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仙路
天有不敢怠慢,又立时向罗远公汇报此事。罗远公听完却是哈哈一笑,说道:“些许小事。不值一提,不过是一个修为浅薄的丫头入魔,不必大惊小怪。魔门中人沉寂千年,想要重新掀起风浪也没有那么简单。诸位,你当某为何坐镇清虚宫,不去极真观也不驻三元宫?只因那老魔潘恒在清虚宫一天柱逃脱,某怕他再来寻清虚宫晦气,是以在此镇守,以保清虚宫平安。
若是灵动和灵空在此,听罗远公说出他地师傅潘恒名号。假潘恒之名在清虚宫长居,只怕也会当场揭露罗远公徒有上仙之名并无上仙之德行,说起假话骗起来人也是面不改色。只可惜得知潘恒乃是罗远公师傅者唯有灵动和灵空二人。
而此二人,如今却都是生死未知!
天有如今事无巨细全向罗远公请示,众人听罗远公如此大义维护清虚宫平安,纷纷躬身谢过上仙之恩。罗远公微笑接受,却又问道:“天有,上次你所说一天柱事变之时,有一人出手将你等从潘恒手中救下,可探查清楚此人来历?”
天有恭敬地答道:“回上仙。不日前上仙令我查明此事,天有令清虚宫弟子四下探听,一无所获,恐怕是此前辈高人不愿出面相见。以我等修为,断然无法发现他的行踪。当日他独当潘恒,令我等退下,是以其后发生何事,清虚宫上下无人得知。”
“如此……事情倒是有些复杂了!”罗远公一脸凝重之色,右手抚须,左手紧握日月乾坤壶不放,来回走了几步。又说:“如今清虚宫二代弟子之中。天灵下落不明,天华日前外出游历。天有身为掌门,只有天清和天飞修为高深且又可随时候命,是以日后天清和天飞二人不得随意外出,若有事下山须得让某得知,可是记好了?”
天清和天飞一起躬身称是。
一切吩咐完毕,罗远公目光又落到成华瑞身上,说道:“华瑞,素闻你与那张翼轸交好,是否对某所言的东海之事,一直心中生疑,不尽全信?倒也不必拘谨,但说无妨。”
成华瑞虽是心中颇多疑问之处,但诸位长辈在此,他怎敢出言不逊,是以只得施礼答道:“回上仙,华瑞不敢。即便上仙所说有诸多不通之处,也是华瑞生性愚笨,一时无法领悟上仙批示中的玄机之处。”
成华瑞此话虽是说得含蓄,却也令天清脸色大变,正要开口训斥成华瑞一番,却被罗远公挥手制止,只见罗远公满脸笑意地问道:“此话不假,华瑞所说倒也合某心意。某自知东海之事虽将张翼轸定为元凶,但其中仍有不少疏漏之处,为何不一一详尽明示,这其中确有玄机。”
说着,罗远公端起日月乾坤壶,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道,“一是某简略一提,看天下道门中人有多少人敬慕上仙,听信上仙之言,由此可知此人是否道心坚固。二来么,这其中另有隐情,只是此时时候未到,不可明说。若到时机成熟之时,一经点明,诸位便会了知此中深意。华瑞,你还有何话说?”
成华瑞本来也是畏于罗远公威势,毕竟对方身为地仙顶峰,即将跨入飞仙之境,只怕所作所为暗合天机也非他如今修为可以得知,正要开口认可罗远公所说,忽然目光一闪之间,注意到罗远公左手紧握日月乾坤壶不放,竟是当成茶壶饮茶,心中不免生奇,一时冲动便脱口而出:“敢问上仙。这日月乾坤壶乃是法宝,怎地如今却被用来当作茶壶,不知何故?”
罗远公本来一脸笑意。目露亲切之意,成华瑞此话只一出口,立时脸色大变,怒容满面,喝道:“好一个成华瑞,某与你商议大事,你却拿上仙消遣,问起茶壶这般无用小事。此等心性当真难当大事,需得磨炼一番即可。听闻这王屋山有一处思无崖,你一人前去思无崖思过去罢!”
最后一句竟是用上了法力波动,成华瑞只觉脑中轰然一声,随后便神思恍惚,仿佛眼前一切都模糊起来。至于他后来如何一个人来得思无崖,又如何一见张翼轸之面便挺剑相向,都记得不甚了了,并无清晰印象。直到被青丘喝破鬼形术后,成华瑞才脑中灵光闪现。连续三次施展鬼形术,这才眼睛一亮,只觉天地都无比清晰真实起来!
接下,成华瑞又将他和天灵、红枕在途中遭遇天媪子截杀一事说出,说完之后又长叹一声,说道:“红枕倒也可怜得很,如此命运多舛,确实令人扼腕叹息!”
到底还是青丘见多识广,听成华瑞说完,略一沉吟便说道:“你定是被那罗远公一声喝破心神。中了失魂落魄之术,才会恍惚不知所往……不过那天媪子施展的身法有些问题,若是那魔门之中的地行之术,却也不是如此远远近近。更无可能快过御剑飞空,倒是咄咄怪事!”
低头想了一想,青丘又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略过不想。
却听张翼轸说道:
“那日月乾坤壶本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宝,罗远公竟拿来喝茶,倒也是有些古怪,不过若说以他这般魔心仙体,所做事情也不必以寻常度之。也并无可追究之处。华瑞。只怕罗远公对你心生怀疑,是以才将你弃置处地。若是你日后再追问不休,恐有性命危险。”
红枕先是被天媪子所擒,如今入魔,却是因他而起,张翼轸自然听闻之下不免心伤,感叹红枕竟真是如此偏执,对他竟是如此情根深种,一时也是感叹良久,无言以对。
不过眼下却由不得张翼轸再多想其他,寻思一番,想到虽是红枕入魔令人痛心,但终究遥不可及,一时也无法可想,只等以后有了机缘再面见红枕,详细说明此事或许会有转机。倒是成华瑞眼下被罗远公勒令独居思无崖,只怕日后会再有性命之虞,是以出言相告。
成华瑞自是深知目前自身处境堪忧,又一想,既然罗远公将他弃置此地,显然还不想杀他,只要日后假装下去,长居此地不出,罗远公估计一时也顾不上他这个清虚宫不起眼的三代弟子,于是说道。
“我便在思无崖装疯卖傻下去,罗远公一时也不会理会我。倒是你,翼轸,东海之行到底发生何事,且与我详细说来。”
张翼轸也不隐瞒,便将东海之行详细道来,自然与罗远公大战之后的事情一提而过,并未详说。成华瑞听完,呆立半晌,忽然惨然一笑,说道:“如此说来,只怕清无掌门也是凶多吉少,这上仙罗远公竟是大魔,翼轸,只凭我二人之口,只怕说破嘴皮天下也无几人相信!”
张翼轸点头称是,忽然间想起一事,问道:“华瑞,你在此处危险万分,不如随我前往龙宫暂避其锋,待日后时机成熟再返回中土世间,你意下如何?”
成华瑞摇头拒绝,说道:“翼轸好意,华瑞心领了。只是如果我只知偷生苟安,置清虚宫一众弟子以及师傅和诸位师伯于不顾,断难心安。既然我已然得知罗远公本来面目,而他对此并不清楚,是以我也必须留在此地,暗中护得众人周全。虽是华瑞自知道力低下,但既然身为清虚宫弟子,便自会以性命相交,以求多救一人是一人!”
成华瑞说得慷慨激昂,张翼轸听了心知他心意已决,再多说无益,无奈只好摇头,猛然间却听到青丘插话问道:“成华瑞,这鬼形术本是鬼仙法术,你又从何处所学?”
第三卷 如梦令 第六十五章 苍海有泪,一滴海角天涯
成华瑞虽是不喜青丘说话之间的质问口气,但念他先前曾助他脱困,又见他跟随张翼轸身后,显是翼轸信任之人,是以听青丘发问,也不疑有他,便将他无意之中闯入青冥洞天一事一一说出。
青丘听完,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之色,仿佛想起了什么却又无法记得分明,一脸犹豫和痛苦之意,迟疑半晌,终于还是摇头说道:“算了,不再白费心神,还是记不起。毕竟在阴阳之间游荡过久,神识受损,以前之事模糊不清。这鬼仙之道,我初听之下有些印象,却总是抓不住重点之处,似乎你所说的青冥洞天之地我也曾去过一样,不过恍惚之间却又分不清是真实还是梦境,让人头疼。”
经青丘一提,成华瑞才忽又想起先前答应胖公瘦公之事,一想不如将“鬼仙心经”传给翼轸,也好多传一些该传之人,当即便说出自己想法,张翼轸一听之下也点头应允。
成华瑞施展自“鬼仙心经”之中所学的魂印之术,将“鬼仙心经”印入张翼轸神识。张翼轸已晋身地仙之境,是以领悟能力较之成华瑞强上不少,片刻之后便参详了一遍“鬼仙心经”,不由感叹说道:“天道果真浩渺莫测,这鬼仙心经却也精妙无比,只是限于形体所限无法飞升天庭,但其中的精密细微之处也是无比浩大,令人感叹。”
青丘想了一想,说道:“要不也传我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成华瑞也不多说,挥手间也将“鬼仙心经”印入青丘神识。青丘也不说话。闭目半天,猛然睁开眼睛说了一句话:“妙不可言!”
成华瑞见“鬼仙心经”多传了二人,心中稍安,这又想起柳仙娘所托之事,便开口问道:“不知翼轸可否听说道门之人有人名叫冷阳地?”
张翼轸自是不知,摇头说道:“若是假名,柳仙娘托你之事只怕断难办成。既然我和青丘听到此事,以后若是得知此人下落。定当转告于他。”
成华瑞微露喜色,点头赞许,问道:“翼轸,你以后有何打算?如今局面,只怕非得灵动掌门现身世间才可破解,只是灵动掌门是生是死尚且未知,你若前往东海寻找,大海捞针,也不知何年何月才有转机?”
张翼轸也是摇头叹息,说道:“若不寻找。苟且偷安于东海,又有何用?是以虽是明知前方并无多少转机也要前去寻找一番,即便只有一线希望也需全力以赴。倒是你,华瑞,身处险境,一切更要小心从事,切莫白白丢掉了性命!”
说着,张翼轸想起了什么,伸手间拿出一物,交到成华瑞手中,说道:“此为蚌泪,为龙宫特有的传讯宝物,若是想与我联系,只需以道力催动。将所传之讯以神识注入蚌泪之中,只要在七万里内,我手中蚌泪便可收到音讯,甚是便利。日后若有急事,便可以此法传我得知,我自会前来相助。”
成华瑞情知在如此情形之下,若再推脱便是不识时务,当即收起藏好。却听张翼轸又继续说道:“日后尚须小心吴沛此人!此人心机颇深。=却行为颇为不端,非但暗中将画儿本体画卷偷走。竟还要将画儿炼化,以增进修为,如此行径为人所不齿!我才造访了华山极真观,与真明掌门大战一场,将吴沛当场打伤,只怕极真观众人若是将诸事处理完毕,得了空子定会通知清虚宫,到时罗远公也会得知我重返中土,只怕天下道门便会全体出动前来寻我。我冒险前来看你,如今事情既办,也该即刻离开中土,华瑞兄,多保重,后会有期!”
张翼轸说完,情知二人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却也说得信心满满,成华瑞也是铿锵说道:“翼轸,你也多保重。我二人一个在中土周旋,一个远赴东海寻找灵动掌门下落,期望中土道门早日拨云见日,重见朗朗乾坤。恕不远送,翼轸,就此别过!”
说着,成华瑞竟是扭头走进山洞,再也不回头看上一眼。张翼轸心知成华瑞对红枕心结难去,也不勉强,只是冲山洞微一拱手,冲青丘微一点头,二人随即飞天而去,片刻之间便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张翼轸走后半晌,成华瑞才又从山洞出来,愣了片刻,忽然一怔,蓦然发觉远处一道剑光逼近,忙目光一滞,恢复神思恍惚模样,呆愣愣坐在石头上出神。
剑光片刻来到眼前,一人从剑身跃下,来到成华瑞面前。此人生得身材颇为高大,相貌粗犷,正是连成华瑞也不甚熟悉的清无地最小弟子天飞道长。
天飞上下打量了成华瑞几眼,见成华瑞这副模样,一脸厌恶之色,质问道:“成华瑞,方才是否有外人来此思无崖?刚刚接到极真观飞剑传书,说是张翼轸现身中土,你可是私下与张翼轸会面?”
对于天飞道长,虽是成华瑞师叔,但成华瑞对他所知甚少。只因天飞是清无的关门弟子,且天飞为人倨傲,与天有、天华、天清等人交往极少,喜好一人独来独往。天飞的倨傲与天灵的偏执又有所不同,天灵为人偏激,不喜与人交往却独善其身。天飞倨傲,并非出于自重,而是因为自视过高又过于轻视别人,不屑于与他人来往。是以天飞在清虚宫中,并无朋友。
成华瑞见天飞发问,不得不答,便假装含糊不清地说道:“我一人在此思过,只觉此处山风颇大,倒也寂寞清寒。来往全是风,并未见到什么张翼轸来此。怎地,天飞师叔还有何指示不成?”
天飞皱皱眉头,一撇嘴。眼中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