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仙路
,冲一脸讥笑的少年一摆手,气呼呼道。
“我来不是找你……也不是问你,要你开口对我解释什么,我只是来看看棍子!这烧火棍跟了我几十年,我用它烧了几十年的饭从未发现它有如此神奇之处,为何一到你手中便凭空没了影子?”
张翼轸也不阻拦,任凭灵空从手中抢过棍子左右查看,笑盈盈看着灵空,偏不说话。灵空自言自语半天见没人理他,心生没趣,便将银子往地上一堆,说:“分银子,一人一半,分好银子好分手,各走各的路,各行各的桥。”
张翼轸好象中了禁口诀,只是点头,蹲下身子一五一十地将银子分成了两堆,然后示意让灵空先挑。灵空比划一番,挑了稍大的一堆,包好背在身后,一脸郑重地说:“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又冲成华瑞和红枕挥挥手,转身就走。
一连行了几日路程,灵空再也没有出现,便是那恶鬼也少了骚扰,一时平安无事。一路行来,张翼轸和成华瑞日渐熟悉,便是那红枕也不时笑声不断,间或在无人之处哼唱几首无名的山歌。歌声婉转清脆,词句简单明了。听到妙处,张翼轸不免随声附和几句,虽然他的歌喉着实让成华瑞不敢恭维,但少年不理会成华瑞紧皱的眉头,自得其乐唱得甚是投入。
平白从灵空处得了一半银子,少说也有三十两,几人一路行来倒也方便许多,吃住不求上好,也不必刻意节省。张翼轸离家时父母将全部积蓄十几两碎银一股儿脑全部放在他的行李之中,他心知父母积蓄些零碎银子甚是不易,便趁他们不注意时放回了十两,只留了两三两。灵空倒也义气,没白救他一场,留下这些几十两银子,让三人一路行走宽余了许多。
常言道穷家富路,身上有钱脸上有光,少年也第一次体验到这金钱的好处,吃饭住店便底气十足,店小二也是满脸笑容迎来送走。眼见成华瑞也是满心欢喜,不再为囊中羞涩担忧,少年一时想到灵空所说道门原是人间事,此话果真不假。除非真是那饮朝霞吞云气的神仙,便是掌门行走人间,也是需要这黄白之物开路的。
又行得几日,几人便来到黄岩境内,离委羽山不过百里之遥了。日头偏西之际,三人来到一个小镇,眼看天色已晚,几人就停脚住下,待明日一早起程,两日之内即可赶到三元宫。
饭后,红枕早早去房间睡下。张翼轸一时无法入睡,思前想后一番,便对正伏案读书的成华瑞问道:“华瑞兄,这几日光景再也不见那恶鬼现身,莫非他又返回山村为害村民了?万一他加害我的爹娘……”
成华瑞掩卷沉思,过了片刻站起身来,推开窗户,四下静听一会儿,这才回到桌前坐下。
“翼轸,你先放下心来……这几日恶鬼虽然没有现身,我的追灵符也没有示警,但陆续和我失去了感应,这便证明恶鬼其实一直在尾随我们,只是隐在暗处。恶鬼不像普通坏人一般,杀你不成会去加害家人。恶鬼一旦认定你的身体是上好的炉鼎,必定会紧追不舍,誓不罢休。只是让我心生不安的是,这几日恶鬼不再现身,恐怕是他的功力正在突破的关键之处,所以不便出现。只怕一旦他功力突破法力大增,我们便会命丧他手。好在两日之内我们便能赶到三元宫,但愿这两日诸事顺利才是。”
张翼轸听得爹娘和乡亲无事,便放下心来,正欲闭眼睡去,却听得成华瑞继续说道。
“翼轸,找你亲生父母之事不宜操之过急,眼下最紧要的便是你入我道门,学得一身法术,至少也要打败恶鬼才好保命。这些时日,你考虑得如何了?”
“这……我倒忘了此事。容我想想,不知你那师傅可否严厉,学不会法术是不是会打板子?还是面壁罚站?不知这修道学法,比起上山打猎哪个更有趣,更容易一些?”
成华瑞哑然失笑,不知这少年怎的生了如此开朗的性格,恶鬼索命,浑不当一回事,竟连入清虚宫修道一事也不以为然。要知如今虽然道门式微,但千年盛名之下,三大道观择徒还是非常严格,每年求入道门者无数,然能如愿者不过一二。
待再要劝他几句时,却见这少年已然酣然入睡,一脸的满足与甜蜜。许是梦中梦到了甚么野味山珍,嘴巴还叭嗒几下,似是回味无穷。
“啊……”成华瑞哭笑不得。
第二日一早,三人吃过早饭便要上路。出门不久,便在一处繁华的街口见有人摆摊卖艺。成华瑞不想节外生枝,不想张翼轸眼尖,一眼看出正在吆喝卖艺的艺人竟是一名道士。
夏日早晨清凉,起早的人倒也不少,不消多时,人群便围成了一堆。成华瑞架不住张翼轸和红枕的苦苦哀求,只好答应前去观看。
张翼轸带头分开人群,占据了一个有利位置。这道士三十岁年纪,生得道貌岸然,一身灰白的道袍整齐干净,倒让人心生好感。眼见围观的众人越聚越多,道士冲人群一拱手,念了一句道号,说道:“各位父老,贫道乃是青城观的道士青城子,路过宝地不料盘缠告磬,特来向各位父老借些盘缠。所谓无功不受禄,贫道修道多年,略会一些小法术,虽说难入各位法眼,但不妨一观,有出彩之处,还请各位父老略施小钱,以解贫道燃眉之急。谢过,谢过。”
众人哄然叫好。平常见多了江湖卖艺,杂耍舞刀,但有道士表演法术却是少有,不免兴高采烈,更有一些人招呼一声,回去呼朋唤友,以免自家亲人错过精彩。
这人群便越聚越多,一时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见此情景,张翼轸心中盘算,现在不下四五十人,这一场下来至少也能收得四五十文,有幸遇到一两个出手大方的,恐怕会有两三钱银子也不在话下。他日钱紧时,这倒不失为一个赚钱的妙法。
青城子也不慌,不知从哪里借来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又央人打来一盆水放到桌上,又求两三个活跃的后生取来镰刀和麻袋,一并放在一边。来回忙活小半天,人群等得急了,便有人叫嚣让青城子快些表演。
青城子这才端起水盆,口中念念有词,脚下踏着方步,先正向转了三圈,又反向转了三圈,一扬手,便将一盆水全部泼在了地上,湿了三米见方的一块地方。青城子一伸手又取出一张符,用一把寸长小剑插在湿地中间,返身回到桌边。
众人睁大了眼睛,看了半天,除了湿地的水气被阳光一照渐渐变干之外,竟是什么变化都没有。人群中有人高喊起来:“兀那道士,你的法术怎么不灵了?还是故意来消遣我们取乐?”
第一卷 少年游 第九章 五行变易法
青城子也不答话,只是面露微笑,示意众人稍安。众人又等了片刻,依然如故,这下大家都不干了,纷纷叫嚷起来。青城子左手轻敲桌子,起始声音不响,被人声压过,不久便听得这敲击声犹如雷声,声声震耳,众人这才感觉到异状,顿时闭口不再喧嚣。
随着青城子的敲击声,异象突现。
中间一丈见方的湿地上的水气已经完全干去,却在湿地上方三尺高处慢慢汇聚成一团乌云。乌云翻滚间,不时有闪光出现,配合着青城子敲击桌子的声音,远远望去竟如真的电闪雷鸣一般。不多时,乌云越聚越多,越压越低,当真如同大雨欲来时的景致一般无二。
突然间,乌云停止了翻滚,电闪雷鸣也一时沉寂,一滴雨滴滴落在地上,然后又是一滴,两滴,无数滴……哗的一声,大雨倾盆而下,顿时地上一片湿润,比起当时一盆水泼在地上时更加潮湿。奇怪的是,这雨下到地上,只在刚才水盆泼过的地上流动,一点也不会溢到外面。
众人看得惊奇,都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一时鸦雀无声。
雨过云散,转眼间乌云消失得干干净净。有人眼尖,惊叫起来:“看,水稻长出来!”众人顺着那人的手指看去,果然,湿地中间有一株幼苗露出了一点头儿,虽然长不过寸,但青盈盈水灵灵,尖上还顶着一颗露水,让人望之就心生欢喜。
片刻,水稻如雨后春笋般争先恐后地从地上露出尖尖头儿,然后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长大,眨眼间一丈见方的地上长满了绿油油的水稻,个个颗粒饱满,压得稻杆弯成了一张弓。
这边青城子右手轻挥,一阵风吹来,风过稻间如波浪起伏。这情景这般熟悉,这长势这般喜人,围观的人群都发出了会心的微笑,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之中。
青城子拿起镰刀,三下两三收割了水稻,然后又将水稻全部装在麻袋中,系上口袋,冲里面冲了一口气。再打开麻袋,里面便全是白花花的大米,不多不少,正好装满了刚才盛水的水盆。
众人哄然叫好,叫声震天。青城子连连拱手致意,提起衣襟向众人讨要利是。看得如醉如痴的众人纷纷解囊,看情形,比张翼轸当初的估计要好上许多,一圈转下来,据少年估算,这青城子衣襟之中怕是有五六两银子之多。
是了,少年终于下定了决心,这便告诉成华瑞他要修道学法术,这般赚钱的话,一日之间如果辛苦一些,跑上一两个村镇,表演上三四场,一天下来便抵上爹娘一年下来累死累活赚的血汗钱了。
张翼轸这边想着,回头去看成华瑞,正想向他言明自己的决定,却见成华瑞一脸惊愕,正呆呆地看着场中的青城子出神。
莫非华瑞兄见青城子善用道术谋求黄白之物,豁然开窍,也要到别处辟一场地,准备表演一番得些外财?张翼轸却不知道,成华瑞惊愕的是青城子所用法术正是道家正统的无上五行变易法!
运五行于一念,化五行于一瞬,初成者可以吐气成云,呼石为羊,中成者可以点石成金,瞬息千里,大成者可以移山填海,转化四季,这等法术据传凡人无人习成,盖因凡人体质各异,都各有五行属性,或偏金偏木偏水偏火偏土,而五行变易法要求修道者五行齐全,但世间人五行齐全者万无一人,所以此法自古未闻有人修成。今日竟在此处亲眼得见有人化水为云,化云为水,又变水为木,怎不叫成华瑞心中惊骇万分,一时震惊当场!
直到人群渐渐散去,青城子收拾一番准备离开,这厢成华瑞才醒悟过来,急忙赶向前来,抱拳致礼:“贫道清虚宫成华瑞,见过道兄!”
青城子连忙还礼,满脸笑容:“不必多礼!得遇道友,实乃幸事。贫道一时银两告急,行此权宜之计,还请道友不要介怀,轻看了贫道才是。”
“岂敢,岂敢!道兄刚才的道术莫非便是传闻中的五行变易法?端的是神鬼莫测,出神入化。”
“五行变易法?贫道修为浅薄,怎能会这道门无上大法?不知道友何出此言?”
青城子脸色微变,上下打量成华瑞一番,一甩手道,“我以礼相待道友,道友却讥讽于我,莫非我用道术赚些盘缠也给道门丢脸不成?虽说你是那高高在上的清虚宫道士,你我既然话不投机,就此别过!”说完也不等成华瑞解释,一转身,竟自离去。
张翼轸看得纳闷,眼见青城子转身离去,一盆大米还放在桌上没有拿走,正想叫住青城子,定睛一看,盆中的大米已然不见,赫然还是一盆清水。张翼轸咂舌不已,这仙家妙术,果然不是他这凡间小子所能猜测一二的。
成华瑞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哪里得罪了青城子,暗忖:前辈高人行事不按常理也可理解,如此高深的法术,自然不想让人知晓太多,或许个中有其他缘故。当下不再深究,回头看时,张翼轸正对着一盆清水发愣。
红枕轻拉张翼轸,打趣道:“怎的?是否觉得这般赚钱又快又多,怕是动了坏心思吧?”
“这……怎可称为坏心思?民以食为天,这银子又不是偷来抢来的,赚也赚得心安理得。华瑞兄,这个法术你可会使?不如现在教我,万一银两告急之时,华瑞和红枕抹不面子当街卖艺,我却不怕,占个地方吆喝几声,一盆清水就能换来银子,有了这个本事,这走遍天下便也不怕了。”
“这个……这个法术好似是五行变易法,是道门中最无上高深的大法,别说是我,便是我师傅和掌门也不会施展……”
“哧……”一声不屑的轻笑响起,身后传来踢嗒踢嗒的脚步声,一个人影儿一闪出现在三人面前。一张阔脸上醒目地长着一个通红的酒糟鼻,不是灵空又是哪个?
“雕虫小计也称无上大法?成华瑞,你的师傅也恁的愚笨,怎的教出你这样如此不济的徒弟来?”
灵空不露面则已,一出现便将成华瑞大大贬低一通,连带还骂了他的师傅。成华瑞性子再好也被灵空激得心头怒起,右手一伸,青吟剑祭出,虚指灵空。
“前辈,华瑞自知愚笨,但前辈辱骂家师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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