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仙路
法寸进半步。
戴蛸子顿时大惊失色!
方才张翼轸虚空劈出第一斧,他就心中暗笑张翼轸果然愚不可及,以他这般神力全力一击之下,便是金王也不敢怠慢,小心应对才可应付过去,这个小小少年竟是如同小孩过家家一般,虚劈一斧,当他这金爪是纸糊的不成?
不过片刻之后戴蛸子却猛然感觉周遭清风犹如被人操纵一般,不再归顺随从,受惊一般四处乱跑,差点再难御风飞行。这还不算,凭借风力感应的金爪前冲之势仿佛击入泥潭之中,势如破竹之势为之一滞,几乎再难推进。戴蛸子惶恐之下立时又将全身神力提至极致,带动四周风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到金爪之中。
不料金爪刚刚挺进少许,紧接着又是三道吸附消融之力袭来,不但将金爪的前进之势消融一空,连带还若有若无似有一股莫名怪力要将他和金爪之间的感应切断,直惊得戴蛸子莫名难安,不由想起上次被张翼轸挥手之间挥落海中,不知怎的,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戴蛸子,平生第一次对眼前这位淡然少年心生惧意,只觉张翼轸那无诤无害的笑意之下,掩藏着令人恐惧莫名的威慑之力。
只是戴蛸子断断不会就此认输,猛然间大喝一声,张口喷出一口浩荡的清风。风一出口,瞬间便引得天地风云变色!吐气成风,正是金翅鸟天生的神通之一。出口之时本是一缕清风,片刻之间便激荡得天地之间的清风随之围绕盘旋,蓦然间便形成一道粗有一丈方圆的风柱冲天而起,呼啸间带动大片海水,声势直冲天际,犹如无边黑洞,朝张翼轸卷来。
张翼轸感应到风力回旋之间,清风被戴蛸子心中的怒意带动,平白增加了暴躁暴虐之意,心知风随人意,戴蛸子的御风之术只怕也离大成之境不远矣。只是他的御风之术乃是以人御风,以力御风,若是自己以风御风,风与风相遇,又能如何?
张翼轸情知身后是龙宫众人,若是他闪身躲开,以戴蛸子风柱之威,只怕又有不少水族被卷入其中,只需戴蛸子心念一动,便会被狂风绞杀丧命。是以张翼轸也不躲闪,依然手持巨斧,凝神静思,猛然间一斧平平挥出。
这一次大家都看得分明。只见虚空之处,恍如透明的一个巨斧疾飞而出,飞速旋转间一斧便砍在风柱下端,正是风柱与海水相连之处。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这虚拟之斧一斧砍在风柱之下,一没而入,连一丝水花也未激起。
众人均是疑惑不解,虽是刚才的斧影令人一时惊诧,却如泥牛入海,没入风柱之后,风柱依然来势凶狠,却无丝毫停顿之意。正在众人纷纷躲避即将到来的风柱之际,却听“哗啦啦”一阵乱响,刚刚风柱携雷霆之威卷起的海水突兀之间脱离风柱的控制,全然落回海中。
风柱虽是失去海水助威,却也威势不减,依然眨眼间便及身张翼轸身前三尺之处。张翼轸不慌不忙,左手平平伸出,心念一动,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下,只见势不可挡的风柱陡然转向,下端临近海水之处突然缩小成手指粗细,犹如听话的小鸟般一跳便跃到张翼轸手心之中,犹自旋转不停。
风柱一端细如手指,一端粗如小山,旋转不停,挣扎不定,却如同被一股大力牵引,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张翼轸的手心。只见粗如小山的一端也不停晃动,显是不甘屈服,却又无可奈何地被张翼轸渐渐缩小成手指粗细。最后排山倒海一般的风柱竟被张翼轸缩小成一团小儿拳头大小的风团,仍在手心滴溜溜转个不停,闪耀银光。
张翼轸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戴蛸子,说道:“以风御风,万风不动!戴蛸子,今日小小惩戒,望你日后有所收敛!”
说着,张翼轸左手合拢,只听“噗”的一声,掌心的风团顿时如一股轻烟一般消散一空。随着风团一散,戴蛸子大叫一声,一仰头吐出一口鲜血,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落入海中!
这风团蕴含戴蛸子神识和神力,被张翼轸以天地元风打散,自然戴蛸子如遭重创,神识受损神力大减,至少也要休养一年半载方可恢复。
无天山一众见戴蛸子神通无敌,以为胜券在握,不成想张翼轸竟是如此法力高强,竟将金翅鸟第一猛将戴蛸子打伤。从未在龙族面前有过败绩的金翅鸟哪里能容忍如此奇耻大辱,尤其是戴戠,也不等戴风发话,呼啸一声,眨眼间现出真身,一声长鸣,呼唤在高空盘旋的数只金翅鸟,一齐收拢巨翅,积蓄全力便要鼓动巨风,给海面龙宫一众以致命一击。
戴风虽是不愿让事情闹大,但见张翼轸举手间打散戴蛸子的风团,令戴蛸子重伤落水,一时也是脸上难堪,心生怒火!生平从未在龙宫面前落败的戴风也是生性高傲,向来认为龙族不过是小小长虫,怎能斗得过天生御风神力无比的金翅鸟?是以戴蛸子一落水,戴戠一怒之下领众发威,戴风只是稳坐不动,竟没有开口阻拦。
张翼轸心知戴风纵容戴戠作乱,无非是脸面上挂不住,想找回自尊。虽是戴婵儿因他而下落不明,但见戴风如此作态也是心中不满,只怕戴戠再加上天上的数只金翅鸟全力鼓动巨翅之下,身后龙宫一众不定会有多少水族惨死。
张翼轸回身一看,龙宫一众也是剑拔弩张,倾长更是脚下生云,眼见就要驾云升空,与戴戠等人决一死战。张翼轸当机立断,向戴风施礼说道:“敢问金王,当真要纵容属下大战一场不成?”
戴风被张翼轸当面质问,笑了一笑,说道:“张翼轸,此乃无天山与龙宫旧怨,本与你无关,你又何必替龙宫出头?再者说了,我家婵儿为护送你来东海,不幸失踪,这笔帐你我之间还未算清,你又要再趟无天山和龙宫之间的混水,是何道理?”
张翼轸也不示弱,说道:“戴婵儿护送我,是为回应金错刀之诺,被罗远公意外打伤,翼轸自是心中过意不去,因此也不愿与无天山为敌。不过无天山仗势欺人,自恃法力高强便要逼迫龙宫。这婵儿失踪一事与龙宫绝无关系,若非那戴蛸子上来便死命相逼,若是好生相谈,翼轸早就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详尽告知金王。若是真要不惜一战,金王,翼轸虽不愿杀害无天山一人,但若是拼起命来,只好谁也讨不好去。”
正说话间,张翼轸忽觉一丝厉风自天而降,无须抬头也能感应到乃是一只金翅鸟竟乘机偷袭。张翼轸一时大怒,也不客气,右手一伸,向空中虚空一掌击出,一缕微弱但却锐不可挡的天地元风疾飞如箭,只听“砰”的一声狠狠击在金翅鸟身上,只痛得金翅鸟惨叫一声,便要振翅高飞,远远逃离。张翼轸哪里能容他再逃,右手屈指一抓,金翅鸟庞大如山的真身便如被猎人捉在手中的小鸟一般,挣扎不停却丝毫无法挣脱张翼轸的天地元风的掌控。
其他几只金翅鸟见状,也顾不上积蓄神力全力鼓动巨风袭击龙宫一众,都纷纷啼鸣一声,箭一般俯冲向下,个个伸出闪耀寒光的金爪,直直朝张翼轸扑来,便要将张翼轸乱爪分尸!
龙宫一众岂能任由金翅鸟以众欺寡,不由分说也纷纷祭出武器,驾云升空便要与金翅鸟混战在一起。张翼轸却是淡然一笑,说道,“好教金王得知,翼轸不但初入控风之境,便是御水之道也达至大成之境,如若不信,你且看来……”
说着,右手不动,左手紧握巨斧,平平朝海面一压,顿时原本平静的海面蓦然间升腾而起数道冲天水柱,一飞冲天,不偏不倚直朝数名偷袭的金翅鸟撞去。水柱翻滚呼啸,显然威力不凡。
金翅鸟不敢硬碰,急急闪到一边,偷袭之势便告化解。倾长见张翼轸水柱之法甚是有效,当下也是心念一动,也鼓起无数水柱直冲天上,便要与飞在空中的数只金翅鸟周旋一番。
见此情景,戴风情知决计讨不了好去,挥手间制止了身后金翅鸟的异动,正要开口说话,忽见远处一只金翅鸟如惶飞来,急匆匆来到近前,也顾不上施礼,小声向戴风禀告一番。
戴风一听,立时脸色大变,狐疑地看了张翼轸几眼,突然说道:“好,张翼轸,此番比斗无天山认输,此后戴戠和戴蛸子若无张翼轸和龙宫允许,决不再踏入东海一步!”
第三卷 如梦令 第四十四章 潜龙勿用,假借上仙之名
接着,戴风敛形正容,高声喝道:“所有金翅鸟听令,立即跟随戴戠返回无天山,不得有误!日后若再有不经允许私自为难龙宫者,斩!”
说着,戴风丝毫不理会天无山一众诧异和不解的目光,转身向倾东施了一礼,说道:“无天山戴风特向东海龙王谢罪,先前多有冒犯,还望龙王勿怪!”
戴风前倨后恭,态度转变之大,不但令无天山一众目瞪口呆,便连老龙倾东也是无比惊讶,不明白戴风为何突然之间转了性子,莫非有何重大变故不成?
不过戴风既然礼数周全,倾东也自是不愿再得理不饶人,更何况得戴风亲口承诺,金翅鸟中为害龙宫最大的戴蛸子被禁止不可踏入东海一步,也是一份不小的人情,是以老龙也回了一礼,说道:“金王说的哪里话,若非婵儿生死不明,我两家还是儿女亲家,怎会如今日一般举兵相向?”
戴风听闻此言,却是叹气一声,扭头看向张翼轸,说道:“翼轸,先前我错怪于你,这也向你赔个不是!你和婵儿是如何尾随灵动和罗远公,那罗远公又因何将你二人打成重伤,且与我一一说来,可好?”
乍见金王如此说话,张翼轸也是一时无法适应,又见金王开口向他赔礼,虽是对方方才盛气凌人,却也毕竟身为戴婵儿之父,是以张翼轸也忙回了一礼。连道“不敢”,随后细心一想,便将上次他和戴婵儿如何跟踪灵动和罗远公二人来到这东海之上,又如何被罗远公打成重伤,罗远公明是接引使,却是魔心仙体的大魔,如是等等,一一说出。
此番际遇说出。只惊得戴风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便连老龙倾东和太子倾长,也是一时不敢相信张翼轸修为如此低下的少年,竟和戴婵儿一起不惧那千年地仙,生生悍不惧死地硬拼半晌,最后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不免都唏嘘不止,都为张翼轸和戴婵儿的年少骁勇而由衷感叹!
倾颖更是泪流满面,虽是她也猜到只怕翼轸和戴婵儿是经历了如何的一场生死相搏,却未料到竟是如此惨烈,更未想到戴婵儿平素嚣张无忌,关键之时却也和翼轸同舟共济,不肯独逃,倒也让人钦佩。倾颖偷眼去看张翼轸,见他一脸安之若素,随意一站,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从容写意,不由心中更是心疼莫名,痴痴想到:翼轸素来淡定自若,却不想和罗远公一战竟是如此九死一生,这呆子,从来不向她详尽说出心中所想和切身经历,莫非他还是将她当作外人不成?
只怕在他心目之中,自己却还不如戴婵儿更是贴近?想到此处,倾颖心中顿生委屈,更是泪如雨下,犹自埋怨张翼轸:翼轸,为何当初与你生死与共之人……不是我?
张翼轸说完。众人久久无语,过得半晌,却是倾东先开口相问:“翼轸,倒也并非我不信你,只是那罗远公一身仙气,竟是瞒得了天下道门,你这番说法,恐怕回到中土道门,也无人信你所说。”
“正是!”
戴风一脸忧色,心情沉重,点头说道:“翼轸,先前你对戴庆所说罗远公之事,我一听之下丝毫不信,更是疑心你和龙宫联手,将婵儿害死。是以领兵前来,也是想追查真相。若非我刚才得知一个惊人消息,你方才就是如此详尽说来,我也不会全信。只是眼下形势,却由不得我不信……”
“我自是信我那女儿……断然不会独自逃生,我也信我那婵儿在关键之时定会与你不离不弃,你二人所作所为深合我心,虽是你二人身为晚辈,我戴风也是敬佩得很。只是翼轸,眼下你无处可以容身,这东海龙宫也罢,无天山也好,你随意挑选,我和龙王都欢迎之至。”
张翼轸却是越听越是迷糊,急急问道:“金王何出此言?翼轸稍后将要前往三元宫,虽是灵动掌门生死未卜,但三元宫仍有我的师傅和师伯一众人等,再说,翼轸也自当将罗远公恶行告知天下,好让天下道门防范此人,以免再落他圈套。”戴风却是连连摇头,长叹一声,说道:“中土大变,翼轸,你眼下万万不可再回中土,以免惹祸上身。我和龙王都深信你之所说,只是……恐怕天下道门如今不再容你!”
什么?张翼轸只觉如晴天霹雳,直惊得魂惊胆落,顾不上失礼,竟是一把抓住戴风的胳膊,声音颤抖问道:“金王,此话怎讲……?”
戴风却不说话,一挥手,只见方才通风报信的金翅鸟闪身而出,施了一礼,说道:“戴开林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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