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羽幻境
正僵持不下,洞口的红雾忽然徐徐朝内收缩。
顾彦窦变色道:“老怪物要醒了!”
顾彦岱打了个寒战,朝顾彦窦使了个眼色,道:“好,你多多保重,咱们走了。”
他自知小蛋凶多吉少,故此连“后会有期”之类的话也省了,与顾彦窦双双御起仙剑匆匆逃离。
两人刚一走,欧阳霓便道:“常公子,你也赶快走吧。虽然我刚才是担心那两位大叔窥觑你体内的精血,才有意那么说,但话里都是实情。我的这位六叔公脾气暴躁、难以亲近,你放了他的人,稍后他一定会狠狠地报复你的。”
小蛋淡淡道:“这个我都知道啊,可我走了你怎么办?正因为欧阳谷主脾气不太好,我才更需要留下来。”
欧阳霓摇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既敢来见六叔公,自有保命之道。”
正要送小蛋出谷,忽听洞内欧阳修宏的声音说道:“顾大、顾小,让他们进来。”
欧阳霓神色一变,嗔怨地瞥了小蛋一眼,回答道:“六叔公,那两位大叔已经离开独尊谷啦。”
欧阳修宏一怔,问道:“你是谁,那两个窝囊废,他们中了老子的毒还敢跑?”
小蛋道:“欧阳谷主,她是您的堂孙女。七叔和八叔体内的毒,已被我解了。”
“放屁!”欧阳修宏怒道:“老子下的毒,有谁能解?你敢骗我?”
伴随着话音,一个削瘦的老者步出石洞,来到两人近前。他的相貌和欧阳霓的花容月貌形成极其强烈的反差,以至于小蛋不由得奇怪,同样是欧阳世家嫡传的血脉,怎么两个人之间的差别可以那样惊人?
五官丑陋自不必说,欧阳修宏满头乱糟糟的红发,更是教人惨不忍睹,如同一个鸟窝,脑壳四周的头发高高爆起,中间稀稀疏疏却没几根,有气无力地耷拉在光秃秃的头顶上。偏偏他还一心向往潇洒,把鬓角两旁的乱发集合成束,不伦不类地盘到额头,似在显示他老人家的特立独行之处。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令人恶心的是,他全身散发出一股酸涩难闻之气,一件破烂肮脏的红袍上,居然还大大小小缝满数十个口袋,里头鼓鼓囊囊,不晓得装了些什么,活脱一个老乞丐。
可再看他腰上束的一根价值连城的殷红玉带,恐怕躺到路上也不会有谁施舍他半个铜板。
在他背后,斜插一长一短一粗一细两根青铜杖,杖端高踞一对神态狰厉的魔兽,小蛋却识不得来历。
欧阳霓鼓足勇气,说道:“六叔公,那两位大叔真的走了很久,常公子没说谎。”
欧阳修宏四下不见顾氏兄弟,这才信了,喋喋怪笑道:“丫头,你是谁的闺女?”
欧阳霓盈盈一拜,道:“家父欧阳景海,是您老人家的堂侄。”
欧阳修宏道:“嗯,果然和欧阳景海那个混帐王八蛋长得有点像。好,你们两个既然来了,便留下来顶替顾大、顾小罢。”
小蛋道:“欧阳谷主,欧阳姑娘是来请你回返明驼堡主持家业的。”
欧阳修宏一愣,随即纵声大笑道:“放你娘的屁,那堆鸟人都巴不得老子早一天完蛋,还会来请我回去?真若这样,欧阳景海自个儿为何不来?”
原来他久不出谷,连欧阳景海继任家主的消息,都是从顾氏兄弟口中听说的。
欧阳霓如实道:“我爹爹已经过世将近一年了,无法再来拜望六叔公。”
欧阳修宏笑声更响,道:“死得好,早该去见阎王了。姓欧阳的死个干净老子心里才痛快!”
小蛋心里困惑道:“你不也姓欧阳么,难不成连带自己都死了还会觉得痛快?”
欧阳修宏笑声徐歇,说道:“你们进来时,有没有看到谷口的字?”
“有,”欧阳霓道:“‘惟我独尊’——您老人家的豪情霓儿钦佩之极。”
“不是这个,是朝谷里一侧。”欧阳修宏摇头道:“我写的是‘有进无出’,为的就是提醒那些不知道的笨蛋,不要随便入谷,否则这辈子都别想活着出去。”
“欧阳谷主,你把这四个字写在谷里头,等人家真的瞧见了,已经进了独尊谷,好像也提醒不了谁吧?”小蛋素来佩服干爹的铜皮铁面神功,却不料今天在漠北还遇上一个更厉害的。看来俗话说得没错,哪怕是论起强词夺理厚颜无耻,同样也存在“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干爹他老人家的境界似乎还大有提升的空间。
欧阳修宏勃然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敢编排老子的不是?”身形一晃,抓住小蛋肩膀运劲外吐,想教这不识相的小子吃点苦头。
但掌力击在乌犀怒甲上不带反应,欧阳修宏不禁一怔,嘿嘿道:“你这身铁皮不错,老子收了。就当是你孝敬本谷主的见面礼吧。”可用力扯了两下,乌犀怒甲纹丝不动。
欧阳霓在旁哀求道:“六叔公,这位常公子是霓儿的恩人,您放过他吧。”
欧阳修宏扯不下乌犀怒甲深感颜面大损,恼怒道:“狗屁,你的恩人关老子鸟事。独尊谷里只以老子为尊,你们算个屁!”
怒冲冲夹着小蛋走入石洞。
欧阳霓从后追上,叫道:“六叔公——”
欧阳修宏也不理她,将小蛋身躯抵到石壁上,嘴巴一咧似笑非笑道:“嗯,老子先把你们两个登记注册了,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人了。”
小蛋动弹不得,又不愿借助圣淫虫对付欧阳修宏,只好眼睁睁瞧着他老人家从一个口袋里掏出青瓷瓶,用牙咬开瓶塞,倒了两滴深紫色的液体在右手拇指上。然后收起瓷瓶,换由左手压制小蛋,用那根拇指在他脑门上鬼画起来。
“哧哧”轻烟直冒,弹指小蛋额头现出一个“宏”字。欧阳修宏得意洋洋欣赏片刻,点了点头道:“写得还算不错,算你走运,不用抹了重来了。”
他刚准备放下小蛋转而去拽欧阳霓,不料那额头上的“宏”字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欧阳修宏“咦”了声,重新试了一次,结果依然一样。
小蛋忍不住说道:“欧阳谷主,要不你多用点药水,说不定就能成了。”
他的本意是,想让欧阳修宏把所有的紫金焚脑汁都涂到自己的头上,这样就不能再拿去在欧阳霓额头上乱画。可话听在欧阳修宏耳朵里,就变成了嘲讽。
他黄豆大小的眼睛里凶光连闪,狰狞阴笑道:“你,当我治不了你?”“砰砰砰”接连三拳轰中小蛋胸口。
小蛋早瞧出事情不妙,先一步运起“有容乃大”,三拳捱下来却仍不免气血浮动,眼前发黑。多亏有乌犀怒甲护体,否则恐怕已成一堆血肉酱。
欧阳霓哀声道:“六叔公,求求你快停手,别打啦。”
小蛋勉强笑了笑,安慰道:“没事的,他伤不了我。”
欧阳修宏爆怒欲狂,突然并立双指插向小蛋两眼,吼道:“我让你再笑!”
“铿!”乌犀怒甲的面罩滑落,欧阳修宏双指戳中黑铠隐隐作痛。他呆了呆,面孔扭曲呼呼喘气道:“老子要发飙啦!”
右手倒提小蛋双腿如抡大锤,在石洞中“砰砰”乱砸火星四溅。欧阳霓冲上去阻拦,也被他一脚踹飞昏死过去。抡了半天,自己也觉得有点累了,停手道:“小子,你死了没?”
就听小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晕乎乎地回答道:“我死了,我死了……”
第九章 熔炉炼甲
欧阳修宏抡起小蛋又一通猛砸,怒道:“死了还能喘气说话?不准喘气,不准说话,不准——不死!”停了手,他再问道:“喂,这回你死了没?”
小蛋没了声音,欧阳修宏灵觉一探登时七窍生烟,敢情这小子非但没死,反而迷迷糊糊地要睡了过去。他怒到极点,拖着小蛋的腿在洞里转了两圈,自言自语道:“老子要发飙,老子要发飙!”
猛然想到对付小蛋的法子,狞笑道:“你想睡觉,我给你找个好地方。”将小蛋倒拖在地阔步往石洞深处走去,里面热气腾腾红光浮动,充斥着刺鼻的腐臭气味。
到了石洞尽头,赫然可见一座血红色的熔池。池面上“骨碌骨碌”冒着水泡,散发出的热气,足以把常人的衣衫点燃烧焦。
欧阳修宏走到池边,拍拍小蛋的头盔,道:“进去洗个澡罢!”“呼”地振臂将小蛋掷进熔池。池面“哗”地溅起熔浆般的浓绸浪花,隐约听见小蛋“哎哟”惨叫了声,迅速沉落不见。
欧阳修宏稍稍解气,拍拍双手等了会儿,不见熔池里再有动静,方才嘿嘿低语道:“跟我玩,玩死你。”回转身往外走去。
陡然想起小蛋背负的雪恋仙剑,不由懊悔道:“妈的,我怎么被气疯了,居然忘记把那柄仙剑收了。这下一块儿沉入修罗熔池化作水气,可惜了。”
回到外面,刚巧欧阳霓悠悠醒转,看到欧阳修宏独自出来却不见小蛋,惶然道:“六叔公,你把常公子怎么了?”
欧阳修宏得意笑道:“我请他洗澡,这会儿该连骨头都洗化了。”
欧阳霓面容惨淡,悲声道:“六叔公,常公子是我们明驼堡的恩人,你不该——”
“明驼堡的恩人就是老子的仇人,”欧阳修宏咆哮道:“老子想杀谁就杀谁,轮不到你个小丫头片子来说该不该的。我问你,欧阳景海死了,现在的家主是哪个小兔崽子?”
欧阳霓沉默半晌,低声回答道:“六叔公,是我。”
“放屁!”欧阳修宏道:“欧阳世家传男不传女,你个底下没把儿的女娃能当家主?”
欧阳霓垂首徐徐取出一枚黑色的玉戒道:“六叔公,你看这是什么?”
“家主玉戒?”欧阳修宏愕然道:“欧阳家的男人都死绝了么?”
欧阳霓惨然道:“霓儿的三位兄长皆已遭遇不幸,明驼堡的万钧重担,我不想挑也不得不咬牙挑起来。六叔公,求你出山,襄助我重振欧阳世家。”
欧阳修宏状若疯魔狂笑道:“欧阳修德啊欧阳修德,活该你断子绝孙!”
欧阳霓等石洞内的隆隆笑声平息,低声道:“只要六叔公答应出山,霓儿情愿将家主之位相让。”
欧阳修宏不屑道:“早五六十年你这么说老子或许会动心,如今区区一个欧阳世家家主之位,在我眼里跟堆臭狗屎差不多少。要我出山帮欧阳世家的忙,除非日头打西边升出来。”
欧阳霓面露坚毅神情,徐徐跪倒道:“那就请六叔公收霓儿为隔代弟子。”
欧阳修宏一怔,轻蔑讥笑道:“老子的独门绝学凭什么要传授给你?”
欧阳霓没有回答,慢慢站直娇躯,伸手缓缓地褪下衣裳,逐渐露出浑圆玉润的肩头、白皙挺拙的酥胸,直到胴体完全裸露在欧阳修宏的面前。
欧阳修宏呼吸渐渐急促,眼睛里闪烁淫邪的光芒,情不自禁用舌尖舔着嘴唇,死死盯着欧阳霓的胴体,喃喃道:“好家伙,好家伙——”
欧阳霓闭上双眼,极力从脑海中驱除开欧阳修宏那张丑陋的麻脸,娇躯微微颤抖,努力挺起了胸膛,颤声道:“这样够了么?”
欧阳修宏淫笑道:“这还差不多。嘿嘿,难得欧阳景海能生出这么个水灵的女儿,却便宜了老子。”
他再按捺不住心头的欲火,大吼道:“老子要发飙啦!”纵身扑向欧阳霓,迫不及待地将一身衣衫崩裂。
欧阳霓被他粗暴扑倒在冰凉的地上,紧闭双目屏住呼吸,努力不让两行清泪滑落。她知道,她将得到很多,却也失去更多,只是此刻已没有时间去衡量、去后悔。路,既已选定,就惟有继续走下去,再不要回头——不过,欧阳修宏的确冤枉了小蛋。当时他是被震得七晕八素昏过去的,连自己是如何被投入的修罗熔池也不晓得。
“哧哧”声响,乌犀怒甲表面坚硬黝黑的硬铠,在亮红色滚烫的熔浆里终于一片片地酥软。甲面很快出现一个个气泡,而后熔成无数小孔,再继续扩大。
小蛋被灼烈的炙痛惊醒,睁开眼,透过面罩上特制的镜孔,看到四周一团红蒙蒙涌动旋转的熔浆,也看见自己右臂上的铠甲在不断地消融,裸露出里面的一层暗红软胄。
他大吃一惊,冷汗透衣,心道:“不好,这是什么鬼地方啊,那红色的岩浆连乌犀怒甲都能熔化干净,我也岂不转眼就得报销?”
幸亏,乌犀怒甲的密封性能超强,在软胄也被熔化前,周围的岩浆尚无法直接接触到他的肉躯。小蛋提气上纵,想脱离熔池。孰知整个人浑找不到着力点,身子非但没能腾空跃起,反而随着熔浆潜流的运动转动下沉。
不会吧,真要把我做成烘蛋?小蛋顷刻醒悟到,这必定是欧阳修宏在报复自己。他努力抬起头,上方岩浆滚动,隐约有“咕嘟咕嘟”的气泡破裂声,却根本无法看到池面,更不消说欧阳修宏的影子了。
他又竭力尝试了两次,身躯如陷泥沼完全无法自救,乌犀怒甲的硬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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