立刻放人。否则,我纵想饶过你们,别人也不会答应。”
花彦娘怒道:“你又不是不清楚,咱们找了那么多年,有谁见过摩崖石刻了?”
褚彦烈摇摇头,道:“大师兄,你入门最久。而且据我所知,老鬼临死前的遗嘱里,也只对你提到了摩崖石刻。别人不晓得,你总该知道吧?”
冯彦海把头一扭,压根不理睬他。
褚彦烈脸上杀气一闪,挥手令两名赤身力士揪起冯秉正,一手按在他额头上,阴阴道:“我只数到十,看你说是不说!”
第六章 真情流露
甬道中万籁俱寂,唯有小蛋稍显急促的呼吸声在轻轻回荡。
欧阳霓守在他的身边,不时焦灼地望向常彦梧消失的甬道口。
已有小半个时辰,常彦梧依旧没有返回。
即便他追不到崔彦峨,按理也该先回来与小蛋会合才对。极地仙府的地形再复杂,也绝不致让常彦梧迷路。除非,他已被人算计。
忽然,她若有所觉地回过头。从甬道的另一头,一名身穿镶金白袍的中年道人,手持银色法杖,腰间系着一支紫色短笛,犹如幽灵般飘浮而来。
他的肌肤没有一点血色,脸庞阴冷而桀骜,左边的一只耳朵已不见了,只剩下一道奇怪的疤。
细长的银杖顶端,高踞着一头金石凝铸的上古魔兽,额头上嵌有一颗硕大的惨绿色宝石,闪烁着妖艳的光芒,映射出欧阳霓的身影。
欧阳霓心中不自觉生出一股浓烈的警意,说道:“你是谁?不要再靠近。”
白袍道士停住脚步,漠然道:“贫道冰流,是来带你们去见常彦梧的。”
欧阳霓一凛,看了看物我两忘的小蛋,纤手按住腰间短剑,问道:“他在哪里?”
冰流道人不答,银杖顶端的惨绿色宝石蓦然一亮,浮现出被囚禁在冰屋中的常彦梧的身影。虽影影绰绰看得不甚真切,却仍令欧阳霓的心为之一震。
“嗷——”那头魔兽陡然发出一声低低的狰厉吼声,宝石上的绿光排山倒海涌向欧阳霓,耀眼的光华刺得她不由自主闭起了双目,脑海里猛地一麻,心神摇荡。
冰流道人低声念动着真言,犹如一支教人难以抗拒的催眠曲,不断侵蚀着欧阳霓的神志。
她的眼皮越来越沉,心头不停有个充满诡异诱惑的声音催促道:“睡了,睡了,念太累了……”
欧阳霓在冰流道人桀訾魔杖强大的精神力冲击下,尽管勉力抵抗,却还是渐渐心神失守,像是坠入一个寒冷而黑暗的深渊中。
“叮叮——”从小蛋怀中蓦然激射出两束赤红色的电光,正中桀訾魔杖顶端的那颗惨绿色宝石。宝石“嗡嗡”颤鸣,迸裂出数道清晰可见的裂纹,惨绿色的光华立时黯淡,却是藏在小蛋胸前的霸下发出了火睛光飙。
欧阳霓霍然一醒,唯恐对方再施妖术暗算自己,已掣出仙剑,拧身抢攻。
冰流道人功败垂成,又伤了桀訾魔杖,不禁杀机大炽,狞笑一声挥杖招架。
两人在甬道内翻翻滚滚激战二十余回合,欧阳霓施展出叶无青所传的忘情宫上乘剑术,牢牢封住角度,不让冰流道人突破防线伤到小蛋。
虽招式运用和实战经验稍有不及,但仍令对手难越雷池半步。
冰流道人讶异道:“这女娃儿如此年轻,就算她打从娘胎里练起,也不过二十来年的工夫,但功力之高,实不逊于一流高手!”
他担心小蛋苏醒后与欧阳霓联手夹击,同时也发现对方功力虽不遑多让,但施展出的剑招仍颇嫌青涩凝滞,想是初学乍练不久。于是招式陡变,桀訾魔杖幻出重重光影,虚实莫辨,将欧阳霓笼罩其中。
欧阳霓眼花撩乱,被迫得节节败退,一步步被压制回小蛋身前。
她无暇分心,也不清楚小蛋的情形如何,只能咬牙苦苦支撑。
霸下见状,大叫道:“欧阳姑娘别怕,我来帮你!”运起“天雷地火”,一团庞大翻滚的火红色光球,沛然莫御轰向冰流道人。
冰流道人已有前车之鉴,早留意着霸下的动静,眼见光球打到,他闪身一贴冰壁,桀訾魔杖一推一引。
“呼——”天雷地火擦身而过,沿着甬道奔流而去,随后在极远的尽端传来一声轰鸣,红雾弥漫。
欧阳霓藉机转守为攻,刷刷刷一连三剑将冰流道人打得顾此失彼,狼狈不堪。
霸下喝彩道:“欧阳姑娘,好剑法,挑了这杂毛的眼珠子!”嘴巴一张,又喷出一蓬累劫火菊,配合着欧阳霓的攻势。
欧阳霓精神一振,从最初的慌乱中镇定下来,一套忘情宫剑法使得越发得心应手,逐渐占据上风,反逼得冰流道人连连后退。
突然她身侧的甬道光芒一闪,从冰壁后鬼魅般掠出一道身影,“砰”地一掌击中欧阳霓背心。
饶是欧阳霓千钧一发间疾运真气护体,又竭力侧身躲闪,这一下仍是令她痛彻五脏,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哇”地喷出鲜血,犹如点点樱花洒溅在平滑如镜的冰面上。
她嘤咛一声,仙剑“铿”地插入冰壁稳住摇摇欲坠的娇躯,晃动的视野里模模糊糊看到一个黑脸白袍道士,正背负双手站在丈许开外,与冰流道人一前一后将自己夹在甬道中央。
霸下怒骂道:“臭杂毛,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一气之下,连发数道火睛光飙。
黑脸道士不慌不忙,反手拔出一柄幽蓝色仙剑“叮叮”连声,将火睛光飙尽数挡下,而后铿然回剑入鞘,气定神闲道:“师弟,你也太无能了。”
冰流道人平复呼吸,说道:“多谢天流师兄援手,这女娃儿是个麻烦,不如杀了。”
欧阳霓见黑脸道士的身手犹远在冰流道人之上,不禁心头一沉,一面抓紧时间运功镇住伤势,一面娇喘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天流道人冷冷道:“要死的人不必知道太多。你是自投罗网,怨不得贫道心狠。”他缓缓举掌,正要结束欧阳霓的性命,不意看到冰流道人的脸色大变,指着自己的身后张嘴欲言。
天流道人一愣,猛觉背后一股雄浑阴冷的掌风汹涌而到,“砰”的闷响结结实实击中自己的后心。
他不待小蛋的手掌印到,立刻借势前倾,身躯跌跌撞撞朝前踉跄数步,堪堪躲过后续的掌势,这才扶着冰壁站定。
但饶是这样,他的喉咙仍是一热,一大口淤血喷薄而出,面色惨澹。
小蛋一个纵身,掠过天流道人,飘落到欧阳霓身旁,注视着他道:“对不住,是你下手偷袭在先,我只不过悉数奉还而已。”
原来他业已醒转,但天流道人的冰遁突如其来,防不胜防,以致来不及救援。待到天流道人打算击杀欧阳霓,小蛋急中生智,施展穿花绕柳身法掩袭而上,运起溜火神掌在对方背后重重一击。
但他宅心仁厚,依然暗留了两成掌力,不然天流道人此刻哪里还有命在。
天流道人取出枚灵丹,和着即将涌出咽喉的淤血吞下,狞笑道:“好得很,你还是第一个能将贫道打到吐血的对手。”
冰流道人见他伤成这样,心里竟隐隐有一丝快意,假作关切道:“师兄,你的伤要不要紧?我召清流师弟来!”
天流道人一挺腰站直,强压住内伤,寒声道:“不用,我会亲手杀了他!”
小蛋见他如此强悍,不由暗自凛然,思忖道:“这老道的修为委实了得,若非偷袭,我绝不是他的对手。那个冰流道人,给他垫背也不够。”
话虽如此,可如今的情形不拚也得拚了,否则包括常彦梧等人在内,只怕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离开极地仙府。
小蛋揽住欧阳霓,让她的头枕到自己胸前,左掌向她背心汩汩输入真气,低声问道:“欧阳姑娘,你还能坚持一会儿么?”
欧阳霓只觉得百骸诸经都要碎裂散架,却不敢告诉小蛋实情,令他分心,细细娇喘道:“我还好。你要小心,那黑脸道人出手狠毒。”
小蛋向她笑了笑,安慰道:“没事,我能对付得了。”说罢掣出雪恋仙剑。
天流道人目射凶光,暗中调息疗伤,哼道:“小子,你有什么遗言,可以交代了。”
小蛋神情平静,问道:“我干爹常彦梧在哪里?”
天流道人嘿嘿冷笑道:“等你完蛋了,贫道会很快送他来见你。”
小蛋心情略松,摇头道:“不用了,我会救出他的。”
天流道人深吸一口气,自觉已能发挥出七成的功力,蔑笑道:“作梦!”
冰流道人看着小蛋镇定得近乎木讷的面庞,心里隐隐生出一缕不妥,陡然想起一事。他刚想开口提醒,却见小蛋左臂搂住欧阳霓,右手仙剑一振,迸发出一团绚烂光华,两人的身形蓦地凭空隐没。
天流道人惊道:“这是什么遁术,竟能不用任何媒介就可施展?”
冰流道人心想:“我若现在告诉他,等若是知情不举,反而落得训斥。哼,先前他骂我无能,这会儿不也眼睁睁地让那小子跑了么?”
天流道人定住心神,冷冷一笑道:“他逃不远,势必还会设法去救常彦梧。冰流,你带人搜查,再让清流封锁极地仙府的洞口,我看他还能逃上天去!”
冰流道人应了声,转身而去,却听天流道人在背后又冷冷警告道:“这一次要是再把事情办砸,岛主的惩罚可不只撕下你一只耳朵那么简单了。”
冰流道人心里一寒,省悟到万一此次行动出现差错,天流道人定会拿自己当作垫背的替死鬼。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无论如何也绝不能再放过小蛋。
同一时刻,小蛋正背负着陷入昏迷的欧阳霓,朝那座停放北海仙翁遗体的冰室逃去。那是自己刚刚离开没多久的地方,天流道人作梦也料不到他会去而复返。等对方回头想起,再搜到冰室,那也是后来的事了。
他一路风驰,幸未遇阻挡,纵身掠入冰室,回手将门轻轻掩上。
霸下在他肩膀上焦急低叫道:“干爹,欧阳姑娘看上去快要不行了!”
小蛋还没来得及应声,欧阳霓在他肩上低低一声无意识的痛楚呻吟,失色的樱唇间又溢出一滩殷红鲜血,霎时染红了他半边的衣袖。
小蛋忙靠坐到冰棺背面,将欧阳霓轻轻搂入怀中,但见她玉容失色,秀眉轻蹙,肌肤竟凝上一层寒霜,已然奄奄一息,梦呓般呻吟道:“好冷——”
小蛋将真气源源不绝输入她的体内,却似泥牛入海,毫不见效。
欧阳霓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身体冷如寒冰,渐渐变得僵硬起来。
霸下跃上欧阳霓胸口,从嘴里喷出一束红蒙蒙的精元,渡入她口中。
接连十余次后,欧阳霓的娇躯微微生出暖意,霸下却已吁吁带喘。
望着人事不醒、在死亡边缘痛苦挣扎的欧阳霓,小蛋亦心急如焚,额头冷汗渗出。
忽然欧阳霓纤秀的睫毛轻微一颤,艰难地睁开黯然失色的眸子,静静仰视着小蛋,低声道:“我要去了……可我不想死,更不想一个人死,你别走——”
小蛋紧了紧欧阳霓的娇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道:“我不走,你也不会死。”
欧阳霓浅浅一笑,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那颗美丽的朱砂小痣此际更娇艳如南国红豆,在她失去血色的玉颊间悄悄地动着。
小蛋的心似被人硬生生扭曲起来,疼得就像要被人抽走了所有骨髓,却极力保持着沉稳的表情,安慰道:“相信我,不会让你死。”
欧阳霓凝视着他,声音轻微颤抖道:“我……不是什么好女孩儿,可我并不真的想那样。谢谢你今天到最后还能陪着我,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小蛋听她的话甚是奇怪,但旋即笑笑道:“你很美,也很聪明。不像我,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笨蛋,累得你受了这样重的伤。”
欧阳霓吃力道:“都怪我自己不小心——”她猛地一皱眉头,痛苦地低哼了声,喘息道:“明年这时,你还会记得来看我么?”
小蛋心如刀绞,拼命将真气输入欧阳霓的体内,头顶水汽腾腾,已濒临透支,强自一笑道:“不要胡思乱想,你会好好地活上一百年,两百年——”
欧阳霓唇角溢出一缕笑意,道:“真要那样,我岂不成了老妖婆?”
说着轻轻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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