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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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十三年六月，魏显德从上海回国，即赶赴衡阳，###挽留他到北平或留在上海谋事，当时清华留学生回国后一般都分派到船政局、机器局、电报局等处任用，成为我国自己的近代工业与技术方面的第一批专家。他们后来在我国的造船、铁路、采矿、机器制造、电报以及外交事务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并开创向西方学习风气之先。其中有做过江南造船厂厂长的邝国光，还有9人任军舰舰长；有建设京张铁路而享盛名的杰出的铁路总工程师詹天佑，有5人是铁路局长；　3人任电信局长；有把开平矿务局建成中国最大煤矿企业吴仰曾，有山西临城、同宝等煤矿总经理、工程师膨荣光；有后来的北洋大学校长蔡绍基和清华学堂第一任校长唐国安；有民国第一任内阁总理唐绍仪，梁敦彦、梁如浩、梁诚、刘玉麟、蔡廷干等（分别任过外交总长、内阁部长、次长等），有上海商储银行常董唐元湛，上海华商银行行长钟文耀，江梅关监督关仲贤等人；这些都使当时看不起清华留学生的顽固派官僚开始对这些留学生刮目相看。但是显德都以孝敬母亲为由回绝了，这使当时鼓励显德回国干出一番事业的###深为叹惜。显德到达天心码头时，五妹回来告诉大家，唐皆能和杨子、阿兰跟菊灵一家去码头接他。甫见面，菊灵就说：看你外父，这么忙，都来接你，你现在成了衡阳城里的大人物了。显德笑了，走路趾高气扬地，在台阶上，差点翻了个跟斗。百合连忙去扶他，显德就牵着女人的手，百合挣开了：大白天的，这里不兴这个。皆能也笑了，跟女儿说：都结婚这么多年了，拉个手还这么别扭吗？杨子说：在美国可能看惯了吧？回到衡阳就不习惯了。阿兰在那里一个劲地笑。

　　回到家，唐皆能就说：出国都有五年了，一下子肯定有些不适应，就在家好好休息几个月，做事嘛，到时可以去电灯公司任职。显德说，###有派调令，我也没要，百合早就在信里告诉我这事了；我想自己大事干不了，做点技术应该没问题。岳父就说：你是干大事的，但是家里有拖累，你也只好委屈一阵子了，看以后有没有机会，介绍你去上海做事。显德说：爸，我也知道你挺不愿意去求人的，再说现在官商不分，欠个人情，你还得抛头露面，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这族里百来号人怎么办？唐皆能许久没说话，只是偷偷地把女儿拉到身边：以后唐文来了，你就把显德叫回来，我看亲家也没有什么新式的想法。

　　民国十三年10月6日，唐皆能等股东与泰记电灯公司李俊签订租约，按股本百分之四十九成立衡州租办电灯公司，租定期为8年，厂址在南门外庞公祠，营业所则迁往仙姬巷。第二天，魏显德代表洪福堂出任租办电灯公司董事，主要负责租办电灯公司的技术工程，这天他整整二十四岁。租办电灯公司在接办之初，账面获利颇丰，但是城防营、政府衙门的开销太大，唐皆能不得不使出杀手锏，报大空头支出，半年后租办公司账目就开始亏损。

　　这年9月3日，广州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召开第七次会议，国民党总理孙文、中共代表翟秋白与苏俄顾问鲍罗廷出席，会议议决：发表北伐宣言，及大本营移驻韶关宣言，以“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北方军阀”为号召，进行北伐，联合卢永祥、张作霖“共抗直系”。4日，孙中山在广州组建北伐军。当日，孙中山在大元帅府召开筹备北伐会议，决定湘、赣、豫军全部参加北伐，滇粤军抽调一部随行；迁大本营于韶关，广州设留守府，任胡汉民为代大元帅兼广东省长；以赵云为北伐军总司令。18日，中国国民党《北伐宣言》发表。宣言申明，北伐的目的，不仅在于消灭曹（锟）、吴（佩孚），而且更　在于推翻军阀赖以生存的帝国主义，20日，北伐军在韶关誓师北伐。22日，孙中山下令北伐各军改称建国军：湘军为建国湘军，赵云任总司令；滇军杨希闵任总司令；粤军许崇智任总司令；豫军樊钟秀任总司令。

　　受此消息的鼓舞，衡阳的工农运动开展得红红火火，许多学生和农民都被吸收进了共产党。当时衡阳比较公开的有刘留候创办蒸湘政法讲习班和蒸湘女子职业中学，开办的农民讲习所、政治讲习所、职工运动讲习所，共产党更在这里成立了中共湘南地方执委。人名义加入国民党，任衡阳建筑行业工会支部书记的邱海岚，当时他以特派员身份在衡阳东南乡建立了30多个乡农民协会，人数达到数千人。还有###的黄文标，　1924年考入衡阳三师附小。1925年加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不久加入中国共产党。次年升入衡阳三师，专门在学生中发展党员，时任中共湘南特委委员。对此，城营营长兼军警司令唐家龙深感不安，他就这事，专门来听听邓世耀和唐皆能的看法。邓世耀说：共产党与咱们商人是势不两立，听说苏俄已经取消了自由经商者，对此加以防范是应该的；可是现在南北不和，到处打仗，没有外援也成不了事，就拿我这次去日本吧，人家就很愿意支持咱们，但是在满蒙问题上，我们就得让步。唐皆能也说：急功近利，莫如联共，共产党在工农问题上有很大的鼓动性，但能真正理解共产主义真谛的，绝不滥用武力。唐家龙说：城防营被百姓称为开门兵，凡是北洋、国民革命军，谁打了胜仗，都开城门迎接，而且负责筹集粮饷，但是这次是被共产党逼上了梁山，如果真正搞苏俄那套，商家都不干了，我们也得全部给缴械，成游兵散勇了。唐皆能就问他：上次你们不是跟毛泽东接上关系了吗？你也可以侧面问问他的意见。过不久，唐家龙回复：毛说他也是国民党的中央委员，北伐将由国民党领导，不要有太多的顾虑。

　　民国十三年11月4日，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中，由于冯玉祥对曹锟坐山观虎斗行为不满，领导了“北京政变”，　将国民政府总统曹锟驱走，并邀请孙文入京协商立国事宜。但是这时由于冯系吴佩孚对奉军事不利，又让段祺瑞作了国务院国务总理摄行大总统职直至民国十三年11月24日。随即孙文北上，十四年3月12日，孙中山因病逝世于北京，这一切，早就在洪福堂的掌握中，只是没想到事情真的如吴一甲所料的那样，国民党内部纷纷寻找靠山，导致了国民党的四分五裂。孙中山逝世後，广州重新组织国民政府，黄天明为政府委员。这一切，急坏了处在两面夹击中的湘军，李汉如急见邓世耀、唐皆能和司徒华，要求直接与吴一甲联络。唐皆能说：你们上次不是都约好了吗？李汉如说：吴佩孚比兔子还精，现在吃了败仗跑到武汉来了，这赵恒惕能不去找他吗。邓世耀说：现在参加北伐，还不算晚，等北伐军真正开到湖南来了，才真叫迟呢？现在看来吴一甲可是一点牛都没吹，冯玉祥的援助一到，北伐成功可以说是指日可待。那咱就通电冯部，共同支持北伐，抗击吴佩孚了。

　　民国十五年2月28日，湖南省第四师师长李汉如和三十名铁杆弟兄，未按规定与督军赵恒惕请示，便将军队开往长沙，赵以退为进，提出辞职，李汉如便从衡阳征用恒丰公司、立德船务24艘汽船，带兵进入长沙领衔省长职。赵恒惕求救于当时在武汉准备东山再起的吴佩孚，吴派兵南下长沙，李汉如未作认真交手，即退出长沙，并在衡阳宣布加入北伐军。7月5日李宗仁率部抵衡阳，8月9日新任北伐总司令蒋中正等到衡阳与李汉如等密谈，旋离。李得到粤桂国民革命军援助后，即率10万人，打败吴佩孚与赵恒惕20万部队，重新占领长沙。此时湖南大局已定，李、冯两军对吴佩孚呈夹击状态，而李汉如，当年洪福武馆的一个师傅，在短短八年内就奇迹般地登上了民国政坛高层，成为一代枭雄。李汉如等人喜庆的心还未平静，这时远在北平的吴一甲，闻此消息，第一时间就覆电：激流勇退，真乃英雄；其后波折，各自自保。李汉如等人看了，却不再相信，当作是吴索要。

　　此时黄天明正任国民革命军第六军军长，俨然已脱离湘局。而与洪福堂有牵连的另一个重要人物赵云，于十四年7月任广州国民政府委员、常务委员兼军委会委员、常委，国民革命军第二军军长。9月署理广州国民政府军事部部长。次年1月被选为国民党第二届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3月代理广州国民政府主席，4月任中央政治委员会主席。7月又代理国民党中央党部主席，似乎也渐渐远离了湖南政局。

　　民国十四年5月，显德回衡阳后十个月，百合在红十字会医院剖腹产，诞一子魏忠义。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23章　国民政府办工忙　　血腥成河洗衡阳
第二十三章

　　王建光从广州发来密电：蒋介石与中共激进派在“中山舰”事件上发生冲突，蒋认为中共想劫持人自己去苏俄，而中共认为蒋破坏中共与共产国际合作，妄图独裁，蒋已经下令在第一军中清理共产党。为了保证北伐顺利，请速在衡阳成立国民政府，以免组织部干预。

　　形势逼人，洪福堂从一只蚕茧，到了不得不脱胎换骨的时候了，张开翅膀似乎很快就要高飞。民国十五年春节，唐皆能46岁生辰，在邓世耀的主持下，洪福堂第二次形势例行分析会，于衡山唐家大屋召开。这样做一是为了避免引起唐士得、唐家龙等国民党人的注意，给洪福堂下一步的活动造成障碍；二是为了防止南方政府耳目刺探李汉如与冯玉祥特使吴一甲联系的内情。唐皆能已经有12年多没回衡山了。这几年，表弟唐祖荣每次回家，唐候天都会问侄子什么时候回来，他要和唐皆能谈谈弟弟死后，田产租佃和弟媳寡妇陈氏生活安排事宜。但唐皆能实在是忙，自从洪福堂进了东洋货后，既要作生意、炒金和打点工厂，还要照顾湘军一摊子烂事，就是三头六臂都忙不过来。这次不是要开会，他也不会一个人回来。

　　唐皆能的回家使60多岁的老母亲陈氏和堂客梅子都特别的高兴。梅子自16岁嫁入唐家都38岁了，守了半寡都有12年了，虽然间中去看看自己的老公，但杨子和阿兰的戒心非常重，所以一次去比一次少。这次自己男人回来了，可以在自己亲手安排的家里过一个清清白白的年节，使她异常兴奋。邓世耀和司徒华等人要第二天才来，唐皆能有了悠闲的一天，族里的三公六老，知道唐公子（20多年的尊称）回来了，也不顾礼数，赶来看他。梅子把自己打岔得漂漂亮亮的，穿上过年过节才穿的锦绣牡丹红旗袍，头发梳成绣球卷髻，扎上珍珠银钗，脸上扑了点粉霜，涂抹了胭脂口红，还洒了香水，在堂屋里陪着自己男人招呼客人。唐皆能跟来客都是客客气气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是祖元那批同僚来谢恩的，便是在洪福坊里谋到职的，至于想找事做的，都知道过两天是唐皆能的寿诞，乡下人没有表示也不会这时候来凑热闹。客人走了后，已近傍晚，梅子在旁边扭扭捏捏地跟自己男人说：要不要去看看大伯？明天大帮人就要从衡阳赶来，我还想让你给收拾好堂屋，唐皆能说：再说我有点累了，把账目清出来后，想早点休息。梅子好象有很多话要说，听了男人的话后，还是去把男人的纸笺和算盘拿来。梅子一边看唐皆能算账，一边站在那里说：百合与小燕还好吗？她们现在都进了城，老张家的与刘叔都很想她们呢？唐皆能说：百合要照顾忠义，忠孝都快上小学堂了；小燕在报社，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入了国民党妇女会那边事忙不过来。吉祥夏天就要升大学了，咱们怎么也得让她在衡阳好好温习下功课。梅了边听眼泪边流出来了。唐皆能抬头看到堂客这样，就扶着她到卧房：要不是家里的事脱不开，母亲要人照顾，我应该让你去衡阳照顾如意和吉祥的。梅子忍住，没有哭出声来：都怪我没有用，不能给你生个儿子。唐皆能安慰堂客说：杨子和阿兰在没跟你成亲前就相好的了，她们好比是我的事业，而你才是我的家庭。我知道你现在事做大了，家就可以不要了，梅子端端庄庄地坐在床上说。我知道你帮了我很大的忙，现在在堂里谋事的，都是从乡里出来的，你在这里，大家都亲些，不会象外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