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系列作品
“大哥?”君莫舞被他这么大的反应吓到,一时僵在了那里。
“你说说说说说什么?”他结结巴巴地问,想证实自己有没有听错。
一定是幻听!一定是!一定是心里胡思乱想,才以为听见君莫舞在问“断袖之癖”什么的。
“我是问,大哥你是怎么看待断袖之癖的?”沉下声,君莫舞再问了一遍。
“断断断断断……”难道君莫舞知道了什么?他是听见了,看见了,还是猜到了什么?“为什么要问断……这个什么的?”
他连说出这个词的勇气都没有。
“我想知道大哥的看法。”
听到君莫舞的声音里掺杂了几许紊乱无措,君怀忧意识到君莫舞想谈的也许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个问题。“断袖之癖?”他回想到这个词汇的出处:“你想问我的是对于这个典故的看法还是对于这种现象的看法?”
“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是不同的,作为典故,不能否认这是件荒唐的事,可一样不能否认这是一件足以令人动容的事情。撇开其他,单就情感而言,这真的是一个感人的故事。任何情感都是美丽的,除去种种外在的原因之后,那只是两个人之间美丽的爱情。应该就是这样的吧!”他尽量以公允的立场来评说:“但论到这种现象,就完全是两件背道而驰的事了。士族中有为新奇而养有男宠的,坊间也有以此为乐的事情,这些大抵只是为了猎奇找趣而已。到了今天,这已成了一个可悲的名词,总是灰暗多过美丽了。”
“大哥的意思是,男子和男子之间,是没有真情的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每个人对待情感的态度都不一样,怎么能一概而论呢?我相信,总也有人付出了真情的。不过……”君怀忧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只是在想,这世上要去哪里找第二个汉哀帝呢?”
“大哥说得矛盾,你是相信还是不信呢?
“是啊!我相信却又不相信。”君怀忧低下头,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违背伦常的爱要付出多么大的勇气?如果倾尽了所有,却得不到回报,那是多么痛苦……”
“大哥,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个男子,口口声声说他爱著你,你却无法肯定,甚至无法判断那是不是真的,你会怎么办?”
“我会问我自己,我究竟爱不爱他?”他几乎喃喃自语地说道:“我究竟爱不爱他?”
“若是……不知道呢?”
君怀忧站了起来,走到了床边,抬著头远远望著天边月色,许久都没有回答。
“大哥……”
“逃吧,莫舞!”君怀忧背对著他,轻声地说了这一句。
“逃?”君莫舞一愕。
“不知他爱不爱我,也不知我爱不爱他。我不会愿意伤害他,也不希望伤害自己。可这种爱只能是一柄双刃的剑,伤了他也伤了我。不如离开,离得远远地。在未开始之前把它结束,这是最好的办法。”
“逃?逃得掉吗?”
“逃不逃得掉那就是天意了。”君怀忧又叹气:“你看,连一个帝王也不能守住这份情感。在无法逾越的世俗之中,我们又如何做到?我只希望没有人受到伤害,这种时候结束的痛,和纠缠过后的痛是无法相比的。这样做,对大家都好。”
“是吗?”君莫舞低下头。
“莫舞,我们回去吧!”
君莫舞抬起头来,看见兄长唇边的苦笑。
“我们回去青田。离开这里,回家去,马上就走。”君怀忧按著自己的额角,万般无奈地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在还没有开始之前,扼杀掉一切可害的危险。
这才是最好的,对每一个人,都是最好的安排。
第四章
“走了?你说走了是什么意思?”
“公子在今天清晨时分,带著家眷离开了京城。”喜薇垮著脸:“这信是君家的管事刚刚送来的,想来是算好了大人回来的时间。”
君离尘脸色阴沉下来,伸手拿过了信,拆开了朱漆的封口,用力之粗鲁让一旁的喜薇小小地害怕了一下。
“急事?君家有什么急事?”一眼扫完那寥寥几行的留言,不外是家中急事,匆忙离别的字句。
“走得这么急,倒像是有什么事的样子。”喜薇安慰他:“公子这个时候派人送信过来,大概人已经出了京城地界。应该是不想让大人留他,若不是急事也不至于此。”
“不想让我留他?”君离尘的心往下一落:“他怎么敢?”
“大人,公子再怎么说也是一方钜子。商场虽不比官场,但公子的才智也不容小视。他既然算准了大人追不上他,就应该是追不上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要先弄明白君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好。”
“不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君离尘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稍稍和缓起来:“可能是为了君莫舞。”
“那大人是想……”
“最近我有太多的事要处理,无暇离开京城。你去吧!快马追上,留在他的左右。”君离尘终于恢复了平时的模样,有条不紊地安排:“打探清楚,不论任何的事,都报给我知道。”
“好,我这就追去。”
“等一下。”君离尘喊住她:“不要让任何人太接近他,任何人都不行,知道了吗?”
“是的,我知道了。”
“我说的,包括了你。要是再让我看见你那样地盯著他,小心你的脑袋。”
“啊!这我可不敢。”只不过偶尔看到失神,竟然被发现了。这也只能怪君怀忧长得太好,美人谁不爱看啊?“我对他绝对没有什么非份之想。”
“没有最好。在他回到我身边以前。好好地替我看顾好他。特别是那两个女人,明白了吗?”君离尘勾起嘴角:“别忘了,你的那样东西还在我的手上。”
“我片刻都不敢忘,我对大人一片忠诚,唯天可表。”喜薇笑吟吟地行了礼,退了下去。
所有人都是不可信的,忠诚?他才不相信有这种东西,所有的人都是别有目的才留在他的身边。
除了……怀忧……
居然不声不响地跑了,居然不想让我有机会阻拦?
君怀忧,你好大的胆子!
一甩手,他扫落了桌上的茶盏玉壶,看著它们清脆地碎成一地。终有一日,等你回到我的身边,我会让你知道这是个多么愚蠢的念头!
我说过,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逃得出我的掌握,你也是一样的。你自己招惹了我,却又转身一走了之,你以为你逃得掉吗?你想都别想!
除了这个天下,你,也是我的,我唯一想要得到的。
“不……!”君怀忧翻身坐起,又一身的冷汗。
“公子,又做恶梦了?”喜薇立即出现在门边,关切地问道。
“不,没什么。”他举起衣袖,擦了擦汗。“只是做梦。”
“要我去煮点定惊茶吗?”喜薇为他披上外袍。
“不用了。”他从躺椅上坐了起来,走到书桌边,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了。“我睡了多久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不过两个多时辰。”喜薇皱起了眉:“您已经两三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这些帐也不是一天两天看得完的,不如回房休息一下,到下午再看吧!”
“不碍事,我离开了这么久,积压了太多的事情。何况莫舞最近心绪不宁,我也不想他再为这些操心了。”
“听公子这么说,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两个月前,我们和扶桑交易的商船在海上失了踪,那是我们第一次试著和扶桑交易的货物。船上有不少贵重的货物,如果真的出了事或者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们会折损十分可观的本钱。”
“会损失所少?”
“折合黄金大约要有五万两。”君怀忧揉著眉心:“损失财物倒也算了,大不了过段时间我们再派船过去,只是对那些雇工家属实在不好交待。”
“怪不得,从京城回来才半个月,您就累成这样了。”
“半个月了啊!”离开京城,已经是那么久之前的事了吗?“离尘他……”回头看见喜薇瞪著猫儿眼,正饶有兴趣地望著他,急忙轻咳了一声,举起茶盏掩饰。
不知君离尘他……有没有生气……
喜薇随后就赶了过来,除了说是君离尘吩咐她照顾自己的。以后就一直没过说什么,所以他也不方便太著痕迹地探问。
“公子,您可要好好好好地照顾自己啊!”喜薇低头整理著桌面,像是不经意地说:“要是您累坏了,君大人可会舍不得呢!”
君怀忧一惊,茶都差点泼了出来。
“怎么会呢!你别胡说。”他心慌意乱地说:“离,不,君大人是我的兄弟,关心我那是很平常。”“我就是这个意思啊!咦?公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很热吗?”
“没有!”他急忙把脸侧到一边:“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去忙你的吧!”
“好吧!那公子也要注意休息,别太操劳了。”喜薇行了礼走了出去。
君怀忧捂著自己烧红的脸,怔在那里。
只是想到那一晚,君离尘他吻……不,碰了自己一下,脸就红成了这样。要是日后再见了面,那可怎么办才好?
“什么?你说谁不见了?”君怀忧诧异地搁下了笔。
“大少爷,是三少爷房里的宝姨娘还有清远少爷。”
“兴许是宝云带著孩子出门去了,有好好找过了吗?”他按按额角。
“宝姨娘留了封信,三少爷看了以后一直呆坐在房里,我想可能是出了事,才来禀告大少爷的。”管家知道他近日正有烦心事,说得吞吞吐吐。
“好啊!这些好事还真凑在一起来了。”才多久啊?突然之间就风云色变了。“你们继续安排人手去找,三少爷那里我过去看看。”
他看看手边那些令人头痛的清单帐册,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君怀忧匆匆赶到了君莫舞住的院子里,看到一堆人在门口转来转去的。
“爹。”君清遥第一个看见了他:“你来啦!”
他点点头,轻声地问:“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按情形看,像是三少爷的小妾留书出走了。”举手回答的是哪里有热闹就一定会出现的喜薇。
“可宝云她,为什么要出走呢?”其实一路上,他也想过不少的可能性。宝云是君莫舞身边最亲近的人,难说君莫舞的心事不会被她察觉了。但怎么想这宝云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她刚生下清远,没理由带著孩子一走了之的。
“这个谁知道啊?”君怜秋翻了个白眼。
“宝云她最近几天心神不宁的,我没有想到……”
“好了明珠,又关你什么事了,你哭个什么劲啊?”宋怡琳一把拉过扯著衣角流眼泪的君明珠:“我看八成是三少爷欺负她,她才会出走的。”
“相公,你看这可怎么办啊?宝云一个妇道人家还带了一个小婴儿,能上哪里去呢?”周素言皱著眉头。
她们抢著说话,你一言我一语的,只听得君怀忧头昏脑胀。
他正要开口的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各人维持著自己的表情,愣愣地看著出现在门口的君家三少爷。
“莫舞。”看见君莫舞这两天刚刚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君怀忧担心地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大哥,我正想和你谈谈。”君莫舞带著倦色淡淡地说。
“也好。”君怀忧环视一眼,女眷们识趣地散了。
君莫舞率先往花园走去,君怀忧跟了上去。
“大哥,别让人去找了,让他们回来吧!”君莫舞坐在池塘边的凉亭里,木然地说著。
“为什么?”十分意外会听见这种要求,君怀忧呆住了。
“她说她不愿意再留在君家,而且也带走了足够的银两,不必再担心她的去向了。”波光粼粼中,也看不清君莫舞的表情。
“她这样做也是不对,再怎么说,清远是你的孩子,她有什么理由……”
“大哥。”君莫舞打断了他:“清远不是我的儿子。”
“什么?”君怀忧怔在那里。
“我结识宝云的时候,她已经有了身孕。清远他不是不足月,而是足月生下的。”君莫舞叹了口气:“宝云她是被人骗了,投河时被我救起,我为了帮她,才撒谎说她是和我私奔的。”
“那清远的父亲……”
“那个人才是真正和宝云私奔的人,他卷走了宝云的财物远走高飞,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那你娶她只是为了帮她?”
“是的,女子未婚生子,不能为世理所容。何况,宝云虽然恨那个男人,却希望能生下这个孩子。” “那么?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