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仙路
这一夜秋风渐凉,张翼轸打坐一番便早早睡下。道力近来却是精进不少,除了正常的经脉之外,体内隐隐形成一张密密麻麻的道力网,网络之间的通道也日渐粗壮起来。每次运功,多出的道力都用来补充道力网的壮大了,正常经脉却无丝毫变化。
睡到半夜,张翼轸忽然被叮叮咚咚的琴声惊醒,从床上一跃而起,心中讶然:深更半夜,画儿怎的有如此雅兴,夜半抚琴?忙推门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朦胧的月光之下,画儿盘坐花间,正素手如飞抚琴。在她前面不远处,在长可过膝的草间,有一女子身姿曼妙,正如翩翩蝴蝶踏草而舞。时而脚踏草尖,一掠而过。时而一飞冲天,矫若惊鸿。身姿绰约,恍如仙子。正是“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张翼轸张大了嘴巴:谁家仙子舞清影?
第二卷 金错刀 第十九章 倾颖之心意朦胧
张翼轸痴痴地看着小妙境的夜色之中,一女子花间抚琴,一女子草上起舞,影影绰绰犹如梦境。
不过他心中却是清楚得很,眼前的一切断然不是梦中所现,而是真切地发生在眼前,因为那女子已然有所发觉,蓦地停下了舞姿,脚下不停,如流云一般滑到张翼轸面前,巧目笑兮凌云立兮,不是倾颍又是哪个?
二人相视竟良久无语,似乎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望着眼前许久不见的女子虽是云鬓花颜,却略显憔悴,终于还是少年开口说道:“倾颍,你怎的消瘦了?”
倾颍听了,竟是鼻子一酸,似乎心中的委屈和劳累终于有了可以发泄和依靠之处,眼泪不争气地簌簌落下。月下秋虫呢喃,琴声悠悠,倾颍轻声低泣,不成想再次重逢却是这般情景。
张翼轸却手脚不知所措,见倾颍落泪,只是手忙脚乱地站在她的眼前,也不知安慰几句。
倾颍哭了片刻,见面前的呆子一脸慌乱也不劝她一劝,不由得心中好气,一把拉过张翼轸的胳膊说道:“恁的小气,人家哭鼻子,也不借肩膀用用!”说着,不管不顾地将头靠在张翼轸肩膀之上,任凭泪水打湿他的衣衫。
张翼轸只觉一股清香扑鼻,龙女的少女体香与天生龙香混杂在一起,让这位不解风情的少年脑中轰然巨响,浑身僵硬,一时嘴不能言手不能抬脚不能动,犹如石化一般任凭倾颍将螓首轻轻压在肩上,心中狂跳不止,只有一个念头在心中不停回响:倾颍她……受了什么委屈?
正当这少年不知如何应对之时,耳边听得一声嬉笑,却是画儿来到了近前,也学着倾颍样子将头压在张翼轸的左肩,嘻哈说道:“也不好玩么?为什么倾颍姐姐靠了半天也不离开主人师兄,叫画儿一阵好等!”
倾颍脸红如酡,如受惊的小鸟一般跳开,嗔怪地看了张翼轸一眼。
张翼轸讪讪笑道:“画儿,莫要胡闹……你怎么和倾颍一起在月下抚琴而舞?”
画儿急急抢白,似乎唯恐倾颍抢先说出,着急的样子惹人生怜。
“倾颍姐姐驾云而来,一到小妙境我就有所察觉,忙出外查看。见是这般绝美的姐姐,就问她是谁,前来何事。姐姐见我也很惊讶,问我张翼轸是否在此居住。我就问姐姐,主人师兄是不是也是姐姐的主人师兄。姐姐不知道我的意思,没办法,我只好勉为其难地为她解释半天,她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姐姐好笨哟,连主人师兄是什么意思都不明白!不过姐姐驾云的姿势真的好看,我就跟她学了半天也没办法让云朵听我的话,真的气人!不过画儿虽然不会驾云可是会弹琴,连主人师兄也夸我琴声绝妙。姐姐就让我弹琴给她听,我想画儿不能给主人师兄丢脸面,就尽心弹琴。琴声一响,姐姐就在月下起舞。姐姐的舞姿美妙绝伦,可惜画儿太笨学不来……然后,主人师兄你就醒了……”
张翼轸听了暗叫惭愧,没想到倾颍来了这么久他才发觉,若是坏人潜入小妙境,别说他保护画儿,恐怕连自身也难保。
张翼轸自然不知,画儿乃是天地造化所生,对于周围环境的变化感应之灵敏即便地仙境界恐怕也不敢相比,此种天生之能不可以常理论之。
“实在是画儿的琴声无比美妙,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闻乐起舞。空对如此美乐,若我不以舞助之,只怕愧对这般天上地下难值难闻的无比乐曲……翼轸,我倒要恭喜你有如此佳人相伴,怕是早就忘记倾颍是谁了吧?”
张翼轸被倾颍打趣,正期期艾艾不好应对之时,画儿插话道:“主人师兄,佳人是谁?倾颍姐姐生得这么好看,你为什么要忘了她?”
“……”刚刚想好的说词被画儿的一搅乱又抛到了九霄云外。
已过了三更天,索性不如秉夜长谈。张翼轸便约倾颍到刚落成的会客厅一聚。
三人相围而坐,画儿正要点蜡烛,却见倾颍从袖中取出一颗夜明珠,向上一抛,便如皎月一般悬于众人头顶三尺之上,映得屋内一片亮堂。
就在这片青光莹莹的光亮下,就在画儿洗手煮茶的热气蒸腾中,就在眼前少年关切和注视目光中,伴随着窗外秋虫恍如梦境的呢哝,倾颍轻启朱唇,将她和少年分手之后的经历一一说出。
话说倾颍当日在东海之上遇到戴风和戴蛸子,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冲突,当场逼迫戴风亲口答应退婚的承诺之后,倾颍便和父王倾东回到海底龙宫,将倾渭尸身放置在水晶棺中,少不得又和母后、兄弟姐妹们痛哭一场。
其后几日,便是安葬倾渭等一应事宜。诸事完毕之后,渭水不可无主,在征得倾颍同意之后,倾东又发诏四海得知,渭水即日起归倾颍管辖。虽是中土小江小河,但天下之水均有暗流相通,是以必须令四海周知。
倾颍不可长住渭水,便又回渭水一趟,将渭水一应事宜交给归文成统领。归文成是东海龙宫辅佐倾东数千年的龟相归赛之子,为人稳重可靠,是不得可多的辅佐良才。日后渭水平常管理一应由归文成定夺,只有在兴云布雨之时倾颍赶到即可。
期间倾颍又回了一趟颍水,处理一些日常事项。只因母后哀伤过度,身体不适,倾颍又返回东海龙宫陪伴母后一些时日。
这一日,倾颍正和父王倾东在龙宫说话,忽然收到禀报说外面有人自称戴戠前来求见倾颍公主。
倾颍自是不想再见戴戠,倾东沉吟片刻却说:“颍儿,虽说你和那戴风达成退事之约,然而戴戠却是事主,见他一见将话说明也是应该。”
说完,倾东却是眨眨眼睛,一脸风趣地说道:“和亲一事,其实为父也并不十分赞成,只是北海倾北和南海倾南力主和亲,我也只好随声附和。颍儿这般坚决退婚,莫非另有心上人了不成?”
倾颍被父王羞得一跺脚,气呼呼地转身跑了,留下倾东一人暗笑不止,一个人在房间中踱来踱去,不时地摇头和点头,时而微笑,时而皱眉,也不知道在谋划什么。
且说倾颍来到海面之上,见戴戠一脸风尘,神色之间疲惫不堪地站在那里,正翘首以待。一见倾颍现身,戴戠急急向前,拱手说道:“倾颍,你真的这般讨厌我戴戠,非要退婚不可?”
倾颍以为戴戠前来兴师问罪,也不客气,冷冷说道:“我和金王已然谈妥,你身为人子,应该服从金王之命吧?”
不料戴戠却无丝毫威风,黯然点头,说道:“父王之命我岂敢不从!只是我确实仰慕倾颍公主,若是倾颍何时回心转意,只需让我得知,戴戠若能讨倾颍之欢心,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戴戠言之凿凿,倒也是肺腑之言。
倾颍却不为所动,脸如冰霜,当下便要转身离去,却见眼前金光一闪,正是戴戠拦住了去路。
倾颍大怒:“戴戠,莫非要用强不成?”
第二卷 金错刀 第二十章 东海有事
戴戠虽是金翅鸟中数一数二的猛将,却偏生在倾颍面前提不起威风,见倾颍动了真怒,忙赔罪道歉,然后将他和戴婵儿被黑风子设计捉拿,黑风子又将他们交给他的师傅天媪子,天媪子本来要带他们去一天柱取九幽之火将他们炼化,却路遇张翼轸和青丘,几人大战一场,他兄妹二人为张翼轸所救,以及其后种种事情详尽地说了一遍,只听得倾颍瞪大了一双美目,难以置信戴戠兄妹二人离开渭水之后竟是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更为张翼轸有惊无险的经历担心不已。
“倾颍莫怪,我今日前来只是想告知你,凡间魔门重现世间,非但我等金翅鸟在他们眼中可炼化成如意珠,你等龙族对于魔门来说也是全身是宝,只怕也在他们的算计之中。以后行走世间,倾颍一切要小心从事!”
“要你来管!”倾颍一颗芳心听到张翼轸一人上路竟是这般险象环生,心中一时慌乱不定,想到渭水宫中的相扶相携,眼眶不知不觉湿润起来,恨不得立刻驾云前去小妙境与他相会。
听得戴戠在耳边的罗嗦,心中却更是忿恨。
“戴戠,你只须管好自己的事情即可,无须假装好人。你我从此便如同路人,请你自重。”
戴戠见倾颍一听到张翼轸的名字便神情紧张,关切之意跃然脸上,脸上一丝怒意和嫉妒一闪而过,又听倾颍说出如此决绝之言,心中更是无比烦恼,却又不好当面发作,哼了一声说道:“莫非倾颍真的喜欢那凡间小子张翼轸不成?哼,除非他真有莫大机缘能够成就飞仙之体,否则终有一日我会与他公平大战一场,胜者赢得倾颍芳心,败者死无葬身之地!不过我金翅鸟恩怨分明,张翼轸救我和婵儿一命,我自会先报恩后报仇。倾颍,戴戠对你之心,天地可鉴!”
说完,也不理会倾颍一脸怒容,飞空而去。
倾颍心知若是戴戠想杀张翼轸,以翼轸之修为,断断不是神通广大的戴戠的对手。
倾颍心中着急,忙返回龙宫,将戴戠之言告知父王,便要立即动身前往三元宫小妙境通知张翼轸小心戴戠和戴婵儿。
倾东背着双手,缓慢走了几圈,对一脸焦急的倾颍说道:“颍儿,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张翼轸刚刚救了戴戠之命,而且金翅鸟一族又被魔门视为可炼化的宝物,短时间内,戴风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人离开无天山。且戴风为人虽是纵容属下又极为护短,但尚有恩怨分明之心,现在也不会允许戴戠兄妹贸然杀害张翼轸,更何况如今情况,戴风恐怕还有求于中土道门。”
“魔门在凡间现身,此事非同小可,我稍后也会立即通知四海及中土水族,严防魔门之人的异动。需知凡间之事上应天庭,既然凡间魔门重现,怕是天魔有变。这天魔,可是让天帝都头疼的厉害角色!不过魔门既然未动我龙族,我等也不好主动挑起事端,也免落天魔口实。另天帝既然不诏令天下皆知,或有深意也未可知,更是不可轻举妄动,若是坏了天帝的计划,其罪甚大!”
“如我猜测不错的话,不出两三日,戴风必会正式派人前来送来婚书,正式解除婚约。同时还会提出与我龙宫联手共同对付魔门,而且戴风必定会大张旗鼓地前去三元宫送去贵重礼物,对张翼轸无意救下戴戠兄妹以示谢意。戴风此举一是拉拢中土道门,二是好教魔门得知,他戴风与中土道门虽非盟友,但也绝非敌人。既然戴风要演一出好戏,我龙宫不好暇以整静心观看,岂不对不起戴风的一番良苦用心?”
倾东说完,洋洋自得地哈哈一笑,似乎颇为他的聪明和推测而沾沾自喜。
倾颍却不理会父王的深谋远虑,她只担心张翼轸安危,焦急地说:“可是,万一戴戠发疯,以他的御风术飞到三元宫也用不了几个时辰,顺手杀了翼轸然后再返回无天山,戴风又能拿他如何?”
倾东眯起眼睛,微微一笑:“没有可是,你现在哪里都不许去!在戴风没有退还婚书之前,你仍然是戴家的媳妇。若是以戴家媳妇的身份去私会其他男子,正被戴戠撞个正着,那戴戠便有理由说是张翼轸勾引他的未婚妻,先前救他之恩便一笔勾消了,以后便随时可以找他公平一战。张翼轸哪里是戴戠的对手,所谓公平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倾颍还想争辩什么,倾东一挥手,一道匹练的光华蓦然从袖间飞出,围绕倾颍飞快转了一转。倾颍只觉眼前一暗,便沉沉睡去。
倾东吩咐侍女将倾颍扶回房间休息,这才咳嗽一声,说道:“倾洛,出来吧,你偷听半天了,别以为父王不知道!”
一位眉目纤秀,气质文雅而高贵的少年从门外闪身进来,一脸讪笑说道:“父王,孩儿哪里是在偷听,不过是前来复命早到了片刻!方才孩儿奉父王之命暗中观察戴戠,果然那厮等姐姐走后,暗中隐藏在云端等候,等了半晌不见姐姐出现这才悻悻而去。父王神机妙算,一猜就中。”
倾东笑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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