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佛录
歌菲娅看着陶醉在茶香中的克里曼气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克里曼已经接连喝了七八杯热茶,这才朝着一旁生闷气的歌菲娅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又对着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撑在柜台上打盹的老孟微笑道:“这位老丈!”
老孟惊醒过来,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屋子,向着克里曼望来,道:“公子,还要茶吗?”
克里曼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要了。我想问你点事。”
老孟揉了揉有些发困的眼睛,提起精神笑道:“公子请问,这天下事我老朽多少知道一点。”这倒不是他吹牛,平时来往的客商聚集在他这小店,无聊时会经常谈论一些天下之事,他听得多了,自然也了解了许多。
克里曼沉吟了片刻,道:“我要问的正是这天下之事,最近梵天可有什么大事发生?”
老孟想了想,道:“最近这几个月倒是平静得很。各大势力似乎都在休养生息,就连强横的魔界也一改数月前的霸态,不见有什么动静。当世的几大高人也似乎销声匿迹了,只听说自从杨天行烧了西天灵山之后,如来佛祖以及几位菩萨都不知所踪,佛界处于失控状态,盗贼横行,抢家劫舍者不计其数,百姓苦不堪言,其中好一些佛界的百姓都逃到了我们仙界来避难。他们却不知仙界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当初要不是天刀戚战在阴山挡住了韩一啸,只怕现在的仙界已成了魔界的领土。”
克里曼闻言沉默了下来,耳根微微一动,不再说话。至于歌菲娅更是对这些所谓的天下之事漠不关心,她的整个心思都用在怎么找到杨天行之上。
而此时的老孟似乎被勾起了话头,也不管别人爱不爱听,继续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仙界走到这等地步也算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人家魔界。当今的仙帝昏庸无道,仙廷群臣互相猜忌,争权夺利,先后出了几个奸臣,将一个凌霄城弄得鸡飞狗跳。哎,说起来,这些事本与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没什么关系,但一个世道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苦的却是我们这些穷苦百姓。世道一乱,百姓们的日子都不好过……啊!”说到后来,他的话声噶然而止,最后的一句惊呼明显带着一丝恐惧。
原来在他说话的时候,从风雨之中,又现出一行人来,站在了小店的门口。
按理说,有客人来,老孟应该高兴才对,可看他现在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就连他的身子也开始哆嗦起来,眼中布满了惊恐之色。
这行人一共是八个,清一色的黑色劲装,只有为首的那人带着一个铁制的青铜面具,将一张脸包得严实,只露出两只黑色的眼睛。此人体格高大健壮,披头散发,手脚极长,穿着一身怪异的黑袍,胸前绣着一团白色的太阳,显得十分刺眼,浑身上下更是散发出一种邪魅的气息。
让老孟惊恐的不是这些人怪异的长相,而是他们手中的人头。一行八人,除了为首的那人外,其余七个黑衣人的手中各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那人头极为可怖,七窍流血,面目扭曲,每个人头的天灵盖上都现出五个深洞,有白色的脑浆和深红的血水混合着流出,一点一点地滴在地上。
那七个黑衣人都面无表情,脸色呈现出一种常年不见天光的惨白之色,仿佛手中提着不是人头,而是随身携带的包袱。而那为首的怪异男子由于脸部被面具罩着,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那双裸露在外的眼睛却是极为犀利,目光在屋中三人的身上扫了一眼后,一语不发地坐在了克里曼旁边的一张桌子上。
在这风雨之夜,荒山小店突然出现人头,难怪老孟要吓成那样了。
克里曼却显得不动声色,似乎早就知道了这几人的出现,只是他对那为首的青铜人显得颇为关注,淡淡地瞄了他几眼,目中闪过一丝惊讶。
“上酒!”从青铜人的嘴里发出浑厚的声音,宛如石头一般沉重。
老孟深深地呼吸,强自镇定心神,开口说话,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沙哑:“诸,诸位客官请稍等。”
“啊!”这时,屋子里突然响起一声惊呼,却是歌菲娅不知何时惊恐得看着那几个黑衣人,目光盯在那几个血淋淋的人头上,俏脸一片煞白。
“哼!”一声冷哼,从一个黑衣人的口中传出,犹如闷雷一般。
那七个黑衣人并不落座,只是静静地站在青铜人的身后,那一声冷哼来得突兀,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人所发。
克里曼皱了皱眉,看了受到惊吓的歌菲娅一眼,淡淡地道:“菲娅,有我在,别怕!”
歌菲娅此时已经转过头去,不再看那些人头,但脸色却依旧苍白。她身为天使国的圣女,平时最忌血光,何曾见过这等恐怖的场面。
“阁下好大的口气!”其中一个黑衣人带着嘲讽的语气缓缓步到克里曼的身前,一张惨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庞散发着幽幽的青光。他手中的人头跟随着他的步伐一摆一摆的,那两只突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内里透出一种恐惧,到死也不愿瞑目。
其他的黑衣人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在他们的脸上,都呈现出一种“小子,你是在找死!”的表情。
青铜人低着头,连看都没看一眼,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克里曼抬起头看着面前的黑衣人,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淡淡地道:“阁下的口气似乎更大,不知是何来头?”说话间,他的手已经悄然按在了剑柄之上,目中的杀机一闪即逝。
黑衣人狂笑出声,面目在灯光下显得有几分狰狞,看着克里曼怪叫道:“小子,告诉你也无妨,反正这天下迟早会是……”
“青虎,你的话说得太多了。”淡淡的声音从青铜人的口中传出,声音不大,却有着一股深沉的威严。
那个名为青虎的黑衣人闻言立刻住了口,似乎对青铜人极为忌惮。
克里曼看了那青铜人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的神色。这个青铜人给他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以克里曼的修为竟然也会产生这种感觉足以表明青铜人的实力。而且,不只是青铜人,他带来的那七个黑衣人个个都很神秘,让人看不穿他们的真正实力。但克里曼却知道,这些人没有一个好惹。
这时,老孟提着一大缸酒胆战心惊地走了过来,也不知是不是过于紧张,走路时他的脚绊在一条凳腿上,身子一踉跄,手中的酒缸猛地滑落下来,眼看着就要摔破在地。
也不见青铜人怎么作势,只见那酒缸象是被一股无形之力平平托起,飞到了青铜人面前的桌上。
那边,老孟摔了个结实,过了老半晌才蹒跚地爬了起来,恐惧地看着青铜人,双脚控制不了地微微发抖。
“老不死的家伙……”站在克里曼身前的名叫青虎的黑衣人突然闷哼一声,扬手朝着老孟打出一道青光。那青光去势甚急,隐隐夹杂着风雷之声。
老孟吓呆了,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青光朝自己胸口射来却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一道银白色的剑光突然亮起,从斜刺里挡住了那道青光。
一声轻响过后,青虎踉跄地退了两步,脸色越发的惨白。
那边,克里曼漫不经心地收回了寒冰剑,面无表情,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事起突然,那几个黑衣人都怔住了,就连那青铜人也忍不住朝着克里曼看了一眼。
空气中的血腥气味,似乎又重了几分。
青虎面带惊愕,似乎仍未完全反应过来。
“好身手!”青铜人看着克里曼淡淡地说了一句,此时,他的青铜面具上似有白光冒出。
克里曼撇了撇嘴角,淡淡地回应道:“过奖!”
这时,屋子里突然响起一声怒吼,却是青虎终于回过神来,不甘受辱地朝着克里曼扑了过去,只见他双肩摇动之处,从背后霍然飞出两柄红衣大刀,登时化作两条血淋淋的长虹,神龙交尾一般自背后冲天而起,风驰电掣般朝着克里曼迎面射出。
那青虎与克里曼相距不过数尺,只一眨眼的工夫,那两道大刀化作的长虹便到了克里曼的眼前,血光四溅。
歌菲娅惊叫一声,吓得花容惨淡。
倒是克里曼面不改色,手掌在桌面轻拍,闻得一声清脆的铮鸣,一道雪亮的剑光自腰间如长蛇一般盘旋而出,却是不迎向那两道长虹,而是朝着数尺之外的青虎本人拦腰斩去。其速度之快犹如电光石火,竟然比那长虹还要快上几分,没等长虹近身,那道剑光已然撕裂了青虎的护体真元。
青虎陡然发出一记凄厉的惨叫,众人只见血光乍见,他的一条手臂已然被那道银白剑光削去,高高地抛入空中。同时,一团黑糊糊的东西滚落在地,却是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众人还来不及惊讶,又是两道血色的光芒坠落,落在地上发出铿锵的声响。这一次,落下的却是那两柄化血长刀。
青虎捂着断臂呆呆地站在原处,剧烈地喘息着,脸色一片死灰,鲜血不断地从他的指缝间狂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大半的衣袍。在他脸上,汗水淋漓而下,眼中布满了恐惧。
克里曼再度还剑如鞘,脸色依旧是冷漠如水,只有他身边的歌菲娅似乎不忍目睹这样的惨状,颤巍巍地闭上了眼睛。
狭小的屋子内一片死寂。
门外的风雨声似乎又更大了,无尽的黑暗在门外绵延。
其他的六个黑衣人似乎化成了雕像,木然地站在青铜人的身后。在他们眼中,对那个稳坐如山的年轻人分明有了几丝畏惧。
老孟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在他的胯间有一股水渍慢慢地扩大……
良久,青铜人的声音打破了难言的寂静,带着一丝淡淡的愤怒:“我会记住阁下的,后会有期!”旋又看了青虎一眼,对着身后的黑衣人沉声道:“我们走!”
“左使大人,青虎兄弟的仇我们岂能不报?”忽然,屋中响起一声怪叫,却是另一个黑衣人开口了。
青铜人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随后将目光投往屋外,目中闪过一丝隐隐的兴奋,淡淡的道:“我们还有任务在身,不便在此纠缠。”
想是因为那任务两个字,那个黑衣人不再说话。
“青虎!”青铜人忽然转身看着青虎。
“属下在!”青虎顾不得伤口的疼痛,恭敬地垂头。
“那点伤不碍事吧?”青铜人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
青虎闻言却是浑身一哆嗦,擦了擦面上的冷汗,急忙道:“回左使大人,不碍事!”
“那就好!”青铜人看着门外的夜空,低低地道。
青铜面具上的白光隐隐散去,随着他的手臂一挥,顿时七个黑衣人,连同他自己如潮水一般向门外涌去,没入那风雨之中,转眼消失得干干净净。
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也不知何时消失了。就连那颗滚落地上的人头也意外的消失了。
克里曼惊异地看着门外,脸上浮现出少有的凝重之色。
歌菲娅久不闻动静,心下奇怪,但仍然害怕,慢慢地张开一丝眼缝,却望见这个屋子里,除了老孟,克里曼和自己外,再无其他人。她心有余悸地看向克里曼,问道:“哥,他们都走了吗?”
克里曼点了点头,道:“都走了。”
歌菲娅好奇的问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好可怕啊。”
克里曼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忽又想到什么,朝着神色恍惚的老孟看了过去,问道:“老丈,你可知梵天七大高手中有没有一个叫左使的人?”
老孟似乎还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闻言只是呆呆地望着克里曼,眼里依旧残留着几丝恐惧。
克里曼无奈之下只得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再度问了一遍。
这次,老孟似乎清醒了过来,沉吟了片刻,摇头道:“我从未听说过叫左使的高人。”
克里曼皱了皱眉头,喃喃地道:“这就奇怪了,那个青铜人究竟是谁呢?他们手里的那七颗人头又是谁呢?”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屋外的风雨声越响越急,黑暗弥盖着荒野,如同蛰伏的怪兽。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光明左使
两日后,克里曼和歌菲娅出现在仙京外城的城郭之外。
仙京乃是仙界的核心,而仙界又是垂誉梵天达四万年之久的第一大界,是以仙京城的繁盛和奢华在梵天称得上是首屈一指。就连克里曼这个九天人也对仙京的繁华早有耳闻,今日来到此处,自然要好生看上一看。
入眼所见的是延绵上百里的高大城墙,城墙中央的一块裂痕班驳的光滑古石上刻着两个龙飞凤舞的朱红大字──仙京。只是,用那上等仙石堆砌而成的城墙历经岁月的沧桑,显得有些破败。
此时正是清晨,天空灰蒙蒙的,看去压得很低。时至寒冬,天气也变得反复无常,昨天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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