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侠天娇魔女
一挥,宫昭文分出一支判官笔招架,蓬莱魔女用了个“卸”字诀,拂尘轻轻一带,将他那支判官笔带过一边。
力透剑尖,那一招“白虹贯日”劲疾如箭,唰地刺到了宫昭文胸前的“璇玑穴”。这“璇玑穴”乃是人身死穴之一,倘被蓬莱魔女的剑尖戳上,官昭文内功再好,也要命丧当场。
这刹那间,蓬莱魔女忽地心念一转,想道:“那封信我还有许多不明白之处,须得留下这个活口,盘问口供。”蓬莱魔女想到的那封信,即是魏良臣托萨氏三雄送给柳元甲的那一封,其中若干地方,如魏良臣预祝柳元甲“建业江左”这些字句,蓬莱魔女猜想到其中定有重大阴谋,但他们的具体安排,外人却是难以知道。宫昭文是柳元甲的心腹弟子,故此蓬莱魔女才临时变计,想留下活口,迫他供出好谋。
但蓬莱魔女这一着却是错了,要知宫昭文的武功虽不如他,但也差不太远,蓬莱魔女正要改刺他的麻穴,剑势稍缓,宫昭文霍的一个“凤点头”,双笔奋力一挡,身形已是倒纵出数丈开外。七煞阵虽然瓦解,但他还有四个师弟在场,未曾受伤,这四个人合力将蓬莱魔女挡住。
丐帮帮主李元冲喝道:“你这厮胆敢冒充我帮中弟予,吃我一拐!”宫昭文双笔交叉刺出,只听得当当两声,火花飞溅,宫昭文虎口酸麻,一支判官笔脱手飞出。但虽是脱手飞出,势道仍是十分凌厉,原来这是他败中求胜的一招绝招,名为“飞管惊神”,中者立死,李元冲识得厉害,只好横拐迎击,将它击落。
宫昭文不敢恋战,“嗖”地从李元冲身旁掠过。
东海龙加入战团,呼呼数掌,将围攻蓬莱魔女的那四个人打退,蓬莱魔女道:“不必伤这四人生命,擒那姓宫的贼子要紧。”
眼看就要追上宫昭支,忽见前面尘头大起,一彪人马已是冲杀到来。萨老大浑身浴血,咬牙切齿地指着一个军官道:“这厮便是奸贼王俊!”正是:三字狱成千古恨,人人切齿骂奸臣。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八回 力诛奸贼消民愤 堪笑庸医断症难
这王俊乃是当年帮同秦桧谋害岳飞的帮凶之一,如今魏良臣当政,他更得到重用,官居禁军都指挥之职,。蓬莱魔女听说是他,心头火起,撇开了宫昭文,竟然孤身仗剑,便杀入了官军阵中。
王俊率领的是数百骑禁卫军劲卒,铁蹄驰骤,狂风暴雨般地卷来,倘若换了个武功稍弱的人,莫说对敌,只怕逃得稍慢,也已在铁蹄践踏之下丧生了。蓬莱魔女展开了绝顶轻功,见隙即钻,杀入官军阵中,铁蹄驰骤,连她的衣角也没碰着。王俊大骇,喝道:“放箭!”蓬莱魔女挥舞拂尘,冲开箭雨,转眼之间,离王俊己不过是十数步之遥。
王俊曾是岳家军中的骁将,臂力委实不弱,虽是养尊处优多年,功夫也还经常操练,见蓬莱魔女杀近,乱箭阻不住她,便夺过一员稗将的长矛,喝道:“哪里来的发疯女人,给我倒下!”长矛对准了蓬莱魔女掷去,蓬莱魔女一声冷笑,插口拂尘,空出了一只手来,避过矛头,抓着杆柄,唤声:“着!”呼的一声,王俊应声倒于马下,可惜准头稍偏,矛头戳穿他的小腹,只差几寸,没有插中他的心脏。
蓬莱魔女喝道:“你这奸贼,我须饶你不得!”挺剑上前,便要取他首级。王俊周围的几个军官,跳下马来,将她拦住。这几个人是禁卫军中的勇士,王俊特地选来作为自己的护卫的。其中两人使的是溜金铛和青铜铜,都是重兵器,蓬莱魔女的青钢剑在近身搏斗之下,被重兵器克制,一时间冲不过去。王俊的卫士早已把他扶上马背,拨转马头便跑。待到蓬莱魔女刺伤两个军官,冲出缺口之时,王俊早已跑得远了。
主将负伤而逃,官军登时大乱,顾不得迫擒敌人,都跟着王俊一窝蜂地撤退。蓬莱魔女追之不及,连呼可惜。东海龙笑道:“这奸贼中了你这杆长矛,不死也必重伤。他还要当义军的统帅?今生可是休想了!柳女侠,咱们现在已经脱险,先给萨老大、萨老二治伤吧。”
蓬莱魔女回过头来,只见萨老大正自从地上拾起那只金钢圈,放声哭道:“三弟,你死得好惨!”蓬莱魔女大吃一惊,这才知道萨老三已经死了。
原来萨氏三雄都是火爆的性子,虽然文逸凡曾一再劝他们不可鲁芥,他们的一口怨气却是难以咽下,三兄弟会合之后,便逞回大师府准备暗杀魏良臣,而这时宫昭文恰巧在太师府中,宫昭文是来京给柳元甲送信,魏良臣将他留下,授他以四品武官之职的。蓬莱魔女那天所见的游湖的三个官员,便正是他和魏良臣的两个手下。
宫昭文所坐的那只画舫,恰巧就是竺迪罗坐过的那只,那晚竺迪罗被蓬莱魔纹打落西湖,幸亏船中的歇女抛出一块木板给他垫脚,这才得以免作落汤鸡的。竺迪罗走了不久,宫昭文和那两个官儿来雇了这条船,那歇女把这当做奇闻异事,告诉了他们。宫昭文听说竺迪罗是被一个女子打落西湖,已猜想到这女子多半就是蓬莱魔女。故此他雇了这条船之后,就一直在湖中打转,和堤岸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等候蓬莱魔女出来。
第二日清晨,蓬莱魔女和东海龙等人从古月庵出来,走过白堤。这时蓬莱魔女已换了男装,但她和东海龙约定在六和塔下相会的这些言语,宫昭文武功深湛,听觉灵敏,却都给他听见了。
宫昭文赶回太师府,正好萨氏三雄也在那时来到,同受魏良臣的召见。宫昭文先禀报了听见所闻,清魏良臣派兵协助他围捕蓬莱魔女与东海龙等人。萨氏三雄本来就是满肚皮怒气,听得他们又要害人,登时忘记了文逸凡叫他们不可轻举妄动的劝告,便即动手。意图先杀了魏良臣,丙向蓬莱魔女报讯。
萨氏三雄以前未曾与宫昭文会过,不知他的厉害,一动起手来,有宫昭文保护着魏良臣,他们不能即时动手,转眼间太师府的卫上已是纷纷赶到。一场混战,萨老三当场毙命,老大老二也被宫昭文所伤,拼死杀出重围。
萨氏兄弟赶去向丐帮报讯,这一边魏良臣与宫昭文也定好计划,由宫昭文率领六个师弟至六和塔埋伏,准备计擒蓬莱魔女,冒充丐帮弟子,将她诱入塔中。倘若蓬莱魔女不中此计,他和六个师弟市成七煞阵,料想也可以有胜无败。另外一路则由王俊率领禁卫军精锐,捉拿前往六和塔赴约的东海龙与丐帮帮主李元冲。
萨氏兄弟受伤之后,跑得不快,未到丐帮总舵,在路上便遇上东海龙与李元冲,刚刚说得清楚,王俊追兵亦到。东海龙这一行人且战且走,赶来与蓬莱魔女相会,东海龙先助蓬莱魔女破了七煞阵,蓬莱魔女随后也杀入官军阵中,重重伤了王俊。
也幸亏她伤了王俊,这才退了追兵。
这时萨老大拾起了他三弟的那只主钢圈,不禁放声痛哭,东海龙劝慰他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正俊如今已受重伤,魏良臣奸谋败露,看来他这权位也保不久长了。你们还怕没有报仇的机会吗?现在该是先养好你们的伤要紧。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饶。”萨老大满腔悲愤,说道:“只恨我们以前是非不明,误投好相,受人利用,客人害己。如今我们是只求赎罪,井为三弟报仇了。”东海龙颇精医术,萨氏兄弟伤得幸而不算太重,东海龙替他敷好了伤,蓬莱魔女说道:“你们要想将功赎罪,目下倒有一个机会。”
萨老大道:“请柳女侠吩咐,愚兄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蓬莱魔女道:“你们可知道有个慷慨任侠,精忠报国的奇男子辛弃疾么?”萨老大道:“辛将军率领义师渡江,振奋人心,朝野钦佩,他的大名,妇孺都知,我只恨无缘一见。”蓬莱魔女道:“他现在尚在京中,朝廷授他以承务郎之职,命他参赞刘锜军务,在这两日就要动身赴任了。我怕他受奸臣妒忌,在路上加害于他,你们可愿意作他随从,护他上任么?”萨老大喜道:“若得给辛将军执鞭随蹬,这是最好不过的了。但我们没有荐书,自行投效,只怕他怀疑我们来历不明,不肯收留。”蓬莱魔女笑道:“这个你们无须顾虑,这位耿公子是辛将军最好的朋友,他可以给你们荐书。”
耿照激战之后,浑身乏力,胸口也烦闷不堪,本来正在调匀呼吸,但听得蓬莱魔女要他写荐书,便振起精神说道:“我行囊之中带有纸笔,现在便可以把荐书给你们。”他打开行翼,手指动作不灵,微微颤抖。
东海龙一直在注意他的面色,见他如此,“咦”了一声,说道,“耿公子,且慢,我给你把一把脉。”蓬莱魔女吃了一惊,连忙间道:“有什么不妥?”东海龙替耿照把脉之后,缓缓说道:“耿公子,这封书信你不用写了,”
耿照惊愕无比,说道:“我并没受伤啊,现在虽是有点疲劳,这封信总还是有气力写的。”东海龙道:“我知道你有气力写这封信,但你患有怪病,只怕经不起海上波涛,你是不能和我们一道航海的了。不如你和两位萨兄都陪辛将军上任吧。在陆上骑马,对你的病影响较少。我给你十颗安神补气的药丸,你每三日服一颗,这个月之内料想可以保得你的病不至恶化。你再访医求治。”
耿照道:“我是什么病?”东海龙道:“我就是因为诊断不出,所以只得作这样安排。”李元冲道:“两位萨兄的伤势如何?”东海龙道:“他们受的只是外伤,倒无大碍。敷了我的药,明日最少便可好个七八分。”李元冲道:“好,那么今日耿公了与两位萨兄诸到舍下暂歇一日。我把京中最负盛名的两位太医绑来,要他们给耿公子看病便是。柳红侠,你把辛将军的住址给我,我派人暗中保护他。待到明日有个分晓之后,耿公子与两位萨兄再去见他。”耿照面有犹豫之色。蓬莱魔女说道:“你的身体要紧。我若见了珊瑚,以后自会带她来到刘锜军中访你。”原来耿照本来是准备和蓬莱魔女、东海龙二人前往长江口外的一个小岛,侦察一帮水寇的聚会的。这帮水寇以南山虎及一个不知名的神秘人物为首领,珊瑚与南山虎有杀父之仇,耿照就是希望在这小岛上能碰见她。但如今东海龙诊出他患有怪病,经不起海上波涛,这计划只能更改了。
耿照颇为惆怅,但转念一想,即使自己到了那个小岛,对珊瑚也是无能相助,倒不如和辛弃疾一同投军,既可以报国杀敌,又可以兼顾友谊了。
李元冲道:“我已给你们在长江口准备好了出海的船只,到时你们交出这只铁指环,我帮中的弟子便自会给你们安排一切了。”东海龙与蓬莱魔女急着要赶往那个小岛,当下接过李元冲作为信物的指环,便即告辞。
耿照与萨氏兄弟则跟随李元冲回转丐帮总舵,丐帮果是神通广大,不须多久,便把两个太医“请”了来。李元冲便叫他们八房看病。
这两个太医,一个姓黄,一个姓陆,吓得直打哆嗦。原来他们是给丐帮弟子捉上了马,便飞驰而来的,他们只道是受了强盗的绑架。
李元冲笑道:“两位先生休得惊慌,我若不是如此请你,你们的架子很大,出门就要八人大轿,岂不是把我的病人耽误了。
这里是黄金百两,给你们二人,待这位公子病好之后,再给你们每人百两。“
黄、陆两太医这才知道是被“请”来看病,他们虽是大医,但给皇帝诊病,所得的赏赐也不会超过黄金百两,不觉转惊为喜。
李元冲道:“你们用心看病,医好给你们黄金,医不好要你们的命!”黄、陆二人吓了一跳,但一看耿照气色不坏,心里都是想道:“这小子大约只是伤寒感冒之类的小症,一剂不好,两剂也就好了,乐得受了下来。”便拍起胸口应承道:“是,我们一定用心,包管医好。”
黄太医先行诊脉,诊了半天,不觉眉头打结,说道:“陆兄,你来诊吧。”陆大医诊了半天,也是不觉眉头打结。李元冲道:“怎么?他到底是什么病?”
黄、陆二人面面相觑,又是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李元冲喝道:“到底怎么?”黄太医道:“陆兄,请你断脉。”陆太医道:“不,黄兄,你年高德尊,小弟不敢僭越。”李元冲大不耐烦,给了两人纸笔,说道:“不必你推我让了。你们各自断脉,各自拟方。”
这两位太医医术其实也不算坏,但耿照是受了公孙奇的“化血刀”之伤,他们如何诊断得出?哆嗦半天,这寸各自拟出一条药方。
李元冲拿来一看,不觉也是眉头打结。他不懂医木,可是这两张药方的断脉和用药却都不同,一个说是什么心火旺盛,一个说是什么脾虚肝风,所拟的药方没一味是相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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