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剑江湖
让你亲手报仇,我也只好不和沙弥远讲什么江湖规矩了。”武端说道:“缪师叔,你做得对,你也说过的,行事当因人而施,遇文王兴礼乐,遇桀纣动干戈。当年沙弥远暗算我的爹娘,何尝又讲什么江湖规矩?”
原来缪长风和云紫萝回到段家之时,已是将近三更时分,云紫萝的意思本来是想等到天亮之后大门开了才回去的,免得三更半夜回来,段家的人起疑,缪长风记挂武端兄妹,要待见了他们,才能放心得下。于是他们决定悄悄进去。缪长风到武端卧房探视,云紫萝到武庄卧房探视。幸亏武庄早就替哥哥写下那封留给段剑青的信,放在桌子上,缪长风发现了这封信,立即和云紫萝又再赶去“将军府”。
他们到得正是时候,其时程彦青刚刚发出烟雾弹,沙弥远正在向程玉珠扑去,缪长风用一颗小小的石子,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烟黑雾之中,不差毫厘的打着了沙弥远膝盖的环跳穴。是以武端兄妹才能不费吹灰之力把沙弥远杀了。
武端兄妹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又惊又喜,武庄说道:“那么云姑姑也回来了?”
缪长风道:“她正在你的房中,你去告诉她,叫她在花园后面的山坡等我。”
武端说道:“你们为什么还要出去?”
缪长风笑道:“我们出去了再从大门进来,否则突然在里面出现的话,王府的家人岂不要大惊小怪?”
此时天色刚亮,“王府”里还是静悄梢的,尚未有家人起来。缪长风正要出去,忽听得蹄声得得,有如急雨,到了王府门前,戛然而止。
武端说道:“来的似乎不止一骑?”
缪长风侧耳一听,说道:“是两个人一同来的。咦,他们已经在拍门了!”
武端皱了眉头,说道:“奇怪,怎的一大清早就有人来,这两个人只怕——”
话犹未了,只听得那老家人已经开了大门,脚步声踏上台阶,说话的声音也听见了。
“这是急事,你叫小王爷快快出来!”
“是、是。两位大人请稍坐一会,我、我马上就去禀报。”那老家人说话的声音已是有点发抖了。
不出所料,这两个不速之客,果然是从城里的“将军府”来的。
武端大吃一惊,悄悄说道:“这个人的声音好熟,师叔,咱们到客厅的屏风后面偷偷一看如何?要是当真有事,咱们不能连累了他们段家。”
缪长风已经知道来得是谁,因为他和这个人是曾经不止一次交过手的。他心中七上八落,想了一会,终于咬了咬牙,说道:“好吧,不过你要听我的话,非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可出手!”
缪长风与武端在屏风后面把身藏好之后,段剑青已是在客厅迎接客人。这两个客人都是军官装束。
武端偷看出去,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叫出声来。缪长风连忙掩着他的口,在他耳边说道:“忍耐点儿,要报仇也得出了段家才报。”
原来这两个军官之中的一个,正是那日在昆明西山给他侥幸逃出了性命的西门灼!
段剑青一大清早给人吵醒,睡眼犹自惺松,满肚皮不是好气,说道:“两位大人一早光临,有何指教?”
西门灼皮笑肉不笑的打个哈哈,说道:“我们一早就来吵醒了小王爷,实在不好意思。但此事十分紧要,我们必须查个水落石出,说不得只有请小王爷见谅了。”
段剑青莫名其妙,说道:“什么事情,要到我的家里来查个水落石出?”
另一个军官说道:“请问小王爷,尊府是否前几天来了两位远客,他们是一对年轻的兄妹?”
段剑青吃了一惊,说道:“你们的消息倒是好灵通呀,不错。他们是我的远亲,犯了什么事?”
西门灼道:“是否犯事,现在我还未能断定,请问他们是不是姓武的?”
段剑青道:“姓武的又怎么样?”
西门灼点了点头,显出十分得意的神色,哈哈一笑说道:“果然不错,那就正是我们要找的人了!我想见见他们,请小王爷请他们出来!”
原来西门灼那日在西山跳下滇池,逃出性命,他所受的伤虽然不轻,却还不是严重的内伤,在巡抚衙门请来的名医悉心调治之下,结果比他预期的还早几天就痊愈好了,武功尚未完全恢复。于是他赶紧快马骑来大理,准备在“将军府”休养一个时期,因为他本来就是要和那个姓韩的“定边将军”商量进军小金川的计划的,二来在“将军府”有他的好朋友沙弥远这样的高手保护,也要比昆明的巡抚衙门安全。当然他并未知道缪长风已经到了大理。
咋晚“将军府”里大闹刺客,西门灼由于武功尚未完全恢复,心想有沙弥远保护“将军”,府衙里又有许多卫士,防卫森严,用不着他冒这个险去捉拿刺客,因此他准备待刺客受擒或已经逃走之后,才出来虚张声势呐喊一番。不料他的算盘打得如意,结果却是大出意外,那个“韩将军”和他的好朋友沙弥远都给刺客杀了。
“将军”被杀,此事非同小可,大理的官兵自必要搜索全城。西门灼是个行家,情知刺客定然早已逃之夭夭,焉能还在城中?不过他虽然知道这是“例行公事”,处在于他的身份,却还不能不去亲自指挥,而且还要特别卖力,因为这是做给“朝廷”看的。
想不到一个意外接着一个意外,他以为是“例行公事”的,却意外的给他获得了线索。
这线索就是来自那两个官迷——葛进财和金光斗。
发现他们的最先的人是“将军府”的一个卫士小队长,葛金二人是经常奔走于“将军府”的候补官儿,这小队长自是认识他们。
但这两个官迷是给武端兄妹点了昏晕睡穴的,怎么叫唤也叫唤他们不醒。这小队长有点见识,料想是给人点了穴道,他自己没有本领解穴,只好赶紧去求助于西门灼。同时为了不想有更多的人分功,这事他只告诉西门灼知道。
西门灼给葛、金二人解了穴道,初时他们还是不敢说的,后来听说韩将军和沙弥远都已给人刺杀,他们若不从实招供,西门灼就要拿他们当作同党办了。他们只好暂且抛开顾虑,把昨晚的遭遇说了出来。
西门灼皱眉问道:“你没有看见他们的面貌?”
“这两个强盗是蒙着脸的。而且当时我们委实是给吓得慌了,不敢抬头。”
“他们到底是老年中年还是少年?是男的还是女的?你们纵然没见着他们庐山真面,心里也总该有点谱儿吧?”
出声之时金光斗比较镇定,想了一想,说道:“听他们说话的声音是一男一女,似乎年纪不大。”
西门灼心念一动,连忙问道:“他们要打听将军府的情形,怎么知道要来找你们两个?”
金、葛二人颤声说道:“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西门灼道:“你们日间曾碰上什么可疑的人?”
在西门灼抽丝剥茧的盘问之下,终于问出他们曾在大石庵碰见过“王府”的老家人和一双姓“文”的兄妹。
西门灼疑心大起:“文武文武,莫非这对兄妹就是武端兄妹?”那小队长还有点顾忌,说道:“段家在大理很有势力,恐怕不大好惹。这件事又只是捕风捉影,万一弄错了,咱们可犯不着得罪段家。”
西门灼已料准了八成,说道:“我的师兄是御林军统领,莫说早已削了封号的前朝王爷,就是真的本朝王爷,我也不怕。”
小队长有西门灼撑腰,一想这可能正是一个发财的好机会,财迷心窍,当下也就不怕了,说道:“不错,管他是真是假,牵连如此大事,假的也可以敲诈他们段家一笔钱财。”就这样他们一大清早来到段家,那两个官迷,他们也只能暂且置之不理了。
这两个官迷在西门灼走后,越想越是害怕,既怕“强盗”找他们报复,更怕西门灼又再回来查究。要知“将军府”的地图是他们画的,查究起来,罪名非小,他们如何担当得起?于是两人商议过后,趁着西门灼尚未回来,便即逃之夭夭。他们后来果然不敢再在官场钻营,倒是平平安安的过了一生。这是无关重要的题外之事,不必细表。
且说武端躲在屏风后面,听得西门灼向段剑青要人,苦笑说道:“果然是找到我们兄妹头上来了。”这话他是贴着缪长风的耳朵说的,说了之后,便想出去。缪长风将他拖着,小声说道:“别忙,看段剑青如何应付。当真无法应付之时,咱们才能出手。总之不到最后关头,必须避免连累段家。”武端一想也是道理,只好暂且忍住。
正当小声说话之际,云紫萝和武庄亦已悄悄的从后堂走出,躲到屏风后面来了,缪长风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们不可声张。
只听得段剑青说道:“请问两位大人因何要见他们?”要知段剑青虽然世故未深,但小聪明还是有的。他见西门灼和“将军府”的卫士队长一大清早就来找他要人,已知定非好事。
西门灼皮笑肉不笑的打了个哈T哈,说道:“小王爷,你大概尚未知道这两兄妹是什么人吧?”
段剑青曾经说过武端兄妹是他外地来的亲戚的,听了西门灼这话,情知已经给他识破。当下强持镇定,佯作不解,说道:“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否你以为我是收容来历不明的人,故意骗你?”
西门灼道:“不敢。请问他们是小王爷的哪门贵亲?”
段剑青说道:“这个,这个……嗯,你知道我们段家在宋代就在大理创业,源远流长,远方的亲戚实在不少。他们大概是我的爷爷的一个表姑的外孙女婿的侄儿侄女。”
西门灼笑道:“哦,这是算盘也打不响的亲戚了。”
段剑青面色一沉,说道:“虽然疏了一点,总是我家的亲戚,他们老远的来探亲,我就不能让他们在大理受到别人欺负!”
西门灼道:“当然,当然。不过正如小王爷所说,你们的亲戚太多,既是算盘也打不响的亲戚,小王爷一时记错,甚或上了骗子的当。据我所知,他们兄妹恐怕不大可能是你们段家的亲戚!”
段剑青变了面色,冷笑说道:“你对我们段家的亲戚,好像知道得比我还要清楚。请问你何所见而云然?”
西门灼说道:“我想先问小王爷,他们是怎样来到贵府的。希望小王爷和我说实话!”
段剑青怒道:“你不相信我,何必跑来问我!”
西门灼道:“不是小官无礼,只因这件事实在牵连重大,我们必须知道实情!”
段剑青道:“好,那我告诉你吧。我的叔父有家书给我,提及有这么两位亲戚要来大理,要我招待他们。实话告诉你了,你还有什么疑问么?”
西门灼道:“令叔可是十多年前便已离家出走的那位在江湖上颇有名声的段仇世?”
段剑青道:“正是。”
西门灼笑道:“令叔是江湖人物,我并非说他的话不能相信,但江湖人物多是重义气、讲交情的,或许这两兄妹扳上令叔的交情,是以令叔有意让他们冒认贵亲。”
段剑青道:“那么他们究竟是何来历,你说你知道,你就告诉我吧。”
武端兄妹在屏风后面偷听,听得大皱眉头,尤其是武庄更不高兴,心里想道:“这段剑青究竟是公子哥儿,担当不起风浪。起初口气还硬,渐渐就软了。看来他是想把收留我们的责任推给他的叔父啦。不过,好在他还没有把缪师叔和云姑姑说出来。”
武庄有所不知,原来段剑青正是因为想要知道她的来历,才放软口气,向西门灼打听的。
西门灼也有他的打算,他是为了避免和“王府”正面冲突,是以特地为段剑青“开脱”,才好让段剑青乖乖的自己把他所要的“犯人”交出来。
武端兄妹心念未已,只听得西门灼已在冷冷说道:“山东武城,有一个人名叫武定方!多年前,也曾是个风云人物,小王爷可知道这个人么?”
段剑青道:“我僻处山城,从来不埋外面的事情,你说的这人,我没听过。”
西门灼哈哈笑道:“我总算所料不差,其实山东武家又怎能与你们大理段家是亲戚?”
段剑青惊异不定,说道:“你说的武定方究竟是什么人?”
西门灼说道:“武定方在十多年前曾经啸聚暴民作乱,反抗朝廷,朝廷折了许多兵马,打了好几年仗,才把乱事扫平的。这个武定方嘛,也就正是如今住在你们‘王府’的这对兄妹的父亲!”
武庄按捺不住,悄悄说道:“段剑青恐怕受连累了,咱们应该出去自行了结了吧?”缪长风道:“再待会儿。”
只听得段剑青说道:“十多年前武定方兴兵作乱,他的子女年纪一定还是很小,对么?”西门灼道:“不错。”段剑青道:“那么即使他们真的是武定方的子女,似乎也不该因父亲犯罪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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