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仙路
翼轸年纪尚轻,于复杂局面错综局势之中难有慧眼可看出关键之处,眼下得青丘道长相助,当为一大幸事。他日诸事有成,青丘道长可为我龙宫座上宾!”
青丘焉能不知老龙爱护张翼轸,对他生起拉拢之意,不由心中暗叫惭愧。他被张翼轸所制,这少年与人介绍之时,却从不提及此事,只以友人相称,如今又得龙王看重,青丘不免有些汗颜,忙道不敢,答道:“我相助翼轸其实也有一已之私,既然翼轸不提,也是他为人坦荡,不愿揭人之短。青丘两世为人,有此机会若不再自重自爱,他日沦陷万劫不复之地,也是活该。”
听青丘说得言重,龙王不免愕然,青丘情知龙王心中疑惑,当下一笑,也不隐瞒,将他的来历详尽说出,数次要害翼轸性命也和盘托出,没有一丝遗漏。
倾东听完,看看青丘,又看看在一旁和倾颖说些什么的翼轸,愣了半天,才恍然一笑,说道:“不成想翼轸与青丘道长还有这番波折……翼轸此子,倒越来越让老龙我看不透了,明明不过是一个少年郎,却有这般超凡脱俗的心性,换作他人,莫说还将道长你留在身边,只怕当场便杀了。”
青丘点头称是,叹道:“说来惭愧,我游荡于阴阳之间时,一心便想若能夺舍重生,一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出来。不料夺来夺去,最终却被禁锢于如此老朽的一副残躯之内,只怕也是天机莫测,合该我如此。不过既然下定决心以后追随翼轸,青丘虽是不才,但也记得千年前也是老谋深算之人,现今神识受损,虽是不比以前思维敏捷,但若说到相助翼轸一二,还是有此信心地。”
老龙一愣,低头一想,说道:“神识受损?南海极热之地盛产火珊瑚,此火珊瑚此生长于海底地火之处,以海水和地火相激之时的热气为生。火珊瑚极其稀少,据说整个南海也不过十株。这火珊瑚极为怪异,千年一泪万年一珠。一滴珊瑚泪可令神识厚重数倍,一颗珊瑚珠更是可令鬼魅一类无形无质之体变化为实体,皆是难遇难求的异宝。不过么……”
老龙说到此处,讪讪一笑,说道:“老龙我与南海老龙倾南脾性不和,极少来往,否则说不得我开口相求一滴珊瑚泪,倒也不是一件难事,只是眼下却无由头,若是平白去要,不定那老龙又如何损我一番,嘿嘿!”
青丘忙谢过倾东好意,惶恐说道:“青丘怎敢劳龙王大驾挂念此事,不过是些许小事,再说青丘神识受损已久,只怕再有灵药也无济于事。不过如此也好,也让我无法想起前事,不再将千年之前的恩怨挂在心头,也算好事。”
老龙听青丘有如此想法,也是表示赞同。二人倒也聊得投机,说了不少人情世故。青丘毕竟经历颇多,且为人也善于思忖推测,因此甚合老龙心意,不觉聊了半晌,颇有相见恨晚之意。
再说这边张翼轸与倾颖说起这几日情景,又说到玉成化身为他在家中尽孝,一时也是感慨良多。倾颖却是劝慰说道:“玉成与你心意相通,有他在二老跟前照应,你也好安心处置灵动和婵儿之事。只是如今偶得一件道袍,是否灵动掌门之物还在两可之间,但毕竟也算有了一丝念想。只是婵儿时至今日却无丝毫音讯,也别说,以前与她争斗不休,如今倒还真心想念她。”
说到婵儿,张翼轸猛然想起画儿仍未化形而出,忙暗中自责一番一时事情众多,竟是疏忽了画儿。从身后取出画卷,交到倾颖手中,这才将吴沛偷走画儿一事一并说出,只恨得倾颖紧咬银牙,手持画卷,俏脸立时笼罩一层冰霜,说道:“好个恶贼吴沛,如此胆大妄为!若是画儿真有个什么闪失,休我翻脸无情,水淹华山!”
倾颖在张翼轸面前向来温存似水,一向柔顺,方才一番狠绝之话一说出口,也是杀气微露,令人悚然心惊。张翼轸暗道,一直以来他只当倾颖是个性子飘逸如云的女子,刚刚威势显露,才让他一时震惊,原来倾颖还有如此刚强的一面!
这也难怪,虽是倾颖在他面前作小女儿态,但倾颖毕竟也是令四海水族仰慕的龙宫公主!
倾颖将画卷打开,见物思人,一想到她后来因去别外寻找翼轸而少去三元宫,不再与画儿作伴,竟是令吴沛这个恶贼得了空子,害得画儿如今不能化形而出,不由一时心伤,眼泪簌簌落下。
那边老龙正在青丘说话,猛然间感觉气氛不对,扭头一看,却是倾颖正独自落泪。老龙嘿嘿一笑,来到近前问道:“翼轸,你如何欺负我家倾颖,令她伤心哭泣?”
未等张翼轸答话,老龙的目光落到画面之上,顿时“咦”了一声,随即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三分图!”
第四卷 念奴娇 第三章 老龙回顾,再忆三分图谱
听老龙张口叫出名字,张翼轸怦然而惊,急急问道:“伯父可知此画来历?”
老龙却是一时愣神,没有理会张翼轸所问,双眼紧盯着画面看了半晌,才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不错,果真是三分图。这三分图,倒是颇有些来历的,翼轸,你倒说说,此图你从何而得?”
青丘见众人议论不止,也近前前来一观。上次在太平村前的树林之中,玉成和张柏子手持画卷助画儿脱困之际,青丘站得远,并未看清画卷所画内容。如今离得近看得清,只看了一眼,青丘便觉头疼欲裂,蹬蹬蹬倒退三步,“扑通”一声竟是坐到了地上。
青丘这一反常之举,直把众人震惊得目瞪口呆!
过了片刻,张翼轸惊醒过来,忙向前扶起青丘。青丘犹自后怕不已,远远瞥了画卷一眼,心有余悸地说道:“只怕此画卷我生前也曾见过,且与我有莫大的干系,只看了一眼,便觉心神激荡难安,神识几乎脱体而出。只是我神识受损,隐约只觉此画无比熟悉,却始终想不起到底在何处见过又因何令我惧怕……”
竟有此事?张翼轸暗暗称奇,原本他只以为此画不过是三元宫阁楼之中一幅普通画卷,也不知是哪位前辈掌门随手放置在阁楼之中,只因天地机缘得了日月精华才化形而出,不成想先前不但在真平住处发现此画地另一版本。且连倾东和青丘都认得此画,如此看来,此画颇多古怪之处。
青丘虽是惧怕画卷,却又想听听此画的来历,是故远远坐在一旁,静候倾东开口。
张翼轸先是将画卷来历简要说了一番,倾颖在一旁也不时插上几句,等二人说完,倾东微微点头,说道:“此图名三分图,是指此图一共三卷。此卷所画之人为正面。另外两卷则为侧面和背面,相传若是三卷合一,便有大事发生。”
“是了,我说怎的如此奇怪,在极真观真平道长之处发现画卷,除去画中人物为侧面之外,无论大小还是画面背景均一般无二。如此说来,倒不知这第三卷画卷现在何处?请问伯父,此画莫非伯父先前在哪里见过?”
却是张翼轸想起前事,插话说道。
老龙微一沉思。目光望向远处,点点头说道:“我何止认得此图,此图与我倒是有莫大的干系!此事说来话长,仔细算来只怕已有千年时光了。当时我统领东海不久,正值四海各自一体,互争高下之际,我便想大展身手施展一番作为,自是踌躇满志,意图一统四海,所以当时招贤纳士。广开东海之门,忽一日,东海龙宫之内来了一对奇特的客人。”“说是奇特,是指这一对客人衣着华美。举止彬彬有礼,二人一男一女,神态亲密,俨然如同新婚夫妇。老龙我当时心中生疑,虽是我无法感应到二人的一身修为,但二人能轻松自如地来到东海龙宫,即便是地仙修为,也需要身负避水法宝才可来得。不过二人周身上下又无仙气缭绕。显然也并非飞仙。是以我打定了主意,只当二人是身具法宝的地仙。”
“我还未开口问清二人来意。那男子便主动开口说道,他可助我东海声威日益浩大,却有一个条件。我一听之下自然来了兴趣,忙问是何等条件,只要不违背天规天条,一切好说。不料那男子却从身后拿出三卷画卷出来,面露微笑,说出了一句话。”
“那男子说,我只需要将这三卷画卷分别放置到天下三大道观之中即可,并说此图名三分图,特别指出人物侧身放置在极真观,人物正面放置在三元宫,人物背影放置在清虚宫,万万不可放错。如果此事完成,他便可授我一计,保我东海数百年内日益强盛并远超三海。我一听之下自然心动,却又不信竟有如此好事送上门来,莫非是个陷阱?”
“那男子竟似知道我的心意一般,先将我东海之优势一一说出,又详尽将其余三海的有利与不足之处也一一摆明,随即话题一转,一语中的点出如何令东海在四海之中脱颖而出,令我一听之下当即欣喜若狂,此人不论修为高深与否,单是这份眼光已是绝世高人。由此我不再怀疑,便信了男子所言。”
“自然还有一丝疑问不解,那男子倒也痛快,将我心中的不解一一解答。说他不便出面现身中土世间,之所以选择东海而不去其余三海,只因东海离他近一些。若是我不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他也自有办法和其他三海相谈,总有一海会与他达成一致。”
“我自是不愿让此人助其余三海强盛,再说此事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当即应允下来。那人笑意吟吟地说,他会在龙宫等我送画归来,然后便在一旁细心温柔地和女子说起话来,不再理会我。我受此冷落也不恼,心知此男子必定有奇异之处,当下也不迟疑,命令手下好生招待二位贵宾,当即出海驾云前往中土三大道观。”
“事情比我想象中顺利得多,我先到极真观将侧面画卷悄悄放置在极真观的藏书阁,然后又依次到三元宫和清虚宫放好画卷,一切处置妥当,也不过用了小半日光景,便即刻返回了东海龙宫。一到龙宫,却听手下禀报说是华服男女已然不辞而别,临走时未发一言,转身便已不见,众人也不及反应。我一听便知此人只怕已经感知我已将全部画卷放置妥当,是以才就此离去……转眼千年已过,此事我早也淡忘,不成想今日竟又得见三分图,当真是大出意外!”
华服男女?张翼轸听了却是脑中轰然一声巨响,顿时呆立当场!怎的倾东所说的二人听起来竟与爹娘口中所说的男女客人这般神似?是他一时错觉还是真是相同的二人?张翼轸神思恍惚间,连倾颖喊了他数次也未听到。
直到倾颖一拉他的胳膊,张翼轸才恍然惊醒,见众人都目露疑问,忙愧然一笑,说道:“失礼,方才一时想起一件与此事有所关连之事,一时失神……请问伯父,那华服男女长相如何?”
老龙一愣,显然不明白张翼轸为何关心人家相貌,不过还是想了一想答道:“年深日久,我倒也记不分明了,只依稀记得此二人都生得绝美异常,衣着华美无比,其他倒并无多少印象了……怎的翼轸,此二人与你身世有关么?”
到底还是老龙人老成精,只一猜测便言中关键之处。张翼轸点点头,说道:“只可惜当时我只是婴儿,若是年纪大一些能够记得二人相貌,再细细对比之下,应该也有些结论出来……也罢,此事倒也不急,眼下还是看看如何令画儿化形而出更为要紧!”
想到上次借助温玉的清凉之意和龙息的化润之意将画儿由画卷之上唤出,如今体内清凉之意和龙息全无,张翼轸腰间温玉仍在,只是再无灵性,只怕也是无用。略一思忖,便道:“倾颖,不如由你来将龙息注入画卷之中,以龙息化润万物之意理顺画卷之内的灵性,看能否助画儿化形?”
倾颖应了一声,双手各持画卷一端,只一动念,龙息便瞬间注入画卷之内。只觉画卷之内一片风清朗朗之意,并无一丝混乱之象,灵气充沛灵性充盈。龙息注入并无大用,不过略微增加了些许风云激荡罢了,犹如风吹水面,随即波过无痕。
倾颖又试了片刻,只好无奈收回龙息,说道:“画卷之内并无混乱之意,一片祥和之气,却为何画儿不得化形而出,是为怪事。倾颖也无法可想了!”
老龙倾东也依样拿过画卷试探一番,也是奇道:“怪哉,画卷之内无比和顺,灵气与灵性都已具备,即便无须外力相助,也可化形而出。既然一切正常且不见画儿现身,只怕……”
“只怕是她本人不愿现身相见!”
却是青丘一脸老成地笑着插话。
怎么会?张翼轸一时惊诧,画儿怎会避而不见,除非……除非她气不过,怪罪他弃她于不顾而独自前往东海?这般想着,张翼轸也是感到有愧于画儿,想她如此孤苦伶丁一人如何日夜难安,如何担惊受怕,又如何被吴沛恶贼偷走,差点魂飞魄散,如是种种,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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