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天
半晌挤出两个字。
“依依……”
体内穹宇中,玄道蛇人面色一喜,只觉真君子道意飞速升涨,不多时已有恢复的迹象。
第五卷 无间东胜初成名 第四百五十七章 大魔头
“尔欲阻道主之真性情?”
体内穹宇中,武道蛇人端坐赤红小狻猊,冷冷地盯向正在修炼真君子道意的玄道蛇人。
“人性本恶,道主追求大道,就当随心所欲,一切约束都该打破。”
“人性本善,再者无规矩何以立方圆,道主若万事皆无底线,如何约束欲望和杂念。”
玄道蛇人不甘示弱地望向武道,一身真君子道意蓬勃而发,却是想要扳回这几日的劣势。
“两位道兄不用再争执了。”
上丹田中,诡道蛇人脚踩棋盘,阴阴一笑,嘴角划过难以捉摸的意味。
“人性本为何,皆不重要,道主行事只求心安理得,无论为己还是为他人。尔等莫非不知,道主创立君子三道,却是皆为本性,善又如何,恶又如何,俱是道主。”
“荒谬。”
“荒谬。”
玄道和武道同时瞪向诡道蛇人,可一时半会却又找不到辩驳之言,拂袖而回,静静地望向藏象之府中总领君子道意的紫君。
……
“依依……”
东海边上,夜色黯沉,海水退去,哗哗地卷向远方。白衣男子满脸慌张地打量着四方,歇斯底里的叫喊声淹没了海潮,他喘着粗气双眼通红,仿佛一只受伤的独狼。月色乳白荡漾在海滩上,良久,除了天头云雀上面色复杂的女子外,再没出现其他人。
“为什么要走,依依,你早知道我在这,为什么不来找我……难道你不知道吗,我这么拼命的修行,只是为了能做那个猎下天宫的男人,能配得上你。”
凄凉的嘶吼声回荡在东海边,碧华公主怔怔地看着面目狰狞青筋凸起的男子,心底仿佛有什么碎开般,生平第一次,浓浓的哀伤从心底涌起,却不知是自己,还是为那个疯了般的男人。
“爱得那么深……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深吸口气,碧华公主想要将那个植入心底的影子拔去,痛楚传来,却是发现不经意间才一日,那个人就已经深深植入自己心底,微微一动,就撕心裂肺般的疼。
“大魔头。”
碧华公主心中暗骂自己不争气,微恼地看了周继君一眼,紧咬朱唇,下一刻死死揪住云雀的翎毛向北飞去。
月光下,男子叫唤了一遍又一遍,声音渐渐嘶哑,可那个让他苦苦等了近十载的女子始终没有出现。瘫坐在地上,周继君一脸麻木地望向空寂冰冷的大海,夜风呼啸,吹拂起满头银丝向后飘荡,低低的咳嗽声响起,顺着海潮一遍又一遍地卷向彼岸。
“就这样了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继君踉跄着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向南飞去。黑石山,妖王洞府,银发妖王捧起两尺宽长的酒坛痛饮着,孟极怯生生地匍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有些不对劲的主人,聪聪精自作聪明地帮周继君搬着酒瓮,而那啰啰精则又没完没了地絮叨起来,却让原本就心烦无比的周继君愈发烦躁了。
眼底闪过一丝妖冶的红光,周继君重重地将酒瓮摔在地上,怒目望向那两个满脸无辜的小妖怪。
“滚!”
聪聪精和啰啰精身体一哆嗦,呆了般的望向周继君,一脸委屈。
“只会把气撒在别人身上吗。”
冷漠的声音从洞外传来,周继君抬头看去,就见碧华公主不知何时出现在洞府外,她面若寒霜,目光落向周继君却流露出几分莫名的情殇。
“你们下去吧。”
碧华公主朝着两只小妖挥手道,啰啰精满头雾水就要开口发问,却被心思细腻的聪聪精硬拖了出去。
“你怎么来了。”
“你欺负完了我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周继君面色一僵,也不多言,将满盛酒水的大坛举到嘴边,仰头痛饮起来。
“我不知道她是谁,也不想知道,我只问你,你这辈子是为谁而活。”
“你就不能为自己活一回吗。”
周继君微微一怔,手中的酒坛摔落在地,通红的颊边阴晴变幻着,良久他苦笑一声,伸手抓向另一坛酒。刚到一半,就被碧华公主拦下。
“这世上,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但更多的事情却是一厢情愿。”
碧华公主淡淡地说着,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高高在上从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她何曾对人如此坦诚说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才一天不到就变了个人似的,从前那个心无旁骛只为了游戏天下的碧华公主哪去了……这算是身不由己,还是一厢情愿呢。
“一厢情愿……”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继君低声喃喃道,他喘着粗气,转头凝望面色淡然的碧华公主,目光浑浊却又复杂变幻着,看得碧华公主浑身不自在。
“人活一世,若无法随心所欲逍遥自在,那和圈养起来的禽畜又有何区别。你自己慢慢想,我走了。”
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慌乱,碧华公主站起身,就要向洞外走去。转眼后,她就跌入那个火热的怀抱中。
“你又要做什么……”
“随心所欲,你刚才和我说的。”
浓浓的酒气涌入鼻间,碧华公主幽幽一叹,复杂的思绪全都随着男子炽热如火的目光抛到脑后,腰带一松,裙袍滑落。
洞外篝火高燃,聪聪精和啰啰精僵硬着身子,紧紧捂住耳朵,既不敢看又不敢听。孟极早已被赶出洞外,它朝着两小妖嗷嗷叫了几声,随后叼起金黄流油的烤鸡,自顾自地咀嚼了起来。半个多时辰后,余光瞟见洞内那两条死死缠绕在一起的影子停了下来,聪聪精这才长舒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轻声嘀咕着。
“也不知大王会不会杀人灭口。”
“你又乱说话了,主人这么好又怎么会杀我们,就算要杀,之前就已经杀了,再说了……”
“停!”
聪聪精再次捂住耳朵,无不幽怨地瞪了眼啰啰精,不再说话。
“刚才那女妖可真漂亮,说不定从此以后这黑石山上又要多个女主人了……”
啰啰精絮絮叨叨的声音从指缝中传来,聪聪精眼睛一亮,诧异地看向身旁不住傻笑着的同伴,渐渐的,嘴角也翘起一抹笑意。
“大魔头,你混入这群妖王中到底要做什么。”
“为什么要叫我大魔头。”
“刚才那女弟子都叫我女魔头了,你不是大魔头又是什么。”
“都被你炼制成傀儡了还耿耿于怀,碧华,你还真是个记仇的人。”
周继君轻轻卷起怀中女子的青丝,淡淡一笑道。银发随意的散于脑后,嘴角微微扬起,眸中光华隐现,不知不觉间,周继君的气质又发生了几丝变化。人活一世,有深爱的人固然幸福,可若因此套上沉重的枷锁,只为她而活,那又如何放开胸怀去追寻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却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找回你,那一天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形,依依。
一朝明悟,万般通达,周继君深吸口气,透过洞口遥望向满天星斗,嘴角浮起一丝不羁的笑。
“你究竟是什么人,真名叫什么,你若还不肯说,我可就要走了。”
碧华公主扫开周继君不安分的大手,通红着脸,瞪了眼她口中的大魔头。
良久,耳边传来低沉的话语。
“……我叫周继君,来自一个名叫七州的地方。”
“那儿离四大部洲很远,是个无名之地。”
“那年我不到九岁,家破人亡,和爹爹一起逃出京城。我偷偷溜走,一个人爬上那座传说中神仙居住的大山。”
……
长夜漫漫,却在男子浑厚的低语声中渐渐过去,天头已翻起一片鱼肚白,碧华公主脑袋一沉,皱了皱鼻子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睡了过去。
“大魔头,你的月兄弟后来去哪了?”
良久没有回应,只有低沉的鼾声,碧华公主疑惑地回过身,却发现那个将自己紧紧抱在怀中的男子已经呼呼大睡起来。
“噗哧。”
碧华公主莞尔一笑,颠倒众生的笑靥绽放在晨光下,却让一旁的孟极都看呆了眼。看着身旁男人熟睡中安静的面庞,碧华公主伸手轻轻抚摸过他眉角那道年岁已远的旧痂,随后美眸一瞪,伸手拧向周继君耳朵。
“大魔头!还没听我的故事就睡着了!”
拧了半天,周继君依旧睡得像死猪一般,碧华公主无奈地鼓了鼓嘴,犹豫片刻,微红着脸重新钻入周继君怀中。
“终于可以离开皇宫一段日子,也不用嫁到那个无聊的山门里了……当个女妖王,和这个胆大包天的魔头一起落子布局,或许也是件很好玩的事儿。”
指尖绞着青丝,视众生为棋子、惟恐天下不乱的大唐公主长叹口气,嘴角却划过轻松的笑意,随后抱紧周继君的胳膊,缓缓合上眼皮。
第五卷 无间东胜初成名 第四百五十八章 大唐国师
茂苑城如画;阊门瓦欲流。还依水光殿;更起月华楼。
长安城里,人头攒动,挥袖如云,路旁店铺热闹喧哗,商品玲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大唐王朝,屹立于东胜神州上万年不倒,国力强盛,控弦之士近千万,修炼门派近百数,强者如云,三千诸侯海外岛国齐来朝,若非有那崛起于九千年前同样底蕴不凡的大周王朝在,唐王朝绝对是唯一的天朝上国。
帝王者千年飞升,王侯将相亦长命如此,国有老翁修养生,也能活个百来岁。漫长的岁月中,除了看着王朝一尘不变的繁盛,似乎并没有太多事可做。
一身黑袍的男子漫步于街头,他的年纪约莫三十岁出头,容貌普通,走在衣着光鲜的大唐子民中极难让人留意。可若细细看去,则会发现他眉目齐整,看得心中舒服,很是耐看。他的眸子隐隐含笑,可眸里深处却平静如水,甚至能说是冰封了千万年般的冷漠,若对上他那双眸子无论是谁都会觉得透骨般的寒冷,然而又仿佛被冻结住般无法移开目光。
“一朝出宫前尘忘,公主怎生变妖王……若若,你这步棋走的委实诡异,这一次你又想怎么玩。”
光晕流转,长安城里的万千子民身形瞬间凝滞,仿佛雕塑人偶般僵硬不动,却都保持着之前一刻的神情举动,宛若一副长到让人难以置信的长安万人图,栩栩如生,风华尽染。偌大的长安城里,只有男子漫步街头,身影拉成长长一道,穿过十里长街。万分之一的弹指刹那后,街市上重新热闹起来,人们各忙各的,谁也未曾察觉到他们的生命中平白无故流走了那万分之一弹指刹那的光阴。
飞檐斗弓,殿宇穹阁,黑袍男子负手而立于皇宫之巅,巍峨雄壮的百里宫殿匍匐在他脚下,宛如一条沉睡的巨龙。他遥遥望向南方,目光穿越大唐千万府城上百诸侯国,落向那处高耸的山门,大殿之中,仪态高贵的碧华公主正和白衣老人说着什么,一旁站着丰姿俊朗的天剑宗少宗主。男子肆无忌惮地望着,目光游走在碧华公主脸上,嘴角微翘,许久那白衣老人方才察觉到几分不对劲,他猛地回首,目光越过崇山峻岭,朝大唐方向看去。
“百多年没见,也到玄天巅峰了。”
男子轻描淡写地说道,目中掠过一丝阴霾。
“若若,你再不愿意做那有我保护着的个小女孩了吗。有趣有趣,我倒真的很好奇,那个勾走你心的究竟是怎样一个男人,一朝一夕便抵得上我二十年。”
二十多年前,长安城里风光依旧,六岁的女孩穿着华丽的公主服饰,满脸梨花带雨,将那只陪伴她三年之久的白鸽埋入黄土。她出生后,生母就力竭而亡,唐皇将此事掩盖,严禁外泄,可皇宫里面却没几个人不知道。等她稍大点后,却发现宫里人看她的眼神中总会带着淡淡的畏惧和厌恶,连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也不例外。渐渐的,她发现自己和别人都不同。再晦涩的文章她也能背下来,再复杂的学识她也能很快理解掌握,周围人视她如妖魔,父皇为了在那太平繁华的盛世上再粉饰几分,抑或是不让早已闲得发慌的臣民们再无聊下去,将她的离奇身世传于天下,刻意制造出一个仙女下凡的大唐公主。
六岁时候,唐若若已经习惯了孤独,除了对她越来越宠爱的父皇外,再找不到半个能说上话的人。而她也不在乎了,养起一只小白鸽,按照古书里的法子教它传书,虽然不知道那些书信都传到什么地方,可她依旧乐此不疲。六岁那年的冬天,唐若若和父皇请安完回转自己的宫殿,却发现那只白鸽挺着肚皮倒在她的床榻上,两眼无光,身体僵硬。唐若若从来不喜欢用鸟笼圈养,而那只鸽子也心有灵犀地从不乱飞,可这一次它想飞也飞不动了。
“你想报仇吗。”
唐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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