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归来





  任远笑了笑,道:“众人皆清,唯我独浊!”
  “你说的这是什么啊?”
  “没什么,感慨一下。”任远道。
  其实,任远说的意思,他看别人看得清楚,看自己就不那么清楚。普通人,看世界看自身犹如一团迷雾,有了一定境界的人,或者说神人,看身之外,自然可以清晰,但是一涉己身,同样也是迷雾缭绕,要不然的话,那些在阁皂山有了境界的老鬼们岂不一个个自在得很,哪管来了个什么任远还要落力去巴结他。
  自身洞彻分毫,也就是佛家所说的自觉,而自觉、觉他的境界就是佛。任远当然还达不到境界,正像是刘伯温的烧饼歌一般,越是不关自身利益去推敲事物,准确率越是高。这个道理,任远老早就懂。当然,对于自身人生迷雾,任远显然也不是普通人那般。他虽没有彻底跳出命运,但却是以一种游离状态出现,而自己人生关键处,或是危险处自然会心中有警兆。打个比方,就如秦振华的状况,他心知某日必死,到了那一日子他必死,无法逃脱,但是如果换作任远,那就完全不同。任远也不需要续命,提前预支后世的福德。对任远而言,死是一个旧的结束,是一个新的开始。就像任远准备去某个地方,买了火车票,到了时间,任远也听从命令去了火车站,然后也上了火车。与他人不同的就在这里,上车后,火车开动了,任远“后悔”了,不愿去那个地方了,他还可以下车。道理就这么简单。任远没有超出轮回,却可以生死随意,只有厌倦生死辗转后才会想到超脱。
  秦伯死了,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他,外人看了羡慕异常,任远却只是苦笑,在苏晨面前是那样一副几乎无所谓的表现,是因为他知道老头转嫁了一天大因果给自己。现在,任远要做的是尽量尽人事去做而已。这番心思,自然无法跟苏晨说去,若是换作苏夜,任远自然知无不言。
  一念及此,任远转头望着苏晨。苏晨的侧面更是像苏夜。她们两姐妹,任远现在是看出来。苏夜外表柔弱却内心刚强,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这样一气坚持十多年。任远在她日记后面看出,这妮子后来对仙道学也渐渐信了,自己竟然也开始有一些实践摸索,只是一直不得其法。而眼前的苏晨,外表看起来野性,很刚强,但是心地却是柔弱,要不然,她这样身手,怎么在心里还对苏夜有那样的依赖?!任远估计昨晚上自己那样,小姨子嘴上虽不说,心里多少还是吃味。
  按照世俗的话来说,姐姐不在,小姨子来凑。
  这话,不一定就是玩笑话,搞不好是统计出来的结果。至少,就任远所知,古代许多人续弦都续的小姨子,一来有亲情在,二来相互熟悉,小姨子自然比其他女性更有竞争力。
  任远禁不住笑了出来,他想,若是苏晨知道自己脑袋里想的不是应对方老爷子,而是转这些东西,估计又得气得俏脸发红了。
  半个来小时不到,苏晨把车停在一外表看起来有些亭楼阁院从水泥墙半伸出来的古色古香的茶楼门口。
  茶楼名为一品轩。
  两个人走进去,苏晨说道:“我在一楼等你,你上三楼的天水阁,方家老爷子已经到了。”
  任远点了点头,举步上楼。
  茶楼内部设计不错,十分清幽古雅。清丽的茶姑娘一路礼貌周到地喊:欢迎光临!
  任远上了三楼,到了天水阁门口,举手敲了敲门,里面随即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进来!”
  任远推门而进,看到一干瘦的老头坐在那。
  老头一身唐装打扮,看起来很有精神,双目炯炯地正望着自己,一点没有掩饰他对自己的好奇。
  任远拱了拱手,说道:“方老爷子好,晚辈任远!”
  方嘉诚看得眼中精芒一闪,呵呵一笑点头道:“不错,现在像你这么知礼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然后,一摆手,那意思是“请坐。”
  任远也不客气,施施然坐下。
  见任远正襟危坐,气定神闲的样子,方嘉诚老爷子心头是越发对这位年轻人感兴趣了。
  第二卷 最牛钉子户 第二十章 初显神通
  老一辈人怎么看人?一观言行,二看举止。这年轻人,说话不卑不亢,得体大度,行、坐都具威仪,这就不是一般人!
  方嘉诚心里欣赏归欣赏,说话还得说,今天中午时分直接接到苏晨打来的电话,说她的当事人要求与他一见,当面谈谈。本来,方嘉诚算是半退了的人,一般的事绝不会出面,只是这红楼的新主人,他虽然老大一把年纪,却也好奇得很,于是欣然赴约,倒要看看这个年轻人要说些什么。
  “说说吧,年轻人!”方嘉诚问道。
  “你孙女方雅,给我带来不少麻烦。”任远缓缓地说道。
  方嘉诚目露笑意,他这个孙女好强是好强了一些,但能力与勤奋都不下于自己,方嘉诚是很喜欢这个孙女。她现在闹的这些事,方嘉诚既不表示反对也不表示支持。
  当然,高人原本说了不能巧取豪夺,否则就会带来灾祸。这个方嘉诚信,但执行起来却有个尺度问题。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秦老头死了,把他的财产丢给一个认识不到三天的小伙子,饶是方嘉诚也有些心动了。
  任远能得到这笔财,自然是有他的运气与福分,但是,得到与能否守住却是两个概念。方嘉诚老爷子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知道这世界上有太多拥宝而守不住的人,因此,他心里头活泛开来,那就是盼着任远禁受不住一些考验,然后主动放弃,这时候,他们方家再接手,也算不上什么巧取豪夺。
  至于方雅丫头弄得这些,方嘉诚不觉得有什么过分,这事本来就蹊跷,一个人怎么可能把那么大一笔财富平白就给了一个陌生人呢?这本身就是正常人很难理解的,所以,这场官司打起来是必然的。任远这小伙子打输了或者是经不起折磨主动放弃了,那是他自己品质意志的问题,这样的品质意志自然是当不起那样福分的,如果打赢了,那也算是为任远继承这些遗产向世人做了一个证明,这也是好事一件。方嘉诚是很善于自圆其说的,只有在这种状况下,自己的拳脚才能最有力地伸展。
  当下,任远说起自己那宝贝孙女来,方嘉诚老爷子突然想到一个更有趣的可能,目下状况显然太过复杂了,方雅若是与这年轻人成亲,直接入住那楼,省了那么多干戈与手脚,岂不是最为直接妥当?!
  想到这,方嘉诚更是上上下下打量起任远来。
  任远心头忽觉毛毛,不知道这老爷子的眼神怎么忽然变得如此怪异,感觉自己似乎猎物一般。
  方嘉诚呵呵一笑道:“小任啊,我这个孙女就是任性了一些,你不要见怪。今天,你找老夫来,有什么事相商?”
  任远心境很快安定下来,笑了笑说道:“方老先生,今天请你出来,希望你跟方总说一声,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
  方嘉诚听到这一句话,那收为孙女婿的想法一下没了,心神一敛,这小伙子似乎知道一些什么。
  任远又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想要秦老爷子这块地?”
  方嘉诚心里一惊,说道:“哦,那你说说看?!”
  任远笑了笑,说道:“聪明人之间其实不用多说,这样,我允许你们方家住在我那红楼左右,老先生,你看如何?”
  方嘉诚凝视着任远,此刻,任远在他眼中显得越发高深莫测起来。方嘉诚有些倒吸一口凉气,嘴上却不松口,也笑道:“小伙子,不如我们换换,我们除了依然是出那个价钱之外,我们在红楼附近,也就是你刚才说的位置安置你,如何?”
  任远心道,这老头还不死心,说道:“方老先生,世间的事,好事变坏事,大多是源自人过贪。”
  方嘉诚心里又是一惊,心里道,还是对这年轻人了解的太少。
  方雅告诉他,这个任远十多年前就得了不治之病,而这正是质疑他身份的最有力的一个方面,但是,方嘉诚去直觉这点没有错。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年轻人曾经得过那样的病,世界上最好的医院与医生都没有办法的病,但是他却自己弄好了,这里面肯定有其神秘之处。方嘉诚这样的年纪,还是听闻过不少传说,如果这个任远有着某种神秘力量的话,那可是他们方家得罪不起的。但是,在这个场合下,方嘉诚绝不为因为虚无飘渺的猜测而放弃自己的立场。这可不是他的性格。老头子倔强了一辈子,基本凡是与他做对的都没落下好下场。想到这,方嘉诚说道:“年轻人,我倒不这么看。这人世间,其实是由欲望支配的。人若没有欲望,人就不会有前进,社会也不会前进。没有欲望,这人世间也就不是人世间。”
  任远心中一动,这方老爷子倒是说对了,没有欲望支配,这人世间的确不是人世间。而任远隐隐感觉压抑他力量的,阻碍他前进的,正是人类社会凝聚的欲望,这是无形的无处不在的更广大的阵法。
  方嘉诚笑了笑,道:“再说,可能是我们方家人都比较任性,而且,我们方家想要的东西,最终一样不差。”
  “老爷子,您喜欢喝茶?”任远话题一转,问道。
  方嘉诚点点头,道:“上好的碧螺春,来尝尝。”说着,方嘉诚亲自给任远倒了一杯茶水。
  任远喝了一口。
  方嘉诚问道:“如何?”
  任远点头道:“不错。”
  方嘉诚嘿嘿一笑,道:“听方雅说,你那有极品的大红袍?”
  任远点点头,道:“是有,但不多。”
  提到茶,方嘉诚露出一副神往的姿态,道:“听方雅说过那滋味,真是光听就让人受不了了。”
  任远脸露歉色,道:“不知道方老先生这么爱喝茶,若是知道,自要带点过来。”
  “不用客气。”方嘉诚哈哈一笑道。
  任远微笑道:“这样,不如我为方老先生泡一壶茶,以聊表谢意。”
  “那好啊!”方嘉诚捻着胡须笑道:“现在年轻人,懂茶得很少。”
  任远微笑不说话,轻轻抚着这上好的紫砂壶,掀开茶盖,把里面的残茶倒掉。茶炉的水正好开了,任远拎起茶炉,先倒进一些水荡了荡,再倾出,然后一抬手,一道银线落入壶中。任远把茶盖盖上,然后放回原处。
  方嘉诚有些不解,这任远没往里面放茶叶啊,正思虑间。任远说道:“好了!”说罢,抬手拿起壶子,壶嘴对着方嘉诚的茶杯轻点了三点,然后坐了一个很客气地请的姿势,一双眸子清亮。
  方嘉诚的表情有些凝固了,这分明是一杯清澈的茶水,清香扑鼻,一闻之下,竟是自己从未喝过的。方嘉诚的眉头拧了起来。任远再做了个请的手势。
  方嘉诚端起茶杯,轻轻茗了一口,果然是大红袍,且是自己从未喝过的极品大红袍。方嘉诚低着的头品着,脸上却显露出骇然之色。
  搬运之术?方嘉诚心想。
  在方嘉诚这个层次容易接触一些奇人异士,搬运之术就曾见过一大气功师表演过,只不过后来被揭破是魔术而已。真正的,方嘉诚还真没看过,但是却听说过老辈人言之凿凿讲过类似的故事。而眼前,方嘉诚分明要的是碧螺春,任远的几个动作都看在眼里,一壶水倒进去,出来却是极品大红袍,这怎么可能?!联想到任远主动要求给他泡茶,很显然,这里面有隐隐有警告之意。
  方嘉诚毕竟是一辈子风里雨里过来,若任远是个小把戏,自己被他吓倒,传出去还用混吗?想到这,方嘉诚呵呵一笑,赞道:“真是好茶。”
  任远心道,这方老爷子虽没经过修炼,但业已是人精了,只不过炫神通也只能到此为止,若方家还是不依不饶,即便他是仙人脾气那也说不得要惩戒一番了。任远心念及此,笑道:“极品好茶,还要配极品心思,方能品出真味。”
  方嘉诚老眼一亮,道:“倒是老朽糟蹋了好茶了。”
  任远微微摇摇头,道:“却也不是,缘分罢了。”
  方嘉诚眉骨微挑,不管如何,能面对自己侃侃而谈,甚至还隐占心理优势,这个任远绝不是等闲之辈,若非如此,那秦振华老先生也不会断然就把遗产留给他,换作是自己,这份果决,还真要掂量一番。而任远刚才玩那套搬运之术若是真的,那么任远大病之后必然有常人难以想象的机缘。这个世界上,神仙自然是少见,但是妖怪精灵的,方嘉诚老先生倒是相信有。他们这个年纪走过来的人,一辈子多少有些灵异的事发生,那种人死后被什么附体重生的事似乎真有其事。若是这样,这任远莫非就是某一精怪附体重生,若是这样,这样的人物惟有敬而远之,想到这,适才一闪而过让方雅丫头过去把人、房都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