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难为(番外皇帝难为至28章)
阮家提前请了帝都摘星楼的大厨,备了上好的席面儿,阮侯爷与阮探花儿相陪。
明湛笑道,“那日我们来帝都,正遇到天街夸官,当日鸿雁兄跨马簪花,只匆匆一瞥,不想我们竟有舅兄情份。”
因不是正经岳家,明湛自然不能称阮鸿飞舅兄了,不过他仍提一句“舅兄情份”,到底全了阮家脸面。
阮鸿雁并非不知好歹之人,明湛稍稍示好,他已蛇随棍上,笑道,“我记得那日世子穿了一件织锦蓝袍,英姿勃发。”
很难想像男人之间会互相吹捧容貌衣饰,事实上,男人比女人想像中更爱惜容颜,譬如,古代科举对仪容有着一定程度的要求,脸形分出“国”“甲”“申”“由”四个等级,如明湛、阮鸿雁皆是甲字脸,虽脸形不比“国”字脸威仪,不过二人形容俊秀,故此也是一等一的仪容。
二人互相吹捧一番,再心满意足的喝了几杯小酒,顿觉彼此间距离拉近许多。阮侯自然乐见二人亲近。
其实酒桌上的话明湛向来不当真,只是图一乐罢了。故而与阮鸿雁山南海北的胡扯起来。
“世子这番回云南,不知何日再来帝都?”
明湛笑,“我也说不准,快的话明年开春就能回来;慢的话,就要耽搁了。”
阮鸿雁其实心里十分好奇,明湛回云南是要处理盐课的事情,听这口气,盐课必有大动。云南盐课有动静,如今两淮盐课艰难,难免不会动摇到两淮去。其实不仅阮家盯着云南,帝都朝廷大员多一半都盯着明湛回云南的举动。
镇南王府掌云贵二省,这两处地方百族混居,并非富饶丰美之地,镇南王府根基又深,并且在明湛之前,历代镇南王与皇帝皆是血亲兄弟,故此,皇上睁一眼闭一眼的,默许了镇南王府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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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凡帝都有何动作,镇南王府皆会跟随。如今盐课,看来是要牵一发而动全身了。
阮鸿雁为明湛把盏,笑道,“如今帝都不知多少人都在眼巴巴的看着世子呢。”
“看我什么?”明湛夹一筷子炒水鸡细细的嚼了,温声道,“云贵二省的盐课,也断不能与两淮相提并论,把风观望也望不出什么的。”
阮侯爷笑道,“不过是些庸人自扰罢了,世子不必放在心上。世子正年轻,说句托大的话,世子在云南的日子浅,有事还是要多与王爷商议。王爷经过多少风雨,世子有为难之处,不妨与王爷请教。”阮侯爷很理解年轻人想做一番事业的心思,不过,明湛不是普通人,他的位子,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
做的好了,是应当。
做的差了,便有数不尽的流言蜚语。
权利场上无父子,何况镇南王正当壮年。甚至明湛即便做的好了,恐怕更容易被猜忌。
这其中的尺度分寸,当如何把握?就是阮侯爷也没有太好的意见,只得隐讳的提一句,希望明湛能与凤景南搞好父子关系。
明湛点头称是,从善如流。
阮侯爷微微一笑,姻亲已定,好在明湛尚未大婚,如今瞧着女儿尚且受宠,日后诞下子嗣……路还长着呢,只要阮家不倒,一切皆有可能。他自然是希望是湛好的。
阮家父子都是聪明人,既然已表达了善意与关切,便适可而止,不再多打听盐课之事,只一心劝明湛品尝美食,痛饮佳酿。
用过午膳,明湛也不乐意在侧岳父家多呆,便起身告辞,“让晨思与夫人多说些话吧,晚一些时间,我再过来接她。”
阮侯爷听这话险些笑出声来,听听,世子这话说的“我再过来接她”,而不是遣人来接。并且,刚刚唤的是女儿的闺名。
唉哟,看来俩人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
事实上,阮侯爷真的是误会了,明湛对女人天生温柔绅士,这种行为对于阮侯爷这样的封建士大夫是百年不见,对于明湛,只是平常罢了。
换句话说,明湛对顺眼些的女人都会如此。
不过,人都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阮侯爷笑道,“这怎么成,世子允她回来已是宽宏,如今世子待她极好,我们做父母的知道只有放心的。让她随世子一道回去吧。”
阮侯爷并不啰嗦话多,却句句点到为止,又不令人讨厌,实在很会做人。
阮晨思出来时眼睛略有些红,脸上重新上了妆粉,神色极是明媚,阮夫人亲自送了女儿出来。
明湛自然不会受阮夫人的礼,虚扶了一把,“您太客气了。”
阮夫人笑着拍拍女儿的手,“跟世子回去吧,要记得孝敬公婆,伺候世子,不要总想着回娘家来。”
明湛携阮晨思走后,阮家人总算将高悬的心放了一半儿下来,阮夫人双手合十,“谢天谢地,咱家闺女也是有福的。”
阮侯爷心情也不差,明湛称得上彬彬有礼,人物俊俏,又肯对女儿好,只要女儿争气,不怕将来没有前程。
明湛的车轿刚到门口儿,何玉便自门房蹿了出来,扶明湛下车,俯身在明湛耳边说了几句,明湛脸色一沉,隔着车窗对阮晨思道,“你先回去,我有事。”
阮晨思低声应了。明湛携着何玉直奔凤景南的书房,边走边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说是今儿一早,小范大人一直命奴才在这里侯着世子。他去找老范大人求情了。”何玉小声说,瞧明湛薄唇抿成一条线,脸上没有星儿点柔和,小小声劝道,“世子您可千万跟王爷好生说,别,别跟王爷吵架啊。”
“我知道,你先回去吧,我认得去书房的路。”
趁他不在就拘他的人,敢情把他当成明义了,明湛心内恼火,没当场暴发出来,实在是涵养提高不少。
到凤景南书房外,却被李三拦下来,李三赔笑道,“世子恕罪,王爷在里头忙着,吩咐了谁都不见。”
“我是谁吗?”明湛一挑长眉,“你只管去通禀。”
李三为难,事实上凤景南的话是:世子来了只管拦下,本王不想见他。
明湛冷笑,“看来父王只是不想见我而已。罢了,我也不叫李公公为难,我只问你,李诚在哪儿?”
李三是难上加难,苦着脸悄声道,“奴才实在不知啊,世子爷,主子正在气头儿上,您千万忍一忍。世子爷您想一想,平日里您要星星,主子不给月亮,可这家业大了,王爷也得一碗水端平,那李小子,不过是关上几天,世子也别让主子为难。”
明湛道,“只要父王给我公道,我又怎会叫他为难。李公公还是代我通传一声吧,我就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平白无故的,我身边的人,没有说抓就抓的道理。”
李三心里暗叹,他虽是奴才,也佩服明湛这样的主子,不像二公子,连个屁都不敢放。
李三断没有说服明湛的本事,只得进去通禀。
凤景南听了不置可否,“先传膳吧,他愿意等就等着好了。”
晚上的风有些凉,明湛站在廊下,见膳房的总管带着奴才抬着两张膳桌来,便知凤景南用晚膳的时辰到了。
李三进去就没再出来,看来凤景南是有意要晾一晾自己了。
哼,凤景南最擅长这种给人下马威的事儿了。
明湛直接跟在膳房奴才的身后,门口的侍卫伸手要拦,明湛狠狠一搡,那侍卫踉跄后退两步,呼道,“世子,没有王爷的传召,您不能进去!”
“滚开!”
明湛抬腿进去,那侍卫虚喊一嗓子,以示自己责任尽到,并不敢狠拦。开玩笑,不说明湛是日后的镇南王。就算啥都不是,人家也是正经的嫡亲父子。
儿子硬要见老子,他一个做人手下的,脑筋不能忒死,让人不戴见。
明湛恭谨的请安,凤景南坐在膳桌上并不理会,明湛也没傻跪着,一掸膝上浮尘,便起来了。
李三心头一跳,忙打个手式,带着屋里的奴才退下了。
房间只剩父子二人。
凤景南已经拾箸用膳,明湛跟着坐在凤景南下首,拿起筷子吃起来,并不如凤景南所愿开口求情。
明湛在阮家并没有吃好,此时,面对满桌的美食,称得上是风卷残云。凤景南依旧慢调斯理,优雅自得的用膳,明湛的耐心比他想像的要好一些。
直到晚膳毕,下人上了茶水,凤景南方道,“听说你去阮家了?”
“马上要回云南,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回帝都的,我陪阮氏回了趟娘家。”明湛仰头牛饮一杯碧螺春,将茶碗一撂,便道,“回来听说父王着人将李诚抓了,他到底是我的小厮,有了错处,父王知会一声,我便处置了他也不为过。只是如今,这凭白无故的,没个原由。不但底下人费解,就是儿子,也不知该如何为父王分忧了。”
凤景南哼笑一声,“难得你如今说话大有长进。你若真如此识礼,也不会擅闯本王的书房了!”
“这是我的不是。可李诚是我身边儿的人,父王说逮就逮,要审就审,全不对我知会一声,父王是将我置于何地?”明湛问道,“李诚向来规矩,是犯了国法,还是家规?哪怕我今日不在,父王就不能容我回来后,再行处置么?”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凤景南的脸黑了一层,明湛的愤怒,他可以理解,但为了一个奴才竟然敢这样大不敬……凤景南冷冽的看向明湛,他是要给明湛一个教训了!
“我身边儿有无数人,可父亲只有一个,我不会为任何人伤了我与您的父子情份!”明湛道,“父王想一想,我可有做过一件于镇南王府不利的事!父王总是疑心于我,我不会说话时,担心我抢明礼的位子。我会说话,又怕我日后容不过明礼几个。莫非有本事的人就该去死吗?如今又要动我身边儿的人,恕我直言,父王若容不下我,可以直说。您若是疑心我,我可以驱散他们,可他们服侍我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我既然保不住他们,也没脸再使唤他们。”
凤景南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果然是主仆情深,不然,李诚也没窥视修竹院的胆子。”
修竹院是明义的院子,也叫君子院,这家伙向来沽名钓誉,喜这院的院名儿和屋后的几丛湘竹,便选了这院子。
“父王这样说,可有证据?”
“自有人证,至于李诚的口供,很快就有了。”
“父王不必命人再审李诚了,他做的事都是经我的指示,是我命他留意修竹院的举动。”明湛干脆的认下,倒叫凤景南一惊,凤景南的声音瞬间冷了,“你为何要让手下人做这种事?”
“请父王将李诚带过来,我自然如实相告。”
凤景南吩咐道,“黎冰,带李诚过来。”
明湛坦然坐在凤景南下首,脸上不惊不惧,老神在在,心理素质较明义强出三座山去。
明湛是头一遭见到黎冰,事实上,他从不知凤景南身边有这么一号人。
黎冰真不负“冰”这个名子,脸若玄冰,神如冰雪,万古不化。看一眼,便能瞬间降温。
李诚脸色有些委顿泛白,看到明湛的一瞬颇是激动,又垂下头去,默不作声的跪下。
明湛道,“黎冰,李诚的供词呢,拿来我瞧瞧。”
“他尚未招供。”声音也带着三分寒气。
“那么,李诚,他们用刑了么?”明湛问。
李诚点了点头,又连忙摇头。明湛看向黎冰湛然的双眸道,“有什么话你可以问我。”
黎冰向凤景南请示,凤景南道,“问吧?”
“世子可有让李诚收买二公子院里的福生?”
“什么叫收买?”明湛道,“若我没记错,父王已经将帝都的产业交到我的手上,并且明言,这些产业归我打理。我自然会照看这一府老少,据我所知,这府里大小事都逃不过父王的眼睛,那是不是说父王也命人窥视我们了。”
“李诚,你给过福生什么好处吗?”明湛问,“你是许他以名,还是诱他以利?”
李诚忙道,“奴才与福生自小一道长大,早就认得,因都在二门外当差,主子们不出门也不会使唤我们,常在一处说话。要说家境,福生的父亲也是府里的管事,不比奴才家穷。若说前程,世子驭下甚严,奴才平日只是跟着出去打点车马,福生是二公子身边儿的小厮,我们不相上下。奴才能许的东西,福生也看不中的。”
黎冰冷声道,“那为何福生会说你知道李麟的事?”
“李麟,这人奴才的确听福生念叨过。二公子在外头与李麟喝过几次酒,李麟私下赏了福生银子,出手便是百两银票,大方的很,福生与奴才炫耀过。”李诚诚惶诚恐道,“奴才自跟着世子出去,也从未见过这样大手笔的打赏。故此记得这人的名子,想来大概是富贵乡里的公子,奴才也就知道这些了。王爷明鉴,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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