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大对决
──天!吴铁翼居然跟绮梦的亲娘亲也有路?!
──天……原来绮梦竟是吴铁翼的女儿?!
前面,有的人已管窥一二,约略得悉,或从绮梦口中已打了个底儿,但到了最后两项秘事,大家都纷纷招架不住、接受不来。
前文只是到处留情。
后文已是到处流精。
──到头来,简直是乱仑!
绮梦对着吴铁翼杀气森然道:“你说,我不该叫孙三点做爹,那难道我该叫你么?你说我念念不忘报复你,你难道认为我不该报仇吗?你说我绝情?是谁先绝了情?你笑我不该一女共事二夫,你到处留情,又到处造孽,这又算啥?算是母女共事一父么!”
吴铁翼失魂落魄地道:“我知道了,我现在明白了……你做的,都是该做了。一切错……都在我。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招娘子,对不起你们母女。难怪……难怪你会如此恨我──恨我如此之甚。”
绮梦冷哂道:“我真正恨你的,你还不知道呢。”
吴铁翼仍在懊恨地道:“总之,在世上,不该做的事,我全都做了,我也活该有今天的报应……”
他兀自懊恼的说:“我自幼家贫,别家孩子有的东西,我没有,我只能羡慕着。而我有的东西,如果别的孩子没有,他们就来抢了我的。我和他们打起来,但人家孩子父母都有钱有势,都有靠山,所以受辱的就是爹娘,爹娘只好惩罚我。我少年当官,有清澄天下之志,要办大案,打大老虎,犯在王黼手里,结果,他有皇帝当靠山,我没有,我几乎就丢了官、抓去斫头。幸好,还是童贯保住了我,他也有天子当后台。之后,我投靠童贯,当了武官,却犯在惊怖大将军凌落石手上,他在黑道上、白道上的关系都比我好,势力强大,我怎是他对手?差点,丢了官位和性命,还是辽人派了人来为我说项,我才保住了命。因此,我决心,要当官就得官比童贯高;要当江湖人物,就要比凌惊怖狠。我要当了高官、掌了实权、成为大人物,当了武林宗主才为黎民百姓、受欺受压的人们做点好事。可是,要怎么才能有权、有势?还先得要有人手、有钱财。于是,我千方百计要挣得金银财富、招揽人手,当中劫掠杀戮,自是难免,出卖离间,顺我者生,逆我者死,吡叻手段,也在所多有──这一来,好事没办着,在夺利争权的过程中,我为享受生命,打击敌手,已好事做尽,歹事行遍……今晚,我沦落到这模样儿,想来正是天网恢恢,造孽造就出来的。”
绮梦道:“你说这些,也没有用,也不能减轻你的罪孽于万一。你这人一向报复心重,孙三点本来要利用你打进中原武林,又原拟把你困在东北。你狡猾得脱后,日后反而刻意要拓展东北势力,在济南种植香花毒草,攒营招纳,结联赵燕侠等人,制造毒物,使人迷失本性,腐蚀沉沦,这样挣回来的银子,你居然也花得安心!”
吴铁翼道:“不过,我一旦在济南搞出了半壁局面来,‘一刻馆’和‘神枪会’的人,还有哪个敢瞧不起我?哪人敢不给我面子?我失手,有今日,只是我这颗贪狼星遇上了化忌星,时运不济而已。济南那一役,我折损了‘神剑’萧亮和赵燕侠一脉,大势已去,最不该的是赵燕侠在‘大蚊里’故弄玄虚的诡案,结果惹来了冷血、追命,尽破我的培毒基业,不然,我也不必逃来山西,来掘我自己老本的根了。”
绮梦冷笑道:“你当真是吃自己老本的根!有道是:好马不吃回头草!也有说法:兔子不吃窝边草──然而你都犯了。你连绮梦客栈大本营的人也一个个残杀殆尽,她们大多不过是少不更事的年轻女子,你也丧心病狂,下此毒手,你也活该有些下场!”
吴铁翼闻言抗议道:“我没有这样做。我获悉你要埋伏我,但我又非得借此地来取奇石和财物不可,但我又不忍向你下手,唯一办法,只有逼走你。我知道你出身是千金小姐,一向怕鬼怕脏,其他跟着你的手下,更加怕这怕那,所以──”
绮梦气愤地接道:“所以,你把井水变成了血水?”
吴铁翼点头。
绮梦接着说,“你见我们不走,连鸡、鸭、鱼、猫、山羊和兔,甚至独孤先生的狗也宰了?!”
吴铁翼道:“……是。”
独孤怕夜在那一头低吼了半声。
绮梦不屑的问下去:“你总不成有办法使我们同时做同一个噩梦吧?”
吴铁翼道:“这个倒不难。我只要用大蚊里培植的少许‘霸王花’,让它与其他药物一并焚烧便能有此成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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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梦为之气结:“为了逼走我,你还叫人扮我娘,在这儿沐浴洗澡!”
吴铁翼浑身一震:“没……有。我在今晚之前,怎知道你娘是谁啊!”
绮梦气得脸都白了:“为了逼我们走,你还劫杀了胡娇,不知用了什么伎俩,驱使胡骄自杀!”
吴铁翼几乎要弹跳起来:“我没有!”
绮梦紧迫钉人的道:“你更用了不知什么卑污手段,出手暗算,伤了名捕无情的四名得力手下,又重创了青月公子林傲一!”
吴铁翼吼叫了起来:“不是我!”
绮梦追击道:“你见还逼我们不走,今晚更大开杀戒,装神弄鬼,今晚要我这客栈血流成河!”
吴铁翼大声且激愤地喊道:“不是的,不是的!这些都不是我做的!你弄错了,到了后头,我已经是受害者──我跟你一样,都是给人迫害的人。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但却后来没对你下过毒手,也没对你们下过杀手!”
绮梦盯着他,用一种厌恶憎恨的眼神,讥诮地道:
“也有你这种害人的人却叱着给人逼害!你杀了我的忠仆,化妆成他,潜在我身边,不过想置我于死地。我也是瞎了眼,居然一时没认出来。你把铁布衫像梁恋瑄、何文田一样杀害了吧?伤害本来拥护、支持你的人,一向都是你的本领!也有你这样大叫走投无路却埋伏在他人身边猛下毒手的家伙!你快把铁布衫还给我!”
吴铁翼道:“你以为铁布衫是你的忠心仆人?!”他的语音像厉哭。
绮梦道:“我只知道谁都比你好,我更知道你专门牺牲对你效忠的人。”
吴铁翼道:“你以为我杀了铁布衫?!”他的声音像鬼啸。
绮梦道:“那铁布衫呢?活着,我要人;死了,我也要尸。”
“他是死了,”吴铁翼急喘着气,他气管里似有急湍之流,“却不是我杀的。”
“死了。”绮梦并不惊讶:铁布衫若不是已命丧,谁可假扮他这么久?“尸呢?”
“在山上。”吴铁翼厉声反问:“你以为我愿意假扮成他么?!”
“你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绮梦淡淡地道,“叫你扮狗也无妨。”
“我的确已走投无路,死到临头了,狗急跳墙,我连墙都没得跳!”吴铁翼吼道:“不信?你看!”
他狂吼一声,双手一弓,内力透体,叭啦一声连响,身上所有绷带扯裂,只见一个全身秽烂、千疮百孔、满身密布疔疮,处处伤溃流脓、臭气薰天的“怪物”,站在月下,哪似当年一脸正气、自蕴风流、玉树临风、潇洒自若的吴铁翼?!
众皆哗然。
连绮梦也意想不及。
谁都看得出来,这绝对不是易容、化妆,有的溃烂,还攒着蠕动的虫子;有的伤口,还见出青森的骨骼。
谁都没想到这是吴铁翼。
──“虎威通判”吴铁翼竟会变成这样子!
到底,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杜小月 第四回 破烂王
绮梦目瞪口呆,怔了半晌,若不是她听出来那说话仍是吴铁翼的声音,她也不敢相信眼前的“溃烂人”就是当年令人迷醉、风流倜傥的吴铁翼。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她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的?!”
语音里,忍不住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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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自己曾经深爱过而今深心痛恨的人,变成了这样子,只怕“痛恨”也得马上锐减了大半。
绮梦大致上就是这样的情形。
吴铁翼的双唇也肿溃变成了紫赭色,所以说话时有一定的困难,随时可能因为某处伤烂剧痛,因而发出哀号、呜咽。
“我自己也是受害者。──你以为我高兴扮成这样子的吗?”
他全身都成了破破烂烂,只有一双眼睛没有坏。
未曾溃烂。
──还发出熠熠神光。
“你……”绮梦仍将信将疑:“你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谁能把你害成这样子?!”
吴铁翼不但是只插翅大老虎,同时也是只狡猾老狐狸,谁能把大老虎、老狐狸弄成七破八烂,人不像人、鬼不似鬼、生不如死的,令人委实难信。
“我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吴铁翼双唇颤动了一下、面肌搐动了一下,算是笑容了:“你看我已沦落到这样子,保命尚且不及,自己都做不成|人了,哪里还会害人?哪里还能杀人?”
绮梦透了一口大气:“铁……铁布衫呢?”
吴铁翼道:“你以为他是你的忠仆?”
绮梦正要说什么,吴铁翼道:“我正因为他要出卖你,想把他杀了,但我还没下手他已丧命。他的尸首仍在猛鬼洞里。”
绮梦摇头:“我不相信。”
吴铁翼道:“这也不到你不信。我们这疑神峰铁花之争、猛鬼洞宝藏之斗,其实,除了我和江思、高怕飞、呼延五十这一伙,以及你为首的这一帮驻扎在客栈内的女子外,至少还有两队人马,正在暗中窥视这宝藏,暗中下手,除了对付你、王飞、剑萍等人之外,也对我们下辣手。铁布衫便是跟他们里应外合。”
绮梦怒道:“你诋毁他,我不相信。”
吴铁翼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其实,我是真心真意上山来跟你合作去掘宝藏的,之后一道儿远走高飞。正是铁布衫出卖了你,告诉我:你要谋害我,还找了飞月王飞对我倒打一耙。我知道王飞恨我,倒不是我滥用了她的名头,而是庄怀飞因我而死,她一向对他有好感。我发现你不服我之后,大抵只立意要将你吓出绮梦客栈,唬走山西疑神峰,我无意要加害你。”
绮梦道:“你胡说,你得还我铁拔、胡氏姊妹等人命来!你这一身溃烂,分明是给你自己手下唐化的暗器打出来的!‘破烂王’的成名暗器‘眼中钉’,奇毒无比,你的人出卖了你,你诬赖是我这方面的人──你可有证据?!”
吴铁翼鼻翼嗡动了几下,算是惨笑:“证据我有的是──只怕也不必提供了,我看,今晚一切已图穷匕现,少不免要真相大白,恶人坏人、好的善的,报应循环,爱恨情仇,都当在今夜月明风清时一一现身亮相了吧!”
绮梦忽然旧恨新仇一齐涌上心头,“你可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么?!”
吴铁翼呆了一呆,说:“我是样样都对不起你,件件都可恨,你恨不得杀了我千万遭──你还有什么特别怀恨我的?”
“我恨你!我恨死你!你跟白娘姨有染,在识我之先。你与我娘有暧昧,也不知我是她女儿。你丧德败行,烧杀劫掠,但不是犯着我来的!“绮梦在狂怒中切齿地用手一指:
她指向在客栈里靠墙一隅,缩在被窝里的杜小月。
“你居然丧心病狂,在与我相好之后,却奸污了她,还杀了瑄瑄灭口,你还是人不是啊!“绮梦痛心疾首得发鬓全也凌乱了:
“我最憎你就是这件事!”
吴铁翼肃然。
大家也屏息。
为之齿冷。
然后,吴铁翼像下了极大的决心,才用咆哮的语音吼出了下面几句话:“你以为杜小月是受害者是不是?你以为小月她楚楚可怜对不对?我告诉你──”
他忽然冷静了下来,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一,句,话,一,句,话,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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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告诉你,她才是‘破烂王’唐化。我的一身伤,是她打的,我的一身毒,也是她害的。现在,她才是主谋。她才是我的主子,你的敌人,你信不信?”
然后他又用鼻音对呆若木鸡的众人问了一句:
“嗯?”
稿于二零零二年六月初:爱妻有喜,大喜。
校于二零零二年六月上旬:达明王出手相助,不多问一句话,不少付一分力,亲自交待,连谢他的机会也不予,了不起一豪杰,感激。
杜小月 后记:淡交至久味方真──回命运一刀
本来答允读者要勤写一些,但从零一年迄今都没写过任何一部新书,真是在我写作生命旅程中的一个真空,让苦候续集的读者希望落空,我是难辞其咎的。
千禧年之后变化委实太多,不想浪费读者朋友读小说的宝贵时间,这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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