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纪元
两人就如此留下来。虽然这里是雪氏姐弟的家,可是难道还不允许他马冲有有点私心吗?更何况,雪氏姐弟似乎并不稀罕这个自己父亲留下的偌大基业……
雪恒为他们安排的住宿地方,是一进清幽典雅的院落,张岩四人稍稍休整一番,便被一名雪氏族人带到了一间足够容纳百余人的大厅。
大厅内金碧辉煌,一座长长的方桌摆置其中,旁边已经坐满了人,但上首位置却有四个空座,是雪恒特地为张岩四人准备的。
张岩四人推辞不得,倒也大大方方地落座了。
宴席是接风洗尘之宴席,张岩四人救了雪氏一族的大少爷雪怀北,瓦解了雪氏一族的灭顶厄难,雪恒为表隆重,上的是最好的酒菜,请的是族中辈分最老一辈。
张岩甫一落座,便察觉了一丝异常,四周之人看似轻声交谈,目光却齐刷刷地落在自己四人身上,若如此张岩倒也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可当这些目光中含带了一丝怀疑和揣度时,那就极为让人不爽了。
张岩心里叹了口气,有点后悔参加今晚的宴席,不过他倒并不很在乎那些人的想法,神色平静,不疾不徐地品尝桌上佳肴美味。当雪恒问话时,便态度平稳不温不火地回答,对于一些试探性的问题,张岩笑笑,并不予理会。
张岩的态度不能说不好,雪恒身为一族之长,该有的气量还是有的,只不过,没有搞清楚张岩等人的身份,让他颇为遗憾。
雪怀北身受重伤,又奔行了一路,并未参加宴席,他似乎也并没有把雪氏姐弟的身份告之雪恒,也就导致了雪恒对之这对修为低浅的姐弟俩,并没有过多的应酬和交谈。
马冲看在眼里,心下偷乐,他巴不得雪恒对雪氏姐弟再不好一点,彻底打消掉雪氏姐弟对这个家族仅有的一点认同感。
马冲的想法未免有些偏激,雪恒更不会如此做,可是,还真有人如马冲所愿,把矛头指向了这对姐弟俩。
这是个脸色白皙的中年人,他笑吟吟问道:“若说张岩小哥和马冲兄弟救下了我家大少爷,我还信,可这位姑娘才只筑基期,这位小兄弟也只有开光大圆满境,我很想知道,他们面对三十多个修为高强的敌人,又能发挥到什么作用,莫非这些敌人都是张岩小哥和马冲兄弟两人挡下的?若真如此,那连氏和秋氏的脸可就丢光啦,哈哈……”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当然,我不是怀疑他们的能力,既然能坐在上首之位,想必有了不得的手段,可否让我等洗耳恭听一番呢?”
马冲和雪氏姐弟闻言,明显一愣,随即脸色变得阴沉起来,这厮说得好听,明显就是怀疑雪氏姐弟的能力,甚至含沙射影地指出,他并不信仅凭张岩和马冲两人就能挡下连氏和秋氏三十余人的攻击。
马冲正欲反驳,张岩挥手制止,淡淡道:“不管如何,雪怀北总算活着回来了,这就好。若你有什么疑惑,当然可以问你家大少爷。”
这人故作哑然失笑状,随即叹息一声,饮了一杯酒,再次喟然长叹,却不言语。
他身边之人问道:“何故只是叹息?”
中年人慢条斯理道:“如今我雪氏家大业大,就有许多别有用心之辈惦记心头了,耍些小手段,就想在我雪氏身上啃一块肉,唉,这些人啊。”
这话就说得赤裸裸毫无掩饰了,挖苦讥讽之意任谁都听得出,但是在场几十号在雪氏一族位高权重之人,竟谁都没开口阻拦。
雪恒身为一族族长,他的反应似乎变得有点慢,在张岩轻轻放下手中筷子之后,才脸色严肃地去喝斥那名中年。
“雪峰,你……”
话未说完,便被立起身子的张岩止住。
此时的张岩神色平淡,清澈深邃的眸子里,却已是寒意大盛。他没想到自己等人救了雪怀北,坐个首位就有人蹦出来挖苦讥讽,对于雪恒保留一手的态度更是失望。
“走吧。”
张岩轻轻吐出两个字,便朝厅外走去,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出手了,这里毕竟是雪冷山一手创立,毕竟是雪氏姐弟名义上的一个家……
马冲早已暴怒异常,闻言,冷哼一声,也起身跟着张岩朝外走去。
雪氏姐弟哪里有什么犹豫,当矛头直指他二人,已把两人对这个家族的丁点幻想彻底抹除,走得也是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走至大厅门口,雪恒自身后赶来,神色愧疚道:“是老夫御下无数,管教不严,请诸位勿要生气。”
张岩止步,神色淡然,“不敢,是我等妄自尊大了。”说着,抬脚踏入了月色袭人的黑夜之中。
“张道友,天色已晚,诸位要到哪里去?”雪恒大声挽留。
此时,张岩四人已走至庭院中,张岩正欲开口,却从黑夜中传来一串如银铃般的笑声,“当然是去我家啦。”
是夏兮薇!
张岩四人一怔,随即便看到一抹清影倏然出现在远处高墙之上,立在皎洁圆月之下。小姑娘在清影的肩膀上坐着,而龙鼋幼崽则在小姑娘肩膀上坐着。
“走吧。”
那抹清影瞥了一眼张岩,冷声开口,随即便消失在如水月色之中,仿佛根本就未曾出现过。
远远地,小姑娘的声音缥缈传来:“快点来啊,哈哈……”
张岩四人走了。
夏恒有点失神落魄地立在大厅门口,望着月光之下的的高墙,嘴中苦涩道:“是……青衣大人?”
第六十九章 剑识
啪!
雪恒一巴掌狠狠抽在中年人脸上,力道很大,抽得中年人直接捂着脸滚落十几丈外,异常狼狈。
众人吓得噤若寒蝉。
这场为大少爷安全回家接风洗尘的夜宴,因大少爷的救命恩人愤愤离去而结束,没人觉得有什么错。抑或是,他们仍旧在怀疑,模样过于年轻,修为也不似很高深的张岩四人真的从三十几名剑修手中救出了雪怀北大少爷。
中年人叫雪峰,也就是在宴席上出言讥讽挖苦之人,被族长雪恒一巴掌甩在地上,他依旧怔然不解,可是看到族长眸子里的滚滚怒火,他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滚,你们都给我滚!”
雪恒环顾四周族人,看着族人目中的不以为意,他胸中怒火蹭蹭上窜,再忍不住暴喝出来。
众人被这一吼吓得不轻,连忙疾走出大厅,生恐慢下一步会被暴怒中的雪恒留下来了。
几乎眨眼间,大厅里只剩下雪恒和中年人雪峰。
雪恒深呼吸了几口气,缓步走至雪峰身边,冷冷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雪峰依旧爬趴在地上没动,此时望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族长,突然施施然立起身子,叹气道:“去年的时候,雪冷山大人就离开了……”
此时的雪峰,神态从容,悠悠一叹也无一丝惧怕他雪恒的意思,雪恒看在眼中,竟没有动怒,甚至胸中怒火正自缓缓消退。
他沉声道:“这和今晚的事情有什么干系?”
说这话时,雪恒明显犹豫了一下,落在雪峰眼中,他反而变得更从容不迫,甚至还有心思反问一句:“族长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雪恒脸色一冷,哼道:“我是让你说!”
雪峰神色不变,轻声笑道:“雪冷山大人离开了,族长这个位置,当然得有他的儿子雪怀北继承。”
“可是,雪怀北毕竟年轻,说难听点就是个什么也不懂的雏儿,若让他来做族长,你问问跟着他雪冷山甘愿改性为雪,替他雪冷山打下一片基业的兄弟们,谁服气?”
雪恒眸中精光一闪,冷笑道:“狼子野心。”
雪峰突然笑起来,笑得很欢愉,他指着雪恒,边笑边说:“族长大人,此次春季狩猎试炼活动,你说你没做什么手脚?”
雪恒气息突然暴涨,脸色阴沉如水,他冷冷盯着雪峰,沉声道:“你说什么!?”
雪峰叹了口气,脸上笑意不减,不无嘲讽道:“族长大人,既然此地只剩你我二人,何不打开天窗说亮话?”
说着,雪峰脸色渐渐变得冷峻,毫不畏惧地望着雪恒双眼,轻轻低声:“您……也巴不得大少爷死呢!”
雪恒身躯一震,神色变幻不定,许久之后,才恢复平静,他似乎默认了,态度瞬间为之一变,阴森森笑道:“是又如何?”
雪峰一怔,似乎没料到雪恒真的承认了,呆了半响,才说道:“既然如此,那今晚的接风洗尘宴,想必族长大人您也食不知味吧?”
“哼,是那四人救得雪怀北又如何?没人会为之感激涕零,甚至恨不得他们不去救,结果他们偏偏救了,若不把他们逼走,岂非又成了雪怀北的帮手?”
雪恒沉默半响,讥讽道:“雪峰啊雪峰,平常倒没看出来你心机竟如此之深,呵。”
雪峰微微一笑,回答道:“不敢当,和族长比起来,这拙劣手段简直不堪入目。”
雪恒脸色一青,随即一指门外夜色,沙哑道:“你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雪峰不以为意道:“不就是被别人喊走了嘛。”
雪恒深深一叹,苦涩道:“他们是被青衣大人请去了……祭——剑——塔!”
青衣大人!?
祭剑塔!?
雪峰突然呆在那里,呆了许久,才异常苦涩道:“我得罪了青衣大人的客人?”
雪恒点点头,说道:“你不只得罪了青衣大人,还得罪了我。”
雪峰霍然一惊,退后两步,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杀了你,去跟青衣大人谢罪,做错了事,终究需要一个人承担的。”
话刚刚落,一抹如惊鸿剑光倏然而出,一闪即逝。而雪峰瞪大了双目,双手抱着喉咙,缓缓倒下。
雪恒望着躺在地上的雪峰,嘴中喃喃道:“有时候聪明过头了,祸事就降临了,所以还是不聪明些好啊……”
许久之后,他才拎着雪峰的尸体悄然如一抹黑影,自大厅飞遁而去。
原本金碧辉煌,觥筹交错的大厅已经空无一人。甚至在这深夜如水月色里,有一抹阴渗渗的感觉。
又过了许久之后。
大厅门外的一处漆黑角落,突然有东西动了一下。随即一个人悄悄立起身子,月色瞬间蔓延上他变幻不定的脸颊。
赫然就是身受重伤并未曾参加宴席的雪怀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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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繁华喧腾的万渊城进入了一片寂静中,在朦胧月色中显得分外静谧。
祭剑塔在万渊城的中心位置,哪怕是在深夜中,祭剑塔四周的空旷地面上依旧坐满了神情虔诚的剑修。
一个个不动如木桩,气息安稳而平和。
祭剑塔背后有一条僻静逼仄的小路,是专供青衣一人行走的,虽无人看守,亦无人敢在此徘徊缱绻。
青衣自云端落地,便径直走入祭剑塔。
张岩四人跟随一蹦一跳的夏兮薇身后,并没急着走入塔内,而是借着月光,近距离打量起这座寂静矗立风雨千年之久的楼宇。
“知道它为什么叫祭剑塔么?”
夏兮薇坐在一块古朴的青石砖上,以手支脸,无聊地晃着修长的双腿。
张岩摇摇头说道:“我只知道,它是每个剑修心中的圣地,至于祭剑塔内部的神秘之处,一点也不知道。”
夏兮薇吃地一声笑出来,不以为意道:“就是一座毫无生机的死塔而已,若说是圣地,倒不如说每个剑修都想进去找虐罢了?”
找虐?
闻言,不光是张岩,连马冲和雪氏姐弟都惊奇地望了过来。
张岩疑惑道:“什么意思?”
夏兮薇伸了个懒腰,懒洋洋说道:“塔内关押了无数强大的剑识,那些想进入塔内的人,与其说是怀着朝圣心思,还不如说他们为了剑识而来。想要得到剑识的传承,当然得先降服了剑识。可惜呀,塔内的剑识千千万,可就是没一个差劲儿的,想要降服它,就得做好被虐的准备喽。”
剑识?
张岩惘然地看了一眼马冲,却见马冲神色震惊之极,忍不住问道:“剑识是什么玩意儿?”
马冲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一脸狂热地说道:“剑识和剑修的神魄差不多,不过却没意识。剑识的厉害之处,便是保留了原主人对之剑道的感悟和理解,它就像一部活着的无上剑诀,谁若拥有一丝剑识,那可就是天大的机缘了。”
张岩一怔,想了想才道:“那剑识是怎样产生的?谁都可以分化出剑识么?”
马冲舔舔嘴唇,兴奋道:“剑识当然是那些高阶剑修以自身的一丝神识和神魄炼化而出的。并且只能是那些修为惊人的剑修才能做到这点。寻常剑修,谁又有气量拿自己的神识和神魄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张岩更是好奇了,他模糊明白,这剑识大概也属于一种传承模式,比之记载于玉简的剑诀,自然更加精准详细。这应该就和青衣传授自己的火龙剑意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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