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系列作品
“怀郎,那我们呢?”怡琳从里间窜了出来,兴致勃勃地问。
“说好了是阖府,自然是一同去了。”君莫舞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不过,麻烦你多吃东西少说话。万一说错了什么惹怒了君大人,我们可没人救得了你。”
“怀郎,你看二少爷又在吓唬我了!”
“怡琳,莫舞这回可不是瞎说,离尘过惯了一呼万应,无人违逆的日子。你还是不要多说什么,要是真的激怒了他,可不太好!”宋怡琳的口无遮拦倒是令人不放心。
“既然怀郎都这么说了,我不讲话总行了吧!”她一把拉起素言:“我们回房梳洗去,今晚可要好好地打扮一下,省得失了怀郎的面子。”
“大哥……”
“你别多说了,等今夜过后,我再另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吧!”君怀忧揉了揉眉心:“希望不要节外生枝才好。”
第二章
节外生枝了吗?
那是当然的了。
从一进门开始,君怀忧就觉得不大对劲。虽然君离尘亲自到大门前来迎接,对众人的态度也算亲切,可他就是感觉到这样的君离尘十分陌生,至少和他最近觉得渐渐熟悉的君离尘有点不同。
在这种不知原因的感觉下,他也只好尽量沉默地应对。
另一个枝节是源于右丞相韩赤叶的到来。
巧得很,在他们到达府门的那一刻,另一辆马车也到了,门帘撩开,韩赤叶那斯文优雅常带笑容的脸露了出来。
他和君离尘都没有在意,反正这韩赤叶做事向来爱出人意表,叫他意外的反倒是君莫舞的反应。
看见韩赤叶的一瞬间,君莫舞的脸色明显地发了白。
当他向韩赤叶介绍到君莫舞的时候,韩赤叶居然笑著说了一声:“三少爷,别来无恙啊!”
君莫舞的脸色刹那间更加难看,别别扭扭拱了拱手,说:“多谢韩丞相关心。”
君离尘看著他们,挑了眉问:“你们认识?”
韩赤叶答了,他说:“先前听怀忧兄说到青田君家,我就在想,兴许倒是认识的。不过,也不敢冒冒失失就这么提起。巧的是,今天居然真在这京城里遇上了。君莫舞君三少爷,和我可是多年的同窗旧友呢!”和韩赤叶像是兴高采烈的表情相比,君莫舞的表情只能用冷峻来形容。
或许……用紧张来形容会更贴切……
宴请设在了君离尘府里最开阔的宴厅里,这宴厅位处湖畔,就像是一个巨型的凉亭。四周垂著薄纱挡去微风,更有乐师在纱外的回廊上奏著乐曲。在月色宫灯里,轻纱飘扬,丝竹声声,完全营造出了其乐融融的气氛。
入席的时候,韩赤叶不顾君莫舞的意见,硬拖著像是不太情愿的他坐到了身边。
君离尘坐在主位上,左手坐著韩赤叶和君莫舞,右手边是君怀忧一家。
入席后,菜点一道道地送了上来,都是精致的各地美味。
只可惜,席间气氛分外沈闷。连一向喜欢说话的韩赤叶也像吃错了药一样,只是慢慢喝著酒,笑著在众人间看来看去,似乎在观察著什么。
君离尘坐下以后,一反刚才的热络,只是面无表情地喝著酒。
除了丝竹管乐,席间几乎没有人声。
怎么就成了一场鸿门宴啊?
君怀忧只能私下叹著气,硬扯著笑容维持僵局。
未几,只见君莫舞的脸色突然之间就变了,似乎是韩赤叶刚才在他耳边低声说的一番话所造成的。因为宴厅广阔,席位之间又有一定的距离,因此对席或者邻席的人根本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君莫舞居然铁青著脸忽然站了起来。
“够了,我根本不想听你胡言乱语。”君莫舞怒声斥喝。
一时间,演奏的乐声停了下来,大家吃惊地看著他。
“大哥二哥,我身体不适,先失陪了。”匆匆说完,君莫舞像被什么追著似的,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没想到会是一向稳重的君莫舞这么不顾礼仪地中途退席,一时让没有心理准备的君怀忧傻了眼。他根本就来不及说上什么话,只能眼睁睁地目送著君莫舞怒气冲冲的背影远去。
回过头,老神在在的韩赤叶倒是笑容不变地随后站了起来,朝众人拱了拱手:“是我说错了话,惹得三少爷不快起来。我一定会跟他好好陪个不是的,各位就不必在意了,继续就好。”
说完,也退下席,追著君莫舞去了。
君怀忧不知所措地看向君离尘。
“既然是这样,大家也不必介意,请吧!”君离尘抬了抬手,示意继续。
乐声立即重新奏起。
现在,席上只剩下了主客共五人。
“大哥。”君离尘于一片沉默中开了口:“要是我没有记错,大嫂已经过世多年了吧!”
君怀忧一怔,点头说:“不错,有十多年了。”
“这么多年,大哥就没有想过再娶?”意有所指的目光滑过席间那一素雅一妖娆的面容。
再娶?这可是个好生棘手问题啊!
眼角不意瞄见两双专注的眼眸,君怀忧的心里叹了口气。
“目前我还没有这个打算。”他淡然一笑。
“大哥不会是在找借口吧!其实大哥年岁尚轻,人品轩昂,加之家财万贯。若无妻室,岂不招人议论?”
“流言蜚语,我向来不太理会。”如果要娶妻,眼前就有两个现成的人选了,问题是,他从来就没有过这个念头。
“不单是这个原因,其实我的意思是,只要大哥愿意。这京城之中,不,天下间不论哪一家哪一户的千金闺秀,大哥中意的话。只要我登门提亲,定可以为大哥觅得美满姻缘。”君离尘半醉半醒似的支著头,笑吟吟地提议。
“怀郎!”坐在君怀忧身边的宋怡琳闻言焦急地扯动他的衣袖。
“这个……”君怀忧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对著君离尘说:“我想是不用了。”
“为什么?”君离尘半眯了眼睛:“大哥不会是为了这两个小妾吧!”
那小妾两个字,他说得带著轻蔑。别说是怡琳素言她们,连君怀忧也轻皱了下眉。
“大哥,你的妾室虽然貌美,但出身寒微,怎么能当正室?大哥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把她们扶作正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这回,不止宋怡琳,连周素言也惊愕地看向了君怀忧。
“离尘,你喝醉了。”君怀忧皱著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这世上只有配不上大哥的女子,大哥自然得找一个举世无双的人相伴白头。这种世俗脂粉,哪里能配得上你?”君离尘一边说话,一边不停地喝酒,酒喝得越多,笑意越深。
“你!”宋怡琳刚要跳起来,被周素言一把拉住。
“既然夜深了,不如散了吧!”君怀忧连忙站了起来:“你少喝点酒,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朝呢!”“你连自己都不关心,关心我做什么?”君离尘也站了起来,手中的酒杯却未放下。
举目四顾,找不到半个仆人,君怀忧只能走上前,拿过他手里的酒杯,皱著眉说:“别喝了。”
看他连眉梢也泛著红意,想来真是醉了。
“都给我滚!”君离尘突然挑眉一喝。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丝竹之声蓦然而止,乐伶们匆忙地退了下去,四周一片死寂。
“那我们先走了。”被他吓退了一步的君怀忧叹了口气:“我会把总管叫来。”
“不行!”
“离尘?”君怀忧不解地看著君离尘紧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我是叫他们滚,又不是叫你。”他把目光挪到了其他人的身上:“我叫你们走,听到了没有?”
“离尘,别这样。”君怀忧挣不脱他,只能放软了声调:“你喝多了,早点休息吧!我们这就要回去了。”
“不行!他们走可以,但你得留下来。”君离尘放开了他,一个人有些步履不稳地走开了。
“离尘,你做什么?”看他往厅外延往湖中的平台走去,君怀忧觉得奇怪。
“要是你跟她们走了,我就跳下去。”君离尘已经站到了平台边的美人靠上。
“快下来!”君怀忧看他摇摇晃晃,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你别这样,我不走就是了。”
这湖水一看就知道很深,万一要是掉下去了,可不是说笑的。
“那你叫他们走!”君离尘袖子一挥,得意地笑著。
君怀忧只能回过头来,对已经目瞪口呆的大家宣布:“你们先乘车回去吧!我留下来看著离尘。” “怀……”宋怡琳刚要说话,却被周素言一把捂住了嘴:“那我们和清遥就先回去了,相公就照顾二叔吧!”
说完,拉著宋怡琳就走了。
倒是君清遥,跟著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
正望见君离尘邪魅的眉目间那种嘲讽的笑意。
心头一寒,不知为什么十分地不安起来。
“好了!离尘,大家都散了,你下来好不好?”君怀忧走到君离尘跟前,朝他伸出了手。
君离尘出神地望著那只为他伸出的手,又把目光移回了那只手的主人身上。
琉璃宫灯下,那人眉目如画,俊美得不似真实……
……更令他失神的,是那人的眉宇之间,毫不吝啬的温柔……
他的手,好暖……
君怀忧一用力,把他从那危险的美人靠上拉了下来。不知是因为惯性或者其他,君离尘顺势撞了过来,他见状想要后退,君离尘却比他快了一步,轻巧地揽著他的腰旋了半圈,稳住了两人。
这么灵活?他不是喝醉了吗?
这个念头只在君怀忧的脑子里停留了几秒,然后他确定君离尘是真的醉了。
因为君离尘把他的手贴到了自己的脸上,还说:“好暖!”
暖什么?明明是他的手比较凉,和君离尘的体温相比……
“离尘!”他连忙把另一只手摸上了君离尘的额头,那高热吓了他一大跳:“你在发烧啊!”
“发烧?”君离尘摇头:“我没有发烧。”
“你在发烧还宴客?还喝那么多酒?”怪不得,总觉得他今天的言行举止有些奇怪,没想到居然是病了。“你一定是太忙碌,终于累出病来了。”
“我没生病,只是有点头晕,睡一觉就会好的。”君离尘不在意地说。
“那怎么行?”这么烫,烧坏了可怎么办?“我这就去找人来。”
“不用了。”君离尘依然紧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那我先送你回房,你躺下来会比较舒服。”君怀忧著急起来:“我马上让人找大夫过来。”
“不要了,我没……”那边还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模样。
“闭嘴!”君怀忧真的生气了:“跟我回房去!”
他从来没有这么大声,这么严厉地和君离尘讲过话,君离尘一时有些发愣。
君怀忧乘著这个机会,拉著君离尘回了房间。
等君怀忧找到总管,再让总管找来大夫,到大夫为君离尘诊治结束,已经过了三四个时辰。
窗外天色已经由黑转灰,过不了多久就要天亮了。
“离尘,你睡一会吧!”他看著床上依旧神智清醒的君离尘,不由感叹。
这君离尘哪里像生病的人了?从头到尾,他除了对自己说过的那几句话以外,一点反常的迹象也没有。特别是在仆人以及大夫的面前,他条理分明地一点也不像正在发著高烧。
“你喝的药里面有安睡的成分,你闭上眼睛,一会儿就会睡著了。”那大夫不是骗人的吧!明明喝了好一会了,君离尘的眼神还是清清醒醒的,哪里像是想要睡了?
他拿起君离尘额头上的湿帕,重新换了一块。
“你为什么不再娶了?是因为你对亡妻用情至深吗?”君离尘目光平稳,声音更是没有一丝沙哑。
为什么?为什么今天晚上君离尘一直围著这个问题打转?
“你回答我啊!”看他一时没有回答,君离尘催促著。
“那倒不是。之前是怎样我不清楚,但这几年以来,我并不记得从前的那些事了。”看他不依不饶的样子,君怀忧知道是非回答他不可了:“我甚至不记得她的模样,又怎么会扯到用情至深上去?”
“那为什么不娶?”君离尘执意要问:“是因为牡丹白莲,难择其一?”
“你是说怡琳和素言?”君怀忧笑了:“我还是那句话,我已经不记得和她们之间的种种,她们对我来说,感情远甚于爱恋。”
“爱恋?”君离尘看来有些迷惘。
“是啊!相伴一生的,自然应该是倾心相爱的伴侣。”
“倾心相爱?”君离尘愈发迷惑了:“那是什么意思?”
“我相信,一生之中只要有那么一次,只要有那么一个人,就足够了。”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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