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剑惊云





  老浪子为何要将金剑弹断?金剑的出处虽然不明,但名手配名剑是自然之理,怎么可能一弹即断?老浪子的功力通玄了么?
  “浪子!”老浪子捡起弹断的剑尖:“走人,我们换个地方,这里不妥当!”说完,不待宫燕秋的反应,举步便走。
  宫燕秋无法追问因由,抱起金剑杀手的尸体跟着走。
  转到侧面,只见一个村俗打扮的汉子卷在墙角边,心里又是一惊,脚步不期然地停了下来。
  老浪子头也不回地道:“快走!没什么,我老人家做事最讨厌别人偷看,所以让他睡一觉。如此而已。”
  宫燕秋立即明白过来,金剑杀手找上自己,必然派有手下,暗中窥探结果,老浪子把他点 倒的目的在防止偷看。
  他举步跟上。
  不久,他们又来到了溪边。
  这一段很荒凉,杂树丛生,平时很少人迹,老浪子停了下来,用手一比,示意宫燕秋把人 放下。
  宫燕秋接过剑尖,只见断裂处黄白分明。
  “是镀金的?”。
  “不错,假金剑。”
  “老丈怎么知道的?”宫燕秋大感意外。
  “因为我老人家先发现剑是镀金的。”
  “这……”
  “刚才我老人家发笑,笑的就是这个,人是假的,剑当然不会是真的,这种事绝瞒不了我老人家的眼睛。”
  宫燕秋深深望了尸体一眼,看不出什么异样。
  “老丈,人怎么会是假的?”
  “很拙劣的易容术,骗不了内行人。”
  “易容?他……”。
  老浪子上前蹲身,用小指头的指甲在死者脸上轻轻一勾,一层极薄的面膜应指而起,慢慢撕落。
  死者的面目突然变了。
  “啊!”
  宫燕秋惊叫出声,面具下的脸孔,赫然是田四郎。
  金剑杀手就是田四郎,还是田四郎冒充金剑杀手,这怎么可能,他们同是秘密门户中人。
  “你认识他?”
  “认识,他叫田四郎。”
  田四郎是野山花的情人,他还因为嫉妒野山花与自己交往而起意杀人,这点宫燕秋十分清楚。
  现在的问题是,田四郎为什么要易容再加蒙面变成金剑杀手。
  他在本来面目时使用的不是金剑,而现在用的是镀金铜剑,他到底是一人,还是冒充别人?“田四郎何许人?”
  “大洪山中一个秘密门户的属下。”
  “懊!”老浪子点点头。
  “老丈刚才说人是假的,这话怎么解释?”
  “很简单,想想就知道,照常理,蒙面的目的是掩饰本来面目,既然蒙面就不必易容,反过来说,易了容就用不着再蒙面。
  这说明了,他之蒙面是模仿别人的外形,而易容是混充别人的面目,所以可以断定他是假的。““混充的目的何在?”
  “可惜死人已不能再开口回答。”
  “那真的……”宫燕秋只说了半句,真的金剑杀手是什么形貌,除了紫薇谁也不知道,要是紫薇在场,便可立刻得到答案。
  田四郎在临断气时说“我错了”显然内中大有文章,他为什么会错了呢?到底错哪里。
  老浪子把面具重新戴回死者脸上,小心地加以整平,回复原来的样子。
  然后,他从宫燕秋手里接过剑尖,连同剑柄部份,抛入溪流中央,这动作有些古怪,使宫燕秋大感困惑。
  “老丈,这是为什么?”
  “我承认死者是真的金剑杀手。”
  “承认?”宫燕秋一下子会不过意来。
  “对,否则的话,这场戏就不会继续的演下去,我们就无法知道这场戏上演的目的是何用心。而对方一旦知道把戏已被戳穿,势必改弦易辙,岂不又添麻烦。”
  老浪子分析的极是有道理,你无法不佩服他设想周到。
  宫燕秋点点头,老浪子自有其不同凡响之处。
  “我们可以走了!”老浪子又开口。
  “这尸体怎么处置?”
  “自然会有人料理,土谷词睡大觉的醒过来他就会找人,这地方很容易找到,现在最要紧的是查出对方的目的和下一步棋。”
  伸臂伸了个懒腰,嘟哝着道:“酒瘾又犯了,得回马店去。”
  说着,自顾自地走了,连招呼都不打。
  宫燕秋望着老浪子的背影,心想:“又是个怪物,他为什麽主动插进一脚,心念之中,离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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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劫媚女欲救侠义
 
  时近黄昏夜色浓。
  为了与贾依人的约定,宫燕秋又来到普慈庵。
  宫燕秋直接走了进去,厢房里已有灯,有灯当然就是有人,莫非贾依人找到了紫薇么?他快步走向厢房,心里盘算着如何向紫薇说明金剑杀手就是田四郎这档事。
  窗门半掩,只贾依人一人独坐。
  桌上有酒菜,似乎还不曾动过。
  “是浪子兄么?”贾依人听到脚步声便开口问。
  “正是!”
  “请进,小弟等你好久了。”
  宫燕秋进入厢房,转动目光巡视房里一遍。
  “紫薇姑娘呢”他有些迫不及待。
  “请坐再说!”
  宫燕秋坐下,桌上两副杯筷,杯已斟满,菜没动过。
  “还有谁?”
  “没谁,就等兄台。”
  “紫薇她?……”
  “她受了伤。”
  “伤得重?”宫燕秋心头一震。
  “不轻,但还不会要命。”
  “她人现在那里?”发自内心的关怀。
  “在密室养伤。”
  “我去看……”
  “浪子兄,我们喝酒,想来你是饿了。”
  “在下是习医……”
  浪子兄,贾依人又切断了宫燕秋话头:“不用看了,她现在需要安静,可能刚睡着,就不要打扰她了,而且……”
  “而且什么?”
  “她受伤的部位……男子不方便看。”
  宫燕秋冒了火,紫薇受伤部位男子即然不方便看,彼此都是男人,他姓贾的就方便看?他与紫薇之间已不避男女之嫌,那么自己夹在中间算什么?“浪子兄!”贾依人已看出宫燕秋动了肝火,忙加以解释:“她自己处理伤口熬药,实际上,小弟也不明白她的伤势到底是怎真样。”
  宫燕秋硬把那股火压了下去。
  “谁对他下的手?”
  “一个自称是林二少爷的人。”
  “不可能!”宫燕秋脱口叫了出来。
  林二少爷为了维护紫薇,曾经对自己人下杀手,同时他诡称金剑杀手在襄阳杀人,把紫薇骗离山区,以逃避秘密门户的追杀。他怎么可能对紫薇动剑呢?林二少爷为什么吃里扒外的,动机不明,但他所为却是事实。
  “为什么不可能?”
  “这……”宫燕秋想了想才道:“因为林二少爷跟在下是朋友,他很明白紫薇跟在下的关系,所以……”
  “如果他是奉命行事呢?”
  宫燕秋顿时哑口无言。
  这当然也有可能,林二少爷要受命的话,就非执行不可,否则便是抗命,但对方是立意要紫薇的命,而林二少爷却只使她受伤……
  他是故意留了情么?要是林二少爷故意这么做,而被秘密门户中觉察,将有什么后果呢? 他突然想到,江湖秘客在山中,武林判官已当了对方刑堂外执事,江湖秘客是自己人不用说, 武林判官的作为,分明是卧底。
  照此看来,林二少爷被他两个拉拢而变成了同路人,大有可能。
  林二少爷的作为,使人另有一种看法了。
  此刻,紧靠厢房窗子的围墙上冒出半个头,盯牢了厢房。
  房间有灯,明处当然看不到暗处,而在暗处看明处,却是最便利不过了,可以说丝毫无隐。
  “喝酒,别的事慢慢再说。”贾依人举杯。
  “请!”宫燕秋也只好举杯。
  两人默默吃喝了一阵。
  宫燕秋还是念念不忘林二少爷之事,他是小姑太的面首,在秘密门户里的身份地位并不详,跟眼前的贾依人一样,同属俊品人物。照情理推测,他如非被迫,不会向紫薇出手的,假使能找到了他,便可以解开金剑杀手之谜。
  “贾老弟,你见到林二少爷本人没有?”
  “没见到,是紫薇说的。”
  “你在何处找到紫薇。”
  “小河边,她受伤躺在树丛里被我发现。”
  “在下……想找到林二少爷。”
  “你们既然是朋友,说不定他会找你。”贾依人朝漆黑的窗外深深望了一眼,又道:“浪子兄找他算帐?”
  “想把事情弄个明白。”宫燕秋本要说出田四郎冒充金剑杀手的事,心意一转而止往了。
  他对贾依人实在生不出好感,也不想把他当朋友。
  况且,贾依人与紫薇之间到底什么是关系,目前还是个疑问,宫燕秋的潜意识里,仍有一 股妒火在。
  贾依人举起了杯子。
  宫燕秋也跟着举怀。
  贾依人的杯子停在空中,没就口,也没说话,就这么停住,宫燕秋觉得奇怪,他分明是敬酒姿势,怎么摆了姿势没下文?突然,贾依人手臂一振,甩腕,酒怀变成了一点白星,闪电似穿窗射出,紧跟着,人离桌而起夺门而出。
  酒杯射出之后,没任何反应。
  窒了一窒,宫燕秋急移窗边,抬眼望去,只见贾依人站在窗外,目注墙头,外泄的灯光, 照见他一脸的惊愕。
  宫燕秋的目光转向墙头,这一看,使他心头为之大震,墙头上露出半个人头,酒杯宛在, 正嵌在那人的额头上。
  想不到墙外会有人窥探。
  照座位的角度,贾依人先发现有人是应该的,但在里明外暗的情况之下,而能发现有人, 这份眼力的确不凡。
  而酒杯能一举中的,这份身手更是惊人,可怪的是那人。
  宫燕秋也立即穿门出去。
  贾依人还在当场。
  两人立脚的位置,距离围墙大约一丈不到。
  怎会毫无动静?“贾老弟,这是怎么回事?”宫燕秋忍不住问。
  “不知道!”贾依人声音有些异样。
  “难道是个死人?”
  “死人会站不动?”
  照围墙的高度,一个高个子站在墙外,正好可以露出半个头,天暗,看不清对方的面目, 但嵌在额头上的酒杯,却十分显眼,就在两人惊疑之际,墙顶的人头突然一动,一点白星疾射过来,贾依人一捞,接在手中,正是他刚刚射出的酒杯。
  宫燕秋毫不犹豫地越墙而出,只见一条人影正好没入不远处的树丛,他闪电般追了过去, 树丛中,人影站住不动,背对宫燕秋。
  宫燕秋隔八尺停身。
  “什么人?”宫燕秋喝问。
  “要你命的人。”声音冷得不带半点活人气味。
  宫燕秋望着对方的背影。
  “那太好了,在下就在此地,有能耐就拿命去,如果在下猜得不错,朋友是从山中来的?”
  “你说对了!”说着,缓缓转过身来。
  宫燕秋心头一凛,面对的是一个瘦,长的中年人,颧骨特高,下巴尖细,脸型变成了一个倒三角,仿佛毒蛇的头。
  眼芒是绿色的,又像是一头夜间活动的怪兽,只有野兽的眼睛才会在夜暗中发光,而且是可以使人生畏的厉芒。
  “要命有理由么?”
  “当然有!”
  “什么理由?”
  “你的行为显示你是本门的敌人。”
  “这理由很好!”宫燕秋淡淡一笑。趁机问道:“贵门叫什么门?”
  “你不必知道。”
  “对!在下问的早了些,朋友要等到趴下去之后,才会说实话的,朋友可以动手了。” 向前移了两步,把位置定在出手的距离。
  中年人徐徐拔出了长剑。
  宫燕秋一目不瞬地盯着对方。
  没有架势,没有任何预备动作,寒芒一闪,剑尖已指到咽喉!
  太快,快得使人连转念的余地都没有。
  宫燕秋本能地一仰头,手中连鞘剑立起。
  “当!”地一声。
  剑尖碰触剑鞘朝一侧滑过,距离颈旁不到一寸,连续的动作,滑步易位,剑已离鞘,同样快得惊人。
  中年人的剑刺空,一缩再刺出,指向肋下。
  “锵!”地一声。
  火花爆出,中年人的剑被格出,双方各退了一步,但仍在攻击的距离,也是要命的距离。
  场面静止下来,双方的剑都停在不该停的位置。
  天色很暗,剑芒不盛,但可以感觉到浓浓的杀气。
  宫燕秋已察觉出,这中年人的攻力在田四郎之上,他知道绝不能犹豫,必须以杀手来对付。
  静止是可怕绝招的先兆。
  在无法测出对手剑路的情况之下,攻击是最佳的选择,而且,这攻击必须是致命的一击, 这一击便是生死关键。
  人与剑已经融为一体。
  杀气似乎也已凝聚成了形。
  中年人眸子里的绿芒,变成了一条杀人线,可以杀人的光线,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