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纪元
三个月的时间,他所开的炼器铺子依旧未卖出一件灵器,那七八件下品灵器依旧像手足相连的兄弟一般,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他依旧每天都去青柳巷口喝上一坛酒,倒是和那对老夫妻混熟了。可惜的是,就在前几天这对老夫妻突然被他们的儿子和媳妇接走了。
张岩见到了老夫妻的儿子和媳妇,是一对很忠厚的中年夫妇,之所以接走老夫妻俩,大抵是因为碎星城下起了罕见的大雪,天气冷得能冻死人。
老夫妻俩临走时,就把酒铺交给了张岩看管,分文不取,透着一股热烘烘的信任劲儿,让张岩一下子心情好了许多。
这份质朴的感情,对于张岩而言,比之得到一件玄宝更宝贵。
老夫妻俩离开之后,张岩便把酒铺关门了,然后拎着几十坛干辣劣酒,依旧回到自己清冷萧条的炼器铺。
这三个月他很闲,也不闲,每天都以孜孜不倦的态度去揣摩五行剑道,疲乏时,便和比他更百无聊赖的卜若聊一些有关魔界的有趣事情。
但这样的日子突然从某天开始发生了变化。
那天空中依旧阴霾,飘着雪花,有三两修士进入了青柳巷子,然后惊奇地发现了这件炼器铺,更是一眼就被货架上的六七把下品灵器吸引了。
一个中年,两个少年。
三人明显是师徒关系,两个少年拘谨地跟在中年身后,陪着中年在这件光线昏暗的炼器铺观摩他们看不出特别之处的灵器。
中年叫余昌祚,东海碧蟾宫金丹修士,确切来说,他同样也是一名初级炼器师。
他本是好奇心驱使下,才进入了这个规模称得上寒酸的炼器铺,在看到货架上只有寥寥几件灵器时,他差点扭头就走。但他的目光不经意瞥见一件如意状灵器时,一下子移动不开了,仿似着魔了一般,神色渐渐变得疑惑、变得凝重……
当他一件一件把所有灵器都看完,脸色已变得极为奇怪,似恍惚、似惊奇、更似遇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要关门了。”
在余昌祚观摩的三个时辰中,张岩一直以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写意地躺坐在位于门前的一个燃烧着炭火的火炉旁。
此时他依旧坐在那里,只不过开口说出了余昌祚三人进入炼器铺后的第一句话。
余昌祚这才清醒过来,他望了一眼火炉旁的张岩,神色肃穆道:“不知这些灵器价钱几何?”
“每件三百颗中品灵石。”
“三百颗?你这家伙存心讹人嘛!”余昌祚身后的一个少年叫道。
张岩似乎没听到,双眸凝视着门外缓缓飘下的雪花,仿似出神了一般。
余昌祚瞪了一眼身后的少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才说道:“价钱比较合理,这七件灵器我都要了。”说着,他就朝储物袋内掏起灵石。
“一次只卖一件。”张岩瞥了余昌祚一眼,声音依旧极其平淡。
余昌祚一怔,随即道:“为何?”
“规矩。”张岩从椅子下方拎起一坛酒,拍开封泥,饮了一大口,这才说道。
“这是谁订得破规矩?”余昌祚身后的少年又忍不住开口了,他似乎很看张岩不顺眼,似乎认为这家伙总躺在椅子中,是对他们师傅的不敬。
余昌祚脸色严厉之极地瞪了自己弟子一眼,吓得少年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再不敢说话。
“好,我要那件飞剑。”余昌祚把一个装着三百颗中品灵石的储物袋递给张岩,一指货架上的一把剑器,轻声说道。
“拿走。”
张岩立起身子,抽出货架上的剑器,递给余昌祚,然后走至门边,已经自顾自地准备关门了。
余昌祚见此,把涌到口边的疑惑强自塞回了肚内。然后带着两名弟子走出门,走入了风雪之中。
“师尊,这把飞剑有什么特别之处么?”离开了炼器铺,那个一直未曾开口的少年终究忍不住问道。
余昌祚喟然道:“岂止是特别,简直就是鬼斧神工之作啊。想不到这小小地方,竟然有如此高人。”
少年吃惊道:“弟子见那人须发蓬乱,似乎颇为潦倒,怎么会是一位高人?他的炼器水平难道比师尊还厉害?”
余昌祚只是说道:“为师只是初级炼器师,那人可有高级炼器师的水平啊。”
少年眼睛陡然睁大,不可思议道:“师尊……师尊是如何看出?”
余昌张张嘴,似乎要解释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说道:“以后你们便会明白的……”
师徒三人各怀心思踏雪离去。
张岩望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并没有急着关门,而是又坐回椅子中,沉思起来。
他当然知道余昌祚为何要把自己铺子里的宝贝都买走,因为这七八件下品灵器乃是他按着小蔡大师的铸剑之法和虚阵炼器之法再次淬炼过的仅剩的成品!
每一件灵器按照质地的不同,被他加持了功效不一的虚阵,并且已小蔡大师铸剑之法彻底又淬打了一番,虽依旧是下品灵器,但其功效和威力已不可同日而语。
当然,能把一件下品灵器的威力发掘到这一步,张岩也花费了许多工夫,单只练手就毁掉了十余件灵器。
如今他储物袋内的灵器,除了货架上仅剩的几件,已经再没别的了。
若换做他人,必然要为之心疼不已,但张岩如今已是元婴后期,身旁之人皆又用不上灵器,那只有拿出来卖掉换取一些灵石了。
之所以是灵石,而非兑换其他的灵草、丹药乃至于功法,其实并非张岩贪财,而是说丑儿快要苏醒了!
丑儿自从在进入万剑界之前,被湖心岛之下的王蛇搞得元气大伤之后,便进入了沉睡之中,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张岩已从万剑界回到荒古大陆,丑儿反而依旧无一丝苏醒的迹象。
和丑儿一起进入沉眠的还有小美,小美只是灵气消耗过甚,本身并未收到重伤,张岩并不担心,他担心的是丑儿这个从小便被自己带在身边的风翼兽再也不会醒来。
但幸好,就在月余前,他突然察觉到丑儿的气息突然变得活泼起来,隐隐有睁开双眼的迹象,自然要准备好足够的灵石供这个小家伙醒来后饱餐一顿。
丑儿身具上古神兽的血脉,在青木之灵小美口中,张岩更是了解到一丝蹊跷之处。他还记得当年在千羽宗时,丑儿和小美战斗时出现在其背部的一道虚影。
哪怕张岩如今已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但想起那道犹如荒古凶兽般散发着滔天气焰的虚影,依旧感到一丝心悸。
那个虚影很强大,强大到张岩不得不怀疑,丑儿这小家伙来历必然极为不简单。
其实,他自从见到丑儿只吞噬灵石的时候,便察觉到丑儿的一丝不同了。如今,丑儿马上将要苏醒,他倒要好好审视这小家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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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余昌祚三人离去之后的几天,青柳巷里突然多出了许多的修士,这些修士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自巷子最深处的炼器铺内买得一件灵器,下品灵器。
风雪漫天的碎星城内也渐渐多出一个传言:有一个能够凝结出虚阵的高级炼器师,隐匿在某个巷子里开了间寒掺之极的炼器铺子。
这则传音极具冲突性和戏剧性,很快便抓住了所有修士的心。
试想,一个高级炼器师,同时又能够凝结虚阵,其地位该是何等荣耀,搁在东浮门这样的超级势力中,也绝对是地位崇高之极的存在,但却偏偏在一个极其寒掺的地方,开了一件极其寒掺的铺子,这怎能不让人好奇呢?
摆在炼器铺子内的下品灵器在一天中便被购买一空,甚至因为某件灵器被三波修士同时相中,差点就引起一场战斗。
最后,被披上一层高级炼器师圣衣的张岩开口了,说了一句“价高者得知”便解决了所有纷争。
那件下品灵器也被卖出了一千五百颗中品灵石的天价。
再后来,前来青柳巷的修士越来越多,甚至不乏中土、北疆、南荒的修士。
炼器铺内的灵器虽然卖完了,但高级炼器师还在啊,只要你支付出一笔价值不菲的灵石,交出一件品阶在玄宝级别以下的法宝,这位高级炼器师能帮你把法宝的威力再提升两成!
两成啊,已经足够在战斗中保命许多次了……
张岩自然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一个低调隐世的高级阵法师,但面对送上门来的灵石,他不介意接一些单子,拿别人的法宝练手。
当然,毁坏是不可能的,他之所以规定是玄宝级别以下的法宝,便是因为此了。至于工作量,三天接只接一单生意,哪怕出再多的灵石也不行。
无他,张岩还要修习五行剑道呢!
渐渐地,张岩又多了一个绰号——
青柳居士……
好吧,这个名字的确很难听,但那些修士并不知道他张岩的名字呀,总不能与人谈及这位高级阵法师时,总是带一大串类似“住在青柳巷里边的一间炼器铺子里的高级炼器是”这样的赘述之语吧?
“青柳居士……”
卜若以手支着下巴坐在房顶上,望着漫天的雪花,无聊地琢磨其这个无聊的名字。
他已经好久都没杀人了……
第十一章 当年的誓言和仇恨
雪花似掌难遮眼,风力如刀不断愁。
今年的雪格外大,碎星城已是一个纯白的世界。
雪花狂舞中,六七人踏着乱琼碎玉施施然朝青柳巷走来,那些雪花甫一落在他们身体四周,仿似遇到了一堵墙壁,纷纷朝别的地方飘去。
“贝贝师妹,你怎也信起坊间传闻,非要来这破地方。”
说话这人长得丰神俊朗,唇红齿白,一身青衫,显得潇洒不凡,赫然就是中土恒月宗的裴庆。
不用说,他口中的“贝贝师妹”必然就是恒月宗宗主陈祥道的女儿陈贝贝了。
“这可并非坊间传闻,而是却有其事,既然闲来无事,我们去见一见那位高级炼器师,一睹他无双风采,岂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陈贝贝此时穿着一件绛紫宫裳,宽大领口,广袖飘飘,头绾简雅垂髻,青丝垂肩,玉簪斜插,外披雪白狐领,更衬得她玉容清丽明艳之极,她俏生生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青柳巷,秋波潋滟,浅浅笑道:“走吧,走吧,若是真的,咱们也拿出一件宝贝让他再淬炼一番,还能结下一段善缘,对吧,嘉贞师兄?”
张嘉贞依旧如当年一般的模样,身子颀长,双眉似剑锋利,鼻梁高挑,线条明朗的脸上一片刚毅之色,浑身散发着凛冽寒冷之气。
他似乎在思索问题,听到陈贝贝的话,只是随口说道:“哦,进去看看也好。”
裴庆笑道:“那好,咱们就去会一会这位高人。”
在三人身后,龚长老和文长老一直默默不言,只是当有其他修士经过身前时,他们才会冷冷地扫上一眼,眸子里满是警告之意。
现在的东海之地极为不太平,安全起见,陈贝贝三人外出,依旧由他两个护在四周,以防不测。
他们五人走至青柳巷口时,恰撞上另一波前来青柳巷的修士。
甫一见面,便听龚遂低声惊呼道:“是南吕仙宗之人!”
陈贝贝等人一怔,随即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在五十多年前的千镜城,他恒月宗、南吕仙宗、擎空仙宗、以及寒水冰宫,四大超级势力齐齐派出十余元婴修士来到千镜城,只为抓获怀揣佛魔宝藏的张岩。在此其间,因为在珍珑坊拍卖会上争夺一件玄宝,恒月宗和南吕仙宗变得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连带着两宗修士之间也变得极为不善起来。
当年龚长老也在恒月宗的修士队伍中,所以自然认出,眼前突然出现的一群人,正是南吕仙宗之人,并且其中三个,他都在千镜城时见到过。
这群修士也寥寥五六人,听到龚长老的声音,其中一苍颜鹤发的老者也讶然道:“恒月宗之人?”
这老者赫然就是楚召云,当年在千镜城中率领一干元婴修士的领首人物。
他惊异地望了一眼恒月宗五人,随即脸色阴沉下来,冷冷哼道:“阴魂不散,怎么走到哪里都能碰到你们恒月宗之人?”
陈贝贝一怔,她当年并未参与千镜城的行动,自是不知道楚召云态度奇差的原因,但她也不是个肯吃亏的主儿,慢条斯理地哦了一声,轻笑道:“古人说的好,老而不死是为贼,尤其是碰到嘴巴歹毒的老东西时,这样的人哪怕作为晚辈的我们想问声好,也变得很为难啊。”
裴庆在一旁道:“为难什么?”
陈贝贝樱唇晕出一抹浅浅笑意,“向老东西问好,自己岂不是也成了小东西?若不向他问好,咱们似乎有显得对老东西很不敬,你说为难不为难?”
裴庆大声道:“着啊,就是这个理儿。”
楚召云见两人一搭一唱,数落自己,脸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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