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纪元
在这个过程中,雪怀北一直跪在地上,不发一语。
翌日,万渊城全城震惊。
连秋二氏包括族长连穹和秋浩云在内的十名高阶剑修齐齐陨落。
青衣一剑之威,倾尽全城!
动荡不已的万渊城终究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安静,但各大势力的格局却在急剧发生变化。
毫无疑问,雪氏一族成了最大的赢家。
而尤其让人津津乐道的是,雪氏一族换了一位新家主,而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一切事情皆是出自这位新家主的大手笔。
关于雪怀北的讨论,成了万渊城最热门的话题。
不管这些事情究竟是如何发生,也不论在这件事情上谁得到了最大的好处,万渊城百万剑修终究幸免于战斗的风浪中。他们自祭剑塔外重回家园,开始了属于自己的生活。
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这些生活于社会基层的人或许不会想到此点,但他们的做法已经体现了这个道理。
或许,在他们心中,天大地大的事情,也不及让自己安稳地保住小命,延展一生。
当然,这一切结束之后,他们对守护万渊城近千年的青衣大人更加感激。
因为卑微,所以感恩。
不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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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张岩并不知道,他跟随青衣回到祭剑塔后,便嘱咐交代了一些事情,走入自己的房间,开始闭关。
闭大关!
在雪氏青天白云之上发生的一系列战斗他都没有参与,却觉收获良多。
青衣亲自指点剑术是其一,意外获得十二枚已经被抹去神智的元婴也是其一,还有很多其一,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剑术修为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就差捅破窗户纸,窥得更广阔天地了。
他需要消化太多的东西,从祭剑塔摄取完五千把剑识之后,他便马不停蹄地忙到现在,没有领悟一把剑识,反而又汲取了一大堆的新东西。若再不吸收消化,恐怕会有胀死的危险啊。
如此说来,修行一途其实和吃饭也差不多的,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谁也不能一口吃成一个胖子不是。
张岩这几日狂塞了太多东西,当然得花更长的时间去消化。
是故,得闭关。
闭很长时间的关……
在张岩闭关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闭关第一年。
那位在春季狩猎活动获得第一名的李氏长子李慈跪坐在了祭剑塔门前。
这个在摄取剑识时留下一丝心魔的青年曾要求跟随在张岩身侧,但却被张岩断然拒绝。而在张岩闭关的第一年,他便来到了祭剑塔前,跪了下去。
跪了很久,跪得几乎整个万渊城都知道有这么号人物,却无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默默地经受烈日暴晒,风雨洗刷也不起来。
他就像一个石像一般,成了祭剑塔前最独特的一道风景,成了对祭剑塔最为虔诚的朝圣者。
……
闭关第三年。
身份神秘的夏兮薇小姑娘被一群神秘人自祭剑塔接走。
青衣没有阻拦,亦没有相送。
走时,小姑娘笑得哭出来了,她嘱咐自己的雪柔姐姐,当在两年之内再有相见之日。
雪楼对此只是撇撇嘴。
……
闭关第六年。
雪柔自修炼中醒来,她已经有筑基大圆满境的修为,这几日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也就在此时,青衣找到了她,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是三年前接走夏兮薇的那群神秘人,雪柔记得他们。
然后,她被接走了,去一个神秘的地方和夏兮薇小姑娘相见。
走之前的晚上,雪柔和弟弟雪楼相谈一夜,望了一眼张岩所在房间,默然离去。
……
闭关第十三年。
青衣走出祭剑塔,把跪在地上形容枯槁的李慈领进了祭剑塔。
三日后,李慈再次走出祭剑塔,再次跪在祭剑塔之前,其形如故,不动如磐石。
闭关第十九年。
那群神秘人再次来到祭剑塔,他们是来接雪楼的,因为她的姐姐在那个神秘的地方很想念他。
雪楼不走,在房间内抗争一夜,执拗不从。
青衣一掌挥下,打晕了雪楼,然后对那群神秘人的首领说了一句话。
“这是棵好苗子,莫要亏待他。”
……
闭关第二十六年。
万渊城下起了罕见的大雪,鹅毛缤纷中,有一个异乡人背着行囊踱步走进万渊城。他望着祭剑塔,抚掌大笑。
之后,这位异乡人拿出了一幅画交给了青衣。
画上只画了一枚彤红的珠子。
也就是在这一年,马冲进入金丹后期。
青衣颔首赞许。
马冲木讷黝黑的脸,笑出了花。
……
闭关第三十八年。
青衣走出了祭剑塔,缥缈无踪。
……
闭关第四十三年。
李慈昏倒在地,人瘦如灯。
而此时离去五年的青衣大人回来,默默把李慈拎进了祭剑塔。
十日后,李慈又一次跪在祭剑塔前。
青衣大人立在门前,冷冷发话,“执拗如此,心魔怎除?”
也就在这一年,万渊城内白日黑云遮天,雷霆齐聚祭剑塔前。
张岩冲关元婴阶。
……
闭关第五十年。
整个炎州在炎火剑崖率领下发动了对近邻中州的全面战争。
明轩剑府率三十万剑修赶赴战场。
万源城内人烟减少,街巷萧条。
张岩破关而出。
……
闭关对之修士而言,其实是一件很普遍的事情,有闭生死关的,有闭禁言修身关的,有闭证空关的,不一而足。
闭关的目的大致都是消化所得或欲借助时间之力去自我蜕变。
张岩闭关,的确是两耳断绝八风,心中摒弃六界,惘然无知于五十载风雨变幻。
他甚至愕然,这盘膝一坐竟会有五十载光阴悄然流过。
五十载,是他年龄的两倍多,也是修行以来闭关时间最长的一次。长得整个万渊城也发生了诸多的人事变迁,小小沧海桑田。
于普通人而言,这个数字烙在身上,必然已是白发垂暮之之年,堂下孙子都可以去调戏邻家少女了,甚至重孙子都可以拎着油瓶打酱油了……
五十载,真的很长。
但对修士而言,这只不过是人生旅途的一小撮,并不值得去愕然唏嘘什么。路很长,路上也还有许多精彩在等待,终点或许遥遥无期,却绝对不会老死于途中。尤其是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大抵是没有一人能正常死亡的,或死于敌杀,或死于修炼,或死于渡劫……
幸好,这些事张岩并未遇上。
他只是无奈地哀叹了一声,为五十年岁月眨眼而过心疼不已。
离开万剑界之心,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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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岩坐在祭剑塔外琉璃瓦下,远处点点星火,头顶星光璀璨。
马冲坐在一旁细细把这五十年发生的事情细数出来。
离开的人,有趣的事,伤感的开怀的大笑融进轻轻淡淡的风,消失在清辉星光下的夜。
最后马冲摸出一块布帛,递给张岩,“这是雪楼留下的。”
随手打开,上边以红丝绣了曲折不一繁复难懂的线条。这是一张地图,一张记载着森罗剑狱内部的地图。
张岩小心收进储物袋,轻声一叹,“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马冲摇头,迟疑道:“或许青衣大人知道。”
张岩沉默片刻,轻轻吐了一口浊气,“我们得找到他俩,我答应过他们的父亲,要带他们去故乡看看的……”
马冲离去之后,张岩独自一人坐在这醉人的夜风中,默默地想着心事。却突然发现,在远处祭剑塔门前,竟跪着一个人。
这人瘦的似乎只剩下一副宽大的骨架子,脸颊和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蓬头垢面,脏乱的头发胡须纠缠在一起,盖了一地。
张岩大致明白,这人应该就是马冲口中所说的李慈,马冲说这人整整跪在这里五十年,青衣也劝解不得,只为见他张岩一面。
很惊愕荒谬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张岩还记得当日拒绝李慈的情形,却没料到自己的一声拒绝,竟让他跪在这里五十年!
五十年寒暑淋头,风雪侵身,李慈坚持到如今,只为见自己一面。这让张岩不禁愧疚不已。
他立起身子,正欲朝李慈走去。却见不知何时青衣已立在身后一侧的阴影中。
青衣递过一个画卷,然后问道:“用了几颗元婴?”
张岩一怔,随即答道:“六颗。”
“不错。”青衣点点头,转身离去。
张岩愕然地摸摸鼻子,在青衣的身影快要溶入夜色时,大喊道:“这东西是什么?”
“一个来自东边的蛮子给你的。”青衣冷冷的声音幽幽传来。
东边?
蛮子?
张岩摸了摸头,一头雾水。
他缓缓打开画卷,目光也随着一点点收缩。
当看清画卷上内容,他彻底呆滞那里。
画上四角皆是空白,只在中心位置画了一个珠子,红彤彤拳头大小的珠子。
第九十九章 前路别被抓壮丁
红珠!
张岩神情呆滞,眸子中掠过过往的事情。
在千镜城湖心岛之下,若非有一颗红珠劈开空间,他和柳诺萱、白洛差点就死在诸多高阶修士手中。
红珠很神秘,它原先是浸泡在一池液体灵气中,那个地方有一条度过七重天劫的王蛇,有一个浑身黑烟滚滚却有化神阶修为的巨汉。
张岩三人虽在青木之灵小美的指引下,借助红珠来到了万剑界,但张岩却对红珠的来历一丝不知,甚至由于忌惮红珠内散发出的阴邪气息,一直把红珠丢在储物袋内不曾探查。
至今,他也不知红珠神秘面纱下的真面目。
而眼前的画卷上却赫然画着这颗红珠,一模一样,绝对错不了。
莫非这个红珠不是荒古大陆的,而是属于万剑界之物?
张岩脑海中掠过青衣的那句话,霍然发现一个让他心惊不已的事情。这个在青衣口中被形容为自东边而来的蛮子,是如何找到自己的?
他已可以断定,这个‘蛮子’必然知道红珠在自己手中,所以才会把一幅画交在青衣手中。而青衣明显也识得这个‘蛮子’,否则以青衣的身份,岂会让一个陌生人进入祭剑塔?
张岩有点迫不及待去见青衣,或许只有青衣才能解释一切。
但在这之前,他必须见一见风吹日晒跪地五十载的李慈,否则寝食难安。
“你终于来见我了……”
李慈的眼珠子极其缓慢地动了一下,似乎做这个动作都让他极为吃力。他望着张岩神经质般笑了起来,却因为脸颊僵硬显得有点阴森。
张岩禁不住打了个颤栗,李慈的声音就像钝刀狠狠打磨在粗糙的石头上,有种金属板的刺耳尖利感,让他也有点不适应。
“你何必如此?”张岩强自忍住那股不舒服劲儿,轻轻叹息。
李慈喉间鼓动,似乎在极为艰难地咽一口吐沫,好久才开口道:“不见到你,心魔怎去?”
张岩再也站不住了,蹲坐在地上,望着远处夜空喃喃道:“我打小也是个执拗要强的人,有时候什么比你还偏激,还疯狂。”
李慈沙哑道:“那现在呢?”
张岩沉默片刻问道,“想听实话还是谎话?”
“实话和谎言都听,也都不想听。我怕听了实话会让自己跪的时间更长,也怕听了谎言傻乎乎地被你骗回家,所以我不想听。此刻我只想也如你一般坐在地上,长长舒一口气,剪去五十年未搭理过的发须,检查一下膝盖骨是否一如既往的坚挺,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睡他妈个不省人事!”
李慈越说声音越流畅,那股尖利的音质也正在消退,但他的表情依旧很僵硬,似乎也一时半刻改变不了这五十年风霜刻脸后保持下来的表情。
“如你一般坐在地上……”
张岩似乎喃喃自语地把李慈后半截话重复了一遍,他知道,想让李慈做到这些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答应他。
答应他,也就意味着身旁多了一个跟班。
张岩再不多说,他拎起李慈,然后朝祭剑塔走去。
“走吧,睡你的不省人事去……”
李慈被他拎在手里,也不挣扎,姿势诡异地保持着悬空跪着,脸上似哭似笑。
这个跪了五十年风雨才换来跟随张岩身边的青年,终于修成正果。
他如此大的带价仅仅只是为了驱除心中一丝阴影,可悲、可恨、可悯。
更可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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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岩找到青衣的地方,是在五层的藏剑之地。
青衣正自拿着一块红丝巾擦拭剑器,似乎早猜到张岩要来,这个冷淡孤高的老人出奇地率先开口了。
“那幅画是东边青莲剑林的一位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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