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难为(番外皇帝难为至28章)
凤景南难道是傻瓜吗?
不,傻瓜是坐不稳镇南王的尊位的。
傻瓜也不会在历代镇南王皆无嗣时顺利的留下自己的子嗣。
可是明湛酒后的失手,魏宁恰到好处的救急,他那天的沉默,已经化为了他们父子心中的一根刺,如何才能不伤筋动骨的拔出?
凤景南有凤景南的办法,他与明湛是亲生父子,没有哪个父亲愿意和儿子陌路以对,尽管明湛身上大大小小在毛病,凤景南始终看不过眼。可是只要明湛在一天,依明湛的本事,世子之位绝不会落于庶子之手的。既如此,又有这样的天赐良机,何不大方一些?
凤景南成全了明湛的野心。
更加维护了镇南王府的传承。
世子的爵位已经能够解释一切,明湛不轻易相信别人的信诺,那么,真正攥在手里的东西,他是会信的。
凤景南浅笑,他几乎可以想像他的皇兄收到请封奏章时的表情了。明湛的出身名声、才干品行在帝都炒的正热,凤景乾又素来待明湛亲近,那么他如何会拒绝为明湛请封世子的事儿呢?
凤景乾断不能拒绝。
凤景乾在朝堂上风度极佳,赞明湛“人品端贵,克躬贤孝,素有仁行”然后痛快的颁下封明湛为镇南王世子的圣旨以及丰厚的赏赐。
私下,凤景乾生吃魏宁的心都有了。当然,他并不反对立明湛为世子,可是,时机!时机不对!
魏宁这个笨蛋,给景南涮了都不知道!
镇南王府在接到册封世子的圣旨时,举府欢庆。
魏宁的脸色微微白了一下,瞬间掩去,踱步过去给明湛道喜。
凤景南在一旁笑道,“你是明湛半个先生,明湛有些许出息,子敏,还有你大半功劳呢。”
魏宁心里真叫一个沉重,虽然他不知道为何凤景南这样痛快而顺利的为明湛请封世子,可凤景南这话里头的意思,没准儿跟自己有什么关联。这可真不是什么好消息。
同来的还有一封宣他回帝都的圣旨。
魏宁几乎确定了,这件事与自己有关,而且皇上大为不满。
凤景南却没这么容易放过魏宁,真以为他镇南王府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儿了,魏宁是聪明的有些过头儿了。
当下笑道,“你且住着,我亲自跟皇兄说,明年与我一道回帝都就是。”
“表哥,我也不放心魏安,还是回去吧。”
“没事儿,接魏安一道来过年也没什么不好。”凤景南堵死魏宁的路,一按魏宁的肩头,笑道,“子敏,在我心里,你跟从前一样,只是不知道在你心里,我是否仍如以往。”
“表哥这是什么话。”
“既如此,在我这里住些日子又如何呢。”凤景南微微笑着,不容魏宁拒绝。他是个心软的人,尽管能让他心软的人不是很多。魏宁幼年失父,之后颇有些艰难坎坷,再者,凤景南看他长大,情份不同。许多事,便纵容了魏宁。不过,适时要魏宁长些教训了。
魏宁呵呵一笑,“表哥不嫌我烦就好。”
凤景南笑,拍了拍魏宁的肩膀。
今天明湛是主角,他先给凤景南行过礼,然后去内院儿给卫王妃报喜。
卫王妃依旧是那副温和的表情,摸了摸明湛的脸,笑道,“的确是大喜事,我已经知道了。湛儿,你莫要高兴太过。这喜事,要藏着三分才好。”
“我知道,我知道。”明湛还是喜滋滋儿的,使劲儿抿了抿唇角,悄声道,“一会儿出去了我再板着脸装深沉。”
卫王妃轻笑出声,拍拍儿子的手,温声道,“我这里什么时候都能来,并不打紧。你赶紧去外头吧,定有不少属官与你道喜。”
明湛笑,“我晚上来看母亲。”
“你晚上怕没空闲,明早再过来吧,与我一道用早膳。”卫王妃亲手为儿子理了理衣衫,目光幽远,“去吧。”
明湛出二门,范维何玉已经在等了。
两人先给明湛贺喜,明湛咧了咧嘴,赶紧闭牢,咳一声,“些许小事,别大惊小怪。”
两人乐呵呵应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如范维,现在不知多少人羡慕范文周这家伙眼力好,提前把儿子送到明湛身边做伴读。
至于何玉,他是先跟在明湛身边儿的,虽然还有温公公做镇碧竹苑,不过温公公年老,只是在明湛院里把把关,日后还不是他的天下。
更不必提碧竹苑里的诸人,连里头扫地的婆子似乎也比别处儿高贵了三分。
凤景南并不是小气的脾气,他迅速吩咐人去打扫装潢甘泉院,命人择吉日,让明湛搬到甘泉院。
该给的世子的尊荣,通通大方的给了明湛,以至于明湛搞不明白凤景南咋忽然跟变了个人儿似的。
凤景南一见明湛眼珠子乱转就开始担心,在明湛耳际低声道,“你又要打什么主意!”
“没有的事儿。”
“哼!老实些。”凤景南冷声道,“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儿花花肚皮,坐直了,稳当着。”
明湛切了一声,小声道,“我还说你怎么突然变好了呢,原来还跟以前一样。”
“你才该好生反省,还有脸挑别人不是!欠捶的混帐!”凤景南斥一句,指了指案上的糕点,“先填补些,晚上有宴会,你没空吃东西的。”
明湛挺大方的给凤景南递了一盘子,“皇伯父怎么突然宣阿宁回帝都呢?”
“你没问他。”凤景南咬一口松花糕,反问。
明湛将点心盘子搁膝盖上,嘴巴里鼓鼓的,咽下去,喝口茶才道,“还是别让他回去了,来都来了,阿宁其实人不赖。之前半点风声没露,忽然召他回去,怕没他的好果子吃。”
“我发现你对他格外好一些。”
明湛笑了笑,得到世子位后,明湛的神经明显没有以前绷的紧了,他也乐意这样与凤景南说话儿,“阿宁灵敏又聪明,虽然偶然会做些让人不大愉快的事,不过总的来说,还可以在忍受的范围之内,我挺喜欢他。他会断案,有真材实学,虽然身为外戚,不过并不讨厌,做到他现在很不容易。”重要的是,魏宁一时半会儿不会倒灶,只要魏太后健在,皇上便不会真生怎么着魏宁。而且三位长皇子的妻族都与魏家多多少少有牵连,那么与魏家交好,并不是坏事。不要以为一个世子之位就能让明湛昏了头,这小子心里门儿清。
凤景南道,“他早晚要回帝都,你中间拦一杠子只能适得其反。”
明湛点头,“也对,那就让他走吧。”
“我让他留下来了。”凤景南的薄唇弯起,仿若刀锋利刃,教训明湛道,“人情是人情,任何试探都要不着痕迹的还击过去。处在镇南王府的位子,不进亦不退,你退一步,别人就要进一步。能进一步,他自然会进第二步。”
“至于魏宁,既然他艺高人胆大,就让他住着吧!”
阿门。明湛为魏宁默默祈祷。
内院并没有太过铺张,卫王妃只是命各院加菜,晚膳略略丰盛,也就罢了。
卫王妃没料到凤景南会来自己这里过夜,微微有些惊讶,从容的起身行礼,温声道,“王爷怎么来了,我以为前面还在宴饮呢?”
“今儿是明湛的好日子,我在,他们反而不自在。”从侍女手中接过醒酒汤,凤景南仰头饮下,半眯着眼睛,“内院儿没摆几席酒水么?”
卫王妃接过凤景南手里的空碗,随手搁在一旁几上,柔声道,“我让膳房各院儿晚膳都加添了菜,明日必有属官女眷前来请安,再热闹也不迟。”
凤景南微醺,远不到醉的地步,抓住卫王妃的一只手慢慢揉捻着,轻声问,“王妃不高兴吗?”
卫王妃眼神恬淡不惊,看一眼周边的侍女,绿茶便引着丫头们悄不声的退下了,卫王妃道,“我没想到王爷这么快为明湛请封。”
凤景南“嗯”了一声,卫王妃是个很冷淡的人,平日里不悲不喜的模样,保养的却十分到位,一双手软玉般的精致漂亮,凤景南把玩着,欲念渐生。
“王爷,明湛嗓子的事可有眉目了?”
凤景南手里的动作一滞,眼中多了几分冷静,摇头,“十几年前的事儿,许多老人儿都不在了。不过,当年明湛年纪小,伺候过他的人是有数的,一个个的查,总有蛛丝蚂迹。”
“我很担心,这些天闲着没事,我又将当时在明湛身边伺候的人过了一遍。”卫王妃温声道,“实在想不出哪个是不可靠的。我一直在想,当初有人对明湛下手为的也不过是世子位,如果王爷这么快为他请封,若幕后之人知晓,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一想到这些,我这心里就没有半刻安宁。”
“我已在明湛身边安排了人手。至于王妃说的事么,也不能因这事便一辈子不为明湛请封,既然打的都是世子位的主意,正好引蛇出洞。”凤景南经过多少风浪波折,这事虽然入了他的心,却也不会因此改变主意,他没有告诉卫王妃的是,这件事真的有了些许眉目。
73、当年(二)
云南四季如春,繁花似锦。
丽景轩不是王府最气派的庭院,却是最精致最漂亮的。魏妃是个好强的人,她的院子里,四季有不败的鲜花,总是透着勃勃的精气神儿。如今不知为何,再如何用心收拾,丽景轩都有着一种繁华即去的萧条。
魏妃时不时会叫魏宁来说话儿,却明显心不在焉。
魏宁来的早,刚用过早膳,一身天青软缎绣竹枝衣衫,与姐姐煮茶聊天,笑问,“姐姐不要去王妃那里吗?”
“王妃素来宽仁,初一十五过去即可,纵去了也没什么事。”魏妃独爱香片,水中花香袅袅,望去魏妃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卫王妃素来如此,她不用侧室立规矩,也从不苛待侧室,任谁都挑不出半分不是。
这是个滴水不露的女人,她不受宠,却也不嫉妒,只管把持着内闱权柄,却比任何宠爱都要可靠。
香片配上茉莉饼、玫瑰酥,魏宁话不多,只一心吃茶,一壶茶下去大半。
“王爷整整一个月没来我这里了。”魏妃低喃,她并是个有耐心的女人,而且已经叫了弟弟来,必然是有话要说的。说话时抬起眼睛,眼尾上一丝细纹如同上等瓷器上的一抹伤痕缓缓绽开。
魏宁不以为意,温声道,“后宫中,虽中宫无后,也有两位贵妃、四妃、八嫔,贵人侍婢无数呢。姐姐有儿子,日后可效仿宫中有子太妃,随明礼出府,安享天伦。”
魏妃眼圈儿一红,一滴泪落在冷却的香片中,白玉盏中荡出一抹小小涟漪。
“姐姐。”魏宁递上锦帕。
魏妃摇头,眼泪只含在眼框里摇摇欲坠一般,却始终没有落下来,只是湿了长长的眼睫,望去一抹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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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你劝我不要入府,是我没有听。”魏妃幽声道。
“我早知姐姐与表哥有情。”魏宁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他看来,凤景南愿意同姐姐生下三子一女,已是恩爱。
“我第一次见王爷是大姐被纳入皇上潜邸为侧妃后,父母亲相继病故,家无所依,带着你们去城里投奔王爷。”魏妃声音无比幽婉动听,“那会儿我只想,他们是天潢贵胄,肯收我在府里做个丫头就行了。我们姐弟也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没想到他那么好,为你们请先生教念书习武。”
“姐姐也是在那会儿学了些皮毛吧。”魏宁笑了笑,初时姐姐并不识字,如今琴棋书画皆有小成,可见时光带给人并不定只是感伤。
“我怕被人瞧不起,刚进去的时候,丫环婆子穿的都比我要体面。”望着细滑粉嫩的指尖儿,几上的华仪美器,魏妃执起玉盏,抿一口茶香,想到当年仓惶青涩的时光,浅笑道,“换了新裙子新绣鞋,紧张的不知道该先迈哪知脚,抓住裙袄的手都会发抖,还好有黄嬷嬷在一旁指点教导我。”
魏宁抿了抿唇,问道,“姐姐,这些年过的好吗?”
“我以为你不会问呢。”魏妃望着弟弟的清眉秀目,笑叹,“记得你当初说,我若给王爷为侧室,便老死不相往来。”
“那会儿,我还小。”魏宁沉吟,垂眸道,“因这话,我也挨了不少教训。姐姐还给我求情来着。”
“虽然你后来服了软,我却知道,你始终介意,”魏妃轻声道,“那时我想着,只要我是真心的,只要他喜欢我,做丫头、做妾,我都愿意,谁叫我出身不如人呢。”
“现在却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当时你说,王爷既然因情势娶了永宁侯家小姐,将来有子嗣,必也会因情势所迫立嫡子为世子。”魏妃眉眼仿似都凝在过往有时光中,恬淡满足,眷变难舍,“我那时满心天真,只想着成全着我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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